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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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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武帝宁康元年正月己卯朔,大赦改元。

二月,大司马温来朝。辛巳,诏吏部尚书谢安、侍中王坦之迎于新亭。温既至,百官拜于道侧。温盛陈兵卫,延见朝士。坦之流汗沾衣,倒执手版。谢安从容就席,坐定,谓温曰:“安闻诸侯有道,守在四邻,明公何须壁后置人耶!”温笑曰:“正自不得不尔。”遂命左右撤之,与安笑语移日。时天子幼弱,外有强臣,安与坦之尽忠辅卫,卒安晋室。温治卢悚入宫事,收尚书陆始付廷尉,免中领军桓秘官,连坐者甚众,迁毛安之左卫将军。丁亥,大司马温拜高平陵,遇疾。三月,停建康。甲午,还姑孰。癸丑,诏除丹阳竹格等四航税。

五月,旱。

七月己亥,使持节、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录尚书、大司马、扬州牧、平北将军,南郡宣武公桓温卒于姑孰。初,温疾笃,讽朝廷求九锡,屡使人趋之。谢安、王坦之故缓其事,使袁弘具草。弘以示王彪之,彪之叹其文辞之美,因曰:“卿有大才,安可以此示人!”谢安见其草,趋改之,由是历旬不就。弘密谋于彪之,彪之曰:“闻彼病日增,亦当不复支久,自可更小迟回。”温以世子熙才弱,使弟冲领其众。于是桓秘与熙弟济谋共杀冲,冲密知之,不敢入。俄顷,温卒。冲先遣力士拘录熙、济而后临丧。秘遂被废弃,熙、济俱徙长沙。诏葬温依汉霍光及安平献王故事。冲称温遗命,以少子玄为嗣,时方五岁。袭封南郡公。庚戌,以桓冲为中军将军,都督扬、豫、江三州诸军事,扬、豫二州刺史。始,温在镇,死罪皆专决不请。冲以为生杀之重,当归朝廷,凡大辟皆先上,须报,然后行之。

谢安以天子幼冲,新丧元辅,欲请崇德太后临朝。王彪之曰:“今上年出十载,垂及冠婚,反令从嫂临朝,示人主幼弱,岂所以光扬圣德!”安不欲委任桓冲,故使太后临朝,已得以专献替裁决,遂不从彪之之言。

八月壬子,太后复临朝摄政。

九月丙申,以王彪之为尚书令,谢安为仆射,领吏部,共掌朝政。安每叹曰:“朝廷大事,众所不能决者,以咨王公,无不立决。”

以吴国内史刁彝为徐、兖二州刺史,镇广陵。十一月,以王坦之为中书令,领丹阳尹。

二年,正月癸未朔,大赦。己酉,徐、兖二州刺史刁彝卒。

二月癸丑,以王坦之为都督徐、兖、青三州诸军事,徐、兖二州刺史。诏谢安总中书。

三年正月辛亥,大赦。

五月丙午,徐、兖二州刺史蓝田献侯王坦之卒。临终,与谢安、桓冲书,惟以国家为忧,言不及私。桓冲以谢安有重望,欲以扬州让之,自求外出。桓氏族党皆以为非计,莫不扼腕固谏,郗超亦谏止之,冲皆不听,处之淡然。甲寅,以扬州刺史桓冲都督徐、豫、兖、青、扬五州诸军事,徐州刺史,镇京口;谢安领扬州刺史,并加侍中。

八月癸巳,立皇后王氏,大赦。以后父晋陵太守蕴为光禄大夫,领五兵尚书。

九月,帝讲孝经,始览典籍,延儒士。谢安荐徐邈补中书舍人,每被顾问,多所匡益。

太元元年正月,壬寅朔,帝加元服;皇太后下诏归政,复称崇德太后。甲辰,大赦,改元。丙午,帝始临朝。以徐州刺史桓冲为车骑将军、都督豫、江二州之六郡诸军事,自京口徙镇姑孰。乙卯,加谢安中书监、录尚书事。

五月甲寅,大赦。

桓冲闻秦攻凉州,遣淮南太守刘波泛舟淮、泗,欲挠秦以救凉。闻凉州败没,罢兵。

初,哀帝减田租,亩收二升。乙巳,除度田收租之制,王公以下,口税米三斛,蠲在役之身。移淮北于淮南。

二年七月丁未,以尚书仆射谢安为司徒,安让不拜;复加侍中,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诸军事。丙辰,荆州刺史桓豁卒。十月辛丑,以车骑将军桓冲代之。以五兵尚书王蕴都督江南诸军事,领徐州刺史;南郡相谢玄为兖州刺史,领广陵相,监江北诸军事。玄募骁勇之士,得彭城刘牢之等数人。以牢之为参军事,常领精锐为前锋,战无不捷,时号“北府兵”,敌人畏之。壬寅,护军将军、散骑常侍王彪之卒。

十二月,临海太守郗超卒。

三年正月,尚书仆射谢安以宫室朽坏,启作新宫,帝权出居会稽王第。二月乙巳,始作工,内外日役六千人。安与大匠毛安人决意修定,皆仰模玄象,体合辰极,并新制置省阁堂宇,名署太极殿。欠一梁,乃有梅木流至石津,津主启闻,取用之。又起朱雀门重楼,皆绣杨藻井,门开三道,上重名朱雀观。观下门上有两铜雀,县楣上刻为铜虎,左右对。

七月,新宫成,内外殿宇三千五百间。辛巳,帝入居之。

秦兖州刺史彭超攻沛郡太守戴逯于彭城,且曰:“愿遣重将攻淮南诸城,为征南棋劫之势,东西并进,丹阳不足平也!”秦王坚从之,使都督东讨诸军事。

八月,诏毛虎生率众五万以御彭超。

四年二月,兖州刺史谢玄帅众万余救彭城,军于泗口。彭超留辎重于留城,谢玄扬声遣后将军何谦向留城。超闻之,释彭城围,引兵还保辎重。戴逯帅彭城之众奔玄,超遂据彭城,留兖州治中徐褒守之,南攻盱眙。秦将俱难克淮阴,留邵保戍之。

三月,大疫。壬戌,诏以“疆场多虞,年谷不登,其供御所须,事从俭约。九亲供给,众官廪俸,权可减半。凡诸役费,自非军国事要,皆宜停省”。

秦毛当、王显自襄阳东会俱难、彭超攻淮南。五月,难,超拔盱眙,执高密内史毛璪之。秦兵六万围幽州刺史田洛于三阿,去广陵百里;朝廷大震,临江列戍,遣征虏将军谢石帅舟师屯涂中。毛安之等四万屯堂邑。秦毛当、毛盛帅二万袭堂邑,安之等惊溃。兖州刺史谢玄自广陵救三阿。丙子,难、超战败,退保盱眙。

六月戊子,玄与田洛率众五万进攻盱眙,难、超又败,退屯淮阴。玄遣何谦等乘潮而上,夜焚淮桥。邵保战死,难、超退屯淮北。玄与何谦,戴逯,田洛共追之,战于君川,复大破之。难、超北走,仅以身免。谢安还广陵,诏进号冠军将军,领徐州刺史。秦王坚闻之,大怒。

