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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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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事皇朝、孟蜀、江南、大遼、高麗,總三十二事。

玉堂故事 樞密楚公 蘇氏圖畫 王氏圖畫

《秋山圖》恩賜种放 《臥雪圖》 覺稱畫

《慈氏像》《千角鹿圖》 《訓鑒圖》 《五客圖》

退思巖張氏圖畫 丁晉公 《鬥牛》畫

玉畫义董羽壁 沒骨圖 孝嚴殿

相國寺王舍城寺 應天三絕 《八仙真》

鍾馗樣《賞雪圖》 《南莊圖》 李王印篆

鋪殿花常思言 《高麗圖》 術畫

玉堂故事

太祖平江表,所得圖畫賜學士院。初有五十餘軸,及景德咸平中,只有《雨村牧牛圖》三軸,無名氏;《寒蘆野雁》三軸,徐熙筆;《五王飲酪圖》二軸,周文矩筆;悉令重裝背焉。玉堂後北壁兩堵,董羽畫水;正北一壁,吳僧巨然畫山水;皆有遠思,一時絕筆也。有二小壁畫松,不知誰筆,亦妙,今並在焉。

樞密楚公

江表用師之際,故樞密使楚公適典維揚,于時調發軍餉,供濟甚廣。上錄其功,將議進拜,公自陳願寢爵賞,聞李煜內庫所藏書畫甚富,輙祈恩賜。上嘉其志,遂以名筆僅百卷賜之,往往有李主圖篆暨唐賢跋尾。公薨後尋多散失。其孫泰,今為太常少卿,刻意購求,頗有所獲。少卿乃余之祖舅,如江都《王馬》、韓晉《公牛》、王摩詰《輞川》樣等,常得觀焉。

蘇氏圖畫

蘇大參雅好書畫,風鑒明達。太平興國初,江表平,上以金陵六朝舊都。復聞李氏精博好古,藝士雲集,首以公倅是邦,因喻旨搜訪名賢書畫,後果得千餘卷上進。既稱旨,乃以百卷賜之。公後入拜翰林承旨。啟沃之餘,且復語及圖畫,于時勑借數十品於私第,未幾就賜焉。至今蘇氏法書名畫最為盛矣。公嘗奏對於便殿,屢目畫屏,其畫乃鍾隱畫《鷹猴圖》,上知其意,即時取以賜之。余嘗於其孫之純處見之。

王氏圖畫

王文獻家書畫繁富,其子貽正,繼為好事。嘗往來京雒間訪求名迹,充牣巾衍。太宗朝嘗表進所藏書畫十五卷,尋降御扎云:「卿所進墨迹并古畫,復遍看覽,俱是妙筆。除留墨迹五卷、古畫三卷領得外,其餘却還卿家,付王貽正。」其餘者,乃是王羲之墨迹、晉朝名臣墨迹、王徽之書、唐閻立本畫《老子西昇經圖》、薛稷畫鶴,凡七卷。猶子渙,遂得模詔扎,刊於翠琰。

《秋山圖》

太平興國中,秘閣曝畫。時陶穀為翰長,因展《秋山圖》一面,令黃居寀品第之。居寀一見動容曰:「此圖實居寀與父筌奉孟主命同畫,以答江南信幣,絹縫中有居寀父子姓名。」視之果驗。曾有人於向文簡家見十二幅圖,花、竹、禽鳥、泉石、地形皆極精妙,上題云:「如京副使臣黃筌等十三人合畫」,圖之角却有江南印記,乃是孟氏贈李主之物也。文簡薨,其圖不知所在。

恩賜种放

真宗祀汾陰還,駐蹕華陰,因登亭望蓮花峯,忽憶种放居是山,亟令中貴人裴愈召之。時放稱疾不應召,上笑而止,因問愈曰:「放在家何為耶?」愈對曰:「臣到放所居時,會放在草廳中看畫《水牛》二軸。」上顧謂侍臣曰:「此高尚之士怡性之物也。」遂按行在所見扈從圖軸,得四十餘卷,盡令愈往賜之,皆名蹤古迹也。放隱終南山豹林谷,或居華山,往來不常,時方在華山也。

