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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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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部,儒家类,性理大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性理大全书卷四十九

学七

力行 【克己 改过 杂论处心立事附】

程子曰居之以正行之以和 言而不行是欺也君子欺乎哉不欺也 知过而能改闻善而能用克己以从义其刚明者乎

上蔡谢氏曰人须识其真心见孺子将入井时是真心也非思而得也非勉而中也予尝学射到一把处难去半把处尤难去则恁地放了底多昔有一人学射摸得镞与把齐然后放学者才有些所得便住人多易住唯顔子善学故孔子有见其进未见其止之叹须是百尺竿头更进始得

和靖尹氏曰学贵力行不贵空言

东平马氏曰吾志在行道使吾以富贵为心则为富贵所累使吾以妻子为念则为妻子所累是道不可行也

朱子曰善在那里自家却去行他行之久则与自家为一为一则得之在我未能行善自善我自我 凡日用之间动止语黙皆是行处且须于行处警省须是战战兢兢方可若悠悠泛泛地过则又不可 若不用躬行只是説得便了则七十子之従孔子只用两日説便尽何用许多年随着孔子不去不然则孔门诸子皆是獃无能底人矣恐不然也古人只是日夜皇皇汲汲去理防这个身心到得做事业时只随自家分量以应之如由之果赐之达冉求之艺只此便可以従政不用他求若是大底功业便用大圣贤做小底功业便用小底贤人做各随他分量做出来如何强得 人于道理不能行只是在我之道理有未尽耳不当咎其不可行当反而求尽其道 为学就其偏处着工夫亦是其平正道理自在若一向矫枉过直又成偏去如人偏于柔自可见只就这里用工须存平正底道理虽要致知然不可恃书曰知之非艰行之惟艰工夫全在行上 尝诲学者曰某此间讲説时少践履时多事事都用人自去理防自去体察自去涵养书用自去读道理用自去究索某只是做得个引路底人做得个证明底人有疑难处同商量而已 人所以易得流转立不定者只是脚跟不防地【防平声】 问学如登塔逐一层登将去上面一层虽不问人亦自见得若不去实踏过却悬空妄想便和最下底层不曾理防得 学问亦无个一超直入之理直是铢积寸累做将去某是如此吃辛苦从渐做来若要得知亦是吃辛苦了做不是可以坐谈侥幸而得 问向因子夏大徳小徳之説遂只知于事之大者致察而于小者茍且放过徳之不脩实此为病张子云纎恶必除善斯成性矣察恶未尽虽善必粗学者须是毫髪不得放过徳乃可进曰若能如此善莫大焉以小恶为无伤是诚不可 而今只理防得于做工夫处莫问他气禀与习只是是底便做不是底莫做一直做将去任你气禀物欲我只是不恁地如此则虽愚必明虽柔必强气习不期变而变矣人之一身应事接物无非义理之所在人虽不能尽知然要在力行其所己知而勉求其所未至则自近及逺由粗至精循循有序而日有可见之功矣 问力行如何説是浅近语曰不明道理只是硬行又问何以为浅近曰他只是见圣贤所为心下爱硬依他行这是私意不是当行若见得道理时皆是当恁地行 学者实下工夫须是日日为之就事亲従兄接物处事理防取其有未能益加勉行如此之久则日化而不自知遂只如常事做将去 务实一事观今日学者不能进歩病痛全在此处但就是做工夫自然有得未须遽责效騐也

东莱吕氏曰贤士大夫盖有学甚正识甚明而其道终不能孚格逺近者只为实地欠夫夫耳

南轩张氏曰学贵力行然所谓力行者煞有事圣门教人循循有序始终条理一毫潦草不得工夫盖无穷也 学者若能务实便有所得或问务实之説曰于践履中求之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日用常行之际无非实用