七月,槛车征超下廷尉,超自杀。难削爵为民。以毛当为徐州刺史,镇彭城;毛盛为兖州刺史,镇湖陆;王显为扬州刺史,镇下邳。谢安为宰相,秦人每入寇,边兵失利,安每镇之和静。其为政,举大纲,不为小察。时人比安于王导,而谓其文雅过之。

八月,以左将军王蕴为尚书仆射,顷之,迁丹阳尹。

五年正月乙巳,谒崇平陵。

夏四月,大旱,赦五岁刑以下。

五月,大水。朝廷以秦兵之退,为谢安、桓冲之功,拜安卫将军,与冲皆开府仪同三司。

六月甲子,以比岁荒俭,大赦,自太元三年以前逋租宿债皆蠲除之。

九月癸未,皇后王氏崩。

十一月乙酉,葬定皇后于隆平陵。

十二月,秦以左将军都贵为荆州刺史,镇彭城。

是岁,秦王坚遣高密太守毛躁之等二百余人来归。

六年正月,帝初奉佛法,立精舍于殿内,引诸沙门居之。尚书左承王雅表谏,不从。丁酉,以尚书谢石为仆射。初置督运御史官。

九月辛未,卫将军谢安初习水军于石头。

十月乙亥,故武陵王晞卒于新安。

是岁,江东大饥。

七年八月,大赦。东夷五国来贡。

是岁,梓潼太守周卒于秦之太原。信至,谢玄亲临哭之,因上疏曰:“旌表节义,国之典也。”帝悲之,追赠益州刺史。是岁,三吴士大夫置东冶为饯送之所。

八年三月丁巳,大赦。

八月甲子,秦王坚发长安,大举入寇,戎卒六十余万,骑二十七万,旌旗相望,前后千里。

九月,坚至项城,阳平公融兵三十万先至颍。又诏以尚书仆射谢石为征虏大将军、征讨大都督,以徐、兖二州刺史谢玄为前锋都督,与辅国将军谢琰、西中郎将桓伊共八万拒之;使龙骧将军胡彬以水军五千援寿阳。时秦兵既盛,都下震恐。谢玄入问计于谢安,安夷然答曰:“已别有旨。”既而寂然。玄不敢复言,乃令张玄重请。安遂命驾出游山墅,亲朋毕集,与玄围棋赌墅。安棋常劣于玄,是日,玄惧,便为敌手而又不胜。桓冲深以根本为忧,派精锐三千入卫京师;谢安固却之曰:“朝廷处分已定,兵甲无阙,西藩宜留以为防。”冲对佐吏叹曰:“谢安石有庙堂之量,不闲将略。今大敌垂至,方游谈不暇,遣诸不经事少年拒之,众又寡弱,天下事已可知,吾其左衽矣。”以琅邪王道子录尚书六条事。

十月,秦阳平公融等攻寿阳;癸酉,克之,执平虏将军徐元喜等。胡彬闻寿阳陷,退保硖石,融进攻之。秦卫将军梁成等率众五万屯于洛涧,栅淮以遏东兵。谢石、谢玄等去洛涧二十五里而军。惮成不敢进。胡彬粮尽,潜遣使告石等:“今贼盛粮尽,恐不复见大军。”秦人获之,送于阳平公融。融驰使白秦王坚曰:“贼少易擒,但恐逃去,宜速赴之!”坚乃留大军于项城,引轻骑八千,兼道赴融于寿阳。遣尚书朱序来说谢石等,以为:“强弱异势,不如速降。”序私谓石等曰:“若秦百万之众尽至,诚难与为敌。今乘军未集,宜速击之;若败其前锋,彼已夺气,可遂破也。”石闻坚在寿阳,甚惧,欲不战以老秦师。琰劝石从序言。

十一月,谢玄遣广陵相刘牢之帅精兵五千赴洛涧,未至十里,梁成阻涧为阵以待之。牢之直前渡水,击成,大破之,斩成及弋阳太守王咏;又分兵断其归津,秦步骑争赴淮水,死者万五千人,执秦扬州刺史王显等,尽收其器械军实。于是谢石等水陆继进。秦王坚与阳平公融登寿阳城望之,见晋兵部阵严整,又望八公山上草木,皆以为晋兵,顾谓融曰:“此亦劲敌,何谓弱也!”怃然始有惧色。

秦兵逼肥水而阵,晋兵不得渡。谢玄遣使谓阳平公融曰:“君悬军深入,而置陈逼水,此持久之计,非欲速战者。若移阵少却,使晋兵得渡,以决胜负,不亦善乎!”秦诸将皆曰:“我众彼寡,不如遏之,使不得上,可以万全。”坚曰:“但引兵少却,使之半渡,我以铁骑蹙而杀之,蔑不胜矣!”融亦以为然,遂麾使却。秦兵遂退,不可复止。谢玄、谢琰、桓伊等引兵渡水击之。融驰骑略阵,欲以率退者,马倒为晋兵所杀,秦兵遂溃。玄等乘胜追击,至于青冈,秦兵大败,自相蹈藉而死者,蔽野塞川。其走者,闻风声鹤唳,皆以为晋兵将至,昼夜不敢息,草行露宿,重以饥冻,死者什七八。初,秦兵少却,朱序在阵后呼曰,“秦兵败矣!”众遂大奔。因与张天锡、徐元喜皆来奔。获秦王坚所乘云母车。复取寿阳,执其淮南太守郭褒。坚中流矢,单骑走至淮北,饥甚,民有进壶飧豚髀者,坚食之,赐帛十匹,绵十斤,辞曰:“陛下厌苦安乐,自取危困。安有子饲其父而望报者!”坚谓张夫人曰:“吾何面目复治天下乎!”是时,诸军皆溃,惟慕容垂所将三万人独全,坚以千余骑赴之。垂亲党多劝垂杀坚,垂皆不从,悉以兵授坚。谢安得驿书,知秦兵已败,时方与客围棋,摄书置床上,了无喜色,围棋如故。客问之,徐答曰:“小儿辈便已破贼。”既罢,还内,过户限,不觉履齿之折。

庚申,诏卫将军谢安劳旋师于金城。丁亥,谢石等归建康,得秦乐工,能习旧声,始备金石之乐。乙未,以张天锡为散骑常侍,朱序为琅邪内史。

十二月庚午,大赦。以谢石为尚书令。

谢安婿王国宝,坦之之子,安恶其为人,每抑而不用,以为尚书郎。国宝自以望族,故事惟作吏部,不为余曹,固辞不拜,由是怨安。国宝从妹为会稽王道子妃,帝与道子皆嗜酒,狎昵邪谄,国宝乃谮安于道子,使离间之于帝。安功名既盛,险波求进之徒,多毁短安,帝由是稍疏忌之。初开酒禁,增民税米,口五石,诏诸将分途进取。

