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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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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鸡肋集卷四十七目録

杂论

唐旧书杂论十八篇

鸡肋集卷四十七目録

钦定四库全书

鸡肋集卷四十七    宋晁补之撰

唐旧书杂论

崔仁师甚承恩遇中书令褚遂良颇忌嫉之会有伏合上奏者仁师不奏太宗以仁师罔上遂配龚州

右崔仁师传第二十四太宗征辽时刘洎尝轻出言太宗颇怪之及太宗疾又有忧惧语故遂良之诬昜入因赐自尽苏翰林疑无是事然观仁师事史臣亦有忌嫉之语何耶语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人情大不美虽圣人犹曰不保其往也况利害之间哉王荆公亦疑扬雄无投合事两公意皆忠厚然雄之学惟未至於孟轲或不幸至此以剧秦美新观雄意忧惧深矣後之君子必有能辨之者

桓彦范敬晖等既知国政惧武三思谗间引崔湜为耳目湜反以桓敬等计议潜告三思及桓敬徙岭外湜又说三思尽宜杀之三思问谁可使者乃举周利贞桓敬等闻利贞至多自杀

右崔湜附传第二十四桓敬等忠於唐志必兴复继以中宗之庸患未艾也故与武三思同列而不辞夫与恶人处欲不伺其动静而务通行则身昜危而功不成其不得已而用耳目计之下也夫仁厚者固不肯为人使而可使者必皆小人以敬桓二公之忠如日月而委情於小人之湜以胎祸後世不可以罪之者特其不为身而为国可以情恕耳虽然亦足以为立功谋事者之深戒也

苏良嗣为荆州长史高宗使宦者缘江采异竹将於苑中植之宦者科舟载竹所在纵暴良嗣囚之因上疏切谏高宗下制慰勉遽令弃竹於江中

右苏良嗣传第二十五高宗非纳谏之主而良嗣之名亦未信於朝廷也至囚王人而罢夺其所求高宗慰勉之不暇此事君臣皆可贤近古所未有也

韦挺为御史大夫马周为监察御史以周寒士殊不礼之至是周为中书令太宗尝复欲用挺在门下周密陈挺傲狠非宰相器遂寝将有事於辽东择人运粮周又奏挺才堪麤使太宗从之至卢思台不可更进太宗怒除名

右韦挺传第二十七人才岂有世族寒士之间邪挺不足以识周又轻之非也而周报挺亦甚矣谓非宰相器或者虽挟旧怨犹附公议至言才堪麤使加以万里之行是挤之也周於此愧不忮矣

姚崇为灵武军使将行则天令举外司堪为宰相者对曰张柬之沈厚有谋能断大事且其人年老惟陛下急用之则天登时召见寻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右张柬之传第四十一时柬之已为秋官侍郎矣按狄仁杰传则天尝问仁杰朕要一好汉任使仁杰曰岂非文士龌龊思得奇才用之以成天下之务乎则天曰此朕心也仁杰曰荆州长史张柬之其人虽老真宰相才也乃召拜洛州司马它日又求贤仁杰曰前言张柬之未用也则天曰已迁之矣仁杰曰臣荐宰相今为司马非用之也又迁为秋官侍郎竟召为相果兴复中宗吕温赞仁杰云取日虞渊洗光咸池潜授五龙夹之以飞盖仁杰之勲如此而此传乃专言崇荐之以其时考之仁杰之荐在荆州时後再荐乃为秋官侍郎而崇之荐时已在秋官矣或者则天用仁杰言已深知柬之因崇继荐竟大用非崇一言便为相也又传曰仁杰所拔用至公卿者数十人崇自是仁杰荐用则天信重二人当有间也而旧史自相为异其无法多此类

突厥吐蕃数犯塞元忠皆为大总管拒之元忠在军惟持重自守竟无所克获

右魏元忠传第四十二元忠初以太学生诣洛阳上封事言吐蕃形势将帅得失成败晓然真经务才也至身自临戎仅能保聚迄无成功然则人才岂一端而已必有能言之者亦必有能为之者故王者用人贵因其长计议折冲自两事也若元忠当国守正嫉邪忠谠可与任大则不能少贬矣

初元忠作相於则天朝议者以为公清至是再居政事天下莫不延首倾属冀有所弘益元忠乃亲附权豪抑弃寒俊竟不能赏善罚恶

右同上武韦之际执政者厥惟艰哉元忠直亮有勇当来周酷吏罗织方兴尚不能自容而颠沛仅免者数矣至韦氏时何庸乃复亲附权豪哉观其恳谏太女之请全躯固位者所不能为後竟遭三思之党构其与节愍同谋权豪之助果安在耶此近史臣私意也

