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六十六条 方二十太阳一经,风寒所始,营卫二道,各自中伤,风则中卫,故以卫中风而病者为上编,然风之为风,其义不一,故其为病,最为居多,所谓中风者,乃风寒暑湿之风也。与诸家方书之所谓中风云者,义不相同,诸家方书之所谓中风。盖素问曰阳之气以天地之疾风名之之风也。彼但以其所谓者为中风云耳,其于在此之所谓中风云者则无闻焉,二义辨论精切,详悉分晓,惟有此书,自此以下。知此义者,李明之而已,此义不明而欲求以言医,犹缘木求鱼耳,其如医何。(此篇旧本第五,而次辨脉伤寒例痉湿 诸篇之下,然世传诸篇,皆叔和所述,今案伤寒例一篇,则又疑非叔和语,夫以叔和编经,奚恁后经而先已,必后之赘附,遂致颠倒错乱,故条辨之,以复其初云。)
(一)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
强,群养切,恶,影固切,下皆仿此,太阳者,膀胱经也。其脉起于目内,上额交巅,从巅入络脑,还出,别下项,连风府,循肩膊内,挟脊,抵腰中,乃六经之首,主皮肤而统荣卫。所以为受病之始也。难经曰:浮,脉在肉上行也。滑氏曰:脉在肉上行,主表也。表即皮肤,荣卫丽焉,故脉见尺寸俱浮,知为病在太阳之诊也。项,颈后也。强痛者,皮肤荣卫一有感受,经络随感而应,邪正争扰也。恶寒者,该风而言也。风寒初袭表而郁于表,故不胜,复被风寒外迕而畏恶之,及其过表而入里,则不复恶,仇雠之义也。此揭太阳之总病,乃三篇之大纲,以下凡首称太阳病者,皆指此而言之也。
(二)太阳病,发热,汗出,恶风,脉缓者,名为中风。
恶,与恶寒之恶同,中,音众,下皆同,太阳病,上条所揭云云者,是也。后皆仿此,发热,风邪干于肌肤而郁蒸也。汗出,腠理疏,玄府开而不固也。恶风,大意见上,此以风邪郁卫,故卫逆而主于恶风,缓,即下文阳浮而阴弱之谓,风性柔和,所以然也。中,当也。风,谓天之八风也。言既有如上条所揭云云之太阳病,加之发热汗出恶风而脉缓者,则其病乃是触犯于风而当之也。
灵枢曰:夫天之生风者,非以私百姓也。其行公平正直,犯者得之,避者得无,殆非求人而人自犯之,此之谓也。然风之为风,其性属阳,其中人也。从卫而入,卫气道也。风之所以从卫入者。卫亦阳,从其类也。此承上条而又再揭太阳分病之纪一,乃此篇之小总,篇内凡首称太阳中风者,则又皆指此而言也。下条乃释此条之义以出其治,余则或申此义与凡此条之众目耳,中篇下编,其为证候,与此虽不同,其为节目,在彼则亦然,乃太阳之大三辨也。而各篇之中,其条目则各自又有辨焉,皆风寒之分别也。学人诚能潜心涵泳,体认的当,则风寒之是非。然明白矣。尚何独断之难能哉。
(三)太阳中风,阳浮而阴弱,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啬啬恶寒,淅淅恶风,翕翕发热,鼻鸣干呕者,桂枝汤主之。
桂枝汤方
桂枝(三两去皮) 芍药(三两) 甘草(二两,炙) 生姜(三两,切) 大枣(十二枚擘)
上五味。咀,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适寒温服一升,服已,须臾 热稀粥一升余以助药力,温覆令一时许,遍身 微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若一服。
汗出,病差,停后服,不必尽剂。
若不汗,更服,依前法,又不汗,后服小促役其间,半日许令三服尽,若病重者,一日一夜服。
周时观之,服一剂尽,病证犹在者,更作服,若汗不出者,乃服至二三剂,禁生冷粘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恶等物。
啬,审革切,淅,心吉切,翕,晓吉切,去,上声,滓,照儿切。,与啜同。,音石,差。与瘥同,令,平声,臭恶之恶,如字,此申上条而详言之,释其义,以出其治,太阳中风,乃掇上条所揭攒名以指称之,犹上条掇首条所揭,而以太阳病为首称,同一意也。阳浮而阴弱,乃言脉状以释缓之义也。难经曰,中风之脉,阳浮而滑,阴濡而弱,是也。
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乃承上文而言,以释发热汗出之义,言惟其脉之阳浮,所以证乃热自发也。惟其脉之阴弱,所以证乃汗自出也。关前阳,外为阳,卫亦阳也。风邪中于卫则卫实。实则太过,太过则强,然卫本行脉外,又得阳邪而助之强于外,则其气愈外浮,脉所以阳浮,阳主气,气郁则蒸热,阳之性本热,风善行而数变,所以变热亦快捷,不待闭郁而即自蒸发。故曰:阳浮者,热自发也。关后阴,内为阴,荣亦阴也。荣无故,则荣比之卫为不及,不及则不足,不足则弱,然荣本行脉内,又无所助,而但是不足于内,则其气愈内弱,脉所以阴弱,阴主血,汗者血之液,阴弱不能内守,阳强不为外固,所以致汗亦直易,不待覆盖而即自出泄,故曰阴弱者,汗自出也。啬啬恶寒,淅淅恶风,乃双关之句。盖原太阳本恶寒,而明其所以亦恶风之情状也。
啬啬,言恶寒出于内气馁,不足以耽当其渗逼,而恶之甚之意,淅淅,言恶风由于外体疏,犹惊恨雨水卒然淅沥其身,而恶之切之意。盖风动则寒生,寒生则肤粟,恶则皆恶,未有恶寒而不恶风,恶风而不恶寒者,所以经皆互文而互言之,不偏此偏彼而立说也。翕翕发热,乃形容热候之轻微,翕,火炙也。团而合也。言犹雌之伏卵,翕为温热而不蒸,蒸,大热也。鼻鸣干呕,乃详上条之未备,鼻鸣者,气息不利也。干呕者,气逆不顺也。盖阳主气而上升,气通息于鼻,阳热壅甚,故鼻窒塞而息鸣,气上逆而干呕也。然翕翕发热难晓,而鼻鸣干呕易见,有鼻鸣干呕,则翕翕发热可征矣,方之为言,义之所在也。言中风之治,宜在是物也。主,主当也。言以是为主当,而损益则存乎人。盖脉证无有不相兼而见者,所以经但活泼泼,不欲人拘执之意也。桂枝,其性味虽辛甘而属乎阳,其能事则在固卫而善走阴也。芍药擅酸寒而下气,快收阴而敛液,夫卫气实而腠理开疏矣,非桂枝其孰能固之,荣血虚而汗液自出矣,非芍药其谁能收之。以芍药臣事桂枝而治中风,则荣卫无有不和谐者,佐之以甘草而和其中,则发热无有不退除者。使之以大枣而益脾,使之以生姜而止呕,皆用命之士也。微火者,取和缓不猛而无沸溢之患也。滓,淀也。古人药大剂,金铛中煮,绵绞漉汤,澄滤取清,故曰去滓。,大饮也。热稀粥者,桂枝汤劫敌之奇兵,应赤帜于必胜之阵也。助药力,微旨也。譬如释氏之禅机,老氏之玄关,儒家之心法也。,和润而欲汗之貌,微似二字,最为要紧,有影无形之谓也。不可,禁止之词也。如水流漓,言过当也。病必不除,决言不遵节制,则不效验也。小促役,催速值事也。禁者。若物皆病之反也。凡此事宜,皆责之医家耳,病家安能料理,今人之医,惟务拱默以自崖岸,至不获效,则反疑猜而多口于桂枝,诸家集方,何尝见啜热稀粥四字,徒以发汗相授受,微似,视为羡文,殊不知桂枝神算,捷在出奇,苟简之弊,牢不可破,吁,手足胼胝,禹稷之所以圣也。然则任治君子,苟未至于胼胝,亦何惮而不然也。若曰,何如此其屑屑,则脱有不中,其咎将谁归与。数变之数,音速。