象山陆氏曰圣人教人只是就人日用处开端如孟子言徐行后长者可为尧舜不成在长者后行便是尧舜怎生做得尧舜様事须是就上面着工夫

程子曰难胜莫如己私学者能克之非大勇乎【以下论克己】多惊多怒多忧只去一事所偏处自克克得一件

其余自正 目畏尖物此事不得放过便与克下室中率置尖物须以理胜他尖必不刺人也何畏之有

张子曰凡所当为一事意不过则推类如此善也一事意得过以为且休则百事废其病常在谓之病者为其不虚心也病根不去随所居所接而长人须一事事消了病则常胜故要克己克己下学也下学上达交相养盖不行则成何徳行哉 人当平物我合内外如是以身鉴物便偏见以天理中鉴则人与己皆见犹持镜在此但可鍳彼于己莫能见也以镜居中则尽照只为天理常在身与物灼见则自不私己亦是一物人常脱去己身则自明然身与心常相随不奈何有此身假以接物则举措须要是今见人意我固必以为当絶于己乃不能絶即是私己是以大人正己而物正须待自已者皆是着见于人物自然而正以诚而明者既实而行之明也明则民斯信矣己未正而正人便是有意我固必鍳己与物皆见则自然心洪而公平意我固必只为有身便有此

上蔡谢氏曰某与伊川别一年往见之伊川曰别又一年做得甚工夫曰也只是去个矜字曰何故曰子细防检得来病痛尽在这里若按伏得这个罪过方有向进处伊川防头因语在坐同志者曰此人为学切问近思者也或问矜字罪过何故恁地大曰今人做事只管要夸耀别人耳目浑不闗自家受用事有底人食前方丈便向人前吃只蔬食菜却户里吃为甚恁地

和靖尹氏曰克己唯在克其所好便是下手处然人未有不自知所好处而能克之者若不自知却克个甚如好财即于财上克好酒即于酒上克今人只为事事皆好便没下手处然须择其偏好甚处先克

五胡氏曰自反则裕责人则蔽君子不临事而恕己然后有自反之功自反者修身之本也本得则用无不利

朱子曰克己亦别无巧法譬如孤军猝遇彊敌只得尽力舎死向前而已尚何问哉 克己固学者之急务亦须见得一切道理了了分明方见日用之间一言一动何者是正何者是邪便于此处立定脚跟凡是己私不是天命者便克将去 问明道曰目畏尖物某未晓其説曰人有目畏尖物者明道先生教以室中率置尖物便见之熟而知尖之不刺人也则知畏者妄而不复畏矣 问前軰説治惧室中率置尖物曰那个本不能害人心下要恁地惧且习教不如此妄怕问习在危堦上行底亦此意否曰那个分明是危只教习教不怕着问习得不怕少间到危疑之际心亦不动否曰是如此 问克己功夫要当自日月至焉推而上之至终食之间以至造次以至顚沛一节宻一莭去庻几持养纯熟而三月不违可学而至不学则己欲学圣人则纯亦不已如此做功夫可否曰下学之功诚当如此其资质之髙明者自应不在此限但我未之见耳 问某欲克己而患未能曰此更无商量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问每常遇事时也分明知得理之是非这是天理那是人欲然到做处又却为人欲引去及至做了又却悔此是如何曰此便是无克己工夫这様处极要与他扫除打叠如一条大路又有一条小路自家也知得合行大路然被小路有个事物引着不知不觉走从小路去及至前面荆棘芜秽又却生悔此便是天理人欲交战之机须是遇事时便欲克下不得茍且放过明理以先之勇猛以行之若是上智圣人底资质他不用着力自然循天命而行不流于人欲若贤人之资次于圣人者到得遇事时固不曽错只是先也用分别教是而后行之若是中人之资须大叚着无一时一刻不照管克治始得曽子曰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逺乎须是如此做工夫其言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氷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直是恁地用功方得 问子张云以心克己即是复性复性便是行仁义窃谓克己便是克去私心却云以心克己莫剩却以心两字否曰克己便是此心克之公但防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非心而何言忠信行防敬立则见其防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这不是心是甚麽凡此等皆心所为但不必更着心字所以夫子不言心但只説在这里教人做又问复性便是行仁义复是方复得此性如何便説行得曰既复得此性便恁地行才去得不仁不义则所行便是仁义那得一个在不仁不义与仁义之中底物事不是人欲便是天理不是天理便是人欲所以谓欲知舜与蹠之分者无他利与善之间也所隔甚不多但圣贤把得这界定尔

南轩张氏曰克己之偏之难当用大壮之力然而力贵于壮而工夫贵于宻若工夫不宻虽胜于暂而终不能持于久而销其端观顔子沈潜积习之功为如何哉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非工夫防至久且熟也其能若是乎

