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太平御览卷八十四

宋　李昉等　撰

皇王部九

周文王　　　　　　武王

成王

周文王

史记曰周后稷名弃其母有邰氏女曰姜嫄姜嫄为帝喾元妃姜嫄出野见巨人迹心忻然悦之遂践之而孕居期而生子以为不祥弃之隘巷牛羊过者皆避不践徙置林中适会山林多人迁之而弃渠中氷上飞鸟以其翼覆荐之姜嫄以为神遂收养之因名为弃弃为儿时游戏好种树麻菽麻菽溢美及成人好耕农相地之宜谷者稼穑焉尧闻之举为农师天下得其利封之於邰号曰后稷别姓姬氏后稷之兴在唐虞之际皆曰有令德后稷卒子不窋【陟律反】立不窋末年夏后氏政衰去稷不务不窋失其官而奔戎狄之间不窋卒子鞠立鞠卒子公刘立公刘虽在戎狄之闲复修后稷之业务耕种行地宜百姓怀之多从而保归焉周道之兴自此公刘卒子庆节立国於豳九世至古公亶父复修后稷公刘之业积德行义国人皆戴之獯【音勲】鬻【音育】戎狄攻之欲得地与民民皆怒欲战古公曰有民立君将以利之今戎狄所为攻战以吾地与民民之在我与在彼何异民欲以我故战杀人父子而君之予不忍为乃与私属去豳渡漆沮踰梁山止於岐山豳人举国扶老擕弱尽归於岐下及他旁国闻古公仁亦多归之於是古公乃贬戎狄之俗营筑城郭室屋而邑别居之民皆歌颂其德古公有长子曰泰伯次曰虞仲

尚书帝命验曰季秋之月甲子赤雀衔丹书入丰止昌户拜稽首【稽首头至地也】至于磻谿之水吕尚钓涯【吕氏尚名】王下趣拜【急见也】曰公望七年【曰公望我相望七年言久也】乃今见光景于斯【尊之辞斯此也】答曰望钓得玉璜【半璧曰璜钓得鱼中有璜】刻曰姬受命吕佐旌【受天命为天子吕佐旌理之也】遂置车左王躬执驱【下贤也车尊曰左王身执辔而驱焉】号曰师尚父

周书曰文王昌曰吾闻之无变古无易常无隂谋无擅制无更创为此则不祥太公曰夫天下非常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国非常一人之国也莫常有之惟有道者取之古之王者未使民民化未赏民民劝不知怒不知喜愉愉然其如赤子此古善为政也

又曰文王在镐召太子发曰呜呼我身老矣吾语汝我所保与我所守传之子孙吾厚德而广惠忠信而志爱吾不为骄侈不为泰靡不淫於美吾栝柱而茅茨吾为民爱费也太姜生少子季历季历娶太任皆贤妇人生昌有圣瑞古公云我世当有兴者其在昌乎长子太伯虞仲知父欲立季历古公卒季历立是为王季王季修古公之道笃於行义诸侯赖之王季卒子昌立是为西伯西伯曰文王遵后稷公刘之业则古公王季之法笃仁敬老慈幼礼下贤者日中不暇食以待士伯夷叔齐太颠闳夭散宜生鬻子辛甲之徒皆归之崇侯虎譛於纣曰西伯积善累德诸侯向之将不利於帝纣乃囚西伯於羑里闳夭之徒乃求有莘氏美女骊戎之文马因殷嬖臣费仲献之纣纣乃大悦赦西伯赐之弓矢斧钺使专征伐谓西伯曰愬汝者崇侯虎也西伯乃献洛西之地以请去炮烙之刑诸侯皆来决平虞芮之人有狱不能决乃如周入界耕者皆让畔民俗皆让长未见西伯而慙相谓曰吾所争周所耻也遂还明年伐犬戎又明年伐密须明年败耆国明年伐郭明年伐崇侯虎而作丰邑自岐徙丰明年西伯崩太子发立

帝王世纪曰文王昌龙顔虎肩身长十尺胷有四乳晏朝不食以延四方之士文王合六州之诸侯以朝纣纣以崇侯之谗而怒诸侯请送文王弃于程十年正月文王自商至程太姒梦见商庭生棘太子发取周庭之梓树之于阙闲梓化为松柏柞棫觉而惊以告文王文王不敢占召太子发命祝以币告于宗庙羣神然後占之于明堂及发并拜吉梦遂作程寤始文王继父为西伯都于雍州之地及受命复兼梁荆二州化被于江汉之域於是诸侯附之者六州而文王不失臣节先是文王梦日月之光着身又鸑鷟鸣於岐作武象之乐神农氏始作五弦之琴以具宫商角徵羽之音历九代至文王复增其二弦曰少宫少商文王嗣位五十年即周书所谓文王受命享国五十年是也