《臥雪圖》

丁晉公典金陵,陛辭之日,真宗出八幅《袁安臥雪圖》一面,其所畫人物、車馬、林石、廬舍,靡不臻極。作從者苦寒之態,意思如生。旁題云:「臣黃居寀等定到神品上,但不書畫人姓名,亦莫識其誰筆也。」上宣諭晉公曰:「卿到金陵日,可選一絕景處張此圖。」晉公至金陵,乃於城之西北隅搆亭,曰賞心,危聳清曠,勢出塵表。遂施圖於巨屏,到者莫不以此為佳觀。歲月既久,縑素不無敗裂,由是往往為人刲竊。後王君玉密學出典是邦,素聞此圖甚奇,下車之後,首欲縱觀,乃見竊以殆盡,嗟惋久之。乃詩於壁,其警句云:「昔人已化嘹天鶴,往事難尋《臥雪圖》。」

覺稱畫

大中祥符初,有西域僧覺稱來,舘於興國寺之傳法院,其僧通四十餘本經論,年始四十餘歲。丁晉公延見之,嘉其敏惠。後作《聖德頌》以上,文理甚富。上問其所欲,但云:「求金襴袈裟,歸置金剛坐下。」尋詔尚方造以給之。覺稱自言酤蘭左國人,剎帝利性,善畫。嘗於譯堂北壁畫釋迦面,與此方所畫絕異。昔有梵僧帶過白氎上本,亦與尋常畫像不同。蓋西國所稱,髣髴其真,今之儀相,始自晉戴逵。刻製梵像,欲人生敬,時頗有損益也。

《慈氏像》

景祐中,有畫僧曾於市中見舊功德一幅,看之,乃是《慈氏菩薩像》。左邊一人執手爐,裹幞頭,衣中央服;右邊一婦人捧花盤,頂翠鳳寶冠,衣珠絡泥金廣袖。畫僧默識其立意非俗,而畫法精高,遂以半千售之,乃重加裝背,持獻入內閻都知。閻一見且驚曰:「執香爐者,實章聖御像也;捧花盤者,章憲明肅皇太后真容也。此功德乃高文進所畫,舊是章憲閤中別置小佛堂供養,每日凌晨焚香恭拜。章憲歸天,不意流落一至於此。」言訖於悒,乃以束縑償之,復增華其標軸。即日進於澄神殿,仁廟對之,瞻慕慽容,移刻方罷。命藏之御府,以白金二百星賜答之。

《千角鹿圖》

皇朝與大遼國馳禮,于今僅七十載,繼好息民之美,曠古未有。慶曆中,其主號興宗以五幅縑畫《千角鹿圖》為獻,旁題「年、月、日御畫」。上命張圖於太清樓下,召近臣縱觀,次日又敕中闈宣命婦觀之。畢,藏於天章閣。

《訓鑒圖》

皇祐初元,上敕待詔高克明等圖畫三朝盛德之事,人物纔及寸餘,宮殿、山川、鑾輿、儀衛咸備焉。命學士李淑等編次序讚之,凡一百事,為十卷,名《三朝訓鑒圖》。圖成,復令傳模鏤版印染,頒賜大臣及近上宗室。

《五客圖》

李文正嘗於私第之後園育五禽以寓目,皆以客名之。後命畫人寫以為圖,鶴曰仙客,孔雀曰南客,鸚鵡曰隴客,白鷴曰閑客,鷺鷥曰雪客,各有詩篇題於圖上,好事者傳寫之。

退思巖

魯肅簡以孤直遇主,公家之事,知無不為。每中書罷,歸私宅,別居一小齋,圖繪山水,題曰「退思巖」。獨游其間,雖家人罕接焉。

張氏圖畫

張侍郎去華典成都時,尚存孟氏有國日屏扆圖障,皆黃筌輩畫。一日,清河患其暗舊損破,悉令換易,遂命畫工別為新製,以其換下屏面。迨公帑所有舊圖,呼牙儈高評其直以自售,一日之內,獲黃筌等圖十餘面。後貳卿謝世,頗有奉葬者。其子師錫,善畫好奇,以其所存寶藏之。師錫死,復有葬者。師錫子景伯,亦工畫,有高鑒,尚存餘蓄,以自寶玩。景伯死,悉以葬焉。