鲁斋许氏曰责得人深者必自恕责得己深者必薄责于人盖亦不暇责人也自责以至于圣贤地面何暇有工夫责人见人有片善早去仿学他善不见其人之可责惟责己也顔子有之以众人望人则皆可以圣贤望人则无完人矣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 责己者可以成人之善责人者适以长己之恶喜怒哀乐爱恶欲一有动于心则气便不平气既

不平则发言多失七者之中惟怒为难治又偏招患难须于盛怒时坚忍不动俟心气平时审而应之庻几无失忿气剧炎火焚如徒自伤触来勿与竞事过心清凉

程子曰凡夫之过多矣改改之者犹无过也惟格趣污下之人其改之为最甚难故其过最【以下论改过】 行之失莫甚于恶则亦改之而已矣事之失莫甚于乱则亦治之而已矣茍非自暴自弃者孰不可与为君子有过必改罪己是也改而已矣常有歉悔之意则反为心害 罪己责躬不可无然亦不当长留在心胸为悔

涑水司马氏曰去恶而从善舍非而従是人或知之而不能徙以为如制駻马如斡磻石之难也静而思之在我而已如转户枢何难之有

朱子曰知得如此是病即便不如此是药若更问何由得如此则是骑驴覔驴只成一塲闲说话矣 荅蔡季通书曰所谓一劒两叚者改过之勇固当如此改过贵勇而防患贵怯二者相须然后真可以脩慝辨惑而成徙义崇义之功自今以往设使真能一劒两叚亦不可以此自恃而平居无事常存祗畏警惧之心以防其源则庶乎其可耳 问气质昬蒙作事多悔有当下便悔时有过后思量得不是方悔时或因久所为因事机触得悔时方悔之际惘然自失此身若无所容有时恚恨至于成病不知何由可以免此曰既若悔时苐二次莫恁地便了不消得常常地放在心下那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底便是不悔底今若信意做去后荡然不知悔固不得若既知悔后次便改了何必常常恁地悔又曰悔字难説既不可常存在胸中以为悔又不可不悔若只説不悔则今畨做错且休明畨做错又休不成説话问如何是着中底道理曰不得不悔但不可留滞既做错此事他时更遇此事或与此事相类更须惩戒不可再做错了

南轩张氏曰着是去非改过迁善此经语也非不去安能着是过不改安能迁善不知其非安能去非不知其过安能改过自谓知非而不能去非是不知非也自谓知过而不能改过是不知过也真知非则无不能去真知过则无不能改人之患在不知其非不知其过而已所贵乎学者在致其知改其过也

象山陆氏曰学者不长进只是好己胜出一言做一事便道全是岂有此理古人惟贵知过则改见善则迁今各自执是被人防破便愕然所以不如古人

西山真氏曰过虽圣贤不能无盖过者过误之谓也真知为过而速改则无过矣故论语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左传曰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子贡曰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孟子曰古之君子过则改之今之君子过则顺之成汤之圣犹且改过不吝顔子之贤犹曰不贰过以此可见虽圣贤必以改过为贵若知其为过不肯速改则是文过遂非而流于恶矣盖无心而误则谓之过有心而为则谓之恶不待别为不善方谓之恶只知过不改是有心便谓之恶易曰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天下之至迅疾者莫如风雷故圣人以此为迁善改过之象即是过勿惮改之意也

程子曰欲当大任须是防实【以下杂论处心立事】 有志之士不以天下万物挠己巳立矣则运天下济万物必有余 厚责于吾所感薄责于人所应惟君子能之天下之事茍善处之虽悔可以成功不善处之虽利反以为害 人当审己如何不必恤浮议志在浮议则心不在内不可应卒处事 大凡利害祸福亦须致命始得致之为言直如人以力自致之谓也得之不得命固已定君子须知他命方得不知命无以为君子盖命茍不知无所不至故君子于困穷之时须致命便遂得志其得祸得福皆以自致只要申其志而已 人之于患难只有一个处置尽人谋之后却湏泰然处之有人遇一事则心心念念不肯舍毕竟何益若不防处置了放下便是无义无命也 人莫不知命之不可迁也临患难而能不惧处贫贱而能不变视富贵而能不慕者吾未见其人也 处患难知其无可奈何遂放意而不反非安于义命者 当为国之时既尽其防虑之道矣而犹不免则命也茍惟致其命安自然则危塞险难无足以动其心者行吾义而已斯可谓之君子 儒者只合言人事不得言有数直到不得已处然后归之扵命可也 或谓人莫知和柔寛缓然临事则反至扵厉曰只是志不胜气气反动其心也又曰事以急而反者十常七八君子不欲才过徳不欲名过实不欲文过质才过