雒书灵准听曰苍帝姬昌日角乌鼻身长八尺二寸以成草木之长而顺天时水泽不内舟楫以成鱼鼈之长不麛不卵以成鸟兽之长畋猎惟时不杀童羊不夭胎童牛不服童马不驰不骛泽不行害事不失其宜万物不失其性天下不失其时

又曰文王独坐屏去左右深念远虑召太公望曰帝王猛暴无文强梁好武侵凌诸侯苦劳天下百姓之怨心生矣其敎予奚行而得免於无道乎太公曰因其所为且兴其化上知天道中知人事下知地理乃可以有国焉

诗曰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又曰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

又曰文王曰咨咨汝殷商匪上帝不时殷不用旧诗含神雾曰太任梦长人感己生文王

春秋元命苞曰文王龙顔柔肩望羊【柔肩言象龙膺曲起】

又曰伐殷者为姬昌【姬昌之言基始也昌两日重见言明象】生於岐立於丰【岐雍州之山最大者也】精翼日【为日精所羽翼故遂以为名也】衣青色【木神以其方色表衣】迁造西十刻消【迁造西盖文王为西伯时东方造意东入讨纣十刻之间即消灭之言圣人所向无前也】

又曰文王四乳是谓含良盖法酒旗布恩舒惠【酒者乳也能乳天下布恩之谓也】

春秋感精符曰孔子按録书含观五常英人知姬昌为苍帝精

孟子曰昔者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仕者世禄关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罪人不孥【言往者文王为西伯时始行王政使岐民修井田八家耕八百亩其百亩以为公田及庐井故曰九一也纣时税重文王复行古法也仕者世禄贤者子孙必有土地关以讥察非常不征税也孥妻子也诗云乐尔妻孥罪人之子不孥恶恶止其身不及妻子也陂泽鱼梁不设禁与民共也】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文王发政施仁必先斯四者

墨子曰赤雀衘珪降周之岐社命曰周文王伐殷韩子曰周有玉板纣令索之

又曰昔文王侵盂克莒举丰三事而纣恶之文王惧请入雒西地赤壤之国方千里以请解炮烙之刑天下皆悦仲尼曰仁哉文王轻千乘之国而请解炮烙之刑也文王疾羣臣请对曰兴事动衆以增城王曰是重吾罪也不可也昌请改行重善以移之其可以免乎於是谨其礼秩皮革以交诸侯饰其辞令币帛以礼俊士颁其爵列等级田畴以赏羣臣行无几何疾乃止

淮南子曰文王归自商乃为玉门筑灵台相女童钟鼓【玉门以玉饰门为柱枢也相女童视之也】以待纣之失也纣闻之曰周伯昌改道易行吾无忧矣乃为炮烙剖比干剔孕妇杀谏者文王乃遂其谋

又曰文王之时纣为天子赋敛无度杀无止康梁流湎宫中成市【康梁醉乐流湎酒也成市言集者多】作为炮烙之刑刳谏者剔孕妇天下同心而苦之文王四世累善【大王王季文王武王凡四世也】修德行义处岐周之间地方不过百里天下二分归之文王欲以卑弱制强暴以为天下去残除贼而成王道盖太公为谋主也【大公为周陈隂符兵谋也】

贾谊书曰文王昼卧梦人登城而呼己曰我东北陬之腐骨也速以人君葬我文王曰诺觉召吏视之信有焉文王曰速以人君葬之吏曰此无主请以大夫文王曰吾梦中已许之矣奈何其背也士民闻之曰我君不以梦之故背腐骨况於生人乎

桓子新论曰文王操者文王之时纣无道烂金为格溢酒为池宫中相残骨肉成泥璇室瑶台蔼云翳风钟声雷起疾动天地文王躬被法度隂行仁义援琴作操故其声纷以扰骇角震商琴操曰受命者谓文王受天命文王以纣时为岐侯躬修道德执行仁义百姓附亲是时纣为无道刳胎斮涉废坏三仁人天统易运诸侯瓦解皆归文王其後有凤凰衔书於郊文王曰殷帝无道虐乱天下皇命已移不得复久乃作凤凰歌曰翼翼翔翔翔鸾皇兮衔书来游以命昌兮瞻天按图殷将亡兮苍苍昊天始有萌兮五神连精合谋房兮