(四)桂枝本为解肌,若其人脉浮紧,发热汗不出者,不可与也。常须识此,令勿误也。为,去声,识,与志同,令,平声,此原所以用桂枝之奥义,因着其反而示禁,以见药有反对,勉人当精其义以求的当之意,解者,救护而释散之之谓也。肌,肤肉也。盖风中卫而卫不固,发热汗出而恶风,卫行脉外。肤肉之分也。桂枝救护之,热粥释散之,病之所以解也。故曰,本为解肌,浮,病在太阳也。紧,寒也。汗不出,亦寒也。不可与,言病不对,禁勿妄投也。然则桂枝汤之发汗云者,奥义也。识。记也。记其政事谓之识,言当常常用心以记其事,勿忘勿怠,而不可使有一忽之失误。盖有寒不得用桂枝,故致戒警如此,其言亦甚深切着明矣,而人犹自误,亦独何哉。
(五)凡服桂枝汤吐者,其后必吐脓血也。
桂枝辛甘大热,胃家湿热本甚者,复得桂枝之大热,则两热相搏于中宫,搏则必伤,甘又令人中满壅气而上溢,所以胃不司纳,反上涌而逆出也。然胃属土,土者金之母,肺属金,金者土之子,母病固传子,胃家湿热甚,则必传之肺,肺受胃之湿热,与邪热搏郁而蒸,久热为火,肺为金。脓血者,金逢火化也。
(六)若酒客病不可与桂枝汤,得汤则呕,以酒客不喜甘故也。
此承上条所言,复举一端以申之,欲人推此以及其余,酒客者,酒性湿热,所谓胃家湿热甚者。无逾此也。呕,亦吐也。得汤则呕,以不喜甘,见上,然即酒客不喜甘,得汤则呕而推之,则凡服桂枝汤而吐者,其义皆可以比类而察识矣,触类而通之,亦存乎其人焉耳。
(七)发汗后,水药不得入口为逆,若更发汗,必吐下不止。
以上四条,皆言桂枝之不对,以严示禁之意,水药不得入口,言呕吐之甚也。夫中风服桂枝汤以发汗,桂枝汤者,甘药也。伤寒服麻黄汤以发汗,麻黄汤中亦有桂枝,则亦甘药也。以发汗药皆有桂枝之甘而言之,则此条曰,发汗后水药不得入口者,乃承上二条复又通以得汤则呕之甚者言,而深寓戒警之意也。逆者,言悖于道也。盖不通人之性气而逆治,则亦适足以致病逆而生变,故曰为逆也。必吐下者,言水药既不得入口。则胃已伤,若仍与前汤而重伤,则必致大坏,大坏则大乱,夫胃,中腑也。苟大坏乱,则不惟复上逆而仍呕吐,必将下加走泄而增泻利矣,不止。盖甚言害大,以深着致戒之意也。
(八)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
发于阳者七日愈,发于阴者六日愈,以阳数七,阴数六,故也。此原中风伤寒之所以始,以要其所以终之意,凡在太阳,皆恶寒也。发热恶寒者,中风即发热,以太阳中风言也。发于阳之发,起也。言风为阳,卫中之,卫亦阳,其病是起于阳也。无热恶寒者,伤寒或未发热,故曰无热,以太阳伤寒言也。发于阴者,言寒为阴,荣伤之,荣亦阴,其病是起于阴也。七,少阳之数也。六,老阴之数也。阳数,九为老,七为少,阴数,老六而少八者,阳道顺,阴道逆,阳主进,阴主退也。愈,瘳也。风寒中伤人,渐次人身六经之部位而传进,以一日一经言之,中风六日,经虽传遍,必七日阳进而病自愈者,阳主生也。伤寒六日,经传遍。阴退极,病乃愈者,阴主杀也。然则中风伤寒之所以为病,其始也。各从其类而起,其既也。各得其数而愈,二气相因,天人一致,道妙自然,其机如此,易曰,知机其神乎。
又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医有易道,至哉言也。孙思邈曰,不知太易,不足以言医,学者不可不察,苟志于道,不可不勉。
(九)太阳病,头痛,至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经尽故也。若欲再作经者,针足阳明,使经不传则愈。
传,音啭,见第五问,后仿此,此承上条下节之自愈者,复申其已然者之义,而又更着其未然者之治,太阳头痛,首条已具言之,此又独言者举大意也。七日以上,该六日而言也。行,亦传也。
经尽,谓传遍也。欲作再经,谓病加进也。针足阳明,夺其传路而遏之也。传与阳明篇转互音义,犹古之驿传,今之过所云也。
(十)太阳病欲解时,从巳至未上。
太阳者,盛阳也。故王于巳午未,经曰,自得其位而起者,此之谓也。
(十一)欲自解者,必当先烦,乃有汗而解,何以知之,脉浮,故知汗出解也。
此承上条复晓人以病解之机,烦字从火从页,说文,页,头也。然则烦者,热闷而头痛之谓也。先烦,邪欲出而与正分争,作汗之兆也。乃有汗,谓不如此则汗不得出也。脉浮,邪见还表也。汗出,邪出也。解者,邪散而病去也。
(十二)烧针令其汗,针处被寒,核起而赤者,必发奔豚,气从少腹上冲心者,灸其核上各一壮,与桂枝加桂汤,更加桂二两。
桂枝加桂汤方
于桂枝汤方内更加桂二两成五两余依桂枝汤法。
令,平声,少,去声,上冲之上,上声,此又承上条复着不喻者妄意攻之之变,与其救变之治也。烧针者,针性寒,必须先烧,使之温,而后可用也。被寒,言寒遂从针穴反得又入也。核。谓针穴处肉变红肿高起如核也。奔豚,肾之积名也。气从少腹上冲心,奔豚,证发作之状也。盖人之素有肾积者,因针穴处寒得入之,其积遂发,则气自少腹上逆而冲心,状若惊豚突前而奔走,故曰奔豚也。灸其核上者,所以散其寒也。与桂枝汤者,解其欲自解之肌也。加桂者,桂走阴而能伐肾邪,故用之以泄奔豚之气也。然则所加者桂也。非枝也。方出增补,故有成五两云耳,加减诸方,经止言加减,原无载方,旧本后人增补成方,类附卷末,而多谬误,今依增补校勘,移就各该法下,以便用者,不费寻讨云。
(十三)太阳病,头痛,发热,汗出,恶风者,桂枝汤主之。
此与前第二条,文虽差互详略,而证治则一,前条有脉无头痛以揭病名,此有头痛无脉以言治。互相详略耳,无异殊也。盖前条以为揭病名也。故必言脉,而后可以为得尽其详,以头痛已见于首条之太阳病也。故可得而略焉,此以从泛言而论治也。故虽不言脉不足以为略,详及头痛者。以前条既遗,此申之,所以为互相发明之意也。桂枝汤。(方见前,下同。)
(十四)太阳病,发热汗出者,此为荣弱卫强,故使汗出,欲救邪风者,宜桂枝汤主之。
此亦申上条而释之,与前第三条申释第二条之意同,第三条言阳浮而阴弱,此言荣弱卫强,卫强即阳浮,荣弱即阴弱,彼此互言而互相发明者也。救者,解救救护之谓,不曰风邪而曰邪风者。以本体言也。
(十五)太阳病,初服桂枝汤反烦不解者,先刺风池风府,却与桂枝汤,则愈。
此乃默喻人以救服汤不如法,发汗不如经,因而生变者之微旨,读者当以意逆,斯则得之。
毋徒影射可也。盖桂枝全在服法,发汗切要如经,若服不如法,汗不如经,经曰,病必不除,岂惟病不除,风愈得入而变愈剧,所以反烦,反,转也。言转加热闷也。先刺风池风府者。
