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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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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经藏室纂微篇卷之九

碧虚子陈景元纂

德经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破,其微易散。为之於未有,

夫家国安静,易为维持,及将倾危,则难守御。袤心未兆,易谋消灭,恶状已形,难图泯绝。孽芽寻脆,易为破除,枝干既成,难乎拾击。悔吝几微,忧虞易散,凶咎已彰,其灾莫追。古本作其脆易判,或作泮。

为之於未有

为谓修除也。夫家国未倾危,寰心未萌兆,若预为之防,则未然之祸曷由而有。

治之於未乱。

治者,救也。夫孽芽未成,凶咎未着,若救治在先,无巨恶之害矣。严君平曰:未疾之人易为医,未危之国易为谋,萌芽之患易事也,小弱之祸易忧也。何以效之,曰任车未亏,僮子行之。及其倾覆也,颠高堕谷,千人不能安。卯之未拾也,一指摩之。及其为飞鸿也,奋翼凌云,曹缴不能连也。胎之新乳也,一绳制之。及其为虎也,执韦兽食牛马,剑戟不能难,罗网不能禁也。故涟滴之流而成江海,小蛇不死化为神龙,积微之善以至吉祥,小恶不止乃至灭亡。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层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此三者喻不见几慎微以致后患也。患不预防,恶不渐杜,其犹植木乎。初生於毫末,可拔而绝之,及其合抱也,本据乎阴崖,梢侵於阳岭,青青百寻,郁蔽日月,恶可伐哉。此明自性而生也。又如筑台起土於一畚,可蹴而圯之,及其九层也。耸百仞之高,拟丘陵之大,恶可毁哉。此明积习而成也。又如远行之人始於跬步,可旋踵而返,及其千里也,长川渺弥,峻岭巇屿、途隘而可畏,路僻而多岐,恶可还哉。此明远行不止也。《易》曰:履霜坚冰,至此之谓也。九层,古本作九成。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夫有为於分外则废败自然,有为於中欲利则废败精神,然而执有好名息至身失,执勇好敌祸来国失,良由不能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乱也。

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

夫事之所败,败於有为,不为何败之有。意之所失,失於有执,不执何失之有。是以圣人措意不在乎小成,而常以虚静恬淡寂寞无为为心,自然无为,无执,无败,无失。庄子曰:南海之帝为绦,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绦与忽时相与遇於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此为者败之之证也。

民之从事.常於几成而败之。

几,近也。言世俗之人,虽从务於善事,皆有始而无卒,先动而后惰,功祟近成不珑戒慎,乃复亡败也。

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此重申戒劝也。夫世俗若能慎末如初,则所为无不成矣。《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

难得之货谓金玉珠犀也。世俗以不欲为忧,圣人以不欲为乐,圣人贵清靖节检,世俗贵贪独奢侈,是以世俗所不欲者,乃圣人之所欲,故视金玉如遗土也。

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

世俗损天真以务外学,而失分内之真性。圣人守自然而不学,保分内之天和。然世俗以不学为过,圣人以不学为真学,故曰复众人之所过也。

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人生而静,天之性也。圣人以不欲不学为教者,以佐万物之自然,使各遂其性,而不敢造为异端,恐失其大本也。

持之无败者,审其未兆未乱之欢,无失宗法辅物自然,古之善道也。故次之以古之善为道者。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

古之善为道治身化民者,自修胸中之诚,使道,洽於物而治名不彰,物任其能而亲誉莫间也。不欲明其教令,使物欣欣悴悴而智诈萌生,将以导斯民於质朴,而复自然也。此说古之有道,以劝于今也。

民之难治,以其智多。

民之多智,则奸先生焉。虽有法令而无所畏,故曰难治也。庄子曰:上诚好智在而无道,则天下大乱矣。何以知其然耶,夫弓弩毕弋机变之智多,则乌乱於上矣。钧饵网罟罾苛之智多,则鱼乱於水矣。削格罗落罝罘之智多,则兽乱於泽矣。智诈渐毒颌滑坚白解垢同异之变多,则俗惑於辫矣。故天下每之大乱,罪在於好智。

