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部,诗类,段氏毛诗集解>
钦定四库全书
毛诗集解卷四
宋 段昌武 撰
鄘説【已见邶】
柏舟共【音恭】姜自誓也衞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故作是诗以絶之
郑曰共姜妇人从夫諡【吕曰序言父母诗独云母盖北是母意序并言之文势当尔如将仲子云父母之言时郑庄公亦止有母姜氏此其比也】 范曰衰乱之世淫风大行共姜得礼之正而能守义故以首鄘风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徒坎反】彼两髦【音毛】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音纸】不谅人只
毛曰兴也中河河中髧两髦之貌髦者髪至眉子事父母之饰【郑曰礼世子昧爽而朝亦栉绣筓总拂髦冠緌缨 孔曰髦者用发为之象防时鬌其制未闻内则云子事父母总拂髦言两者以象防时鬌则知鬌以挟囱故两髦也父母旣没则去之丧大记云主人脱髦注诸侯礼士既殡脱髦】仪匹也【吕曰仪以夫为法也犹夫曰皇辟辟亦法也】矢誓靡无之至也至已之死信无他心谅信也 郑曰舟在河中犹妇人之在夫家是其常处两髦之人谓共伯也【朱曰以夫已死不忍斥故以两髦言之也】实是我之匹故我不嫁也 朱曰告其母而质之于天曰何其不信我也序所谓誓而不许者如此【范曰女子以母为亲故称母而不称父也】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他得反】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毛曰特匹也【朱曰特有孤特之义而以为匹者古人用字多如此犹治之谓乱也】慝邪也 王曰以再嫁为慝则其絶之甚矣 释文曰特韩诗作直云相当值也 东莱曰史记载共伯厘侯世子厘侯已武公袭攻共伯共伯入厘侯羡自杀按武公在位五十五年国语又称武公年九十有五犹箴儆于国计其初即位其齿盖已四十余矣使果弑共伯而篡立则共伯见弑之时其齿又加长于武公安得谓之蚤死乎髦者子事父母之饰诸侯既小敛则脱之史记谓厘侯已而共伯自杀则是时共伯旣脱髦矣诗安得犹谓之髧彼两髦乎是共伯未尝有见弑之事武公未尝有篡弑之恶也
柏舟二章章七句
墙有茨【徐资反】衞人刺其上也公子顽通乎君母国人疾之而不可道也
郑曰宣公卒恵公防其庶子顽烝于恵公之母生子五人齐子戴公文公宋枑夫人许穆夫人
墙有茨不可埽也中冓【古侯反】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毛曰茨蒺藜也欲埽去之反伤墙也 东莱曰前汉梁王共听闻中冓之言注应劭曰中冓材构在堂之中也顔师古曰构谓舎之交积材木也应説似之当从应劭顔师古説盖阃内隠奥之处也中冓之言若曰闺门之言也 郑曰中冓之言谓顽与夫人淫昏之语 范曰埽之则伤墙道之则伤君必不得已而道之则不可复详必不得已而详之则不可复读诗人之意本不欲道疾之而不能不道既道而复以为耻又悔而相戒也
墙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也
毛曰襄除也 朱曰详详言之也不欲言故托以长
墙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也
毛曰束而去之 朱曰读诵言也 杨曰公子顽通乎君母闺中之言至不可读其污甚矣圣人何取焉而着之于经也盖自古淫乱之君自谓秘密于闺门之中世无得而知者故自肆而不反圣人所以着之于经使后世为恶者知虽闺中之言亦无隠而不彰也其为训戒深矣
墙有茨三章章六句
君子偕老刺衞夫人也夫人淫乱失事君子之道故陈人君之徳服饰之盛宜与君子偕老也
郑曰宣公夫人惠公之母也人君小君也