预为杜塞风之门路也。风池二穴,在耳后陷者中,按之引于耳中,手足少阳脉之会,刺可入同身寸之四分,风府,在项上入发际,同身寸之一寸,大筋内宛宛中,督脉阳维二经之会,刺可入同身寸之四分。
(十六)太阳病,外证未解,脉浮弱者,当以汗解,宜桂枝汤。
外证未解,谓头痛项强恶寒等犹在也。浮弱,即阳浮而阴弱,此言太阳中风凡在未传变者,仍当从于解肌。盖严不得下早之意,故下条云。
(十七)太阳病,外证未解者,不可下也。下之为逆,欲解外者,宜桂枝汤主之。
下,去声,后皆仿此,此承上条当汗解之旨,更并下早之禁而申言之,重致叮咛之意也。下,通大便也。亦谓攻里是也。夫所谓治病之道者,即其病之所在从而疗理之,求所以去之之谓也。病在东而疗西,欲其去也。其可得乎。盖风寒者,外邪也。皮肤肌肉者,人之外体也。外邪外入。犹在外体,汗之,所以逐其还复外散,则于理为顺而于道为合也。下而通大便,通腑也。腑,内也。病在外而求之内,欲何求哉,于理则不顺,故于道则颠倒悖戾而谓为逆也。经曰,从外而之内者,治其外,正谓此也。故上下条反复深致戒谨如此。
(十八)太阳病,先发汗不解而复下之,脉浮者不愈,浮为在外而反下之,故令不愈,今脉浮,故知在外,当须解外则愈,宜桂枝汤主之。
反,音板,下仿此,复,亦反也。此总上二条而申释之,重致反复叮咛戒谨之意。
(十九)风家,表解而不了了者,十二日愈。
风家,谓中风之病也。表,外证也。解,罢也。了了,犹惺惺也。言中风之病,外证俱罢,大势已除,余邪未尽,犹未复初也。十二日,经尽之时也。言至此时,则余邪当悉去而初当复也。盖晓人当静养以待,勿多事反扰之意,素问曰,食养尽之,毋使过之,伤其正也。此之谓也。
(二十)中风发热,六七日不解而烦,有表里证,渴欲饮水,水入则吐者,名曰水逆,五苓散主之。
五苓散方
猪苓(十八铢去皮) 茯苓(十八铢) 泽泻(一两六铢) 白朮(十八铢) 桂(半两)
上五味为散,以白饮和服方寸匕,日三,多服暖水,汗出愈。
散,上声,和,去声,此太阳中风失于未治,久而入里之证。盖中风发热,必自汗出,六七日不解,出为过多可言也。烦者,汗出过多,亡津液而内燥也。表以外证未罢言,里以烦渴属腑言。
欲饮水者,燥甚而渴,希救故也。吐,伏饮内作,故外者不得入也。盖饮亦水也。以水得水,涌溢而为格拒,所以谓之曰水逆也。泽泻长于行水,由其咸寒能走肾也。术性最善胜湿,以其苦甘而益脾也。二苓淡渗,利水以滋干,桂擅辛甘,祛风而和表,然术与泽泻,有苓事也。桂与苓者,岂非以其走阴而致师邪,谓五苓散两解表里而得汗者,里属腑,腑者,阳也。表本阳,所以一举而两得,故曰汗出愈也。术上不当有白字,说在本草钞术条下,是书编始于叔和,叔和有脉经,脉经朮上皆无白字,足可征也。然则白为后人所加明甚。呜呼!一字之加虽微,自夫执方者视之,为祸后世甚大,所谓杀人以政无异于刃者,此不殆有甚邪。
(二十一)太阳病不解,热结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当先解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结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气汤。
桃核承气汤方
桃仁(五十个去皮尖) 桂枝(三两去皮) 大黄(四两) 芒硝(二两) 甘草(二两炙)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半,去滓,内芒硝,更上火,微沸,下火,先食温服五合。
日三服,当微利。
去,上,皆上声,内,音纳,更,下,先,皆去声,合,音鸽,后皆仿此,热结膀胱,即下条太阳随经瘀热在里之互词。
狂,心病也。心主血而属火,膀胱,居下焦而属水,膀胱热结,水不胜火,心火无制,则热与血搏,不自归经,反侮所不胜而走下焦,下焦蓄血,心虽未病,以火无制而反侮所不胜,故悖乱颠倒语言妄谬,与病心而狂者无异,故曰如狂也。血自下则邪热不复停,故曰愈也。少腹,指膀胱也。急结者,有形之血蓄积也。桃仁,逐血也。桂枝,解外也。硝黄,软坚而荡热也。甘草,甘平而缓急也。然则五物者,太阳随经入腑之轻剂也。先食,谓先服汤,而饮食则续后进也。
(二十二)太阳病,六七日,表证仍在,脉微而沉,反不结胸,其人发狂者,以热在下焦,少腹当硬满,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所以然者,以太阳随经瘀热在里故也。抵当汤主之。
抵当汤方
水蛭(三十个熬) 虻虫(三十个熬去翅足) 大黄(三两) 桃仁(二十个去皮尖)
上四味为散,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不下,再服。
少,下血,不下之下,抵当之当,皆去声,瘀,影据切,去,上声,此承上条而复以其较重者言。
详其义,变制以出其治,上言不解,此言表证仍在,上言当先解外,此言脉与反不结胸,发狂,则主血之心亦病,而重于如狂,硬满即急结,皆上条变文之互词,小便自利见下,下血,言不自下者当须下之,皆互相发明者也。所以然者至末,结上起下以发出治之词,里,膀胱也。腑也。故曰随经,瘀,血气壅秘也。抵,至也。水蛭虻虫,攻坚而破瘀,桃仁大黄,润滞而推热,四物者,虽曰比上则为较剧之重剂,然亦至当不易之症治也。
(二十三)太阳病,身黄脉沉结,少腹硬,小便不利者,为无血也。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血证谛也。抵当汤主之。
此总上二条而分晓之,以决言抵当为的于用之意,黄,瘀热外薄也。小便不利以下,承上文以辨白上二条而分别之也。谛,审也。言如此则为血证审实,无复可疑,必须抵当者乃其的对,勉人勿贰之意也。
(二十四)太阳病,发汗后,大汗出,胃中干,烦燥不得眠,欲得饮水者,少少与饮之,令胃气和则愈,若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者,与五苓散主之。
燥,音埽,干,音干,令字,读平声,伤寒宜发汗,发汗则病解,中风宜解肌,发汗则变生。然则太阳病发汗后,大汗出者,中风误于发汗,变也。胃中干者,汗出过多亡津液也。烦燥者,干则燥。燥则热,热则烦也。不得眠者,胃为阴,干则不足,不足则不和,不和,所以不得眠也。素问曰:胃不和,则卧不安,此之谓也。欲得饮水者,热思凉而燥作渴,引水以自救也。少少与者,胃属土,土干固燥,得水则润,润则和,和则万物生,所以愈也。不然多则涝,涝则反为土所恶矣,若脉浮,言或不即愈,而脉又转单浮之谓,浮则邪见还表可知矣,小便不利,土干则水竭也。微热,邪还表则病已减,故热亦轻也。消,言饮水而小便又不利,则其水有似乎内自消也。渴,言能饮且能多也。五苓散者,导湿滋干,功兼其全也。干得滋而湿得导,则热不期退而自退,病不言愈而愈可知,此又用五苓之一义也。(方见前)