九年正月辛亥,渴建平等四陵。是月,鹰扬将军刘牢之攻秦谯城,拔之。

二月辛巳,使持节都督荆、江、梁、宁、益、交、广七州渚军事、车骑将军、荆州刺史丰城宣穆公桓冲卒。以梁郡太守桓石民代之。

三月,进卫将军谢安为太保。

四月己卯,增置太学百人。

六月癸丑朔,崇德太后褚氏崩。

七月戊戌,遣司空高密王纯之修谒洛阳五陵。己酉,葬康献皇后于崇平陵。

八月戊寅,司空郗惜卒。诏谢玄出屯彭城,经略中原,玄帅诸军堰吕梁水,树栅,立七埭为派,拥二岸之流,以利运漕。又进伐青州,故谓之青州派。

九月甲午,加太保谢安大都督扬、江、荆、司、豫、徐、兖、青、冀、幽、并、梁、益、雍、凉十五州诸军事。

十月己丑,大赦。中书侍郎车胤上表议立明堂辟雍。前荥阳太守习凿齿卒。

十年正月甲午,谒诸陵。尚书令谢石以学校陵迟,上疏请复国学于太庙之南。

四月,会稽王道子与太保安有隙,安欲避之。会秦王坚遣使求救,诏太保安率众救秦。帝自行西池宴群臣饯安,赋诗者五十八人。

甲子,太保安发自石头,出镇广陵之步丘,筑垒曰新城而居之。

六月,苻坚太子弘自长安来奔。

七月,大旱,井渎皆竭。太官共膳,皆资天泉池。

太保安有疾,求还,诏许之。遣侍中慰劳。八月,安至建康。丁酉,使持节侍、中书监、大都督十五州诸军事、太保谢安卒。以琅邪王道子领扬州刺史、录尚书、都督中外诸军事;以尚书令谢石为卫将军。

十月丁亥,论淮肥功,追封谢安庐陵郡公。

十一年正月乙酉,谒诸陵。

三月,大赦。

四月癸巳,以陆纳为尚书左仆射,谯王恬为尚书右仆射。

六月乙卯,地震。

八月甲午,封孔靖之为奉圣亭侯,奉宣尼祀,立宣尼庙,在故丹阳郡城前。

是岁,辽东表送孙盛《魏晋春秋》三十卷。

十二年正月乙巳,以朱序为青、兖二州刺史,镇淮阴。丁未,大赦。

四月戊辰,尊夫人李氏为皇太妃。

六月,束帛聘处士戴逵、龚玄之。

八月辛巳,立皇子德宗为皇太子。大赦。甲辰,海西公奕薨于吴。

九月戊子,复新宁王遵还为武陵王。

初,帝既亲政事,威权已出,有人主之量。已而溺于酒色,委事于琅邪王道子,道子亦嗜酒,日又与帝以酣歌为事。又崇尚浮屠,穷奢极费。所亲呢者,皆蚶姆、僧尼。左右近习,争弄权柄,交通请托,贿赂公行,官赏滥杂,刑狱谬乱。陆纳望宫阙叹曰:“好家居,纤儿欲撞坏之耶!”

十三年正月,康乐献武公谢玄卒。

四月戊午,朱序为都督司、雍、梁、秦四州诸军事,以谯王恬代为青、兖二州刺史。

十二月庚子,尚书令南康公谢石卒。车胤为护军将军。

十四年正月癸亥,诏淮南所获俘虏付诸作部者皆放遣,男女自相配匹,赐百日廪。其没为军实者,悉赎出之。襄阳、淮南浇沃之地,各立一县以居之。龙骧将军刘牢之讨彭城妖贼刘黎于皇邱,平之。

二月,扶南来贡。

四月甲辰,彭城王弘之卒。

六月,会稽王道子移扬州,治于东第。

七月,旱。

九月甲午,以尚书左仆射陆纳为尚书令。

十一月,会稽王道子势倾内外,远近奔凑,帝渐不平,然犹外加优崇。侍中王国宝以谗佞有宠于道子,煽动朝众,讽八坐,启道子宜进位丞相、扬州牧,假黄钺,加殊礼。扩军将军车胤曰:“此乃成王所以尊周公。今主上当阳,相王岂得为周公!”乃称疾,不署疏奏,帝大怒,而嘉胤有守。

十五年正月乙亥,青、兖二州刺史谯王恬卒。

二月辛巳,以中书令王恭督青、兖、幽、并、冀五州诸军事,青、兖二州刺史。

三月戊辰,大赦。

九月,以侍中王国宝为中书令,俄兼中领军。丁未,以吴郡太守王殉为尚书仆射。

十六年正月,诏徐广校秘阁四库书,凡三万六千卷。

二月庚申,改筑太庙。

九月,新庙成。癸未,以尚书右仆射王瑚为左仆射,太子詹事谢琰为右仆射。

十月,新作朱雀门。

十一月,护军将军桓伊卒。

十七年正月乙巳朔,大赦,除逋租宿债。

六月癸卯,京师地震。甲寅,涛水入石头,毁大航。

八月,新作东宫,徙左卫营。

九月,除南郡公桓玄义兴太守。

十一月,以黄门郎殷仲堪为荆州刺史。自秋不雨,至于十二月。

十八年正月癸卯,地震。

二月乙未,地震。

南郡公桓玄负其才地,以雄豪自处,朝廷疑而不用,年二十三,始拜太子洗马。玄尝诣琅邪王道子,值其酣醉,张目谓坐客曰:“桓温晚涂欲作贼,云何?”玄伏地流汗不能起,由是益不自安,常切齿于道子。玄在江陵,仲堪敬惮之。征虏参军豫章胡藩过江陵,见仲堪曰:“桓玄志趣不常,每快快于失职,节下崇待太过,非将来之计也!”

十九年六月壬午,追尊会稽王太妃郑氏为简文皇太后。

七月,徐州大水,伤秋稼,遣使振恤之。

八月己巳,尊皇太妃李氏为皇太后,宫日崇训。

二十年二月,作宣太后庙。甲寅,散骑常侍、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尚书令陆纳卒。

三月,皇太子出就东官,以丹阳尹王雅领太子少傅。时会稽王道子专权奢纵,嬖人赵牙,本出倡优,茹千秋本钱塘捕贼吏,皆以谄赂得进。道子以牙为魏郡太守,千秋为骠骑咨议参军。牙为道子开东第,筑山穿池,功用巨万,帝尝幸其第,谓道子曰:“府甚善,然修饰太过。”道子无以对。帝去,道子谓牙曰:“上若知山是人力所为,尔必死矣!”牙曰:“公在,牙何敢死。”营作弥甚。千秋卖官招权,聚货累亿。博平令吴兴闻人爽上疏言之,帝益恶道子,而逼于太后,不忍废黜。乃擢时望及所亲幸王恭、郗恢、殷仲堪,王雅、王殉等,使居内外要任,以防道子,道子亦引国宝及国宝从弟琅邪内史绪以为心腹。由是朋党竞起,无复向时友爱之欢,太后每和解之。中书侍郎徐邈从容言于帝曰:“汉文明主,犹悔淮南,世祖聪达,负愧齐王。兄弟之际,实力深慎。会稽王虽有酣媒之累,宜加弘贷,消散群议;外为国家之计。内慰太后之心。”帝纳之,复委任道子如故。