史臣曰大帝孝和之朝政不由己元忠安石巨源至忠彦昭等行非纯一识昧存亡徇利贪荣有始无卒不得其死宜哉

右传第四十二此谓魏元忠韦安石韦巨源萧至忠赵彦昭也元忠在武韦时皆有忠节非苟从之者借使其间不能尽举纲纪以正朝廷或逊以免祸以其时考之当尔也昭公不知礼孔子受以为过阳货谓孔子非贤智曰诺吾将仕矣道有时而屈也安石在则天朝於内殿面折张昜之顾左右逐出宋霸子在睿宗朝显拒太平公主力保太子有大功云上不可信谗言二事皆勇过孟贲矣卒不容於邪党以至摈死此两公何负而与巨源彦昭憸险附离辈竝列而同书至谓行不纯一徇利贪荣何其悖哉至忠虽柔佞犹时时小附公议为一介之操不至於巨源辈可深贱第因依太平以蹈祸则无可言者

长安中西突厥焉质勒与诸蕃不和举兵相攻安西道絶则天令休璟与宰相商度事势俄顷间草奏便遣施行後数日安西诸州表诸路兵马应接程期一如休璟所画因迁夏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又谓魏元忠李峤姚元崇李迥秀等曰休璟谙练边事卿等十不当一也

右唐休璟传第四十三休璟知四镇山川迂直又长於兵计故能隃度不差若当时欲择帅则无以加顾责宰相不及边臣谙事非也而休璟又竟用此得宰相自古任人多此类

先是朔方军北与突厥以河为界张仁愿请夺取漠南之地与河北筑三受降城唐休璟以为两汉以来皆北守黄河今於寇境筑城劳人费功恐终为突厥所有竟从仁愿奏六旬而三城就不置瓮门及曲敌战格之具或问之仁愿曰兵贵在攻取不宜退守寇若至此即当并力出战回顾望城犹须斩之其後常元楷为总管始筑瓮门以备御议者以此重仁愿而轻元楷

右张仁愿传第四十三仁愿始谋筑城休璟持不可而当时卒从仁愿奏既筑城不为守备元楷至乃修之而议者皆轻元楷此似仁愿智勇俱胜而休璟元楷暗怯也然因河为津不免侵轶若入人之地恃孤垒以守则兵食非十倍不可使力能守之亦可暂而不可久也休璟之虑远矣兵在攻取亦无常胜若前有坚敌势必退守而无退守之城亦不可此似背水只可一用而防戍难施也元楷之计得矣

时将建储贰以成器嫡长而玄宗有讨平韦氏之功意久不定成器辞曰储副者天下之公器时平则先嫡长国难则归有功若失其宜海内失望非社稷之福臣敢以死请累日涕泣言甚切至既薨追尊为让皇帝右让皇帝成器传第四十五後改名宪宪以嫡长见议犹建成之当立也秦王创国所谓天与之人与之也高祖不谋而立建成建成不辞而当大统祸几覆邦承乾魏王泰等事不戒前车之辙亦相倾危以至并弃夫祸福成败之理本不难知而利害当前不啻邱山何暇自择哉人情箪食豆羮见於色而能深知天命人事不以天下昜其生非吴太伯其谁能任此耶盖玄宗以藩王讨国后虽英谋独断而事成不成间不容发於唐实再造之功无异秦王衆所属也宪虽监往事而惧然明识先定不为大利中揺盖高世难能之行不但明哲保身而已玄宗既内怀推己之德故一切褒崇终始恩厚亦前古所无夫让非难让而不处其嫌之为难宪既通达故克自抑畏不干时事使间言无从而入岂特玄宗天性笃於兄弟而然哉观肃宗亲玄宗子既以功逊位而李辅国构其间玄宗晩节犹自恨以谓吾儿不得终孝道夫亲爱何足恃哉

魏知古改紫微令姚崇深忌惮之隂加谗毁罢知政事三年卒宋璟闻而叹曰叔向古之遗直子产古之遗爱能兼之者其在魏公

右魏知古传第四十八知古强谏守节不愧广平之称崇方劲虽不及璟然当时同称贤相言忌惮知古人情不相若或者有之至隂加谗毁则崇不应尔也谗毁必有言何得不载故凡史臣书事欲信於後世者必着其事之实不然谁不可以加诸耶