(二十五)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 动,振振欲擗地者,真武汤主之。
悸,群季切,眩,匣绢切。,日伦切,振,平声,擗,滂吉切,此举下编首条末后为逆之一节,更互其词以详其义,出其治以救其逆。盖太阳中风,误服大青龙而致逆之救法也。发汗而病不解者,其为误汗可知也。仍发热,言汗虽出,病依旧在也。悸,怔忡也。眩,昏晕也。○动也。振振,振作也。擗,拊心也。言心怔而忡,头昏而晕,肉○ 而动,手拊心而无何可奈。厥逆筋惕肉 变文之互词也。夫太阳,中风,阳浮阴弱,汗出恶风,例虽名曰发汗,义则实在解肌。解肌者,桂枝汤也。法曰,遍身,微似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苟至流漓,岂惟病不除,多见亡阳而虚甚也。微弱与浮弱大略相仿佛,亦互文也。汗出恶风,桂枝证也。服大青龙,势必流漓可知,仍发热,翕翕不除而变甚也。厥逆而至于振振欲擗地。
啬啬淅淅变剧也。病变剧矣,亡阳虚甚矣,大敌在前,良将重选,是故茯苓行水,术性导湿,湿导水行,祖龙归海也。芍药收阴,附子回阳,阳回阴收,铁甲当关也。生姜以醒其昏,为救厥逆之剧。
盖龙之为龙,方其旱也。固奋然升天行雨以显诸仁,及其涝也。则又幡然蹈海潜渊以藏诸用,行雨者,致水也。潜渊者,伏水也。然则水也者,龙之所以神其变化者也。而真武者,则又专位乎北,而为司水之神也。龙既不能外水以自神,水又必由真武以神其主,大哉青龙,吾知其不能不降于真武矣,道之所符而自然之验固如是夫,是故误服神汤而变剧者,必有神汤而后救也。神乎神乎,圣而不可知之之谓,此非细义,读者最宜致思。(方见少阴篇)
(二十六)太阳病,发汗,遂漏不止,其人恶风,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汤主之。
桂枝加附子汤方
于桂枝汤方内加附子三枚,余依桂枝汤法。
此亦太阳中风误汗之变证,发汗,遂漏不止者,由反治,所以汗反出而势不容已也。恶风者。
太阳中风本自汗出腠理疏而恶风,既漏不止,则腠理愈疏而恶愈甚也。小便难者,汗漏不止,则亡阳亡津液,亡阳则气不足,亡津液则水道枯竭,且小便者,膀胱所司也。膀胱本太阳经而为诸阳主气,气不足则化不行也。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者,脾统血而主四肢,胃司津液而为之合,津液亡而胃不足,则脾亦伤而血亦亏,血气亏涩,筋骨所以不利也。夫固表敛液,无出桂枝之右矣,而欲复阳益气,所以有附子之加焉,然三枚盖出于增补,非经之本文,用者宜 酌。
(二十七)风湿相抟,骨节烦疼掣痛,不得屈伸,近之则痛剧,汗出短气,小便不利,恶风不欲去衣,或身微肿者,甘草附子汤主之。
甘草附子汤方
甘草(二两炙) 附子(二枚炮去皮脐破) 白朮(二两) 桂枝(四两去皮)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初服得微汗则解,能食汗出复烦者。服五合,恐一升多者,宜服六七合为妙。
抟,定文切,剧,群吉切,去,溪矩切,抟。聚也。言风与湿 合团聚,共为一家之病也。有本来感受天地之风湿,而为风湿相抟者,有中风汗出过多,湿沾衣被,致成风湿相抟者,有伤寒发汗过多,衣被不更,变而为风湿相抟者,三者所受之因虽殊,而其为病则一,故其为治亦皆大略相同。此盖以中风之风湿相搏而言,烦,风也。痛,湿也。风淫则掣,湿淫则痛,风湿之邪,注经络。流关节,渗骨髓,四体所以烦疼掣痛而不利也。近之则痛剧者,外邪客于内,迕之则逆也。短气者。汗多亡阳而气伤也。恶风不欲去衣者,以重伤故恶甚也。或,未定之词,身微肿,湿外薄也。不外薄则不肿,故曰或也。甘草益气和中,附子温经散湿,术能胜水燥脾,桂枝祛风固卫,此四物者,所以为风湿相搏之的药也。
(二十八)太阳病,中风,以火劫发汗,邪风被火热,血气流溢,失其常度,两阳相熏灼,其身发黄,阳盛则欲衄,阴虚则小便难,阴阳俱虚竭,身体则枯燥,但头汗出,剂颈而还,腹满而喘。
口干咽烂,或不大便,久则 语,甚者至哕,手足躁扰,捻衣摸床,小便利者,其人可治。
衄,疑木切。,素问作谵,与詹同,下仿此,强夺而取之之谓劫,邪风被火热,承上起下之词。言太阳中风不当如此治,故曰失其常度,着其变以致戒之意也。两阳,谓风火也。黄,脾土之色也。脾主肌肉,邪热甚则土燥,故色显然着见于外也。阳盛,阳以气言,火能助气,故盛也。欲衄,待衄未衄之词,阴虚,阴以血言,热则耗血,故虚也。小便,血液之类也。血耗,故难也。然火能助气,过则反败气,所以阴阳俱虚竭,言血气俱亏乏也。身体则枯燥,承上文而言亏乏之征也。剂,齐分也。言汗自头出至颈,自颈齐分,还而不下,灵枢曰,诸阴脉皆至颈胸中而还,独诸阳脉皆上至头耳,然则是乃阳有汗而阴不汗也。腹满,邪内实也。微喘,热攻于肺,肺受熏蒸而气促急也。
口干,阴虚而津液不足也。咽烂,炎蒸而成腐坏也。或不大便,言津液不足,有时或则便硬也。谵语,寐中多言妄语。盖言出于心,火盛血衰,心虚而神乱也。哕,火炽而气逆也。手足为四肢,乃诸阳之本,阳邪盛甚,气乱神昏,所以疾动而不宁也。小便利者,反上文阴虚小便难而言,利则阴未甚虚,阴未甚虚,则阳犹有可以回之者,所以为可治也。
(二十九)太阳病,以火熏之,不得汗,其人必躁,到不解,必清血,名为火邪。
清与圊同,熏,亦劫汗法。盖当时庸俗用之,烧坑铺陈,洒水取气,卧病患以熏蒸之之类是也。躁,手足疾动也。到,言犹反也。谓徒躁扰而反不得解也。清血,便血也。汗为血之液,血得热则行,火性大热,既不得汗,则血必横溢,阴盛者,所以下圊也。
(三十)太阳病,二日,反躁,反尉其背,而大汗出,大热入胃,胃中水竭,躁烦,必发谵语十余日,振 自下利者,此为欲解也。故其汗从腰以下不得汗,欲小便不得,反呕,欲失溲,足下恶风,大便,小便当数,而反不数,及多大便已,头卓然而痛,其人足心必热,谷气下流故也。
尉,俗作熨。与硬同,下利下流之下,去声,数,音朔,二日,当传之时也。反躁,欲传也。熨其背,亦火劫汗法也。大汗出者,悖道以治,故出骤也。大热,邪热与火热相抟也。入胃,胃属土。故火邪先之也。水竭,火盛则水涸也。躁烦谵语,皆内热也。十余日,过经同也。振,鼓战。
悚缩,作欲解之先兆也。下利,阴虚而津液偏于下走也。欲解,待解未解之词,故其汗从腰以下不得汗,至大便硬一节,乃承上文说犹未解之意,言振 若是作汗,则热散而病解,今自利。津液又偏于下泄,胃中又不足,所以待解不解,汗不到下体,干而不得小便,阳气不下通,反上逆而呕。