二十一年正月,造清暑殿。

四月,新作永安宫。

五月乙卯,以散骑常侍刘该为徐州刺史。甲子,以望蔡公谢琰为尚书左仆射。

七月,燕平喜奔彭城。

九月,帝嗜酒,流连内殿,醒治既少,外人罕得进见。张贵人宠冠后宫,后宫皆畏之。庚申,帝与后官宴,妓乐尽侍。时贵人年近三十,帝戏之曰:“汝以年亦当废矣,吾意更属少者。”向夕,帝醉,寝于清暑殿。贵人遍饮宦者酒,散遣之,使婢以被蒙帝面,弑之,重贿左右,云:“因魇暴崩。时太子暗弱,会稽王道子昏荒,遂不复推问。王国宝夜叩禁门,欲入为遗诏,侍中王爽拒之曰:“大行晏驾,皇太子未至,敢入者斩!”国宝乃止。辛酉,太子即皇帝位。癸亥,以司徒会稽王道子为太傅、摄政。安帝幼而不慧,口不能言,至于寒暑饥饱亦不能辨,饮食寝兴皆非己出。母弟琅邪王德文性恭谨,常侍左右为之节适,始得其宜。王国宝得事道子,与王绪共为邪谄,道子更感之,倚为心腹,遂参管朝权,威震内外,并为时之所疾。王恭入赴山陵,每正色直言,道子深惮之。恭罢朝,叹曰:“榱栋虽新,便有黍离之叹!”绪说国宝,因恭入朝,劝相王伏甲杀之,国宝不许。

十月甲申,葬孝武帝于隆平隆。王恭还镇,将行,谓道子曰:“主上谅暗,冢宰之任,伊、周所难,愿大王亲万几,纳直言,放郑声,远佞人。”国宝等愈惧。

安帝隆安元年,正月己亥朔,帝加元服,改元,大赦。太傅、会稽王道子稽首归政。以尚书左仆射王珣为尚书令,领军将军王国宝为左仆射,仍加后将军、丹阳尹。会稽道子悉以东宫兵配国宝,使领之。

二月甲寅,尊皇太后李氏为太皇太后,追尊所生陈淑嫒为安德皇太后。戊午,立皇后王氏。

四月,仆射王国宝、建威将军王绪依附会稽王道子,纳贿穷奢,不知纪极。恶王恭与仲堪,劝道子裁损其兵权,中外恟恟不安。恭等各缮甲勒兵,表请北伐,道子疑之,诏以妨农,悉使解严。恭遣使与仲堪谋讨国宝等。桓玄以仕不得志,欲假仲堪兵势以作乱,说仲堪兴晋阳之甲,仲堪心然之,乃外结雍州刺史郗恢,内与从兄南蛮校尉觊、南郡相江绩谋之。觊、绩言其不可,仲堪惮绩以杨佳期代之。郗恢亦不肯从。会王恭使至,仲堪许之,恭大喜。甲戌,恭上表罪状国宝,举兵讨之。丁丑,王恭表至,内外戒严,王国宝惶惧不知所为,遣数百人戍竹里,夜遇风雨,各散归。国宝上疏解职,诣阙待罪;既而悔之,诈称诏复其本官。道子暗懦,欲求姑息,乃委罪国宝,遣骠骑咨议参军谯王尚之收国宝付廷尉。甲申,赐国宝死,斩绪于市。遣使诣恭,深谢愆失,恭乃罢兵还京口。戊子,大赦。殷仲堪闻国宝等死,乃始抗表举兵,道子以书止之,仲堪乃还。会稽世子元显,年十六有俊才,为侍中,说道子以王、殷终必为患,请潜为之备。道子乃拜元显为征虏将军,以其卫府及徐州文武悉配之。

司徒左长史王,导之孙,以母丧居吴。王恭之讨王国宝,版为吴国内史,起兵于东方。、厥使吴国内史虞啸父等入吴兴、义兴召集兵众,未几,国宝死,恭罢兵,符庶去职。以起兵之际,诛异己者颇多,势不得止,遂大怒,不承恭命,使其子泰将兵伐恭,笺于会稽王道子,称恭罪恶;道子以其笺送恭。恭遣刘牢之帅五千人击泰,斩之。又与战于曲阿,众溃,单骑走,不知所在。收虞啸父下廷尉,以其祖潭有功,免为庶人。

二年二月,会稽王道子忌王,殷之逼,以谯王尚之及弟休之有才略,以其司马王愉为江州刺吏,都督江州及豫州之四郡军事,用为形援,日夜与尚之谋议,以伺四方之隙。

七月,兖州刺史王恭等举兵反,司马刘牢之谏恭曰:“将军,国之元舅,会稽王,天子叔父。会稽又当国秉政,向为将军戮其所爱王国宝、王绪,又送王书,其深伏将军已多。顷所授任,虽未允惬,亦非大失。割庾楷四郡以配王愉,于将军何损!晋阳之甲,岂可数兴!”恭不从,上表请讨王愉、司马尚之兄弟。庾楷应恭檄,正征士马。朝廷忧惧,内外戒严。会稽王道子不知所为,悉以事委元显,日饮醅酒而已。

八月己亥,谯王尚之大破庾楷于牛渚,楷单骑奔桓玄。会稽王道子以尚之为豫州刺史,弟恢之为骠骑司马、丹阳尹,允之为吴国内史,休之为襄城太守,各拥兵马以为己援。乙巳,桓玄大破官军于白石。进至横江,尚之退走,恢之所领水军皆没。丙午,道子屯中堂,元显守石头;己酉,王询守北郊,谢琰屯宣阳门以备之。元显遣庐江太守高素说牢之,使叛恭,许事成以恭位号授牢之,谓其子敬宣曰:“王恭数举兵向京师,吾欲以顺讨逆。”恭参军何澹之知其谋,以告恭。恭以澹之素与牢之有隙,不信。乃置酒拜牢之为兄,精兵坚甲悉以配之,使帅帐下督颜延为前锋。牢之至竹里,斩延以降,遣其婿东莞太守高雅之还袭恭。恭方出城耀兵,敬宣纵骑横击之,恭兵皆溃。恭将入城,雅之闭城门。恭单骑奔曲阿,曲阿人殷确,恭故吏,以船载恭,将奔桓玄。至长塘湖,为人所告,获之,送京师,斩于倪塘。并其妻子党与皆死。以刘牢之为都督兖、青、冀、幽、并、徐、扬州晋陵诸军事以代恭。俄而杨佺期、桓玄至石头,殷仲堪至芜湖,元显自竹里驰还京师,遣丹阳尹王恺等发京邑民数万人据石头以拒之。佳期,玄等上表理王恭,请诛刘牢之。牢之帅北府之众驰赴京师,军于新亭,佳期见之失色,回军蔡州。(按:玄、佳期推仲堪为盟主,寻阳等事,皆不在苏境,兹不录。隆安三年,荆雍并为桓玄所取,殷仲堪,杨佳期死,亦均不在苏境。)

十一月,以琅邪德文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征虏将军元显为中领军,领军将军王雅为尚书左仆射。

十二月己酉,前新安太守杜炯反于京口,元显讨斩之。会稽王道子使中领军元显杀新安太守孙泰,以收兵聚货。

三年二月,仇池公杨盛遣使称藩,献方物。

三月己卯,追尊所生陈夫人为德皇太后。

四月己未,加尚书令王殉卫将军,以会稽世子元显为扬州刺史代其父。

六月戊子,以琅邪王德文为司徒。

十一月甲寅,妖贼孙恩陷会稽,内史王凝之死之。吴国内史桓谦、义兴太守魏隐并委官而遁。遣卫将军谢琰、兖州刺史刘牢之逆击,走之。

自帝即位以来,内外乖异,石头以南皆为荆、江所据,以西皆豫州所专,京口及江北皆刘牢之及广陵相高雅之所制。朝政所行,惟三吴而已。及孙恩作乱,八郡皆为恩有,畿内诸县,盗贼蜂起,恩党亦有潜伏在建康者,人情危惧,常虑窃发,于是内外戒严。加会稽王道子黄钺,元显领中军将军,命徐州刺史谢琰兼督吴兴、义兴军事以讨恩,刘牢之亦发兵讨恩,拜表辄行。

