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峰云庵真净禅师住金陵报宁语录上堂:“今朝欲入室。侍者报言参。锺并击鼓。分明为指南。非但锺鸣鼓响。飞禽走兽草木丛林森罗万象。昨日仁上人设斋。一一为诸人彻困。还有知恩报恩者么?老僧亦在其间。”良久云:“欲知端的意。尽在不言中。”下座。上堂:“今朝二月二十五。金银琉璃握成土。禅家如意自在心。妙用纵横无不是。彼此男儿大丈夫。劝君莫咬他人语。”上堂:“三月本不生。二月何曾灭。不灭与不生。人心自分别。分别既不生。一切皆寂灭。山河大地不可不寂灭。如今一一现前。不可不寂灭。大众。还入此境界么?即今又总在何处?”喝一喝下座。
上堂:“今朝三月初五。天地不晴久雨。云门衷意分明。衲僧如何伸吐?”蓦拈拄杖云:“云门大师来也!衷。久雨不晴。临时变化。不涉途程。”遂掷下云:“切忌随他拄杖子去。”下座。
上堂:“今日三月十朝。衲僧知见雄豪。步步直须有主。拟议打折驴腰。”上堂:“先上座煮栗黄粥供养禅众。吃了总饱硗硗地豹起钵盂。知恩方解报恩。三十年后不得辜负赵州老。直饶当下见得倜傥分明。不随古人言语所转。各证无生法忍。得大解脱。须知三年一闰。九月重阳。是何宗旨?”喝一喝下座。
上堂:“今朝九月初五。佛法未尝间阻。开单心印发光。何况上来下去。大众了然生死不相干快乐自在。”喝一喝下座。上堂:“今朝九月初十。衲僧门风壁立。不是宗乘强为。欲破禅家法执。”遂拈拄杖云:“若唤作拄杖子。翳汝眼睛。不唤作拄杖子。避色逃声。”乃掷下云:“还我师子儿来。”喝一喝下座。
上堂:“今朝九月十五。月色十分显露。人心才有是非。便被浮云点污。”喝一喝下座。上堂:“今朝九月二十。大道本无拘执。放开把住自由。还要人人悟入。”喝一喝下座。因施主上堂:“佛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僧俗男女平等心。一一皆同证法界。”
上堂:“今朝十月初十。滴水滴冻禅众上来。长老说梦忽然梦里觉来。显发人人佛之妙用。”乃垂一足云:“不是佛之妙用。”又喝一喝云:“不是佛之妙用。大众上来下去。不是佛之妙用。”复召云:“大众。分明是梦。”
师一日到法座前。乃提起数珠。复顾视云:“大众。数珠一百八。”便归方丈。上堂:“兹日夏首。众僧结制之辰。泐潭山比丘克文。与清净大众。踞菩萨乘。修寂灭行。以大圆觉为我伽蓝。身心安居平等本际。涅槃自性无系属故。今我敬请不依声闻。当与十方如来及大菩萨三月安居。为修菩萨无上妙觉大因缘故。离诸垢染清净梵行。若能如是。所谓如莲华不着水。心清净超于彼。”
上堂:“清大师则上人。数年在浙中。缘化石笕供具等。比者回山不胜欣喜。然于道人分上一切所作。而无作意。既无作意。则是无功用大解脱法门。所谓无为而无所不为。信手拈来不劳心力。种种圣像。种种经卷。种种庄严。种种供具。种种佛事。”蓦拈拄杖云:“总在拄杖头上。东涌西没南涌北没。撒开也堂上库下。佛殿僧堂。及诸寮舍。种种庄严。种种清净。法喜禅悦。”遂掷下云:“扑亦扑不破。荡亦荡不散。来无所従。去无所至。无成无坏。东海鲤鱼打一棒。雨似盆倾。若信不及。华藏世界所有尘。一一尘中现法界。宝光化佛如云集。此是如来刹自在。却还清公大师。伏惟珍重。”
上堂:“今朝四月二十五。为报禅家莫莽卤。渌水青山在目前。一一分明佛净土。拟心早不净了也。不拟心又作么生?归堂吃茶。”
上堂:“倏忽又是五月。时节交参总别。回异成坏重重。一一融通皎洁。”蓦拈拄杖云:“一切时分。总在拄杖头上。不见有一尘一众生不成佛者。且道泐潭山一众。有不成佛者也无?”乃掷下云:“是成是坏。”喝一喝下座。