失,犹言不也。溲,小便也。足下恶风,无阳以为卫护也。大便硬,无津液以为润送也。小便当数而反不数至末,是反上文又说要解的意。盖言以人之津液偏渗而论之,大便既硬,则小便当多而频数,故以不数为反,既反不数,则津液又当回于胃中可知也。及,言待及津液由此而回足,则大便得润而当出,出多者,以待则久久故多也。
卓,特也。头特然而痛,阴气上达也。足心必热,阳气下通也。谷气,食气也。言待解未解以来。为津液又不足,阳不下,阴不上,是以犹不解,今阴上达而头独觉痛,阳下行而足心则热者,以胃中津液回足,大便润而得出,食气已下行也。病虽不言解,而解之意已隐然见于不言之表矣,读者当自悟可也。
(三十一)太阳病,当恶寒发热,今自汗出,不恶寒发热,关上脉细数者,以医吐之过也。
一二日吐之者,腹中饥,口不能食,三四日吐之者,不喜糜粥,欲食冷食,朝食暮吐,以医吐之所致,此为小逆。
此原病变由于误治,因复推其未为大过,亦严戒警之意,关上,脾胃之部位也。细则为虚,数则为热,所以知其误于吐也。一二日,言病之初,犹在太阳也。腹中饥,阳能化谷而吐后胃虚也。口不能食,胃受伤也。三四日,病在阳明也。欲食冷食,阳明恶热也。朝,自寅至辰,少阳之王时,少阳未病,故饮食如常也。暮,自申至戌,阳明之王时,阳明胃伤,故当其时则吐也。小逆,言证未甚变,邪未乱传,但以吐伤其胃气,致使止妨于饮食,所以犹得为小逆也。然逆虽曰小,君子必求无逆而后可,是故致戒如此。
(三十二)太阳病吐之,但太阳病当恶寒,今反不恶寒,不欲近衣,此为吐之内烦也。
此亦误吐之变证,不恶寒不欲近衣,言表虽不显热而热在里也。故曰内烦,内烦者,吐则津液亡,胃中干,而热 内作也。
(三十三)太阳病,小便利者,以饮水多,必心下悸,小便少者,必苦里急也。
饮水多而心下悸者,心为火脏,水多则受制也。小便少则水停,所以里急也。
(三十四)太阳中风,下利呕逆,表解者,乃可攻之,其人 汗出,发作有时,头痛,心下痞硬,满引胁下痛,干呕短气,汗出不恶寒者,此表里未和也。十枣汤主之。
十枣汤方
芫花(熬) 甘遂 大戟 大枣(十枚擘)
上上三味,等分,各别捣为散,以水一升半,先煮大枣肥者十枚,取八合,去滓,内药末,强人服一钱匕,羸人服半钱,温服之,平旦服,若下少病不除者,明日更服加半钱,得快下利后,糜粥自养。
下利下少之下,更,皆去声,羸,音雷,养,上声,乃可攻之以上,喻人勿妄下早之意。汗出至短气,言证虽有里,犹未可下,直至汗出不恶寒,方是承上起下,言当下以出其治,然下之为下,义各不同,此盖邪热伏饮,抟满胸胁,与结胸虽涉近似,与胃实则大不相同,故但散之以芫花,达之以甘遂,泻虽宜苦,用则大戟,胜之必甘,汤斯大枣,是皆蠲饮逐水之物,而用情自尔殊常,羸,瘦劣也。糜粥,取糜烂过熟易化,而有能补之意。
(三十五)太阳病,外证未除,而数下之,遂协热而利,利下不止,心下痞硬,表里不解者,桂枝人参汤主之。
桂枝人参汤方
桂枝(四两去皮) 甘草(四两炙) 白朮(三两) 人参(三两) 干姜(三两)
上五味,以水九升,先煮四味取五升,内桂,更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再服,夜一服。
数,读迟数有命之数,音速,数下利下之下,去声,数,言失于急遽,下之太早,所以原反,而为反之互词也。协,互相和同之谓,言误下则致里虚,外热乘里虚而入里,里虚遂协同外热变而为利,利即俗谓泄泻,是也。不止,里虚不守也。痞硬者,正虚邪实,中成滞碍,痞塞而不通也,以表未除也。故用桂枝以解之,以里下虚也。故用理中以和之,干姜兼能散痞硬之功,甘草亦有和协热之用,是故方则从理中,加桂枝而易名,义则取表里,期两解之必效。
(三十六)太阳病,桂枝证,医反下之,利遂不止,脉促者,表未解也。喘而汗出者,葛根黄连黄芩汤主之。
葛根黄连黄芩汤方
葛根(半斤) 黄连(三两) 黄芩(二两) 甘草(二两炙)
上四味,以水八升,先煮葛根减二升,内诸药,煮取二升,去滓,分,温再服。
此与上条因同而变异,利遂不止,以上,与上条上节,两相更互发明之词,脉促以下,言变殊。故治异也。促为阳邪上盛,阳主表故为表未解之诊,喘汗者,里虚阴弱而表阳不为之固护也。夫表未解而利则属胃,有阳明之分也。故肌之当解者,从葛根以解之,以喘汗不独表实而有里虚也。故但从中治而用甘草以和之,然利与上条同,而上条用理中者。
以痞硬也。此用芩连者,以喘汗属热为多也。然则四物之为用,其名虽与上条殊,其实两解表里则一耳。
(三十七)太阳病下之后其气上冲者,可与桂枝汤方用前法,若不上冲者,不可与之。
下,去声,上,上声,气上冲者,阳主气而上升,风属阳,所以乘下后里虚入里而上冲也。但上冲而不他变,则亦有可下之机而不足为大误,然终以不先解表,致有上冲之逆,故曰:
可与桂枝汤方用前法,言以桂枝汤与前番所下之汤法合汤,再行表里两解之,如桂枝加大黄之类是也。若不上冲,则非阳邪可知,故曰不可与之。
(三十八)太阳病,下之后,脉促胸满者,桂枝去芍药汤主之,若微恶寒者,去芍药方中加附子汤主之。
桂枝去芍药汤方
于桂枝汤方内,去芍药一味,余依桂枝汤法。
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方
于桂枝汤方内去芍药,加附子一枚。
下,去声,去,上声,凡下而证变者,皆误下也。胸满者,阳邪乘虚入里而上抟于膈也。用桂枝者,散胸满之阳邪也。去芍药者,恶其走阴而酸收也。微恶寒,阳虚也。加附子,回阳也。
(三十九)喘家作桂枝汤,加浓朴杏子,佳。(佳,一本作仁。)
此揭言阳邪作喘治法之大要。
(四十)太阳病,下之微喘者,表未解故也。桂枝加浓朴杏仁汤主之。
桂枝加浓朴杏仁汤方
于桂枝汤方内,加浓朴二两,杏仁五十个,余依桂枝汤法。
此详上条而重出,喘者,气夺于下而上行不利,故呼吸不顺而声息不续也。盖表既未罢,下则里虚,表邪入里而上冲,里气适虚而下夺,上争下夺,所以喘也。然微者,言气但亏乏耳,不似大喘之气脱也。以表尚在,不解其表,则邪转内攻而喘不可定,故用桂枝,解表也。加浓朴,利气也。杏仁有下气之能,所以为定喘当加之要药。
(四十一)太阳病,医发汗,遂发热恶寒,因复下之,心下痞,表里俱虚,阴阳气并竭,无阳则阴独,复加烧针,因胸烦面色青黄,肤 者难治,今色微黄,手足温者易愈。
复下之下,去声,此言病变由于误治,而明可愈不可愈之分,以见道本自然,人不可苟之意。下原初误,痞言再误,表以误汗言,里以误下言,故曰俱虚,阴指里,阳指表,无阳,以俱虚言也。阴独,谓痞也。青黄,脾受克贼之色,微黄,土见回生之色,手足温,阳气回于四末也。言既经反复之误,又见克贼之色,肌肤 动而不宁,则脾家之真阴败,而为难治,今则土见回生之色,四末得温,胃家之真阳复,故为易愈也。然则均误也。如彼变则难,如此变则易。自然而然,所谓道也。虽有智者,岂能加毫末,是故君子慎其初以求尽道,不苟道以罔人,小人反是。