四年正月乙亥,大赦。

四月,地震。孙恩寇浃口。

五月丙寅,卫将军王珣卒。

六月,以琅邪王师何澄为尚书左仆射。

七月丁亥,尚书右仆射王雅卒。

九月癸丑,地震。

十一月,诏以刘牢之都督会稽等五郡,帅众击孙恩。吴国内史袁崧筑沪渎垒以备恩。会稽世子元显求领徐州,诏以元显为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扬、豫、徐、兖、青、幽、冀、并、荆、江、司、雍、梁、益、交、广十六州诸军事,徐州刺史。

十二月,元显以星变,解录尚书事,复加尚书令。

五年五月,孙恩陷沪渎,杀吴国内史袁崧,死者数千人。

六月甲戌,孙恩浮海,奄至丹徒,战士十余万,楼船千余艘,建康震骇。乙亥,内外戒严,百官入居省内,冠军将军高素等守石头,辅国将军刘袭栅断淮口,丹阳尹司马恢之戍南岸,冠军将军桓谦等备白石,左卫将军王嘏等屯中堂,征豫州刺史谯王尚之入卫京师。刘牢之自山阴引兵邀击恩,未至而恩已过,乃使刘裕自海盐入援。裕兵不满千人,倍道兼行,与恩俱至丹徒。裕众既少,加以涉远疲劳,而丹徒等军莫有斗志。恩帅众鼓噪,登蒜山,居民皆荷担而立。裕帅所领奔击,大破之,投崖赴水者甚众,恩狼狈,仅得还船。恩犹恃其众,寻复整兵径向京师。后将军元显帅兵拒战,频不利。会稽王道子无他谋略,惟日祷蒋侯庙。恩来渐近,百姓恂惧。谯王尚之帅精锐驰至,径屯积弩堂。恩楼船高大,溯风不得疾行,数日乃至白石。恩本以诸军分散,欲掩不备,既而知尚之在建康,复闻牢之已还,至新洲,不敢进而去,浮海北走郁州。恩别将攻陷广陵,杀三千人。宁朔将军高雅之击恩于郁州,为所执。桓玄厉兵训卒,常伺朝廷之隙,闻孙恩逼京师,建牙聚众,上疏请讨之。元显大惧。会恩退,元显以诏书止之,玄乃解严。

七月,诏以刘裕为下邳太守,讨孙恩于郁州,累战,大破之。恩由是衰弱,复缘海南走,裕复随而邀击之。

十一月,刘裕追孙恩至沪渎、海盐,又破之,恩遂自浃口远窜入海。

十二月,桓玄致笺于会稽王道子曰:“贼造近郊,以风不得进,以雨不致火,食尽故去,非力屈也。昔国宝死后,王恭不乘此威入统朝政,足见其心非侮于明公也,而谓之不忠。今之贵要腹心,有清流时望者谁乎?岂可云无佳胜?直不能信之。迩来一朝一夕,遂成今日之患。在朝君子皆畏祸不言,玄忝任在迩,是以披写事实。”元显见之,大惧。

张法顺说元显讨桓玄,以刘牢之为前锋。武昌太守庾楷密使人自结于元显,云:“玄大失人情,众不为用,若朝廷遣军,己当为内应。”元显大喜,遣张法顺至京,谋于刘牢之,牢之以为难。法顺还谓元显曰:“观牢之言色,必贰于我,不如召入杀之,不尔败人大事。”元显不从。于是大治水军,征兵装舰,以谋讨玄。

元兴元年正月庚午,下诏罪状桓玄,以尚书令元显为骠骑大将军、征讨大都督、督十八州诸军事、假黄钺,又以镇北将军刘牢之为前锋都督,前将军谯王尚之为后部,因大赦,改元,内外戒严,加会稽王道子太傅。除桓谦荆州刺史。东土遭孙恩之乱,因以饥馑,桓玄禁断江路,公私匮乏,以桴、橡给士卒。玄谓朝廷方多忧虑,或未必讨己,可以蓄力观衅。及大军将发,从兄太傅长史石生密以书报之。玄大惊,欲完聚保江陵。长史卞范之曰:“明公英威振干远近,元显口尚乳臭,刘牢之大失物情,若临近畿,示以祸福,土崩之势,可翘足而待,何有延敌入境,自取穷蹙。”玄从之,留桓伟守江陵,抗表传檄,罪状元显,举兵东下。檄至,元显大惧。

二月丙午,帝饯元显于西池,元显下船不发。

桓玄发江陵,至寻阳,不见官军,甚喜。庾楷谋泄,玄囚之。丁巳,诏遣齐王柔之宣告荆、江二州,使罢兵,玄前锋杀之。丁卯,玄至姑孰,使其将冯该等攻历阳,襄城太守司马休之婴城固守。玄军断洞浦,焚豫州舟舰。豫州刺吏谯王尚之帅部卒九千阵于浦上,遣武都太守杨秋屯横江,秋降玄军。尚之众溃,逃于涂中,玄捕获之。司马休之出战而败,弃城走。刘牢之军溧州,参军刘裕请击玄,不许。玄使牢之族舅何穆说牢之改图,时谯王尚之已败,人情愈恐,牢之颇纳穆言。牢之之甥东海中尉何无忌、子骠骑从事中郎敬宣均谏,不听。

三月乙巳,牢之遣敬宣诣玄请降。元显将发,闻玄已至新亭,弃船,退屯国子学。辛未,阵于宣阳门外。军中相警,言玄已至南桁,元显引兵欲还宫。玄遣人随后大呼曰:“放仗!”军人皆奔溃,元显乘马走入东府,惟法顺一骑随之。元显问计于道子,道子但对之涕泣。玄遣太傅长史毛泰收元显送新亭,缚于舫前而数之,元显曰:“为王诞,张法顺所误。”壬申,复隆安年号。帝遣侍中劳玄于安乐渚。玄入京师,称诏解严,以玄总百揆,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录尚书事、扬州牧、领徐州刺史,(荆、江二州非苏境不录。)假黄钺。玄以桓谦为尚书左仆射,桓惰为徐、兖二州刺史,卞范之为丹阳尹。初,玄之举兵,侍中王谧奉诏诣玄,玄亲礼之。及玄辅政,以谧为中书令。新安太守殷仲文闻玄克京师,弃郡投玄,玄以为咨议参军。刘迈往见玄,玄以为参军。癸酉,有司奏会稽王道子酣纵不孝,当弃市,诏徙安成郡,斩元显及东海王彦璋、谯王尚之,庾楷、张法顺,毛泰等于建康市。王诞流岭南。玄以刘牢之为会稽内史,牢之曰:“始尔,便夺我兵,祸其至矣。”刘敬宣请归谕刘牢之使受命,玄遣之.牢之怏怏不平,欲自班渎走据江北拒玄。使敬宣之京口迎家,失期不至。牢之以为事已遣,为玄所杀,乃率所部北走至新洲,缢而死。敬宣至,不暇哭,即渡江奔广陵。