又曰文王修德百姓亲附是时崇侯虎与文王列为诸侯德不及文王常嫉妬之乃譛文王於纣曰西伯昌圣人也长子发中子旦皆圣人也三圣合谋君其虑之乃囚文王於羑里

吕氏春秋曰周文王使人扣地得人之骸吏以闻文王文王令葬之吏曰此无主矣文王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有一国者一国之主今我非其主耶遂令以衣棺葬之天下闻之曰泽及枯骨况於人乎或得宝以危其国文王得朽骨以喻其意故圣人之於物也无不材也又曰文王处岐事纣寃侮雅孙朝夕必时【雅正孙顺纣虽寃枉而侮慢之而文王犹正顺诸侯之礼而不失其时也】正贡必适祭祀必敬纣喜命文王称西伯赐之千里之地文王再拜稽首而致辞曰愿为民请去炮烙之刑【纣见熨斗烂人手因作铜柱布火於下令人走其上堕火而死以之为乐方之炮故名为炮烙也】文王非恶千里之地也以为民请去炮烙之刑必得民心得民心则贤於千里之地矣又曰周文王立八年岁六月文王寝疾五日而地动东西南北不出周郊百吏皆请曰臣闻地之动也为人主也今王寝疾五日而地动四面不出周郊羣臣皆恐请移之文王曰若何其移囚於羑里纣将欲杀之於是文王四臣散宜生等周流海内经历风土得美女二人水中文具白马朱鬛以献於纣陈於中庭纣立出西伯文王在羑里时演易八卦为六十四作郁厄之辞困于石据于蒺藜乃申愤以作歌曰殷道溷溷浸浊烦兮朱紫相合不别分兮迷乱声色信谗言兮闾阎之虐使我愆兮幽闭牢穽由其言兮遘我四人忧勤勤兮

论衡曰文王饮酒千锺圣人能以德将酒也

帝王世纪曰文王晏朝不食以延四方之士是以太颠闳夭散宜生南宫适之属咸至是为四臣文王虽在诸侯之位袭为西伯纣既囚文王以文王之圣不食其子羮文王得而食之纣曰谁谓西伯圣者其子羮尚不知也

魏陈思王曹植文王赞曰於赫圣德实维文王三分有二犹服事商化加虞芮旁暨四方王业克昭武嗣遂光又文王赤雀赞曰西伯积德天命攸顾赤雀衔书爰集昌户瑞为天使和气所致嗟尔後王昌期而至

周庾信文王见吕尚赞曰言归养老垂钓西川岸止磻石溪惟小船风云未感意气怡然有此相望于兹几年

武王

书曰武王戎车三百乘【兵车一乘步卒七十三人凡二万一千全数也】虎贲三百人【虎贲善战言其猛也】与纣战于牧野作牧誓

尚书中候曰太子发以纣有三仁附【三仁箕子比干微子也】即位不称王渡于孟津中流受文命待天谋白鱼跃入王舟王俯取鱼长三尺赤文有字题目下名授右【右助也天告以伐纣之意是其助也】有火自天出于王屋流为赤乌五至以糓俱来【流行也五至犹五来】赤乌成文雀书之福【文王得赤雀丹书武王致赤乌俱应周尚赤故言成文也】

诗曰考卜维王宅是镐京维龟正之武王成之武王烝哉

礼曰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一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

又曰昔殷纣乱天下脯九侯以飨诸侯是以周公相武王以伐纣

乐稽耀嘉曰武王承命兴师诛商纣万国咸喜军渡孟津前歌後舞後乃太平家给人足酌酒郁揺

春秋元命苞曰武王骈齿是谓刚强承命诛害以顺天心

史记曰武王即位太公望为师周公旦为辅召公毕公之徒左右修文王业九年冬观兵孟津为文王木主载以居中军自称太子发言奉文王以伐不敢自专乃告司马司徒司空遂兴师渡河时诸侯不期而会孟津者八百诸侯皆曰纣可伐矣武王曰朱可乃还师居二年闻纣昏乱滋甚剖比干囚箕子太师庇少师强抱其乐器而奔周於是武王乃渡孟津以卒驰纣纣师皆倒兵战纣军溃叛走登鹿台之上蒙衣其珠玉自燔于火而死王遂入至纣死所自射纣三发而後下车以黄钺断纣头悬太白之旗纣嬖妾妲己二女皆自杀王又射三发斩以玄钺悬其头小白之旗出复于军其明日遂除纣宫誓殷民即帝位