(四十二)太阳病下之,其脉促不结胸者,此为欲解也。脉浮者,必结胸也。脉紧者,必咽痛,脉弦者,必两胁拘急,脉细数者,头痛未止,脉沉紧者,必欲呕,脉沉滑者,协热利,脉浮滑者,必下血。
凡在太阳,皆表证也。误下则变,亦有乱生而不可以一途拘者,促为阳邪上盛。
阳盛于上而不结胸,则邪必待散而欲愈可知,浮为热在上焦,下后脉浮,则邪热上抟必结于胸可诊。紧则寒邪客于下焦,下焦有少阴,少阴之脉,循咽挟舌本,客邪为热,循经而上冲,所以知必作咽痛也。弦为邪抟少阳,少阳之脉循胁,所以知两胁必拘急也。细数者,邪气因循而欲传,故知头痛未止也。沉紧,有寒气也。故气上逆而必欲呕,沉滑邪干水分也。故必协热作利,浮滑,气伤血分也。
故知必致下血,夫以病在太阳,一误下之余,而其变乱有如此者,是故君子,不可不慎也。
(四十三)太阳病,脉浮而动数,浮则为风,数则为热,动则为痛,数则为虚,头痛发热。
微盗汗出而反恶寒者,表未解也。医反下之,动数变迟,膈内拒痛,胃中空虚,客气动膈,短气躁烦,心中懊,阳气内陷,心下因硬,则为结胸,大陷胸汤主之,若不结胸,但头汗出,余无汗。剂颈而还,小便不利,身必发黄也。
大陷胸汤方
大黄(六两去皮) 芒硝(一升) 甘遂(一钱另末)
上三味,以水六升,先煮大黄取二升,去滓,内芒硝,煮一两沸,内甘遂末,温服一升,得快利,止后服。
懊,影考切。,音农,太阳之脉本浮,动数者,欲传也。浮则为风四句,承上文以释其义。头痛至表未解也。言前证,然太阳本自汗,而言微盗汗,本恶寒,而言反恶寒者,稽久而然也。医反下之,至大陷胸汤主之,言误治之变与救变之治,膈,心胸之间也。拒,格拒也。言邪气入膈。膈气与邪气相格拒而为痛也。空虚,言真气与食气皆因下而致亏损也。客气,邪气也。短气,真气不足以息也。懊,悔恨之意,心为邪乱而不宁也。阳气客气之别名也。以本外邪,故曰客气,以邪本风。故曰阳气,以里虚也。因而蹈入,故曰内陷,阳性上浮,故结于胸,以胸有凶道而势大也。故曰,大陷胸汤,芒硝之咸,软其坚硬也。甘遂之甘,达之饮所也。然不有勇敢之才,定乱之武,不能成二物之功用,故必大黄之将军,为建此太平之主将,若不结胸至末,以变之亦有轻者言。盖谓邪之内陷,或不结于胸,则无有定聚,但头汗出者。头乃诸阳之本,阳健其用,故汗出也。余处无汗者,阴脉上不过颈,阳不下通,阴不任事,故汗不出也。小便不利者,阳不下通,阴不任事,化不行而湿停也。湿停不行,必反渗土而入胃,胃土本湿,得渗则盛,既盛且停,必郁而蒸热,湿热内发,色必外夺,身之肌肉,胃所主也。胃土之色黄,所以黄发于身为可必也。发黄可必而不言其治者,以有其条也。学人,从其类以求之,则道在矣。
(四十四)太阳病,重发汗而复下之,不大便五六日,舌上燥而渴,日晡所小有潮热,从心下至少腹,硬满而痛不可近者,大陷胸汤主之。
晡,帮孤切,此明结胸有阳明内实疑似之辨,晡日加申时也。小有,言微觉有也。盖不大便燥渴,日晡潮热,从心下至少腹硬满而痛,皆似阳明内实而涉疑,且变因又同,惟小有潮热,不似阳明之甚,可以辨差分,苟非义精见切,鲜有不致误者,所以阳明必以胃家实为正,而凡有一毫太阳证在,皆不得入阳明例者,亦以此也。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司命君子。临此任而无此心者,难以与言仁也。
(四十五)病发于阳而反下之,热入因作结胸,病发于阴而反下之,因作痞,所以成结胸者,以下之太早故也。
反,音板,此原结胸与痞之因,发于阳发于阴见第八条,结胸,大抵以结硬高当于胸为名,痞者。痞塞于中,而以天地不交之痞为义,病发于阴而反下之,不言热入,与末后申明上句而不及下句者。皆欲人同推也。然发于阳而下之早者,未尝无痞,发于阴而下之早者,亦有结胸,疾病之机,每多不期然而然。盖出于反常之变。良由人之气禀不齐,事物之交不一,如春伤于风,夏生飧泄,夏伤于暑,秋必 疟,秋伤于湿。冬必咳嗽,冬伤于寒,春必病温,此固圣人谕道之常经,百世不易之定论,然即今之病四病者而观之,必各于其时而各病其病者,千百一二,不拘于时杂错而乱病者,岁岁比比然也。不言四病之故则已,有言四病之故者,必不能外圣人之经而异其说也。是故君子道其常,而善学圣人者,则曰,文载道之具也。六经圣人之糟粕,必求圣人之情于言国文字之外,而后圣人之道明,欲学仲景,不可不勉。
(四十六)结胸者项亦强,如柔 状,下之则和,宜大陷胸丸。
大陷胸丸方
大黄(半斤去皮) 葶苈(半升熬) 芒硝(半升) 杏仁(半升去皮尖熬黑)
上四味,捣筛二味,内杏仁芒硝合研如脂,和散,取如弹丸一枚,别捣甘遂末一钱匕,白蜜二合,水二升,煮取一升,温顿服之,一宿乃下,如不下,更服,取下为效,禁如药法。
王氏曰:,当作痉,群并切,余仿此,此以结胸之剧者言,变制以出其治,大邪结硬于胸。俯则碍而不利,势必常昂,有反张之疑似,如柔痉状之谓也。盖病已至剧,辨之不可不明,治之不可不审,是故,大黄芒硝甘遂前有之矣,葶苈有逐饮之能,杏仁以下气为用,白蜜甘而润,导滞最为良,名虽曰丸,犹之散耳,较之于汤,力有加焉,此诚因病制胜之良规,譬则料敌添兵之妙算。
(四十七)结胸证,其脉浮大者不可下,下之则死。
此示人冯脉不冯证之要旨,戒人勿孟浪之意,夫结胸之为阳邪内陷,法固当下,下必待实,浮为在表,大则为虚,浮虚相搏,则表犹有未尽入,而里未全实可知,下则尚虚之里气必脱,未尽之表邪皆陷,祸可立至,如此而命尽,谓非医咎何,是故致戒也。
(四十八)结胸证悉具,烦燥者亦死。
悉具,其候皆见,烦燥,津液竭也。津液竭者,不可下,下证具矣,不下不可,下之不可,不死而何。
(四十九)太阳病,先下之而不愈,因复发汗,以此表里俱虚,其人因致冒,冒家汗出自愈。所以然者,汗出表和故也。得里未和,然后下之。
冒,昏蒙,言邪蒙幂而外蔽也。汗出则邪散,故表和也。得,谓知则得之也。里以二便言。
盖邪无定聚,或前或后,难以定拟,故曰得,举大意而不出方,不出方者,以未得,则方无可出也。
(五十)大下之后复发汗,小便不利者,亡津液故也。勿治之,得小便利,必自愈。
亡无通,后皆仿此,复之为言,反也。未汗而下,谓之反下,已下而汗,谓之反汗,既反下。
又反汗,谓之重亡津液,津液重亡,则小便少,应不利,非病变也。故曰勿治,言若治之以利其小便,则小便无可利者,不惟无益而反害,害则转增变矣,亦戒慎之意。
(五十一)太阳病未解,脉阴阳俱停,必先振,汗出而解,但阳脉微者,先汗出而解,但阴脉微者,下之而解,若欲下之,宜调胃承气汤主之。
先汗出,脉经作先汗之,此概举汗下之大旨,以为诀人用治之要法,夫病而至于脉阴阳俱停,则气血转和,无相胜负可诊矣,然犹必先振,乃得汗出而后始解者,则其人本虚可知也,但阳脉微先汗出而解者。盖经曰,阳虚阴盛,汗出而愈是也。但阴脉微下之而解者,难经曰:阳盛阴虚,下之而愈是也。滑氏曰,受病为虚,不受病为盛,唯其虚也。是以邪凑之,唯其盛也。是以邪不入,即外台所谓表病里和,里病表和之谓,学人玩味而有得焉,则于治也。思过半矣。