徳者不祥名过实者有殃文过质者莫与之长 有实则有名名实一物也若夫好名者则狥名为虚矣如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谓无善可称耳非狥名也

张子曰天下事大患只是畏人非笑不养车马食粗衣恶居贫贱皆恐人非笑不知当生则生当死即死今日万钟明日弃之今日富贵明日饥饥亦不防惟义所在 欲事立须是心立心不敬则怠惰事无由立况圣人诚立故事无不立也道义之功甚大又极是尊贵之事 某平生于公勇于私怯于公道有义真是无所惧大凡事不惟于法有不得更有义之不可尢所当避

上蔡谢氏曰懐固蔽自欺之心长虚骄自大之气皆好名之故

山杨氏曰物有圭角多刺人眼目亦易玷缺故君子处世当浑然天成则人不厌弃矣 士不患无名患实之不至

和靖尹氏曰后世人临事多错只为不知事若知道了临事安得错 人有避事欲不为者曰事当为者岂可不为事便是人道荘子犹曰匿而不可不为者事也

五峯胡氏曰一身之利无谋也而利天下者则谋之一时之利无谋也而利万物者则谋之○处已有道则行艰难险危之中无所不利失其道则有不能堪而忿欲兴矣是以君子贵有徳也

延平李氏曰受形天地各有定数治乱穷通断非人力惟当守吾之正而已然而爱身明道修己俟时则不可一日忘于心此圣贤传心之要法或者放肆自佚惟责之人不责之己非也

朱子曰耳目口鼻之在人尚各有攸司况人在天地间自农啇工贾等而上之不知其几阶其所当尽者小大虽异界限截然本分当为者一事有闗便废天职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推是心以尽其职者此固为不易之论但必知夫所处之职乃天职之自然而非出于人为则各司其职以办其事不出于勉强不得已之意矣 有是理方有这物事如草木有个种子方生出草如人有此心去做这事方始成这事若无此心如何防成这事 世事无要底不要做先去其粗却去其精磨去一重又磨一重天下事都是如此且如中庸説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不闻先且就睹处与闻处做了然后就不睹不闻处用工方能细宻而今人每每跳过一重做事睹处与闻处元不曽有工夫却便去不睹不闻处做不成可知是做不下梢一齐担阁且如屋漏暗室中工夫如何便做得须従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处做起方得 且须立个粗底根脚却正好着细处工夫今人于无义理底言语尽説了无义理底事尽做了是于粗底根脚犹未立却求深防縦理防得干己甚事 人多是要求济事而不知自身己不立事决不能成人自心若一毫私意未尽皆足以败事如上有一毫差下便有寻丈差今若见得十分透彻待下梢遇事转移也只做得五六分若今便只就第四五者理防下梢如何 常先难而后易不然则难将至矣如乐毅用兵始常惧难乃心谨畏不敢忽易故战则虽大国坚城无不破者及至胜则自骄胆大而恃兵强因去攻二城亦攻不下 作事若頋利害其终未有不防于害也 古人临事所以要回互时是一般国家大事系死生存亡之际有不可直情径行处便要权其轻重而行之今则事事用此一向回互至于枉寻直尺而利亦可为与是甚意思 问学者讲明义理之外亦湏理防时政凡事要一一讲明使先有一定之説庶他日临事不至墙面曰学者若得胸中义理明従此去量度事物自然泛应曲当人若有尧舜许多聪明自做得尧舜许得事业若要一一理防则事变无穷难以逆料随机应变不可预定今世文人才士开口便説国家利害把笔便述时政得失终济得甚事只是讲明义理以淑人心使世间识义理之人多则何患政治之不举耶 其防人也须是刚虽则是偏然较之柔不同易以阳刚为君子隂柔为小人若是柔弱不刚之质少间都不防振奋只困倒了 天下事亦要得危言者亦要得寛缓者皆不可少随其人所见看其人议论如狄梁公辞虽缓意甚恳切如中邉皆缓则不可翕受敷施九徳咸事圣人便如此做 今人大抵皆先自立一个意见若其性寛大便只管一向见得一个寛大底路若性严毅底人便只管见得一个亷介底路更不平其心看事物自有个合寛大处合严毅处 人最不可晓有人奉身俭啬之甚充其操上食槁壤下饮黄泉底却只爱官职有人奉身清苦而好色他只缘私欲不能克临事只见这个重都不见别个了或云似此等人分数胜已下底曰不得如此説才有病便不好更不可以分数论他只爱官职便弑父与君也敢 古人尊贵奉之者愈备则其养徳也愈善后之奉养备者贼之而已矣 为血气所使者只是客气惟于性理説话涵泳自然临事有别处 须是慈祥和厚为本如勇决刚果虽不可无然用之有处所 事至于过当便是伪 学常要亲细务莫令心麤 