故以智治国、国之贼;

夫人君任用智诈之臣治国者,必以权谋蠹政为事, 政民扰乱是国之贼也。经曰:智慧出,有大伪。又曰:其政察察,其民缺缺也。

不以智治国,国之福。

夫人君任用淳德之士治国者,则必以无为,简易为事,致民安静,是国之福也。经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无事而民自富。又曰其政闷

闷,其民淳淳。杜光庭曰:君犹表也,表正则影端,表邪则影曲,正则人随而正,邪则人从而邪,邪正淳漓匪由他也。用智谋之臣,则权令兴,

用忠厚之士,则风教淳。人化淳和,国乃丰泰,此为福也。

知此两者,亦楷式。

两者谓用智与不用智也。夫用智者害政蠹民,为国之贼,以致亡身丧家,是以为不用智者楷模法式也。夫不用智者,德政泽民,为国之福,

以致荣乡显族,是亦为用智者之楷模法式也。古本作稽式,稽,考也,谓考古法式。

常知楷式,是谓玄德。

玄,深也,冥也。人君当知福可任而贼可去,致黔首於富寿,是有深冥之德也。

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夫圣人之玄德,深不可知,远不可窥,然观其述似与物违戾,究其理则与民同归,然后入於自然之境,而无所不然者,谓之大顺矣。严君平曰:愚智之识,无所不克,清天宁地,为类阴福,众世莫见,故曰玄德深矣不可量测,远矣不可穷极,与物反矣,莫之能克。《列子》曰:尧治天下十五年,不知天下治欤不治欤,不知亿兆之愿戴已欤不愿戴已欤,顾问左右,左右不知,问外朝,外朝不知,问在野,在野不知。尧乃微服游於康衢,闻儿童谣曰:立我蒸民,莫匪尔极,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尧喜问日:畴教尔为此言。儿童曰:我闻之大夫。问大夫曰:古诗也。尧还官,召舜因禅以天下。舜不辞而受之。此谓玄德深远,乃至大顺也。

善为道者,不逆於寡,德量深远,如水朝宗,故次之以江海为百谷王。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

开元御疏曰:江海所以能令百川朝宗而为王者,以其善居下流之所致也。《易》云:地道变盈而流谦,地道用谦则百川委输而归往。圣人用谦则庶人子来而不厌。严君平曰:江海之王也,非积德累仁加恩惠以怀之也,又非崇礼广逊饰知巧以悦之也,又非出奇行变起权立势奋武扬威以制之也,清静处下虚以待之无为无求而百川自为来也。百川非闻江海之美被其德化而归慕之也,又非拘禁束教有介导而趋之也,然所以贯金触石钻崖渍山赴江海而无还者,形偶性合事物自然也。由此观之,卑损之为道也大矣。百害不能伤,智力不能取,不战而强,不威而武,默然无为,与万物市譬。夫溪谷为卑,故能达而不穷,江海处下,故能王而不休也。

是以圣人欲上人,以其言下之。

圣人谓能体江海之下流者,将欲处人之上。必先以其言下人者,知满必招损。故言则谦柔,名则孤寡,而盛德日崇,大业弥固,自然为物所推举於上矣。

欲先人,以其身后之。

将欲首出庶物,必须身谦言巽。退在人后者,盖谨身顺道,不以先物,故能为物所推让於先矣。

是以处上而人不重,处前而人不害。

圣人临大宝之位,居至极之尊,劳一身而逸万民,薄眇躬而厚庶物,民皆忻戴,犹以为轻处物之前,民得以治。故人皆悦随,安有所害哉。

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

夫有道之君,韦生就之,如日望之,如云推崇。为主而无厌倦,以其谦伪之德所致也。

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谦德化下,下皆化而为谦退也。故圣人常以虚为身,以无为心,心形既空,物孰与争。陆希声曰: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谦之为德,卑以自牧,故江海以谦为德,而为百谷所归往。圣人以谦为德,而为天下所先上。夫圣人岂欲先上哉,天下乐推而不厌耳。