上堂:“今朝五月复端午。随众生心解分布棕子。虽然应所知。要须一一知来处。且道従什么处来?”蓦拈拄杖云:“若知拄杖子来处。即知一切法来处。所以道。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循业发现。只如大众。従甚么处发现。一一分明在目前。若知发现。不妨奇特。若也不知。何名出家?”遂掷下云:“只者末后一着。也大难会。”喝一喝下座。
上堂:“今朝五月半。为众决定断。普请共成佛。不须怪老汉。”下座。
出外归上堂:“古人所谓有物流动人之常情。情若不生。则老僧出入动静。无去来之作。自然人事周遍。又何妨游戏神通藏法喜禅悦乐。则与大众同住如来寂灭海究竟觉。”喝一喝下座。
上堂:“今朝六月又初一。为报诸人莫自屈。日用无非大智门。摩诃般若波罗蜜。”
上堂:“般若灵智。拔二亲而归佛国。沙门诚信。设一饭以饱禅僧。因缘既在。功德何穷。”蓦拈拄杖云:“所谓灵源明皎洁。枝派娼流注。”乃掷下云:“参同不二心。归堂吃茶去。”喝一喝下座。上堂:“今朝六月二十。却叹时光催急。看看解夏到来。拂拭拄杖与笠。无非妙用神通。尽是心心证入。不须向外驰求。抛却自家城邑。”上堂:“今朝又是七月一。夏去秋来自相失。各悟自已性无生。人人当下成佛讫。大众。莫道我不受者恶水泼。如今丛林多作此解。”
上堂:“举古德问僧云:‘是什么声?’云:‘蛇蛟虾蟆声。’德云:‘将谓众生苦。更有苦众生。’又有古德问僧曰:‘是什么声?’曰:‘雨滴芭蕉声。’德曰:‘莫谤如来正法轮。’”师云:“有一转语。可以安邦定国主圣臣贤。有一转语。国清才子贵家富小儿娇。若是辨得出。许你于十字路头。不畜一粒米。不种一茎菜。接待往来真善知识。若辨不出。炙脂帽子鹘臭布衫。且与么东过西过。”喝一喝下座。
上堂:“但以禅门了却心。顿入无生知见力。”蓦拈拄杖云:“不是无生。{祝土}着你鼻孔。东海鲤鱼打一棒。雨似盆倾。不是知见。谁不明了。谁不具足,阿谁无分。不是顿入阎老子。”呵呵大笑云:“泐潭山里一众。若于者里荐得去。尽作云门扩赫儿孙。若荐不得。总属阎罗老子所菅。”遂掷下拄杖下座。上堂:“昨日有人従袁州来。却得洪州信。说道长安米价高。福建路荔枝熟。前三三后三三。泐潭山里五日一参。”下座。
上堂:“今朝又是九月一。暑往寒来春复秋。须信人人一段事。不同时节逐迁流。既是人人一段事。为什么有信者有不信者。不见世尊云:‘一雨所润三草二木。’”上堂。举:“古人云:‘如珠在盘。不拨而自转。’只如大众。开单展钵拈匙把箸。一切时中所作所为。又何假人拨而后转。乃至云门糊饼赵州柏树德山棒临济喝。又何假人拨而后应。自是你诸人不悟后错会。又干他糊饼柏树棒喝甚么事?岂不见六祖大师云:‘汝当一念自知非。自已灵光当显现。’”
上堂。举:“云门大师云:‘尽大地是个解脱门。枉作佛法会却。何不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师云:“大小云门。错下名言好与三十棒。如今既不唤作山。不唤作水。又唤作什么?若有明眼衲僧辨得出。三十棒却还泐潭。若辨不出。三十棒分付庠梨。”喝一喝下座。
上堂。举:“祖师云:‘正说知见时。知见即是心。当心即知见。知见即如今。’”师云:“若道是教外别传。又说道即如今。况此一心知见。为复是诸人即今一心知见。为复是诸佛知见。若道是诸人即今一心知见。有底又不肯。说心说性。若道是诸佛知见。又有何差别。试为泐潭定当看。若定当不出。虚消信施。”
上堂:“今朝十一月。节候又严寒。倏忽光阴过。死生君自看。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须知人人赤肉团上有一物。能随万事变。不逐四时凋。且道是什么?”喝一喝下座。