四月,桓玄矫诏改元大亨,大赦。让丞相,改授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扬州牧、总百揆,以琅邪王德文为太宰。

司马休之、刘敬宣、高雅之俱奔洛阳,各以子弟为质于秦以求救。秦主兴与之符信,使于关中募兵,得数千人,复还屯彭城。孙恩为临海太守辛景所破,赴海死,其党复推卢循为主。

太尉玄出屯姑孰,辞录尚书事,而大政皆就咨焉,小事则决于桓谦及卞范之。自隆安以来,中外之人厌于祸乱。及玄初至,黜奸佞,拔俊贤,京师欣然,冀得少安。既而玄奢豪纵逸,政令无常,朋党互起,陵侮朝廷,裁损乘舆供奉之具,帝几不免饥寒,由是众心失望。三吴大饥,户口减半。

八月,太尉讽朝廷以玄平元显功封豫章公,平殷、杨功封桂阳公,并本封南郡如故。玄以豫章封其子异,桂阳封其兄子俊。

太尉玄杀吴兴太守高素、将军竺谦之及谦之从兄朗之、刘袭、袭弟季武,皆刘牢之北府旧将。袭兄冀州刺史轨邀司马休之,刘敬宣、高雅之等共据山阳,欲起兵攻玄,不克而走.将军袁虔之、刘寿、高长庆等皆往从之,将奔魏,至陈留南,分为二派:轨、休之、敬宣奔南燕,虔之、寿、长庆等奔秦。

十二月,太尉玄使御史杜林防卫会稽王道子至安成,林承玄旨,鸩道子,杀之。

是月,曲赦广陵、彭城大逆已下。无麦禾,大饥。

二年正月乙卯,太尉玄自称大将军。丁巳,玄杀冀州刺史孙无终。

六月,加建威将军刘裕彭城内史。

八月,玄自号相国,加九锡,备典物,讽帝御前殿授之。殷仲文、卞范之劝大将军玄早受禅,以桓谦为侍中、开府、录尚书事,王谧为中书监、领司徒。

九月丙子,册玄为相国,总百揆,封宜都、南平等十郡为楚王,加九锡,楚国置丞相以下官。桓谦私问彭城内史刘裕曰:“楚王勋德隆重,朝廷之情,咸谓宜有禅让,卿以为何如?”裕曰:“楚王,宣武之子,晋室微弱,民望久移,乘运禅代,有何不可?”谦喜曰:“卿谓之可,即可耳。”(按:此刘裕以欺媚桓谦,然亦见裕久蓄篡晋之志。)

十一月,诏楚王玄行天子礼乐,妃为王后,世子为太子。丁丑,卞范之为禅诏,使临川王宝逼帝书之。庚辰,帝临轩,遣兼太保、领司徒王谧奉玺绶,禅位于楚。壬午,帝出居永安宫。癸未,迁太庙神主于琅邪国,穆章何皇后,琅邪王皆徙居司徒府。百官诣姑孰劝进。

十二月庚寅,玄筑坛于九井山北。壬辰,桓玄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永始;以南康之平固县封帝为平固王,降何后为零陵县君,琅邪王德文为石阳县公,武陵王遵为彭泽县侯,追尊父温为宣武皇帝。

桓玄筑别苑于冶城,移冶城寺僧出居太后寺,广起楼榭,飞阁复道,延属于宫城。

三年正月,桓玄立其妻刘氏为皇后。玄以其祖彝以上名位不显,不复迫尊立庙。秘书监卞承之谓徐广曰:“若宗庙之祭果不及祖,有以知楚德之不长矣!”

玄自即位,常不安。二月己丑朔,夜,涛水入石头,流杀人甚多,欢哗震天。玄闻之惧,曰:“奴辈作矣!”

刘裕从徐、兖二州刺史桓修入庙。玄谓王谧曰:“裕风骨不常,盖人杰也。”每游集,必引接殷勤,赠赐甚厚。玄后刘氏,有知鉴,谓玄曰:“刘裕龙行虎步,视瞻不凡,恐终不为人下,不如早除之。”玄曰:“我方平荡中原,非裕莫可者;俟关河平定,然后别议之耳。”

二月乙卯,建威将军刘裕帅沛国刘毅、东海何忌起义兵。丙辰,斩桓玄所署徐州刺史桓修于京口、青州刺史桓弘于广陵,裕以刘穆之为主簿。丁巳,义师济江,刘裕率二州之众千七百人,军于竹里。

三月戊午朔,刘裕斩玄将吴甫之于江乘,斩皇甫敷于罗落桥。玄使桓谦及游击将军何澹之屯东陵,侍中后将军卞范之屯覆舟山西。己耒,裕军食毕,进至覆舟山东。玄潜使殷仲文具舟于石头,帅亲信数千人出南掖门,西趋石头,与仲文等浮江南走。

玄遣武卫将军庾赜之帅精卒副援诸军。谦等士卒多北府人,素畏服裕。裕与刘毅等分为数队进突谦阵,裕以身先之,将士皆殊死战。时东北风急,因纵火焚之,烟炎熛天,谦等诸军大溃。庚午,刘裕置留台备百官。壬戌,桓玄司徒王谧推刘裕行镇军将军、徐州刺史、都督扬、徐、兖、豫、青、冀、幽、并八州诸军事,假节。刘裕以谧领扬州刺史、录尚书事,刘毅为青州刺史,何无忌为琅邪内史,孟昶为丹阳尹,刘道规为义昌太守。辛酉,刘裕诛尚书左仆射王愉及子绥、司州刺史温详。丁卯,刘裕还镇东府。丙戌,密诏以幽逼于玄,万几虚旷,令武陵王遵依旧典称制,总万几,加侍中、大将军,惟桓一族不宥。

刘敬宣、司马休之自南燕南走至淮泗间,闻桓玄败,遂来归。

四月,武陵王入居东宫,内外毕敬,迁除百官称制书,教称令书。桓玄兄子歆引氐帅杨秋寇历阳,魏咏之帅诸葛长民、刘敬宣等共击破之。

七月戊申,永安皇后何氏崩。

八月癸酉,葬穆章皇后于永平陵。

九月,刁骋谋反,伏诛。刁氐素富,奴客纵横,专固山泽,为京口之患。刘裕散其资蓄,令民称力而取之。

十月,刘裕自领青州刺史,甲仗百人入殿。

义熙元年二月丁巳,留台备乘舆法驾,迎帝于江陵。

三月甲午,帝至自江陵。乙未,百官诣阙待罪,诏慰曰:“此非诸卿之过。”庚子,以琅邪王德文为大司马,武陵王遵为太保,诏曰:“朕以寡昧,遭家不造。逆臣桓玄,乘衅从慝,穷凶肆虐,滔天泯夏。诬罔人神,肆其篡乱。祖宗之基既湮,七庙之飨斯飧。若坠渊谷,未足斯譬。皇祚有晋,固纵英辅,镇军将军,青、徐二州刺史裕忠诚天发,神武命世。义声一唱,二溟波卷,英风振路,宸居清翳。冠军将军毅、辅国将军无忌、振武将军道规,舟旗遄迈,而元凶传首,回戈迭挥,则荆、汉雾廓。俾宣、元之祚,永固于嵩、岱,而宗庸命德,圣哲攸先。镇军可进位侍中、车骑将军、录尚书。毅进位左将军,无忌进位右将军,会稽内史道规辅国将军、荆州刺史。”戊戌,刘裕、何无忌等抗表逊位,不许,加裕都督中外诸军事。