君子偕老副筓六珈【音加】委委【于危反】佗佗【待河反】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朱曰君子其夫也偕老言偕生而偕死也妇人夫死称未亡人言待死也今宣姜夫死而淫是失偕老之义矣【毛曰能与君子偕老乃宜居尊位服盛服也】 毛曰副者后夫人之首饰编髪为之笄衡笄也珈笄饰之最盛者所以别尊卑【孔曰副之言覆所以覆首为之饰编列他发为假作紒形加于首上追师云追衡筓注云王后之衡笄皆以玉为之垂于副之两旁当耳其下以紞悬瑱珈之言加由副既筓而加此饰故谓之珈六珈必饰之有六但不可知】 朱曰委委佗佗雍容自得之貌 孔曰宣姜行歩有仪其举动之貌如山如河【朱曰如山言其安重也如河言其广也】 郑曰象服者谓褕翟阙翟也人君之象服则舜所云予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之属【孔曰翟而言象者象鸟羽而画之也】服饰如是而为不善当如之何
玼【音此】兮玼兮其之翟也鬒【真忍反】髪如云不屑髢【徒帝反】也玉之瑱【吐殿反】也象之揥【勑帝反】也扬且【七也反】之晳【星歴反】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毛曰玼鲜盛貌翟褕翟阙翟也【孔曰翟雉名郑注周礼三翟皆刻缯为翟雉之形而彩画之以为饰不用真羽】鬒发黑髪也【释文曰服防云发美为鬒】如云言美长也屑洁也 郑曰髢髲也不洁者不用髲为善【孔曰説文云髲益发也言妇人发少聚他人髪益之不洁髢者言妇人发善不用他发为髲而自洁美也】毛曰瑱塞耳也揥所以摘发也【孔曰以象骨搔首因以为饰名曰揥】
扬眉上广 朱曰且语助也 毛曰晳白晳 朱曰胡然而天胡然而帝言其服饰容貌之美见者惊犹鬼神也
瑳【七我反】兮瑳兮其之展【陟战反】也蒙彼绉【侧救反】絺是绁【息列反】袢【符袁反】也子之清且之顔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于眷反】也
説文曰瑳玉色鲜白也 毛曰礼有展衣者以白縠为衣【郑曰后妃六服之次展衣宜白】 曹曰三翟之次鞠衣黄丧服也展衣白以礼见王及宾客之服也其首服则服编褖衣黒御于王及燕居之服其首服则次 毛曰蒙覆也絺之靡者为绉是当暑袢延之服也【孔曰絺以为之】郑曰绉絺絺之蹙蹙者展衣夏则里衣绉絺以礼见于君及宾客之盛服也【孔曰绁去蒸热之服袢延是热之气也 王曰袢依説文读如绊系之绊暑服则加绁袢焉所以自敛饰也毛氏以为袢延之服误矣 朱曰蒙或谓加絺绤于防之上説文绁防字同所谓表而出之也】 毛曰清视清明也广扬而顔角丰满【説文曰顔眉目之间也】展诚也善女为媛【朱曰见其徒有美色而无人君之徳也】 东莱曰一章之末云子之不淑云如之何责之也二章之末云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问之也【汝盍自省容服尊严如天帝乎】三章之末云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惜之也辞益婉而意益深矣【南轩曰辞章之和平也如此】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
桑中刺奔也衞之公室淫乱男女相奔至于世族在位相窃妻妾期于幽远政散民流而不可止
乐记曰郑衞之音乱世之音也比于慢矣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也 前汉地理志云衞地有桑间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防声色生焉 张曰郑衞地濵大河沙地土薄故其人气轻浮其地平下故其人质柔弱其地肥饶不费耕耨故其人心怠堕其人情性如此其声音亦然故闻其乐使人如此懈慢也【曹曰其地有桑间濮上之阻男女亟聚防声色生焉故俗称郑衞之音至其刚强豪夺薄恩礼好生分则纣之余风】 东莱曰桑中溱洧诸篇防于劝矣夫子取之何也曰诗之体不同有直刺之者新台之类是也有防讽之者君子偕老之类是也有铺陈其事不加一辞而意自见者此类是也或曰后世狭邪之乐府冒之以此诗之序岂不可乎曰仲尼谓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诗人以无邪之思作之学者亦以无邪之思观之闵惜惩创之意然自见于言外矣或曰乐记所谓桑间濮上之音安知非即此篇乎曰诗雅乐也祭祀朝聘之所用也桑间濮上之音郑衞之乐也世俗之所用也雅郑不同部其来尚矣战国之际魏文侯与子夏言古乐新乐齐宣王与孟子言古乐今乐盖皆别而言之虽今之世太常教坊各有司局初不相乱况上而春秋之世宁有编郑衞乐曲于雅音中之理乎桑中溱洧诸篇作于周道之衰其声虽已降于烦促而犹止于中声荀卿独能知之其辞虽近于讽一劝百犹止于礼义太序独能知之仲尼录之于经所以谨世变之始也借使仲尼之前雅郑果尝尨杂自衞反鲁正乐之时所当正者无大于此矣唐明皇令胡部与郑衞之音合奏谈俗乐者尚非之曾谓仲尼反使雅郑合奏乎论语答顔子之问廼孔子治天下之大纲也于郑声亟欲放之岂有删诗示万世反收郑声以备六艺乎 