上堂。举:“僧问云门:‘如何是学人自已?’门云:“游山玩水。’”师云:“且道云门答这僧,不答这僧。莫谤云门好。若道不答这僧。什么处是不答处。众中多是师承学解。承言者丧。纵不在文字语言上。又打在无事里。所谓滞句者迷。若识得云门大师。即识得自已。可见‘不见一法即如来。方得名为观自在。’”
上堂:“祖师西来教外别传。所谓如牛驾车。车若不行。打车即是。打牛即是。大众。人各有一头水牯牛。驾个车子。即是毛色有异。心相不同。有赤者白。者青者黄者黑者。如今莫待下痛鞭。各自拽个车子。归堂吃茶去。”下座。元旦日上堂问话毕,师云:“一问一答皆是当人各各神通光明清净妙心。一一従自已运将出来扩赫现前。自是众生迷情。不觉不知改旦新元。伏惟知事首座大众尊候万福。”良久云:“昨日今朝事不同。人人依旧主人翁。虽然平等添新岁。梦觉云来总是空。是空却不空。二十空门元不着。一性如来体共同。”喝一喝,下座。
供养罗汉上堂:“三界唯心万法唯识。未有一法不従心之所生。心若灭也一切法灭。所以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三际既不有。一心何所生。大众。但尽浮想。尽证阿罗汉。浮想不尽。总属流浪生死。”喝一喝下座。
上堂:“古人云:‘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云门云:‘一切智通无障碍。’”拈起扇子云:“释迦老子来也。”又拈起扇子云:“孛跳上三十三天。筑着帝释鼻孔。东海鲤鱼打一棒。雨似盆倾。好一切智智清净。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佛手开驴脚步。东西生缘别处。”喝一喝下座。
上堂:“今日供养罗汉。夜来四方高人。讽诵《妙法莲华经安乐行品》一遍。大众。作么生是安乐行?拟心早不安乐了也。”乃喝一喝云:“岂不是安乐行?如何是透法身。北斗里藏身。岂不是安乐行。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庭前柏树子。岂不是安乐行。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谈,糊饼。岂不是安乐行。以至僧俗大众,一一清净光明住持。岂不是安乐行。乃至一佛二菩萨一一罗汉一一辟支佛。无不清净实相住持。所谓安乐行也。大众。唯有髻中宝珠。不妄与之。虽然不与。亦人人具足。十二时中光明扩赫,阿谁欠少。还会么?归堂吃茶去。”喝一喝下座。
上堂:“衲僧门下有宾有主。有时宾也。和其光同其尘。四五百条花柳巷。二三千处管弦楼。有时主也。夺贼马杀乎贼。披毛戴角入躔来。优钵罗花火里开。大众。只如宾主未分时如何?今朝三月十五。”
章江长老来上堂。举:“僧问云门:‘如何是诸佛出身处?’门云:‘东山水上行。’泐潭即不然。若有人问:‘如何是诸佛出身处?’但向伊道:‘远离洪井深入宝山。’大众且道是同是别?忽有个衲僧出来云:‘这里是什么所在,说同说别?’也难得。须是实到这田地始得。若未到。且不得草草。”
上堂。举:“僧问云门:‘如何是学人自已?’门云:“游山玩水。’而今多作自已会。承言者丧。既不作自已会。又作么生会。滞句者迷。德山入门便棒。”其僧拟议。山云:“不得作棒会。既不作棒会。又作么生会?临济一喝不作喝用。既是一喝。何故不作一喝用。宗旨如何?其宗旨者。诸佛诸祖教外别传。不属文字言句。其文字言句是心外戏论之法。既不属戏论。直须自悟。若自悟也。事同一家。苟不然者。彼我途辙。”喝一喝下座。
上堂:“今朝四月二十五。栽秧渐渐遍南亩。半饥半饱淡饭羹。泥里雨里可怜许。唯有高僧总不知。各自归堂吃茶去。”上堂:“衲僧门下有春有冬有秋有夏。有阴有阳有昼有夜。天地葢载日月运行。成就四时长养万物。善知识者观机设教。应病与药成就众生。种种方便亦复如是。然则无智人前莫说。打你头破额裂。”