四月戊辰,刘裕旋镇京口,帝饯于东堂,改授都督荆、司、梁、益、宁、雍、凉七州并前十六州诸军事,兖州刺史,解青州。

五月癸未,诏禁绢扇及樗蒲。

桓玄余党桓亮、苻弘等拥寇乱郡县者以十数,刘毅、刘道规、檀祗等分兵讨灭之,荆、湘、江、豫皆平。诏以毅为都督淮南等五郡军事,豫州刺史。(按:五郡内历阳有乌江县为今苏境。)

北青州刺史刘该反,引魏为援,清河、阳平二郡太守孙全聚众应之,

六月,魏豫州刺史索斛真、大将斛斯兰寇徐州,围彭城。刘裕遣其弟彭城内史道怜、东海太守孟龙符将兵救之,斩该及全,魏兵败走。

二年三月,刘裕加督交、广二州。

十月,论匡复功,进封刘裕豫章公,邑万户,绢三万匹;刘毅南平郡公,五千户;何无忌安成公,刘道规华容公,檀凭之曲江公,各三千户;孟昶临汝公,刘藩安陆公,诸葛长民新淦公,魏咏之江陵公,各二千五百户。自余封赏各有差。乙亥,以孔安国为尚书左仆射。

十一月,申前命,镇军将军裕加侍中,进车骑、开府仪同三司,裕固让。裕入朝。

三年闰月,以府将骆冰作乱,诣阙固让;见听旋京口。诛东阳太守殷仲文及桓胤、卞承之等。己丑,大赦,除酒禁。

十二月,司徒、扬州刺史王谧卒。

四年正月甲辰,以琅邪王德文为司徒。刘毅等不欲刘裕入辅政,议以中领军谢混为扬州刺史,或欲令裕于丹徒领扬州,以内事付孟昶。遣尚书右丞皮沈以二议咨裕,刘穆之密疏白裕曰:“皮沈之言不可从。”裕呼穆之问之。穆之曰:“晋朝失政已久,天命已移。公兴复皇祚,勋高位重,岂得居谦,遂为守藩之将。刘,孟诸公,与公俱起布衣,共立大义,以取富贵,事有先后,故一时相推,力敌势均,终相吞噬。扬州根本所系,不可假人。前者以授王谧,事出权道;今若复他授,便应受制于人。一失权柄,无由可得,将来之危,难可熟念。今朝议如此,宜相酬答,必云在我,措辞又难,惟应云:‘神州治本,宰辅崇要,此事既大,非可悬论,便应入朝,共尽同异。’公至京邑,彼必不敢越公,更授余人。”裕从之。朝廷乃征裕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录尚书事,徐、兖二州刺史如故。裕表解兖州,以诸葛长民为青州刺史,镇丹徒,刘道怜为并州刺史,戍石头。庚辰,武陵敬王遵卒。

四月,尚书左仆射孔安国卒。甲午,以吏部尚书孟昶代之。

九月,镇军将军扬州刺史裕以刘敬宣征谯纵失利,降号中军将军,开府如故。

五年正月辛卯,大赦。庚戌,以刘毅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二月,南燕寇淮北,其将慕容兴宗等拔宿预,大掠而去。又遣公孙归等寇济南,俘男女千余人而去。自彭城以南,民皆保聚以自固,诏并州刺史刘道怜镇淮阴以备之。

三月,刘裕抗表伐南燕,朝议皆以为不可,惟左仆射盂昶、车骑司马谢裕、参军臧熹以为必克,劝裕行。裕以昶监中军府事。或荐王镇恶于刘裕,裕与语,说之,因留宿;明旦,谓参佐曰:“吾闻将门有将,信然。”即以为中军参军。

四月己巳,刘裕发建康,帅舟师自淮入泗。

五月,至下邳,留船舰、辎重,步进至琅邪,所过皆筑城,留兵守之。或谓裕曰:“燕人若塞大岘之险,或坚壁清野,大军深入,不惟无功,且不能自归。”裕曰:“吾虑之熟矣,鲜卑贪婪,不知远计,不过进据临朐。退守广固,必不能守险清野。”南燕主超闻有晋师,引群臣会议。桂林王镇出谓韩曰:“主上既不能逆战却敌,又不肯徙民清野,延敌入腹,坐待攻围,酷似刘璋矣。”超怒,收镇下狱。乃摄莒、梁父二戍,修城隍,简士马以待之。刘裕过大岘,燕兵不出,以手指天,喜形于色。曰:“兵已过险,士有必死之志,余粮栖亩,人无匮乏之忧,虏已入吾掌中。”

六月己巳,刘裕至东莞。超先遣征虏将军公孙五楼、辅国将军贺赖庐及左将军段晖等将步骑五万屯临朐,闻晋兵入岘,自将步骑四万往就之,使五楼帅骑进据巨蔑水。前锋孟龙符与战,破之,五楼退走。裕以车四千乘为左右翼,方轨徐进,与燕兵战于临朐南。日向昃胜负犹未决。参军胡藩言于裕曰:“燕悉兵出战,临朐城中留守必寡,愿以奇兵间道取其城,此韩信所以破赵。”裕遣藩及咨议参军檀韶、建威将军向弥潜师出燕兵之后,攻临朐,声言轻兵自海道至矣。向弥擐甲先登,遂克之。超大惊,单骑就段晖于城南。裕因纵兵奋击,燕众大败,斩段晖等大将十余人,超遁还广固,获其玉玺、辇及豹尾。裕乘胜逐北至广固。丙子,克其大城,超收众入保小城。裕筑长围守之。于是因齐地粮储,悉停江淮漕运。

六年二月丁亥,中军将军裕克广固,南燕主慕容超出走,追获之,送建康斩于市,齐地平。是月,广州刺史卢循反,破庐陵,长沙。三月,征中军将军裕还,江州刺史何无忌与卢循战于豫章,死之。

四月,青州刺史诸葛长民、兖州刺史刘藩,并州刺史刘道怜入卫京师。

四月癸未,裕至京师。

五月丙子,豫州刺史刘毅与卢循战于桑落洲,败绩。丙辰,尚书左仆射孟昶自杀,中领军谢混代之。

己未,大赦。乙丑,卢循至淮口,中外戒严。琅邪王德文都督宫城诸军事,屯中堂皇,刘裕屯石头,梁王珍之屯南掖门,寇军将军刘敬宣屯北郊,辅国将军孟怀玉屯南岸,建武将军王仲德屯越城,广武将军刘怀默屯建阳门。裕使宁远将军索邈领鲜卑突骑千余,皆五色被练,自淮北至于新亭。使咨议参军刘粹辅子义隆,镇京口。卢循党徐道覆请于新亭至白石,焚舟而上,数道攻裕。循欲以万全为计,谓道覆曰:“不如按兵待之。”裕登石头城望循军,初见引向新亭,顾左右失色,既而回泊蔡州,乃悦。于是众军转集。裕恐循侵轶,伐树栅石头淮口,修治越城,筑查浦、乐园、廷尉三垒,皆以兵守。刘毅经涉蛮、晋,仅能自免,从者饥疲,死亡十七八。丙寅至建康,待罪。裕慰勉,使知中外留事。毅乞自贬,诏为后将军。