(五十二)太阳病三日,已发汗,若吐,若下,若温针,仍不解者,此为坏病,桂枝不中与也。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中,去声。)
三日,传遍三阳之时也。坏,言历遍诸治而犹不愈,则反复杂误之余,血气已惫坏,难以正名名也。不中,犹言不当也。末三句,言所以治之之法也。盖既不可名以正名,则亦难以出其正治,故但示人以随机应变之微旨,斯道之一贯,斯言尽之矣。盖亦圣门传心之要义,轮扁所谓疾徐苦甘,应手厌心者,不可以言传,不犹是夫,善学人,心体而自得师焉,则所谓三百九十七一百一十三者,可以应病变万有于无穷矣,岂惟治中风伤寒云乎哉。
(五十三)太阳病过经十余日,反二三下之,后四五日,柴胡证仍在者,先与小柴胡汤,呕不止,心下急,郁郁微烦者,为未解也。与大柴胡汤下之,则愈。
大柴胡汤方
柴胡(半斤) 黄芩(三两) 半夏(半升) 芍药(三两) 枳实(四枚) 大黄(二两)生姜(五两切) 大枣(十二枚擘)
上八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温服一升,日三服。
过,平声,下同,过经与坏同,不知何逆而二三下之,适所以致逆耳,故曰反也。柴胡证仍在者,言下而又下,阳明虽未见伤而邪在少阳者,亦未见除也。先与小柴胡者,赜之之意也。呕不止,郁郁微烦者,邪扰二阳,故曰未解也。大柴胡者。有小柴胡以为少阳之主治,用芍药易甘草者,以郁烦非甘者所宜,故以酸者收之也。加枳实大黄者,荡阳明之郁热,非苦不可也。盖亦一举而有两解之意。
(五十四)太阳病,过经十余日,心下温温欲吐而胸中痛,大便反溏,腹微满,郁郁微烦,先此时自极吐下者,与调胃承气汤,若不尔者,不可与,但欲呕,胸中痛微溏者,此非柴胡证,以呕故知极吐下也。
胸中痛,邪在膈也。若曾极吐,则应有心下温温欲吐,何也?以胃口已被吐伤,邪热上抟于膈,反欲吐而不得吐也。腹微满,郁郁微烦,邪在胃也。若曾极下,则应大便微溏,何也?以下则胃虚,邪虽实于胃,大便反不能结硬也。故曰先此时自极吐下者,与调胃承气汤,言当荡其热以和其胃也。不尔,言未极吐下也。但欲呕至末,申明上文,调胃承气汤方见下编。
(五十五)太阳病,项背强几几,反汗出恶风者,桂枝加葛根汤主之。
桂枝加葛根汤方
于桂枝汤方内,加葛根三两,余依桂枝汤法。
●音殊,● ●,鸟之短羽者,动则引颈● ● 然,形容病患之颈项俱病者,俯仰不能自如之貌。盖太阳之脉,下颈挟脊。太阳之筋,其别者挟脊上项,阳明之脉,其支者从大迎下人迎,循喉咙,入缺盆,阳明之经,其直者上腹而布,至缺盆而结,上颈上合于太阳,故邪凑太阳,则项背强,加阳明,则颈亦病,故曰● ● 也。反,转也。言太阳未罢,汗转出不已,而恶风犹在也。以太阳尚在,故用桂枝为主方。以初有阳明,故加葛根为引用。盖葛根者,走阳明之经者也。然则桂枝加葛根之所以为汤,其太阳阳明差多差少之兼解欤,旧本以葛根汤方为增补,谬甚,今依经文桂枝加例补注,太阳一经。分荣分卫,桂枝麻黄,所以同主一经,阳明,少阳,经络脏腑耳,葛根柴胡,所以各专一经矣。
(五十六)太阳与阳明合病,不下利但呕者,葛根加半夏汤主之。
葛根加半夏汤方
于葛根汤方内,加半夏半升,余依葛根汤法。
合,见答切,合之为言,相配偶也。轻重齐,多少等,谓之合。盖阳明切近太阳,所以合也。不下利,乃对中篇必自下利而言,两相反之词,所以为彼此互相发明,以见中风伤寒之分别也。呕大吐也。盖太阳,膀胱也。膀胱主水,阳明胃也。胃主饮,风邪属阳,阳主气,阳邪协气,泛溢水饮而上涌,得逆则与俱出,此呕之所以为呕,太阳阳明相合而为一家之证也。桂枝葛根,散风而解肌,太阳阳明之的药也。半夏辛温,散气而蠲饮,主除热坚而止呕也。然所谓葛根加者,其葛根汤,得非承上条而言,指桂枝加葛根之葛根与,以其无麻黄,殊为允当也。用者请更参详,不浮沉于谬讹,何如。
(五十七)太阳与少阳并病,头项强痛,或眩冒,时如结胸,心下痞硬者,当刺大椎第一间肺俞肝俞,慎不可发汗,发汗则谵语,脉弦,五六日,谵语不止,当刺期门。
椎,与槌同,俞,灵枢作,音庶,并,犹合也。彼此相兼合而有轻重多寡之不同,谓之并。盖少阳间阳明,去太阳远,故但兼并也。头项强痛见首条,眩,目无常主而旋转也。冒,昏蒙不明也。二阳之脉起于目二,风能羊角旋而善偃蔽,少阳属木,故得之则眩,太阳属水,故受之则冒。或与时,互言也。少阳之脉络胁,而太阳内陷则为结胸,虽非内陷,然以并人,则几于陷矣,故有时或似结胸而心下痞硬,非谓真实常如此也。然胸乃阳明之部分,太少并,阳明不言而可知矣,肺俞,在背第三椎下两旁,肝俞,在第九椎下两旁,皆挟脊,各去同身寸之一寸五分,刺可入同身寸之三分,肺俞留七呼,肝俞留六呼,夫肝与胆合,刺肝俞,泻少阳之太过也。而肺与膀胱非合也。刺肺俞,其以膀胱为津液之府,气化出焉,肺主气,故刺之以通太阳膀胱之气化与,不可发汗者,以不独太而有少,少阳无发汗法也。谵语者,心火炽而胃土燥也。木火通明,故木盛则火炽,所以弦脉偏见也。期门,见第六十四条。
(五十八)太阳少阳并病,心下硬,颈项强而眩者,当刺大椎肺俞肝俞,慎勿下之。
此承上条而又以勿下再出,以明汗下俱不可行,通下文所以为详悉一证之意也。盖太少并病,则五合之表里俱伤,而邪无定聚,汗则偏损表,下则偏虚里,所以两皆不可也。颈项亦头项之互词。上条言眩冒,此有眩无冒,差互详略耳。
(五十九)太阳少阳并病,而反下之,成结胸,心下硬,下利不止,水浆不下,其人心烦。
此又承上条出其误下之变,三条一证互发,前条言慎不可发汗,发汗则谵语脉弦,则是谵语脉弦者,误汗之变也。上言慎勿下之,未言下之之变,然则此条反下者,以上条误下之变言也。结胸即下后阳邪内陷之结胸,下利即协热之下利,水浆不下心烦,结胸下利,两虚其胃也。末后疑有脱简。
(六十)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心烦喜呕,或胸中烦而不呕,或渴,或腹中痛,或胁下痞硬,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热,或咳者,与小柴胡汤主之。
小柴胡汤方
柴胡(半斤) 黄芩(三两) 人参(三两) 半夏(半升洗) 甘草(三两炙) 生姜(三两) 大枣(十二枚擘)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