丁晉公

丁晉公家藏書畫甚盛,南遷之日,籍其財產,有李成《山水寒林》共九十餘軸,佗皆稱是,後悉分掌內府矣。

鬪牛畫

馬正惠嘗得《鬥水牛》一軸,云厲歸真畫,甚愛之。一日,展曝於書室雙扉之外,有輸租莊賓適立於砌下,凝玩久之,既而竊哂。公於青瑣間見之,呼問曰:「吾藏書,農夫安得觀而笑之?有說則可,無說則罪之。」莊賓曰:「某非知畫者,但識真牛。其鬥也,尾夾於髀間,雖壯夫旅力,不可少開。此畫牛尾舉起,所以笑其失真。」愚謂雖畫者能之妙,不及農夫見之專也。擅藝者所宜愽究。

玉畫义

張文懿性喜書畫,今古圖軸,襞積繁夥,銓量必當,愛護尤勤。每張畫,必先施帟幕,畫义以白玉為之,其畫可知也。

董羽水

玉堂北壁舊有董羽畫水二堵,筆力遒勁,勢若搖動,其下一二尺頗有雨壞處。蘇易簡為學士,尤愛重之,蘇適受詔知舉,將入南宮,囑於同院韓丕,使召名筆完葺之。蘇既去,韓乃呼工之赤白者,杇墁其半,而用朱畫欄檻以承之。蘇出見之,悵恨累日,雖命水洗滌,而痕迹至今尚存。時人以蘇之鑒尚,韓之純樸兩重焉。

沒骨圖

李少保端愿有圖一面,畫芍藥五本,云是聖善齊國獻穆大長公主房臥中物,或云太宗賜文和。其畫皆無筆墨,惟用五彩布成,旁題云:「翰林待詔臣黃居寀等定到上品徐崇嗣畫沒骨圖,以其無筆墨骨氣而名之,但取其濃麗生態以定品。」後因出示兩禁賓客,蔡君謨乃命筆題云:「前世所畫,皆以筆墨為上,至崇嗣始用布彩逼真,故趙昌輩傚之也。」愚謂崇嗣遇興偶有此作,後來所畫,未必皆廢筆墨。且考之六法,用筆為次。至如趙昌,亦非全無筆墨,但多用定本臨模,筆氣羸懦,惟尚傅彩之功也。

孝嚴殿

治平甲辰歲,於景靈宮建孝嚴殿,奉安仁宗神御。乃鳩集畫手,畫諸屏扆、墻壁,先是三聖神御殿兩廊,圖畫創業戡定之功及朝廷所行大禮,次畫講肄文武之事、遊豫宴饗之儀,至是又兼畫應仁宗朝輔臣呂文靖已下至節鉞凡七十二人。時張龍圖燾主其事,乃奏請於逐人家取影貌傳寫之。鴛行序列,歷歷可識其面,於是觀者莫不歎其盛美。

相國寺

治平乙巳歲雨患,大相國寺以汴河勢高,溝渠失治,寺庭四廊,悉遭渰浸,圮塌殆盡。其墻壁皆高文進等畫,惟大殿東西走馬廊相對門廡,不能為害。東門之南,王道真畫《給孤獨長者買祗陁太子園因緣》;東門之北,李用及與李象坤合畫《牢度义鬥聖變相》;西門之南,王道真畫《誌公變》、《十二面觀音像》;西門之北,高文進畫《大降魔變相》,今並存之,皆奇迹也。其餘四面廊壁皆重修復後,集今時名手李元濟等,用內府所藏副本小樣,重臨倣者,然其間作用,各有新意焉。