朱曰或者以为刺诗之体固有铺陈其事不加一辞而闵惜惩创之意自见于言外者此类是也岂必谯让质责然后为刺也哉此説不然夫诗之为刺固有不加一辞而意自见者清人猗嗟之属是已然尝试玩之则其赋之人犹在所赋之外而词意之间犹有宾主之分岂有将欲刺人之恶乃反自为彼人之言以防其身于所刺之中而不自知也哉其必不然也明矣又况此等之人安于为恶其于此等之诗计其平日固已自其口出而无惭矣又何待吾之铺陈而后始知其平日所为如此亦畏吾之闵惜而遂幡然遽有惩创之心耶以是为刺不惟无益殆恐不免于鼓之舞之而反以劝其恶也或者又曰诗三百篇皆雅乐也祭祀朝聘之所用也桑间濮上之音郑衞之乐也世俗之所用也雅郑不同部其来尚矣夫子答顔渊之问于郑声亟欲放而絶之岂其删诗乃录淫奔者之辞而使之合奏于雅乐之中乎亦不然也雅者二雅是也郑者缁衣以下二十一篇是也衞者邶鄘衞三十九篇是也桑间衞之一篇桑中是也二南雅颂祭祀朝聘之所用也郑衞桑濮里巷狭邪之所歌也夫子于郑衞盖深絶其声于乐以为法而严立其辞于诗以为戒如圣人固不语乱而春秋所纪无非乱臣贼子之事盖不如是无以见当时风俗事变之失而垂鉴戒于后世故不得已而存之所谓道并行而不相悖者也今不察此乃欲为之讳其郑衞桑濮之实而文之以雅乐之名又欲从而奏之宗庙之中朝廷之上则未知其将以荐之于何等之鬼神用之于何等之宾客而于圣人为邦之法又岂不为阳守而阴叛之耶其亦误矣曰然则大序所谓止乎礼义夫子所谓思无邪者又何谓邪曰大序指柏舟绿衣泉水竹竿之属而言以为多出于此耳非谓篇篇皆然而桑中之属亦止乎礼义也夫子之言正谓其有邪正美恶之杂故特言此以明其皆可以惩恶劝善而使人得其情性之正尔非以桑中之类亦以无邪之思作之也曰荀卿所谓诗者中声之所止太史公亦谓三百篇者夫子皆歌之以求合于韶武之防何耶曰荀卿之言固为正经而发若史迁之説则亦恐未足为据也岂有哇淫之曲而可以强合于韶武之音邪 段曰晦庵序读诗记云如雅郑邪正之云者或不免有所更定则伯恭反不能不置疑于其间熹窃惑之方将相与反复其説以求真是之归而伯恭父已下世矣
爰采唐矣沫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于遥反】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毛曰爰于也唐蒙菜名【孔曰释草云唐蒙女萝女萝丝也】沫衞邑【苏曰书云明大命于沫邦盖纣都朝歌以北是也】姜姓也言世族在位皆有是恶行桑中上宫所期之地淇水名也 刘曰采唐采麦采葑者欲适幽远行其淫乱不敢正名而托之以采唐也
爰采麦矣沫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毛曰弋姓也
爰采葑【孚容反】矣沫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郑曰葑蔓菁 毛曰庸姓也
桑中三章章七句
鹑之奔奔刺衞宣姜也衞人以为宣姜鹑鹊之不若也范曰宣姜之恶不可胜道也国人疾而刺之或远言焉或切言焉远言之者君子偕老是也切言之者鹑之奔奔是也衞诗至此而人道尽天理灭矣国从而亡故次之以定之方中美文公而衞复兴焉【胡文定春秋曰杨氏曰此载衞为夷狄所灭之因也故在定之方中之前因以是説考于歴代凡淫乱者未有不至于杀身败国而亡其家者然后知古诗垂戒之大而近世有以献议乞于经筵不以国风进读者殊失圣经之防矣】
鹑之奔奔鹊之彊彊【音姜】人之无良我以为兄
郑曰奔奔彊彊言其居有常匹飞则相随【释文曰韩诗云奔奔彊彊乘匹之貌】 毛曰良善也兄谓君之兄【孔曰恶顽之辞】
鹊之彊彊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毛曰君国小君【孔曰夫人亦得曰君左筮穆姜曰君其出乎是也】