咳,溪介切,此少阳之初证,叔和以无少阳明文,故犹类此,凡如此者,今皆从之,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互文也。言伤寒与中风当五六日之时,皆有此往来寒热已下之证也。五六日。大约言也。往来寒热者,邪入躯壳之里,脏腑之外,两夹界之隙地,所谓半表半里,少阳所主之部位,故入而并于阴则寒,出而并于阳则热,出入无常,所以寒热间作也。胸胁苦满者,少阳之脉循胸络胁,邪凑其经,伏饮抟聚也。默,静也。胸胁既满,谷不化消,所以静默不言,不需饮食也。心烦喜呕者,邪热伏饮抟胸胁者涌而上溢也。或为诸证者,邪之出入不常,所以变动不一也。柴胡少阳之君药也。半夏辛温,主柴胡而消胸胁满,黄芩苦寒,佐柴胡而主寒热往来,人参甘枣之甘温者,调中益胃,止烦呕之不时也。此小柴胡之一汤,所以为少阳之和剂与,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脉经作中风往来寒热,伤寒五六日之后,心烦作烦心,心下,作心中,身有,作外有。
后加减法若胸中烦而不呕,去半夏人参,加栝蒌实一枚。(烦,热闷也。去人参,热聚而闷,不宜固气也。不呕,无伏饮以为逆也。去半夏,既无伏饮为逆,不须辛散也。栝蒌实者,寒以泄热,苦以散满也。)若渴者,去半夏,加人参合前成四两半,栝蒌根四两。(渴,津液不足也。半夏燥津液,故去之,人参生津而止渴,栝蒌根彻热而益津,所以加之也),若腹中痛,去黄芩,加芍药三两。(腹中痛,血涩而内寒也。黄芩苦坚而寒中,故去之,芍药通宣而愈痛,故加也。)若胁下痞硬,去大枣,加牡蛎四两。(胁下痞硬,邪热伏饮抟聚为实也。去大枣,甘能聚气而令人中满也。加牡蛎,咸能软坚而主除寒热也。)若心下悸小便不利者,去黄芩,加茯苓四两。(悸,心动也。水停心下则悸,所以小便不利也。肾主水,黄芩坚肾,肾坚则水愈蓄,故去之,茯苓利窍,窍利则水渗泄,故加之,)若不渴外有微热者,去人参,加桂三两,温覆取微似汗愈。(不渴,津液无亏也。故不须人参以为润,外有微热,表未全罢也。故加桂以解肌,)若咳者,去人参大枣生姜。加五味子半升,干姜二两。(咳,气逆而嗽也。去人参大枣者,甘能益气也。水寒窒气则咳,本方有半夏,水可燥也。寒宜热散,故易生姜以干姜之热,散其寒也。然咳属肺,肺欲收,加五味子者,酸以收之也。太阳一经,惟荣卫之不同,所以风寒分异治,阳明一经,虽属经络脏腑,最为切近太阳,荣卫之道在迩,风寒之辨尚严,少阳一经,越阳明,去太阳远,荣卫无相关,经络脏腑而已,经络脏腑无不同者,经络脏腑同,风寒无异治,经以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交互为文者,发明风寒至此,同归于一治也。斯道之精微,其在于斯乎。)
(六十一)伤寒中风,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
此承上条申言辨认少阳一经为病之大意。
(六十二)服柴胡汤已,渴者,属阳明也。以法治之。
已,毕也。渴亦柴胡或为之一证,然非津液不足,水饮停逆,则不渴,或为之渴,寒热往来之暂渴也。今服柴胡汤已毕而渴,则非暂渴,其为热已入胃,亡津液而渴可知,故曰属阳明也。
(六十三)凡柴胡汤病证而下之,若柴胡证不罢者,复与柴胡汤,必蒸蒸而振,却发热汗出而解。
柴胡证不罢,言病虽不解,亦不他变,则宜再行和之可知也。故曰复与柴胡汤,蒸蒸而振。作战汗也。必如此而后解者,以下后里虚故也。此与中篇第五十五条互义。
(六十四)妇人中风,发热恶寒,经水适来,得之七八日,热除而脉迟身凉,胸胁下满,如结胸状,谵语者,此为热入血室也。当刺期门,随其实而泻之。
发热恶寒,即下文续得寒热,经水适来,妇人血为主,临经不临经,邪热内郁,迫血妄行,多则因而适然错来也。七八日,邪当入里之时,故外热除而脉迟,表罢而身凉也。如,似也。言变胸胁下满其状有似下后阳邪内陷之结胸而谵语。盖虽非反下,而经水之不当来而来,犹之反下而然也。血室,荣血停留之所,经脉集会之处,即冲脉,所谓血海是也。其脉起于气街,并少阴之经挟脐上行,至胸中而散,故热入而病作,其证则如是也。期门二穴,在不容两旁,各去同身寸之一寸五分,肝之募也。肝纳血,故刺期门,所以泻血分之实热也。
(六十五)妇人中风,七八日,续得寒热,发作有时,经水适断者,此为热入血室,其血必结,故使如疟状,发作有时,小柴胡汤主之。
上条适来,此言适断,反复更互详言也。续,谓续后得也。寒热以往来寒热言,与上条恶寒发热意同,适断,言值经水正来,适然又断止也。热入血室,与上证同而义异,适来者,因热入室迫使血来,血出而热遂遗也。适断者,热乘血来而遂入之,与后血相抟,俱留而不出,故曰其血必结也。如疟状,申释寒热也。上言刺,此出小柴胡,皆互相发明也。
(六十六)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抟,结于胁下,正邪分争,往来寒热。
休作有时,默默不欲饮食,脏腑相连,其痛必下,邪高痛下,故使呕也,小柴胡汤主之。
痛,当作病,此总上二条而申明之,以决言小柴胡汤为的于用之意。血弱气尽,以经水之适来适断言也。腠理开邪气因入,以中风之热入血室言也。胁下者,少阳之部分也。邪传少阳,热既入于血室而不出,则邪抟于胁下而不散,明前条之如结胸状也。邪正分争三句,言正气与邪气并争,则寒热交作,分则退,明上条之如疟状也。默默不欲饮食者,少阳经中或为之一证,脾胃亦伤之故也。脏腑相连者,以主热入血室之厥阴肝,与主往来寒热之少阳胆言,而明其义也。夫以脏腑论之,心肺之配大小肠,以言其居,则有上下之远隔,肾配膀胱,其相去则差别前后之分,脾胃之为配合,虽则皆位乎中,亦是各开而不相着,独有肝之配胆,乃得相连而不相离,夫性必恋于妇,所以阳邪之热,必下就而入于阴之血室,阴主受,故受其热而通其往来,所以谓之必,必者,定然之词也。邪高病下者,言惟其邪乃阳邪,阳上浮而居高,惟其病在血室。属乎阴而低下,下往上来,脾胃间中,虽不受病,未免受伤,呕之为呕者,此也。然小柴胡汤者。出表入里,往来寒热之主冶也。而热入血室者,乃下往上来之寒热,似不相同,亦以之为主治。何也?曰,出入上下虽不同,其主往来为寒热之少阳则一也。邪属少阳,发表则无表可发,攻里则胃不可攻,取之于血室,则邪又结于胁下,肝胆同归一治,妇道必从于夫,故从少阳之小柴胡为解厥阴之血室,乃主其夫妇之和,而潮热期之于必愈,此热入血室之为病,所以决于用小柴胡而无贰也。中篇末条,与此互相发明,下编无出,由此其推也。然则妇人风寒为病之治,其所以殊于男子者,止惟如此乎,曰,非谓止于如此也。谓大要差在血气之分耳,循经以为治,则一也。观热入血室不外小柴胡一汤,则他可知矣,经之所以反复详明以示教。岂非开谕后学,当知致力于斯乎,噫,微矣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