王舍城寺

魏之臨清縣東北隅,有王舍城佛剎,內東邊一殿極古,四壁皆吳生畫禪宗故事,其書不知誰人,類褚河南。循例接勞北使及使遼者過,則縣大夫自請遊觀,仍粉牓誌使者姓名。

應天三絕

唐僖宗幸蜀之秋,有會稽山處士孫位,扈從止成都。位有道術,兼工書畫,曾於成都應天寺門左壁畫坐天王暨部從鬼神,筆鋒狂縱,形製詭異,世莫之與比。歷三十餘載,未聞繼其高躅。至孟蜀時,忽有{匚內加干}山處士景煥一名朴善畫,煥與翰林學士歐陽烱為忘形之友。一日,聯騎同遊應天,適覩位所畫門之左壁天王,激發高興,遂畫右壁天王以對之,二藝爭鋒,一時壯冠。渤海歎重其能,遂為長歌以美之。繼有草書僧夢歸後至,因請書於廊壁,書畫歌行,一日而就,傾城士庶,看之闐噎寺中,成都人號為「應天三絕」也。辛顯云:景煥所畫不及孫位遠甚。煥尤好畫龍,有《野人閑話》五卷行於世,其間一篇,惟叙畫龍之事。

《八仙真》

道士張素卿,神仙人也。曾於青城山丈人觀,畫五嶽四瀆真形,并十二溪女數壁,筆迹遒健,神彩欲活,見之者心悚神悸,足不能進,實畫之極致者也。孟蜀後主數遣秘書少監黃筌,令依樣摹之,及下山,終不相類。後因蜀主誕日,忽有人持素卿畫《八仙真形》以獻蜀主,蜀主觀之,且歎曰:「非神仙之能,無以寫神仙之質。」遂厚賜以遣。一日,命翰林學士歐陽烱次第讚之,復遣水部員外郎黃居寶八分題之。每觀其畫,歎其筆迹之縱逸;覽其讚,賞其文詞之高古;玩其書,愛其點畫之雄壯。顧謂八仙,不讓三絕。八仙者,李阿、容成、董仲舒、張道陵、嚴君平、李八百、長壽仙、葛永瑰。

鍾馗樣

昔吳道子畫鍾馗,衣藍衫,鞹一足,眇一目,腰笏巾首而蓬髮,以左手捉鬼,以右手抉其鬼目,筆迹遒勁,實繪事之絕格也。有得之以獻蜀主者,蜀主甚愛重之,常掛臥內。一日,召黃筌令觀之,筌一見稱其絕手。蜀主因謂筌曰:「此鍾馗若用拇指搯其目,則愈見有力,試為我改之。」筌遂請歸私室。數日,看之不足,乃別張絹素畫一鍾馗,以拇指搯其鬼目。翊日,并吳本一時獻上。蜀主問曰:「向止令卿改,胡為別畫?」筌曰:「吳道子所畫鍾馗,一身之力、氣色、眼貌,俱在第二指,不在拇指,以故不敢輙改也。臣今所畫,雖不迨古人,然一身之力併在拇指,是敢別畫耳。」蜀主嗟賞之,仍以錦帛鋈器,旌其別識。

《賞雪圖》

李中主保大五年元日,大雪,命太弟已下登樓展宴,咸命賦詩,令中人就私第賜李建勳繼和。是時建勳方會中書舍人徐鉉、勤政學士張義方於溪亭,即時和進。乃召建勳、鉉、義方同入,夜艾方散。侍臣皆有興詠,徐鉉為前後序。仍集名手圖畫,曲盡一時之妙。真容,高冲古主之;侍臣、法部、絲竹,周文矩主之;樓閣宮殿,朱澄主之;雪竹寒林,董源主之;池沼禽魚,徐崇嗣主之。圖成,無非絕筆。