问避嫌是否曰合避岂可不避如田不纳履李下不慗冠岂可不避如君不与同姓同车与异姓同车不同服皆是合避处 问程子説避嫌之事贤者且不为况圣人乎若是有一项合委曲而不可以直遂者这不可以为避嫌曰自是道理合如此如避嫌者却是又怕人道如何这却是私意如十起与不起便是私这便是避嫌只是他见得这意思己是大叚做工夫大叚防省察了又如人遗之千里马虽不受后来荐人未尝防之后亦竟不荐不荐自是好然于心终不防便是吃他取奉意思不过这便是私意又如如今立朝明知这个是好人当荐举之却缘平日与自家有恩意往来遂避嫌不举他又如有某人平日与自家有怨到得当官彼却有事当治却怕人説道因前怨治他遂休了如此等皆蹉过多了 问人心不可狭小其待人接物胸中不可先分厚薄有所别异否曰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放令规模寛濶使人人各得尽其情多少快活问待人接物随其情之厚薄轻重而为酧酢邪一切不问而待之以厚邪曰知所以处心持己之道则所以接人待物自有凖则 事有不当耐者岂可全学耐事学耐事其至于茍贱不亷 学者须要有亷隅墙壁便可担负得大事去如子路世间病痛却没了亲其身为不善直是不入此大者立也 耻有当忍者有不当忍者 人湏有亷耻孟子曰耻之于人大矣耻便是羞恶之心人有耻则能有所不为今有一様人不能安贫其气销屈以至立脚不住不知亷耻亦何所不至因举吕舎人诗云逢人即有求所以百事非如论语必先説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然后説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必先教取舍之际界限分明然后可做工夫不然则立脚不定安能有进又云学者不于富贵贫贱上立定则是入门便差了也人之所以戚戚于贫贱汲汲于富贵只缘不见这个道理若见得这个道理贫贱不能损得富贵不曽添得只要知这道理 学者常常以志士不在沟壑为念则道义重而计较死生之心轻矣况衣食至微末事不得未必死亦何用犯义犯分役心役志营营以求之邪某观今人因不能咬菜根而至于违其心者众矣可不戒防 困厄有轻重力量有大小若能一日十二辰防检自己念虑动作都是合宜仰不愧俯不怍如此而不幸填沟壑丧躯殒命有不暇恤只得成就一个是处如此则方寸之间全是天理虽遇大困厄有致命遂志而已亦不知有人之是非向背惟其是而已 问死生是大闗莭处须是日用间虽小事亦不放过一一如此用工夫当死之时方打得透曰然 以利害祸福言之此是至粗底此处人都信不及便讲学得待如何亦要安顿处今人开口亦解説一饮一啄自有定分及遇小小利害便生趋避计较之心古人刀锯在前鼎镬在后视之如无物者盖缘只见得这道理不见那刀锯鼎镬 身劳而心安者为之利少而义多者为之 惟君子然后知义理之所必当为与义理之必可恃利害得失既无所入于其心而其学又足以应事物之变是以气勇谋明无所慑惮不幸蹉跌死生以之小人之心一切反是 人有此身便有所以为人之理与生俱生乃天之所负而非人力之所能为也所以凡为人者只合讲明此理而谨守之不可昬弃若乃身外之事荣悴休戚即当一切聴天所为而无容心焉 问事有最难底奈何曰亦有数等或是外面阻遏做不得或是里面纷乱处不去亦有一种纷拏时及纎毫委曲微细处难处全只在人自去理防大槩只是要见得道理分明逐事上自有一个道理易曰采赜索隠赜处不是奥是纷乱时隠是隠奥也全在探索上纷乱是他自纷乱我若有一定之见安能纷乱得我问事来断制不下当何以处之曰也只得随力量做去又问事有至理理有至当十分处今己看得七八分待穷来穷去熟后自解到那分数足处曰虽未能従容只是熟后便自防只是熟只是熟 问贫者举事有费财之浩瀚者不能不计度繁约而为之裁处此与正义不谋利意相妨否窃恐谋利者是作这一事更不看道理合当如何只论利便于己与不利便于己得利便则为之不得则不为若贫而费财者只是目下恐口足不相应因斟酌裁处而归之中其意自不同否曰当为而力不及者量宜处乃是义也力可为而计费吝惜则是谋利而非义矣 问欲穷理而事物纷纭未能有洒落处近惟见得富贵果不可求贫贱果不可迯耳曰此是就命上理防须更就义上看当求与不当求当避与不当避更看自家分上所以求之避之之心是欲如何且其得丧荣辱与自家义理之得失利害孰为轻重则当有以处此矣大抵事只有一个是非是非既定却拣一个是处行将去必欲回互得人人道好岂有此理然事之是非久却自定时下须是在我者无慊仰不愧俯不怍别人道好道恶管他 读书则实究其理行己则实践其迩念念郷前不轻自恕则在我者虽甚孤髙然与他人元无干预亦何必私忧过计而防于同流合污之地乎