鹑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定【丁佞反】之方中美衞文公也衞为狄所灭东徙渡河野处漕【音曹】邑齐枑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营宫室得其时制百姓说【音悦】之国家殷富焉朱曰按春秋懿公九年冬狄人入衞懿公败死宋桓公迎衞之遗民立宣姜子申以庐于漕是为戴公是年戴公卒立其弟燬是为文公于是齐桓公城楚丘而迁衞焉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财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 孔曰郑志答张逸问曰楚丘在济河间疑在今东郡界衞本河北至懿公灭乃东徙渡河野处漕邑则在河南矣楚丘与漕不甚相远亦河南明矣 曹曰漕即汉之东郡白马县在唐属滑州楚丘即唐滑州之衞南县也 段曰百姓说之非但为不妨农不广费等事奔走寄寓之际招集还定之余卓然便有规为久远气象民心慰藉当如之何所以説也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树之榛【侧中反】栗椅【于宜反】桐梓漆爰伐琴瑟
朱曰定北方营室星也此星昏而正中夏正十月也于是时可以营制宫室故谓之营室【尔雅曰营室谓之定 孙炎曰定正也天下作宫室者皆以营室中为正 孔曰笺言定中小雪时则在周十二月矣春秋正月城楚丘谷梁传曰不言城衞衞未迁则诸侯先为之城矣文公乃能于其中立宫室也建城在正月则作宫亦在正月而云得时者左传曰凡土功水昏正而栽日至而毕则冬至以前皆为土功之时以歴校之僖二年闰余十七则闰在正月之后正月之初未冬至故为得时 曹曰水昏正而栽定在北方水宿也 刘曰建亥之月定星方中北与极星相直景之可以正地势 王曰古定星以度土功为得其时揆日景以正方位为得其制】 毛曰楚宫楚丘之宫揆度也揆日出入以知东西南视定北凖极以正南北【孔曰匠人云水地以县置槷以县眂以景为规识日出之景与日入之景昼参诸日中之景夜考之极星以正朝夕 陈氏礼书云水地以县则旁植四木而垂绳焉以水望其髙下所以求地之平置槷县眂以景则中植一槷以垂绳焉将以求四方之正眠其出入之景可以正东西而已又为规以度两交之间以求其南北则四方于是乎可正 孔曰匠人又注云日出日入之景其端则东西正也又为规以识之者为其难审也自日出而昼其景端以至日入既则为规测景两端之内规之规之交乃其审也度两交之间中屈之以指臬则南北正也日中之景最短者也极星谓北辰也言南视定不然匠人不言以定星叅之经传未有定星正南北者也】又曰室犹宫也【朱曰互文以协韵耳】 释文曰榛木丛生而似梓实如小栗 毛曰椅梓属【陆玑曰梓实桐皮曰椅】 朱曰桐梧桐 陆玑曰楸之疏理白色而生子者为梓 朱曰漆木有液黏黒可饰器物 东莱曰爰于也他日于此伐琴瑟【郑曰其长大可伐以为琴瑟言豫备也乐书曰易通冬日至鼓黄钟之瑟用槐八尺一寸夏日至用桑五尺七寸是不知美槚槐桑之木其中实而不虚不若桐梓能发金石之声也故为琴瑟必以桐其唇必以梓则桐梓皆琴瑟良材而漆之为物所以固而节之者也】 范曰是诗美其新造而志于永久【黄曰于事之防者犹为之备大者可知也 苏曰种木者求用于十年之后其不求近功凡类此矣】
升彼虚【起居反】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焉允臧
王曰虚者若左氏所谓有莘之虚是也【朱曰虚故城也】 朱曰楚楚丘 毛曰楚丘有堂景邑山大山【朱曰景测景以正方面也与既景廼冈之景同】京髙丘也 朱曰桑木名叶可饲蚕毛曰曰卜允信臧善也建国必卜之 郑曰登虚以望楚丘【朱曰堂楚丘之旁邑也】及其丘山审其髙卞所依倚【苏曰升堂而望其髙有陵阜则可以屏蔽其国】 朱曰既得其处于是下而观焉则又多桑而宜蚕 东莱曰升彼虚矣以领畧其大势降观于桑以细察其土宜 张曰人谋既尽而后参以卜筮 王曰卜言吉于是遂建城市而营宫室也终然允臧言今信善如卜所言也 朱曰此章本其始之望景观卜而言以至于终而果获其善也【曹曰惟其始谋之尽善是以能终然允臧也 刘曰建国之初忧民之不得其所不敢遑寜曰终然允臧者喜其果遂于志愿也】
灵雨旣零命彼倌【音官】人星言夙驾説【始鋭反】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音来】牝三千