江海居下流,圣王处谦卑,俗尚强梁,以雌静为不月,故次之以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

肖,似也。老氏曰:天下之人,皆言我道虚无广大,光而不耀,盛德若愚,无所象似,犹如不贤也。

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夫独我道虚无广大,不为下士所信,故以不贤也。若贤,前使人称美之,不待于今亦以久矣。若为人所称美,其道岂足为大邪。庄子云:老子谓士成绮曰夫巧智神圣之人,吾自以为脱焉。此乃老氏不以贤美为贵久矣。传所谓宵武子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也,近之矣。

我有三宝,保而持之。

虽我道虚无,无所象似,然有三行可以保倚执持,实为修身治国之至宝,谓下文也。古本作持而宝之,言世人若遵守三行以为珍宝,执持不拾,何所不适。河上公本作持而保之。

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开元御疏曰:夫体仁惇施,爱育韦生,慈也。节用厚人,不耗於物,俭也。不为事始,和而不唱,不敢为天下先也。

夫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圣人以慈为行,勇於济物,仁者必有勇,不惧之谓也。俭约其用者,必能广於赈施,所谓节用而爱人也。不敢先於天下,则叉能成器用之长。《易》曰:见韦龙无首吉。此所谓大道似不肖也。李约曰:自下行成而升高业就,故得为天下君长也。

今舍其慈,且勇;舍其俭,且广;舍其后,且先:死矣。

今世俗则不然,所谓肖者,则与道反矣。皆弃拾慈仁,将为勇义,负气轻死,以陷物,则过涉灭顶之凶矣。不能爱啬节用,复为奢泰,贪求广费,敛掠不足,必政伤财害民,则反招匮乏之患矣。既而饰智以惊愚,修身以明污,好处物先,耻居人后,进无谦退之心,动有刚强之志,纵而不止,则犯上作乱矣。此三行皆非大道久长之术,乃致丧家亡身,故曰死矣。

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

夫三宝之中,慈最为贵,故偏欺美也。夫主将用慈,则抚养士卒,可无敌於天下矣。且慈兵入於敌境,不践果稼,不穴丘墓,不残积聚,不焚室屋,则人人悦之,若孝子之见慈亲。归降者,若强弩之射深谷也。如是,则何必陈兵野战而后胜,重门击柝以为固哉。

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夫天道福善祸淫,善人则自天佑之吉,无不利。经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所以天将救助之者,以其主将能用慈仁卫护士卒人民也。

道大似乎不贤,慈俭诚如不武,故次之以善为士者不武。

善为士者不武,

士,将士也。夫善为将士者,体慈仁,用德义,诛暴乱,振困苦,而不以威武凌孤弱也。

善战者不怒,

夫善临战阵者,虽有甲兵,不得已而用之,苟在应敌,非乐杀人也。以悲哀泣之丧礼处之,岂凭怒而好战哉。

善胜敌者不争,

夫善胜者,在德不在争,师克以和,和则善胜,不以利动,因势而取也。如鲁仲连之吟啸,熊宜僚之弄丸,善胜者也。

善用人者为之下。

善用人者,以谦不以力,悦以使民,民忘其劳,故用辅弼之臣,则比之股肱心膂,用将帅之臣,则跪而受钺,行而推毂,先之以德,而后用其力者也。

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也。

夫善为士善战善胜善用人者,常柔弱不争,谦以自牧,物竭其能,人尽其用,岂非不争之德,甩人之力乎。彼唱如此,我和如彼,犹天之无恩而大恩生,不言而四时行,可以配天而代天治物,是古道之极致者也。

不争之德,法在用兵,故次之以用兵有言。

用兵有言:

老氏痛当世用兵以好战为本,故举古之军志以明申诫。

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

兵以先举为主,后应为客。圣人之兵,不得已而用之,故应敌而后起,所以常为客也。进少而退多者,是沈机密用重敌之意也。虽有敌至,我则善师而不阵,自无征伐矣。又用师之法,为主者以起戎为谋,为客者以应敌是务,进虽少渐近於杀,退虽多转近於生,故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犹勇於敢则杀,勇於不敢则活也。

是谓行无行,攘无臂,仍无敌,执无兵。

夫行师在乎止敌,贵乎不争,虽止敌,不行杀心也。既无杀心,即我之师,徒抱义以守,故行无行也。又将奋臂先登则若无臂可奋,以其恶杀而尚慈也。夫有道之君,纵有凶暴之寇妄动而来,我则告之以文德,示之以义兵,彼必闻义而退,自然无敌,虽有仍引之威,而无敌可引,故曰仍无敌。敌既远退,干戈戢藏,虽有执持之仪,而无兵可执,故曰执无兵。

祸莫大於轻敌,轻敌则几丧吾宝。

几,近也。宝者,身与位也。轻敌谓好战於外,无备於内也。好战於外,犹有胜有负,无备於内,则必至灭亡。夫圣人在上,诚无敌於天下,然以其时有理乱言之,则敌亦众矣。何者。《书》曰:抚我则后,虐我则雠。若然者,则天下一国,亦吾敌也。一乡一家,亦吾敌也。故王者不遗小臣,即得万国之欢心矣。公侯不侮鳏寡,即得百姓之欢心矣。志士不忘修身,即神悦而天乐矣。然后可以全吾所宝耳。云几丧吾宝者何哉。我本慈爱,不乐杀人,不得已而至於无敌,非吾志也。既非本志,则为丧矣。所亡未大,故曰几丧。

故抗兵相加,一展者胜矣。

抗,举也。夫两国举兵相加也。哀者,慈爱发於衷诚之谓,则由其君之有道也。若夫上存慈爱之心,不失使臣之礼,下输忠良之节,尽得事君之义,则何向而不胜哉。

兵戒轻敌,其言易知,故次之以吾言甚易知。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

经曰:为无为事。又曰: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又曰:行不言之教。并是无为,分内简易之道,言则不繁,行则不劳,是易知易行也。

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莫能知者,下士也。下士欲恶滑愍,但见边缴,多惑於有为,好攻乎异端,不能除垢止念静心守一,至於虚无之道,黮暗而不知,茫然而莫行也。

言有宗,事有君。

此释易知易行所由也。宗,本也,君主也。夫百家之言,言虽殊途,而同归於理。得理者忘言,故言以不言为宗本矣。万绪之事,事虽异趣,而同会于功。成功而遣事,故事以无事为君主矣。此以不言无事为教,岂不易知易行邪。严君平曰:夫圣人之言,宗於自然,祖於神明,常处其反在言默之间,甚微以妙,归於自然,明若无见,聪若无闻,通而似塞,达而似穷,其事始於自然,流於神明,常处其和在为否之间,清静柔弱,动作纤微,简易退损,归於无为。

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

夫独无知之下士,好窜句游心於坚白同异之间,闻吾忘言道事之旨,忽去不信而大笑之,是所以不知我之道大而谓似不肖也。严君平曰:夫世之莫我知者,非我之道小而不足知,又非我之事薄而不足为也,又非世之好败恶成喜祸乐息而不我从也。天性与我反,情欲与我殊,智者蹈於情欲,终世溺於所闻,神气不我安,而心意不我然也。

知我者稀,则我贵矣。

夫至道之言,有宗有君,惟明者知之,故稀少疏阔矣。得是道者,万物尊之,故曰则我贵矣。开元御本作则我者贵,言法则我者贵矣。严君平曰:故其明不我见,其聪不我闻,是以深言反而受谤,大行远而得毁,独见之明,不用於世,独闻之聪,见羞於民,事顺神明者,不合於俗,功配天地者,不悦於众。

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褐,裘也,贱者之服。玉洁润而比君子之德。夫圣人内蕴道德,喻怀玉也。外无文采,喻被褐也。是以内虽昭旷,外若愚昏,珠藏蚌胎,玉蕴石间,天下莫能知,则我道贵矣。