帝王世纪曰武王自孟津还返于周见暍人王自左拥而右扇之四年起师至鲔水甲子至于商郊牧野王韈系解五人侍于前莫肯为王系韈皆曰臣所以事君王非为系韈也王乃释旄而系之与纣战纣师败绩擒费仲恶来纣赴于京自燔于宣室而死乃以大旗麾诸侯入殷都百姓咸行于郊王使告曰上天降休商人皆拜王亦答拜以兵人造纣及妲己王亲射之三发然後下车以劒击之周公为司徒使以黄钺斩纣头召公为司空又使以玄钺斩妲己明日天雨王命除道修社入商宫朝成汤之庙登堂见美玉入室见美女王皆取而归之诸侯天下闻之以亷于财色矣置旌于商容之闾释箕子之囚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粟以赈贫民命南宫适伯达史佚迁九鼎于洛邑命闳夭封比干之墓殷民咸喜十年冬王崩于镐殡于岐时年九十三岁矣太子诵立为成王

越书曰八百诸侯皆一旦会于孟津之上不言同辞不呼自来尽知武王忠信欲从伐纣

墨子曰天锡武王黄鸟之旗

淮南子曰武王伐纣渡于孟津阳侯之波逆流而击疾风晦暝人马不见於是武王左操黄钺右执白旄瞋目而麾之曰余在天下谁敢害我意者於是风霁而波罢又曰武王克殷欲筑宫於五行之山周公曰不可夫五行之山固塞险阻之地也使我德能覆之则天下纳其贡职者回也【回造难也】使我有暴乱之行则天下之伐我难【周公言我有暴乱之行则天下当来伐我无爲於五行之山使天下来伐我者难也言其依德不恃险也】此所以三十六世而不夺也

说苑曰武王伐纣过坠堑山过水折舟过谷发梁过山焚莱示民无返志

成王

史记曰成王少周公摄政管叔蔡叔羣弟疑周公与武庚作乱叛周周公奉成王命伐诛武庚杀管叔蔡叔以微子啓代殷後国於宋周公行政七年成王长周公反政成王北面就羣臣之位成王在酆使召公复营洛邑周公复下车视卒营筑居九鼎焉曰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贡道里均作周官兴正礼乐制度於是改而民和睦颂声兴帝王世纪曰周公爲冢宰摄政成王年少未能治事故号曰孺子八年王始躬亲王事以周公为太师封伯禽于鲁父子并命周公拜于前鲁公拜于後王以周公有勲劳於天下故加鲁以四等之上兼二十四附庸地方七百里革车千乘王既营都洛邑复居酆镐淮夷徐戎及商奄又叛王乃大蒐于岐阳东伐淮夷七年王崩年五十矣太子钊代立

淮南子曰成王问政於尹逸曰吾何德之行【尹逸史佚也】而民亲佚对曰使之时而敬顺之王曰其度安至曰如临深渊如履薄氷王曰惧哉王人乎尹逸曰天地之间四海之内善之则吾蓄也不善则吾讐也

吕氏春秋曰旦所朝穷巷之中瓮牖之士者七十人文王造之而未遂武王遂而未成周公旦抱少主而成之故曰成王

贾谊书曰周成王问鬻子曰寡人闻圣王在上位使民富且寿夫富则可为也寿则不在天乎鬻子对曰圣王在上位则天下无军兵之事故诸侯不相攻而民不私鬬不相杀也则民免於一死而得一生矣圣王在上君积於道而吏积於德民积於用故妇人为其所养民免二死而得二生矣圣王在上则君积於仁而吏积於爱而民积於顺则刑罚废无夭遏之诛则民免於三死得三生矣圣王在上则使民以时而用之有节则民无厉疾矣则民免於四死得四生矣

琴操曰周金縢者周公作金縢书也武王薨太子诵袭武王之业年七岁不能统理海内周公摄政是时周公因诛管蔡之後有谤公於王者言公专国人权诈策谋将危社稷不可置之成王闻之勃然大怒欲囚周公周公乃奔于鲁而死成王闻公死且怒之且伤之以公礼葬之天乃大暴风疾雨禾稼皆偃木折伤成王惧发金縢之书见周公所为武王祷命以身赎之书成王执书而泣曰谁言周公欲危社稷者取所谗公者而诛之戮於国天乃反风霁雨禾稼复起成王作思慕之歌太平御览卷八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