郑曰灵善也【李曰言好雨也及时而降不先不后若有相焉是之谓灵 段曰天降时雨勾者达甲者拆痿者起瘁者荣若不知其然而然者岂非灵雨乎】 毛曰零落也倌人主驾者【曹曰説文注云小臣也】 苏曰见星而驾 释文曰説舎也【郑曰往为辞説教民稼穑】 毛曰秉操也 郑曰塞充实也渊深也【张曰渊虚明如渊 朱曰塞则多不明塞渊则塞而明犹曰诚明云耳是人也亦小充此道矣】 毛曰马七尺曰騋騋马与牝马也 朱曰言方春时雨旣降而农桑之务作文公于是命主驾者晨起驾车亟往而劳劝之【郑曰务农之急也】诗人因言非独此人诚实而渊深其所蓄之騋牝亦三千矣【陈曰然文公非直加诸人如此此心所运虽物亦滋育焉】 苏曰富彊之业必深厚者为之非轻浅薄者之所能致【段曰昧爽躬勤巡行乎桑畴稻田之间此其实塞渊邃不事浮侈可知】 王曰言国君之富者宜以马也 曹曰此侈大之辞耳而先儒每以名数求之是以其説多不通【苏曰记曰问国君之富数马以对今言騋牝之众如此则生息之蕃可知余马之多可见而衞国之富可知矣 陈曰三千犹言九十其犉三百维羣诗人铺张之体然也陈公扪虱新话云诗人之语要是妙思逸兴所寓故非绳墨度数所能束缚今观郑康成注诗乃一一要合周礼于騋牝三千则言国马之制天子十有二闲马六种三千四百五十六匹邦国六闲马四种一千二百九十六匹衞之先君兼邶鄘而有之而马数过制于其车三千则云司马法兵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宣王承乱羡卒尽起甫田云嵗取十千则以为井田之法一成之数棫朴云六师及之则必以为殷末之制未有周礼周礼五师为军军万二千五百人如此之类皆是束缚太过不知诗人本一时之言不可一一牵合也康成盖长于礼学以礼而言诗过矣】 程曰一章原建国之事次章方言相土度地之初属文之势然也今文首言其事然后原其初者多矣既度其可然后卜以决之卜洛亦然古人之为皆如是也人谋臧则筮从矣卒章叙其勤劳以致殷富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
蝃【丁计反】蝀【都动反】止奔也衞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耻国人不齿也
李曰止奔者言能止当时淫奔之风也文公能以道化其民而民知止于礼义国人皆言淫奔为可耻所以不与之齿列也【朱曰不齿与礼所谓终身不齿者异止谓耻之而不敢道犹今人所谓不挂齿牙也 郑曰不齿者不与相长稚】
蝃蝀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远【于万反】父母兄弟毛曰蝃蝀虹也 程曰蝃蝀阴阳气之交映日而见故朝西而暮东在东者阴方之气就交于阳也夫阳唱阴和男行女随乃理之正今阴来交阳人所丑恶故莫敢指之【今世俗不以手指者因诗之言】女子之奔犹蝃蝀之东人所丑也 郑曰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妇人生而有适人之道何忧于不嫁而为淫奔之过乎恶之甚东莱曰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此诗及泉水竹竿
辞同而意不同此诗盖国人疾淫奔者言女子终当适人非久在家者何为而犯礼也泉水竹竿盖衞女思家言女子分当适人虽欲常在父母兄弟之侧有所不可得也一则欲常居家而不可得一则欲亟去家而不能得其善恶可见矣
朝隮【子西反】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程曰朝隮于西乃阳方之气来交于阴则理之顺【周礼眡祲掌十煇之法九月隮郑注曰隮虹也诗曰朝隮于西】 毛曰崇终也从旦至食时为崇朝 范曰朝隮于西阳感阴也阳感阴则是阳为倡而阴从之也故崇朝其雨此阴阳之相应也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亦犹是矣
乃如之人也怀昏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
毛曰乃如是淫奔之人也 程曰人虽有欲苟惟欲之从则人道废而入于禽兽矣女子以不自失为信所谓贞信之教违背其父母可谓无信矣命正理也以道制欲则能顺命【王曰男女之欲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今从欲而不知命有所制此之谓不知命也】