凡间妄知圣人藏知,故次之以知不知。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

夫圣人禀气纯粹,天性高明,内怀真知,万事自悟,虽能通知而不以知自矜,是德之上也。中下之士,受气昏浊,属性刚强,内多机智,而事夸大,实不知道而强辫,饰说以为知之,是德之病也。庄子曰:不知深矣,知之浅矣,弗知内矣,知之外矣,此亦所谓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也。

夫唯病病,是以不病。

圣人真知妙本,洞达杳冥,是以六通四辟,上下无常,悗然无心,释然无累,而又常患。世俗妄执强知之病,动入死地,往而不返者,良可叹息。此明圣人慈心,独能病患。世俗有此强知之病,其於圣德,何病之有,则是真知不病,而强知病矣。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夫圣人者,能知无知达道之机,损聪弃智,实无世病。慈仁哀悯,能病众生之病者,以其自无病也。使其有病,又安能病众生之病哉。庄子曰:人莫镒於流水,而镒於止水,唯止能止众止,受命於地,唯松栢独也。正冬夏青青,受命於天,唯舜独也。正幸能正生以正众生,此先能正己,然后能正韦生,犹圣人不病,以其病病也。

强知失道,触冒致灾,灾数至而民不畏,故次之以民不畏威。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矣。

夫世俗不畏天威国威,则大威至矣。大威谓死兆也。君子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夫人立身,以畏为本,若以小恶为无伤而不畏,积之盈贯,以致乎大威至而不可逃也。严君平曰:大威已至,乃始为善,当是之时,道德不能救,天地不能解,非天之罪也。乐高安大,负威任势,忘忧失畏,不求於己。故忧於身者不恐於人,畏於己者不制於彼,慎於小者不惧於大,械於近者不悔於远。

无狎其所居,

古本作狎,习也。所居谓所处也。言畏慎之人,凡居处当择善邻,无习恶友,清净自守,卑退自持,灾祸莫干,形全神王,斯畏慎之深也。开元御本作狭者,谓宽其所居之处,不可强梁自处,在乎和光容众,不逢於物也。旧说日神所居者心也。人当忘情去欲,宽柔其怀,使灵府闲豫,神栖於心,身乃存也。

无兽其所生。

驮,恶也。道所生形,故曰所生。夫人不可驮恶其道,当服勤尊仰,畏道畏天,则可永保元吉。若纵其欲,驮道慢德,祸不旋踵矣。旧说身所生者神也。人由神而生,所生谓神也。神明托虚好静,人能洗心息虑,神自归之。若嗜欲黩神,营为滑性,则神气散越而生亡。故劝令无驮所生之神,以存长久之道也。

夫唯不耿,是以不默。

夫独畏道畏天之士,惟精惟一,造次必於是,类沛必於是,安有歌恶怠惰之心,是以天道密佑,降之百祥,是故交相保爱而不状恶也。开元御疏曰:惟精惟一者,《尚书·大禹模》 舜命禹践位之词也。日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危则难安,微则难明,惟精惟一,可以允执厥中也。

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

夫圣人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省己心原,自知善恶。澡雪涤除,使尘垢不入其合,是之谓自知也。既而体道渊默,昼夜动行,不贾街才能,爚乱於物,恐其违理失当,同乎不畏威者也。

自爱不自贵。

圣人葆爱其身,知身乃大道之所生,不纵嗜好,畎恶息惰,伤於至理,亏损形神,是之谓自爱。若乃贪厚味美服,好色音声肆,情性之所安,耳目之所娱,自贵而贱物,是狎其所居而不能清静自守,岂畏慎於细微者也。

故去彼取此。

若去彼自见自贵之憍纵,取此自知自爱之畏威,得尊道奉天之理不厌恶於人,是故威罚外消,生道内足也。

不为为恶务於勇杀,故次之以勇於敢则杀。

道德真经藏室慕彻篇卷之九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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