韩思复开元初为谏议大夫时山东蝗大起姚崇为中书令奏遣使分往河南河北诸道杀蝗而埋之思复以为蝗天灾当修德以禳之恐非人力所能翦灭上疏云云崇廼请遣思复往山东捡蝗又请刘沼详覆沼希崇旨遂捶挞百姓囘改旧状以奏之由是河南数州竟不得免思复遂为崇所挤出为德州刺史

右韩思复传第五十一修德禳灾虽王者所务然蝗遍天下不加驱捕坐视饥罄父子相食而曰天灾勿除但当修德夫德修一日何足以弭已然之变而政事暂弛则患不胜滋矣要患至先除而後退自儆励其谁曰不可思复书生守文而崇虑变深以事不合旨出为刺史非挤也

魏光椉奏请行用魏徵所注类礼上令元行冲撰义疏将立学官张说駮奏孙炎始改旧本有同抄书上然其奏行冲恚诸儒排己着论自释史臣曰此道非趣时之具其穷宜哉

右元行冲传第五十二戴礼已号残缺补缀然圣言尚多有之及弟子门人所述不可废也孙魏编类之书不能增益秦汉以前乃欲如遗经加义疏列学官何哉张说自非纯儒不为章句者聚徒修书日不暇给要皆破碎无补未免於此累也然至於行冲等欲经外别立学则说亦知其不可矣行冲务党已学猥为同异而史臣又谓此道非趣时之具抑末也哉

牛仙客初为县小吏在河西节度时省用所积钜万上大悦以为尚书张九龄执奏不可乃加实封九龄罢知政事遂同中书门下三品仙客既居相位所有锡赉皆缄封不启百司咨事曰但依令式可也不敢措手裁决右牛仙客传第五十三用人虽无流品之异而萧何亦不常出至用簿书仓庾之才位宰相嗟夫人主惟务以聚蓄赏臣下将无所不至也

安禄山叛以封常清为范阳节度得兵六万皆佣保市井之流乃断河阳桥於东京为固守之备贼大军至常清战败奔至陕郡遇高仙芝具以贼势告之云恐难与争锋仙芝退守潼关监军边令诚言仙芝常清挠败之状玄宗怒遣令诚齎敕斩之

右高仙芝传第五十四街亭之败诸葛孔明以马谡违节制戮之以徇而习凿齿非之以谓明法胜材不师三败之道亮志清中原成师而出谡举动失利戮之以徇似未过也而尚以见讥开元天宝太平日久变出不意河北根本一朝尽陷顾责常清辈率市井白徒独当其锋鋭败不亦宜哉东都既覆仙芝度往必并没遽保潼关未为全失且二将名骁勇赦而使过未必无後効而以令诚一言奔走危迫之中先自割其手足既不足以励诸将而徒沮士心时既乏人至举数十万衆付之哥舒翰病废愦瞢之人姧人又从旁逼遣之一战大溃几覆宗社惜哉

李林甫猜忌不见於词色已自封植朝望稍着者必隂计中伤韦坚以皇太子妃引居要职实图倾之乃潜令杨慎矜伺坚隙赐坚自尽慎矜权位寖盛又忌之乃引王鉷托以心腹鉷诬奏慎矜族其家鉷权盛林甫亦畏避之国忠之诛王焊鉷以表示林甫不许赐鉷自尽右李林甫传第五十五王鉷传第五十六韦杨王皆以贾贩穿窬之才内阿主欲外附权利破人门族图已富贵而人亦从而倾之譬如禽兽之趋食更诱其侪类以就网穽而身随烹灭前者死後者益来悲夫

国忠荐鲜于仲通率兵八万讨合罗凤于泸南全军陷没国忠掩其败状叙其战功又使李宓率师七万再讨南蛮不战而败李宓死于陈国忠又隐其败以捷书上闻自仲通宓再举讨蛮皆中国利兵物故者十八九举二十万弃之死地人衔寃毒无敢言者

右杨国忠传第五十六赵高事二世专务涂其耳目山东盗起而不闻後二世悔问左右何不告我左右曰臣若言之死已久矣二世庸蔽指鹿面谩自不能知何暇问关东哉若玄宗英武不世出国忠才驽下非秦事比也然一旦恣肆权去已手昬不知察其祸乃不减赵高之於胡亥至覆军二十万以败为胜旁无人敢以闻者何哉人君惟内有所嬖不暇恤外事有所信不能择忠良则堂下之事虽如邱山无由识之国忠知上之可以欺而欺之姧臣之常情而当时满朝岂无忠贤一二然人人畏惮国忠不敢漏其事近有国忠而蒙昧如此则远有禄山十年包藏何从觉之哉故荀子论不蔽之福蔽之祸盖相去其间不能以发可不慎哉

鸡肋集卷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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