卢循伏兵南岸,使老弱乘舟向白石,声言悉众自白石步上。裕留参军沈林子、徐赤特戍南岸,断查浦,戒令坚守勿动;裕及刘毅、诸葛长民北出拒之。庚辰,卢循焚查浦,至张侯桥,徐赤特将击之,林之曰:“不如守险以待大军。”赤特不从,遂出战;伏兵发,赤特大败,单舸走淮北。林子及将军刘钟据栅力战,朱龄石救之,乃退。循引精兵大上,至丹阳郡,裕帅诸军驰还石头,斩徐赤特,解甲,久之,乃出屯于南塘。

六月,以中军将军裕为太尉、中书监,加黄钺;裕受黄钺,余固辞。

七月庚申,卢循南遁。诏解严,裕治水军于东府。甲子,裕使辅国将军王仲德等帅众追卢循。

十月,裕帅兖州刺史刘藩等甫击卢循,以刘毅监太尉留府,后事皆委焉。癸巳,裕发建康。

十二月壬辰,太尉裕率诸将大破卢循于左里,遣刘藩等率轻军迫之。

七年正月己未,太尉裕还军京师,改授大将军,加班剑二十人。

四月,卢循投水死,交州刺史杜慧度斩其尸,传首京师。

七月,以刘道规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是岁,并州刺史刘道怜为北徐州刺史,镇彭城。

八年正月,丹阳尹郗僧施迁,以刘穆之代之。

二月,以吴兴太守孔靖为尚书右仆射。

七月甲子,武陵王季度卒。庚子,征西大将军刘道规卒。

八月,皇后王氏崩。辛亥,高密王纯之卒。

九月癸酉,葬僖皇后于休平陵。己卯,太尉裕害兖州刺史刘藩,尚书左仆射谢混。庚辰,裕矫诏罪荆州刺史刘毅,大赦。遣王镇恶陷江陵,刘毅自杀。裕以豫州刺史诸葛长民监留事,以北徐州刺史刘道怜为兖、青二州刺史,镇京口。壬午,裕帅诸军事发建康。

十一月己卯,太尉裕至江陵。

十二月,加太尉裕太傅、扬州牧。吏部尚书谢裕领军将军。

九年二月乙丑,太尉裕至自江陵,潜入东府。

三月丙寅,裕害前将军诸葛长民。奏行大司马温庚戍土断制。于是依界土断,惟徐、兖、青三州居晋陵者,不在断例。戊寅,加太尉裕镇西将军,豫州刺史。

四月壬戌,罢临沂,湖熟皇后脂泽田四十顷,以与贫人,弛湖池之禁。

七月,益州平。

十二月,安平王球之卒。是岁,高句丽、倭国及西南夷铜头大师献方物。移秣陵县于斗场桓社之地。

十年三月戊寅,地震。

是岁冬,城东府。(《建康实录》:会稽文孝王道子宅。谢安薨,道子领扬州刺史,于此理事,时人呼为东府。至是筑城,以东府为名。其城东北角,有灵秀山。)

十一年正月,裕以荆州刺史司马休之等贰于己,帅师伐之,休之等遁走。庚午,大赦。丁丑,以吏部尚书谢裕为尚书左仆射。辛巳,太尉裕发建康,以中军将军刘道怜监留府事,刘穆之兼右仆射,事无大小,皆决于穆之。又以高阳内史刘钟领石头戍事。

三月辛巳,淮陵王菹卒。壬午,有群盗数百,夜袭冶亭,京师震骇,刘钟讨平之。

五月,论平蜀功,封刘裕子义隆彭城公,朱龄石丰城公。丁未,加太尉裕太傅、扬州牧,剑履上殿,入朝赞拜不名。晋陵之谢方明迁南郡相。

八月甲子,太尉裕还建康,固辞太傅、州牧,其余受命。丁未,尚书左仆射谢裕卒。以右仆射刘穆之代之。裕自江陵还京师。

九月己亥,大赦。

十二年正月,加太尉裕都督南秦州,凡二十二州。

二月,裕加中外大都督,羽葆鼓吹,置左右长史、司马官。裕戒严,将伐秦,诏加裕领司、豫二州刺史。琅邪王德文请启行戎路,修敬山陵。诏许之。以太尉裕世子义符为徐、兖二州刺史。

五月癸巳,加太尉裕北雍州刺史。

八月丙午,大赦。宁州献琥珀枕于太尉。裕以琥珀治金创,得之大喜,命持碎分赐北征将士。裕以世子义符为中军将军,监太尉留府事。刘穆之为左仆射,领监军、中军二府军司,入居东府,总摄内外;太尉左司马徐羡之为穆之之副;左将军朱龄石守卫殿省,徐州刺史刘怀慎守卫京师,别驾从事史张裕任留州事。丁巳,裕发建康,遣龙骧将军王镇恶等将步军自淮、肥向许、洛。建武将军沈林子、彭城内史刘遵考将水军出石门,自汴入河。

九月,太尉裕至彭城,加领徐州刺史。

十月己丑,诏遣高密王恢之修谒五陵,置守卫。

十一月,太尉裕遣左长史王弘还建康,讽朝廷求九锡,时刘穆之掌留任,而旨从北来,穆之愧惧发病。

十二月壬申,诏以裕为相国、总百揆、扬州牧,封徐州之彭城、沛、兰陵、下邳、淮阳、山阳、广陵、兖州之高平、鲁十郡为宋公,备九锡之礼,位在诸侯王上,裕辞爵。

十三年六月癸亥,林邑献驯象。太尉裕引水军发彭城,留其子彭城公义隆镇彭城,诏以义隆为北徐州刺史。

九月,裕入关至长安,秦主姚泓降,送建康斩之。

十月,诏进裕爵为王,增封徐州之海陵、东安、北琅邪、北东莞、北东海、北谯、北粱、豫州之汝南、北颍川、北南顿十郡,辞不受。

十一月,左仆射刘穆之卒,以太尉左司马徐羡之为吏部尚书、丹阳尹,代掌留任。裕欲留长安,经营赵、魏,闻穆之卒,以根本无托,遂东还。

十二月庚子,裕发自长安。

十四年正月壬戌,裕至彭城,解司州,征荆州刺史刘道怜为徐、兖二州刺史。

六月,裕受相国、封宋公、九锡之命,赦国内殊死以下。

十二月戊寅,裕遣王韶之弑帝于东堂,迎大司马琅邪王即位。

恭皇帝元熙元年,正月壬辰朔,改元,以山陵未厝,不朝会。立皇后褚氏。裕进爵为王,增封十郡。甲午,征刘裕还朝。庚申,葬安皇帝于休平陵。帝受朝,悬而不乐。以骠骑将军刘道怜为司空。

七月,刘裕始受进爵宋王,加十郡之命。

八月,刘裕移镇寿阳,以刘怀慎为北徐州刺史,镇彭城。

九月,刘裕自解扬州。

十月乙酉,裕以子义真为扬州刺史。

十二月辛卯,裕加殊礼。

二年六月壬戌,刘裕至于京师,傅亮承裕密旨讽帝禅位,草诏,请帝书之。甲子,帝逊于琅邪第,刘裕以帝为零陵王,居秣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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