《南莊圖》

李後主有國日,嘗令周文矩畫《南莊圖》,盡寫其山川氣象、亭臺景物,精思詳備,殆為絕格。開寶癸亥歲歸朝,首貢於闕下,籍之秘府。

李主印篆

李後主才高識博,雅尚圖書,蓄聚既豐,尤精賞鑒。今內府所有圖軸暨人家所得書畫,多有印篆,曰「內殿圖書」、「內合同印」、「建業文房之寶」、「內司文印」、「集賢殿書院印」、「集賢院御書印」此印多用墨;或親題畫人姓名,或有押字,或為歌詩雜言。又有織成大回鸞、小回鸞、雲鶴、練鵲、墨錦褾飾,今綾錦院傚此織作。提頭多用織成縚帶,簽貼多用黃經紙,背後多書監裝背人姓名及所較品第。又有澄心堂紙,以供名人書畫。

鋪殿花

江南徐熙輩,有於雙縑幅素上畫叢艷疊石,傍出藥苗,雜以禽鳥、蜂蟬之妙,乃是供李主宮中掛設之具,謂之鋪殿花,次曰裝堂花,意在位置端莊,駢羅整肅,多不取生意自然之態,故觀者往往不甚采鑒。

常思言

余熙寧辛亥冬,被命接勞北使為輔行,日與其副燕人馬禋、邢希古結駟並馳。希古恭順詳敏,有儒者之風,從容語及圖畫,且燕京有一布衣,常其姓,思言其名,善畫山水林木,求之者甚眾,然必在渠樂與即為之,既不可以利誘,復不可以勢動,此其所以難得也。復見問曰:「南朝諸君子頗有好畫者否?」余答曰:「南朝士大夫自公之暇,固有琴樽書畫之樂。」希古慨然嗟慕,形乎神色。愚以謂常生者,擅藝,居幽朔之間,不被中國之聲教。果能不可以勢動,復不可以利誘,則斯人也,豈易得哉?

高麗國

皇朝之盛,遐荒九譯來庭者,相屬於路。惟高麗國敦尚文雅,漸染華風,至於伎巧之精,他國罕比,固有丹青之妙。錢忠懿家有着色山水四卷,長安臨潼李虞曹家有《本國八老圖》二卷,及曾於楊褒虞曹家見細布上畫《行道天王》,皆有風格。熙寧甲寅歲,遣使金良鑒入貢,訪求中國圖畫,銳意購求,稍精者十無一二,然猶費三百餘緡。丙辰冬,復遣使崔思訓入貢,因將帶畫工數人,奏請模寫相國寺壁畫歸國,詔許之,於是盡模之持歸。其模畫人頗有精於工法者,彼使人每至中國,或用摺疊扇為私覿物,其扇用鵶青紙為之,上畫本國豪貴,雜以婦人鞍馬,或臨水為金砂灘,暨蓮荷、花木、水禽之類,點綴精巧;又以銀泥為雲氣月色之狀,極可愛,謂之倭扇,本出於倭國也,近歲尤祕惜,典客者蓋稀得之。倭國乃日本國也,本名倭,既耻其名,又自以在極東,因號日本也。今則臣屬高麗也。

術畫

夫士必以忠醇徑亮,盡瘁於公,然後可稱於任、可爵於朝;惡夫邪佞以苟進者,則不免君子之誅。藝必以妙悟精能取重於世,然後可著於文、可寶於笥;惡夫眩惑以沽名者,則不免鑒士之棄。昔者孟蜀有一術士,稱善畫,蜀主遂令於庭之東隅畫野鵲一隻,俄有眾禽集而噪之;次令黃筌於庭之西隅畫野鵲一隻,則無有集禽之噪。蜀主以故問筌,對曰:「臣所畫者藝畫也,彼所畫者術畫也,是乃有噪禽之異。」蜀主然之。國初有道士陸希真者,每畫花一枝,張於壁間,則遊蜂立至。向使邊、黃、徐、趙輩措筆,定無來蜂之驗。此抑非眩惑取功、沽名亂藝者乎?至於野人騰壁,美女下墻,禁五彩於水中,起雙龍於霧外,皆出方術恠誕,推之畫法闕如也,故不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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