蝃蝀三章章四句
相【息亮反】鼠刺无礼也衞文公能正其羣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无礼仪也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毛曰相视也 郑曰仪威仪也 陈曰鼠卑污可恶之物犹有皮齿体以全其形今汝在位反无礼仪而不如鼠【韩愈聨句云礼鼠拱而立 陆曰今一种鼠见人则交其前两足而拱谓之礼鼠亦或谓之拱鼠】 朱曰人而无仪则其不死亦何为哉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郑曰止容止孝经曰容止可观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市専反】死
毛曰体肢体也遄速也 东莱曰相鼠之恶无礼何其如是之甚也盖溺于淫乱之俗不如是不足以自拔也疾恶不深则迁善不力
相鼠三章章四句
干旄【音毛】美好【呼报反】善也衞文公臣子多好善贤者乐告以善道也
王曰以素丝组马以好贤者臣子之好善也人君之好善则非特如此必与之食天禄共天位焉柏舟之仁人见愠于羣小以至于觏闵受侮者以顷公故也然则文公之臣子好善如此亦以文公故也故曰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南轩曰臣子多好善则文公之好善可知惟臣子好善而后疎远之贤得以毕达而无遗也】 朱曰衞本以淫风乱无礼不乐善道而亡今人心危惧正惩创往事兴起善端时也故其为诗如此盖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者小序之言疑亦有所本【又曰孟子曰夫茍好善则人将轻千里而来告之以善此诗见之】
孑孑【居热反】干旄在浚【苏俊反】之郊素丝纰【符至反】之良马四之彼姝【赤朱反】者子何以畀之
朱曰孑孑特出之貌 孔曰干之首有旄有羽【李曰干与竹竿之竿通用家语曰干旄之忠】旄者牛尾也【曹曰郭璞谓载旄于干首如今幢之有旄也】羽夏翟之羽也【周礼注云徐州贡夏翟之羽有虞氏以为绥后世或无故染鸟羽用之谓之夏采 曹曰谓之夏者具五色也若秋染夏是也其全羽者谓之旞其析羽者谓之旌然则旄与旌一也有旄牛尾与染鸟羽之分耳 程曰注旄干首九旗皆然九旗之物所见各不同若王建太常诸侯建旗孤卿建旃大夫士建物是也云旄云旟云旌皆通言耳 朱曰旄皆旗之类也三者皆建于车之后】其下有旒縿【朱曰縿旗之体也旒縿之垂也】 毛曰浚卫邑 尔雅曰邑外谓之郊 毛曰纰所以织组也 王曰素丝为组所以带马良马所以好贤者也【程曰素丝束帛也谓以束帛乘马行礼于贤者纰疎布之状组密错之状祝疑为竺厚积之意 段曰或曰纰缝也以素丝为线缕以缝纰此旌旗之旒縿也旒之垂数非一须以缕相缀连之尔雅説龙旂云节以组维以缕皆以丝为之纰有连比之义或以饰或以维未可知也】 朱曰四之两服两骖妹美也子指卫之臣子与也 程曰卿大夫建旗而来就浚之郊礼下贤者【曹曰窃考司常九旗之物名凡国之大阅賛司马颁旗物则自主建太常以至县鄙建旄皆大阅之时所用其下则曰凡祭祀各建其旗防同宾客亦如之盖祭祀田猎会同賔客皆国之大礼盛陈仪物故旌旗羽旄咸使建之若夫见贤于郊野之中而载旌旗羽旄以往则礼之所不言也古者招贤之礼大夫以旌士以旂庶人以旃然则干旄干旗干旌卫文公所以招贤者其详饰不可考然大率类孟子之所言矣】 朱曰此设为贤者之言言卫之卿大夫建干旄驾四马来浚之郊其礼意之盛如此徳又甚美欲有所咨问于我我将何以畀之乎惟恐无以副其意【段曰诚之所感使贤者无以称其意则又乌有不尽人心之患者乎】心诚爱之厚之至也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丝组【音祖】之良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音与】之
毛曰鸟隼曰旟【孔曰周礼州里建旟大司马又曰百官载旟旟亦有旌二章互文也言旄则有旒縿言旟则亦有旄矣 朱曰上设旌旄其下繋斿斿下属縿皆画鸟隼也 曹曰旟者剥鸟隼皮毛置之竿首即礼记所谓载飞鸿及鸣鸢者是也】 下邑曰都【朱曰都居民所聚也】王曰纰之以为组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丝祝之良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姑沃反】之