上堂:“释迦老子道。一切众生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大众。要得生死不相续妄想心灭。但直下识取自已常住真心性净明体。则自然生死不相关。共生庆快。所谓一得永得。若信不及不听受。则沉在业识无明海。”喝一喝下座。
供养罗汉上堂:“大众。一切法即诸佛法。一切心即诸佛心。一切语即诸佛语。一切道即罗汉道。法也心也。语也道也。且道是一也是二也。是同别也。二由一有。一亦莫守。一心不生。万法无咎。”
上堂:“二月复三月。一一应时节。柳丝弄春风。梨花白如雪。门门法界门。法法离言说。”蓦拈拄杖云:“欲知交参处。杖头诸佛刹。”乃掷下云:“不妨抛来掷去。总在诸人眼睛里。”
上堂:“今朝三月初五。普天之下好雨。非但百姓歌谣。老僧不胜手舞。何也。岂不见。乾闼婆王奏乐。迦叶起舞。直得须弥岌正海水腾波。”蓦拈拄杖云:“大众。一波才动众波随。万法皆従一法归。衲子大家同会取。七颠八倒总光辉。”掷下拄杖下座。上堂:“今朝又是三月半。离念身心登彼岸。泯其所以归自然。两个五百作一贯。”喝一喝下座。
上堂举:“世尊问波斯匿王曰:‘汝以何相观佛?’王曰:‘观身实相。观佛亦然。观佛实相。观法亦然。法界众生界。根根尘尘。一切清净。’大众。欲识如来大寂灭。汝但尽攀缘。”喝一喝下座。
闭马祖塔上堂:“祖宗门下总有关捩子。应机接物。有开有闭。苟开而不能闭。丧家失计。闭而不能开。谁辨往来。或开而能闭也。不妨游戏。闭而能开也。重重善财。或不开不闭时又作么生?大众。僧堂里随例软饼饣念头。横咬竖咬。”喝一喝下座。
上堂:“心生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唤作什么作释迦老子。”蓦拈起拄杖云:“假名三十二,八十也空声。一切人间总强名。”卓拄杖下座。
上堂云:“又心得自在。盛热复清凉。衲僧如荐得。珍重法中王。”喝一喝下座。上堂:“佛言:‘舍家出家难。学道见性难。’元来舍家出家难。学道见性复难。如今学道者。如恒河沙。见性者未有一二。佛又言。‘性成无上道。’永嘉云:‘自性天真佛。’云门云:‘如今诸方多是说心说性。教里少哩。’”师云:“云门又不许说心说性。佛言性成无上道。且道佛说底是。云门说底是。大众。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上堂:“知事首座大众。出入相抛归来依旧南山对北山。忙者自忙闲自闲。闲忙彼此不相关。依旧水云间。”上堂。举:“僧问云门:‘如何是佛法大意?’门云:‘春来草自青。’又僧问首山:‘如何是佛法大意?’山云:‘楚王城畔汝水东流。’忽有人问泐潭。如何是佛法大意?向伊道:‘久雨不晴。’此三转语。有一转语。可以作诸佛如来之法药。治一切众生病。有一转语。可以作诸祖之秘关。菩萨直截之要道。有一转语。可以作衲僧解脱大道场。是禅者放身命处。大众。若择得出。如久客归家。若择不出。若行人失路。”喝一喝下座。
上堂:“诸佛如来说。一切众生身中有三大。何者为三。体大相大用大。又古德云:‘十方无壁落。四面亦无门。露裸裸赤洒洒没可把。’既没可把。唤什么作三大。莫有人择得出么?若择得出。不妨好手。若择不出。众生日用而不知。”喝一喝下座。
上堂:“大众。好雨点点不落别处。且道落在什么处?莫是落在法堂前么?莫是落在田野中么?莫是落在山林间?若是通达底人。神通妙用无可不可。有一般人。更不求妙悟。但作平常一路实头见解。又唤做不走作人。此之见解。未出常流。若妙悟明眼底人。他一一知来处。一一知落处。更不颟顸。大众且道落在什么处?久参先德一举便了。后进初机更宜子细。”