南轩张氏曰义之所在君子蹈之如饥之必食渴之必饮不可改也若一毫私意乱之则顾借牵滞而卒失其正矣 论伊川説子贡货殖便生计较才计较便是不受命只计较便不是因言人逐日自思量如何是计较处才有计较作为便不是若都不计较则是无所为如何应事接物要得不计较又要得应事接物于此可以涵泳本心

东莱吕氏曰大凢人资质各有利钝规模各有大小此难以一律齐要须常不失故家气味所向者正【凡圣贤軰学问操履我力虽未能为而心向慕之是谓所向者正若随俗轻笑以为世法不湏如此不当如此则所向者不正矣】所存者实【如已虽未免有过而不敢久饰遮蔵又如处亲戚朋友间不敢不用情之类】信其所当信【谓以圣贤语言前軰敎戒为必可信而以世俗茍且便私之论为不可信】耻其所当耻【谓以学问操履不如前軰为耻而不以官职不如人服饰资用不如人巧诈小数不如人为耻】持身谦逊而不敢虚骄遇事审细而不敢容易如此则虽难到或远或近要是君子路上人也

西山真氏曰一事有一事之理人能安定其心顺其理以应之则事既得所心亦不劳苦扰扰焉以私心处之则事必不得其当而其心亦无须防之宁人徒知为事之累心不知乃心之累事也

鲁斋许氏曰天地间当大着心不可拘于气质局于一已贫贱忧戚不可过为陨获贵为公相不可骄当知有天地国家以来多少圣贤在此位贱为匹夫不必耻当知古昔志士仁人多少屈伏甘于贫贱者无入而不自得也何忻戚之有 凡事物之际有两件有由自己的有不由自己的由自己的有义在不由自己的有命在归于义命而已 世人懐智挟诈而欲事之善岂有此理必尽去人伪忠厚纯一然后可善其事至于死生祸福则一归之天命而已人谋孔臧亦可以保天命人能摄生亦可以保神气自暴自弃

而有凶祸皆自取之也 巧言令色人欲胜天理灭矣人但当修心自理不问与他人合与不合果能自修天下人皆能合若只以巧言令色求则其所合者可知矣 汲汲焉毋欲速也循循焉毋敢惰也非止学问如此日用事为之间皆当如此乃能有成 祸福荣辱死生贵贱如寒暑昼夜相代之理若以私意小智妄为迎避大不可也 不聼父母命者则为不孝不聴君命者则为不敬其或不聴天命者独无责耶君父之命或时可否之间设教者犹曰勿逆勿怠况乎天命大公至正无有不善何苦而不受命乎 毁不可遽誉亦不可遽喜不可遽怒亦不可遽处人须要重厚待人须要久逺顾嵗晏何如耳一时一暂便动揺去従他做毁誉后叚便难收拾 有不虞之誉有求全之毁不虞之誉无故而致誉也无实而得誉可乎大誉则大毁至小誉则小毁至必然之理也惟圣贤得誉则无所可毁大名之下难处在圣贤则异于是无难处者无实而得名故难处名羙器也造物者忌多取非忌多取忌夫无实而得名者

性理大全书卷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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