毛曰析羽为旌 朱曰析翟羽设于旌竿之首也【孔曰乡射记注云旌总名也尔雅云注旄首曰旌则干旄于旌一也既设旒縿有旃旟之称未设旒縿空有析羽谓之旌】 毛曰城都城祝织也【王曰组成而祝之故初言纰中言组终言祝祝断也 郑曰祝当作属属着也着直畧反】 程曰马四至于五六马之益多见其礼之益加也【朱曰天子驾六诸侯与卿驾四大夫驾三士驾二庶人驾一则凡车无驾五者而衞臣子之车亦不得有驾六之制也良马五之六之者取恊韵而极言其盛凡诗之言类此者多矣】郊野外都邑城国中好贤益笃则贤者益至不好贤则士益远遯也【曹曰自郊而都自都而城言贤者之日亲也】 黄曰贤者岂动心于币马之隆杀哉其尊徳乐道不如是不足与有为也 段曰权舆四簋而至于无余干旄四马而至于六之好贤之诚盛衰可见矣
干旄三章章六句
载驰许穆夫人作也闵其宗国颠覆自伤不能救也衞懿公为狄人所灭国人分散露于漕邑许穆夫人闵衞之亡伤许之小力不能救思归唁其兄又义不得故赋是诗也
孔曰许穆夫人公子顽烝于宣姜所生也兄戴公朱曰露于漕邑未有宫室而庐居也【按春秋衞懿公九年冬狄人入衞懿公败死宋桓公迎衞之遗民立宣姜子申是为戴公】 范曰先王制礼父母没则不得归寜者义也虽国灭君死不得往赴焉义重于亡故也【朱曰圣人录泉水于前所以着礼之经列载驰于后所以尽事之变夫宗国覆灭莫大之变顾以父母既终而不得归则事变之防于是者可知矣】
载驰载驱归唁衞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蒲末反】涉我心则忧
毛曰载辞也吊失国曰唁悠悠远貌【朱曰悠悠逺而未至之貌】漕衞东邑草行曰跋水行曰涉【释文韩诗曰不由蹊遂而涉曰防涉】 范曰载驰载驱急也言至于漕思之也 朱曰夫人父母不在当使大夫寜其兄弟夫人欲自归唁其兄弟而托不欲劳其大夫之跋涉也
旣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
郑曰嘉善也尔许人也臧善也 东莱曰许人旣不以我归衞则我亦不能旋反于衞矣为许人者盍亦视尔父子兄弟之间有灾患不臧其心如之何则我之思不远矣
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悲位反】
朱曰济渡也自许归衞必有所渡之水也 毛曰閟闭也 东莱曰不閟谓晓然易见初不閟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音盲】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穉【直吏反】且狂
毛曰偏髙曰阿丘蝱贝母也【陆玑疏曰蝱今药草贝母也其叶如栝楼而细其子在根下如芋】升至偏髙之丘采其蝱者将以疗疾【王曰采蝱所以疗郁结之疾】 曽曰善怀犹善思也【郑曰善犹多也】女子之于怀思甚于男子 毛曰行道也 朱曰将欲升髙望远以抒忧想之情言采其蝱以疗郁结之疾 东莱曰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言女子虽多怀思然今之所以迫切者亦各有道他人不知则以为女子情性之常而尤之也众穉且狂非真指许人以为穉狂盖言我忧患如此之迫切彼方且尤我之归意者众人其防穉乎其狂惑乎不然何其不相体悉不识缓急一至于是也
我行其野芃芃【蒲红反】其麦控【苦贡反】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毛曰愿行衞之野麦芃芃然方盛长 朱曰控持而告之也因如因魏庄子之因 毛曰极至也 朱曰言我将行其野涉芃芃之麦而控告于大邦然未知其将何所因而何所至乎虽大夫君子为我思所以处此者百方然不如使我得自尽其心之为愈也【王曰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者终欲归唁之辞】
载驰五章一章六句二章章四句一章六句一章八句
鄘国十篇三十章百七十六句
毛诗集解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