因雪上堂:“举庞居士辞药山因缘,师云:“全禅客。当断不断返遭其乱。且道全禅客当时合下得什么语。免被庞公折挫。如今莫有扶持佛事者么?出来开发大众眼目。亦表自已参学身心。如无。老僧为你说破。今日腊月初十。山门街坊丐者入寮打叠。忽有人问诸丐者。已在寮中时又作么生?”良久乃喝云:“相逢不下马。各自有前程。”
上堂:“今朝又是三月一。大道何曾有得失。桃花处处灵云心。却笑玄沙弄不出。只这弄不出。罕遇知音。”
上堂:“今朝七月秋初一。时节循环夏又毕。衲僧活计拄杖头。去兮住兮无固必。去住自由。且道祖意是同是别。只如古人云鸡寒上树鸭寒下水。意旨如何?”喝一喝下座。
上堂:“云门云:‘久雨不晴衷。’大众且道云门一衷。与德山棒临济喝。是同是别。若道别。祖宗门下岂有两般。若道同。争柰德山临济云门家风有异。衲僧到这里如何剖判。若剖判得出。可谓无边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一衷。今朝三月二十五。各自归堂吃茶去。”上堂。举:“印宗法师问卢行者云:‘仁者在黄梅。有何言教旨趣传授?’卢曰:‘彼指授者。唯论见性作佛。不说禅定解脱无念无为。’宗云:‘何故不说禅定解脱无念无为?’卢曰:‘况是二法。不是佛法不二之法。’宗云:‘如何是不二之法?’卢曰:‘如仁者讲《涅槃经》。明见佛性。是名佛法不二之法。’”师云:“彼时小巧禅道。早是中半了也。如今丛林多是唯论禅定解脱无念无为。且道六祖底是。如今底是。分即是。不分即是。若分去。有违有顺。有是有非。若不分。又不辨邪正。埋没我宗乘。譬如世间道路有直有迂有险有善。其行路者可行即行可止即止。大众。还识泐潭老僧么?”良久云:“将此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喝一喝下座。
师首座时在仰山。结夏小参云:“莫有真师子儿。试出来对众哮吼看。”时有僧出礼拜。师云:“不知是不是。是即也大奇。”僧问:“钟声才动大众云臻。禁足已临如何指示?”师云:“大家在这里。”进云:“莫便是和尚为人处也无?”师云:“多是向言句中转却。
僧问:“承古有言。众生日用而不知。未审不知个什么?”师云:“道。”进云:“忽然知后如何?”师云:“十万八千。”僧提起坐具云:“争柰者个何。”师便喝。僧云:“好一喝未有断在。”师云:“吃棒且待别时。”复云:“更有问话者么?”良久云:“洎合放过。”乃喝。复举拂子云:“耶耶尽十方世界。若凡若圣。若僧若俗。若草若木。尽向拂子下成佛作祖。无前无后。一时解脱。还有不解脱者么?设有,命若悬丝。”又抚掌云:“知音者少。所以此个事。论实不论虚。参须实参。悟须实悟。若纤毫不尽。总落魔界。岂不见古人道。平地上死人无数。过得荆棘林。是好手。
“如今人多是得个身心寂灭前后际断一念万年去。休去歇去。似古庙里香炉去。冷湫湫地去。便为究竟。殊不知。却被此胜妙境界障蔽自已正知见。不能现前。神通光明不得发露。或又执个一切平常心是道。以为极则。天是天地是地。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大尽三十日。小尽二十九。此依草附木。不知不觉一向迷将去。忽然问他。我手何似佛手。便道。是和尚手。我脚何似驴脚。便道。是和尚脚。人人尽有生缘处。那个是上座生缘处。便道。某是某州人。是何言欤。且莫错会好。凡百施为须要平常一路子。以为稳当。定将去合将去。更不敢别移一步。怕堕坑落堑长时。一似双盲底人行路。一条拄杖子。寸步抛不得。紧把着凭将去。步步依倚。一日若道眼豁开。顿觉前非。抛却杖子。撒开两手。十方荡荡七纵八横。东西南北无可不可。岂可一向倚他门户傍他行脚。有甚快活。自已毕竟如何?
“不见云门大师道。而今天下老和尚。多是师承学解。路布葛藤。印板上打来。模子里脱出。当人若是明去。何不一切临时。又不见临济大师云:我者里是活祖师西来意。把来便用。立处皆真。他不说古又如何今又如何,者语得那语不得。那里是虚。者里是实。你与我拈出丝毫许实底道理来看。此葢当人眼不开。自无见处。一向承虚接响。百般忌讳。自缠自缚。直饶与么说。当下忽然见得。倜傥分明去。也是棺木里瞪眼。如今还有无师智自然智不与万法为侣者。扩赫底丈夫汉。々齖々。千变万化。见我恁么胡言汉语。便好近前蓦口掴拽下椅子。掷向三门外。喝散大众。岂不快哉。还有么?”良久云:“若无。且看老僧骑案山。跳入你诸人眼睛里。七颠八倒。呵佛骂祖去也。”喝一喝下座。师到崇胜。众请小参,僧问:“未明心地印。难过赵州关。如何是赵州关?”师云:“过。”进云:“莫便是和尚为人处也无?”师云:“你作么生会。”僧作一圆相,师云:“且喜勿交涉。”进云:“也不得压良为贱。”师便喝。”复云:“更有问话者么?”良久无人出。师云:“不因一事。不长一智。说事亦不妨。说理亦无碍。为报学道人。莫作理事会。阿呵呵。欲求长须入水。是非中声色里。放一倒扶一起。是何宗。冲冲哩。”蓦拈拄杖画一画云:“适来许多葛藤。向甚么处去也?”复举拄杖云:“拄杖子变作观世音菩萨。以甘露水灌入你诸人顶门里。还有眼开心悟神清气爽底么?”乃喝云:“莫妄想。活落落。须弥山把便扑。”掷下拄杖云:“耶耶。三十三天不知不觉。帝释居善法堂。为诸天说法。劝喻云:‘汝等诸仙。尽是阎浮提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不杀不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不食肉。布施持戒广作善业。来生此间。受种种胜妙快乐。汝等诸仙。不得一向迷于妙乐。须知无常念念不停念念迁谢速疾速疾。便是到来相将坠堕。汝等当求不来不去不生不灭究竟解脱清净涅槃之乐。”师乃嘘嘘:“今日为众竭力。祸出私门。笑破衲僧口。然虽如是。也不得草草。”乃抚膝下座。
师到九峰山。众请小参,僧问:“古人道。前三三后三三。前三三即不问,如何是后三三?”师云:“的。”进云:“恁么则进前三步也。”师云:“关。”进云:“大众证明真善知识。”师云:“杜撰衲僧。”复示大众:“此事若全提。也便须荒却院散却众。拳倒须弥山。踏翻四大海。三世诸佛诸代祖师。天下老和尚十二分教。填其沟塞其壑。虽然如此。尽法无民。且向世谛流布建化门中即不可。”乃拈拂子云:“三世诸佛诸代祖师。天下老和尚十二分教。总在拂子头上分开也。怀州牛吃禾。益州马腹胀。天下觅医人。灸猪左膊上。”以拂子左边敲云:“太虚为鼓须弥作槌。”遂喝云:“黡黡闹市里识取天子。将错就错。”以拂子右边敲云:“大地作床。长天为幕。蹶倒打睡。百草头上。荐取祖师。病鸟栖芦。噫,九年空面壁,抚掌不回头。笑煞傍观。如今莫有傍观底么?”良久乃喝云:“洎合停囚长智。”又举拂子云:“穿却你鼻孔。却向脚跟下走出。东西南北土旷人稀。天上天下唯我独尊。阿喇喇。”遂掷下拂子云:“是什么?”下座。师到大愚。众请小参?”师云:“二三月来天气和暖。万物生长百鸟和鸣。桃花红李花白。到处园林翠连野色。谁家年少赏胜踏青。唯有古寺老僧。坐对庭柏。”遂以拂子敲禅床云:“敲枷打锁出钉拔楔。大有痴顽怕吞热铁。偌俸上味候伊时节。赵州石桥循途守辙。百丈野狐为君一决。狐疑净尽眼光电掣。南北东西有谁辨别。还有辨别底么?试出来抚掌呵呵大笑。打个筋斗供养大众。一者庆快平生。二与天下人作标鄄。有么有么?败为情生智隔想变体殊。我者里不免拆东篱补西壁去也。”以拂子画云:“十方世界百杂碎。何处更有山河大地耶。看看。四大海水在诸人面前滔滔地。气象万端鱼龙变化。还见么?见则不无。忽然有个巡海夜叉出来道。禅和子。如何是脱生死底句。向他道什么即得。若不向他道。被他一吉中棒打杀。脔鱼鳖吃。当此之际。以何为身。以何为心。以何为人。以何为我。以何为佛。以何为祖。以何为禅。以何为道。会么?”良久云:“五更侵早起。更有夜行人。”乃以拂子击禅床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