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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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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部,别集类,明洪武至崇祯,半轩集>

钦定四库全书

半轩集卷七       明 王行 撰说

醉樵说

华盖山之樵有好饮者或目之曰醉尝道置其薪而寐後之樵者盗其薪同樵者见之呼醉樵而语之曰而樵以饮爲事邪以薪爲事邪醉樵谔谔而复唯唯同樵者又曰而樵以饮爲事邪以薪爲事邪醉樵曰而以吾以饮爲事则以饮爲事而以吾以薪爲事则以薪爲事同樵者曰而不知盗盗而薪邪醉樵曰薪则薪焉盗则盗焉夫奚庸知也同樵者曰醉乎醉乎世未有若而之不醒者也盗而薪而弗知告之知而弗悟非蚩蚩邪醉樵乃冁尔而笑曰而何言之异邪而以吾爲醉则以所谓盗吾薪者爲醒邪而以醉为果醉而醒爲果醒邪而以醒为是而醉为非邪而以彼为得而我爲失邪而以得爲果得而失爲果失耶而以得为果得而失为果失宜以吾爲蚩蚩者也同樵者怃然有间曰而将混其醒醉而齐其失得乎而将逃於有为而匿於无为乎无爲则无事乎樵已乎醉樵曰噫嘻而知有爲之爲而不知无爲之爲而知而之爲樵而不知吾之爲樵吾爲而言吾之樵吾之樵也以精神为斧斤而发之於纯一之硎以段若木不足以当其銛扶桑不足试其鋩而大造则吾薪之根也元气阴阳吾薪之干也日月列星风雨霜露吾薪之柯条而扰扰之生物则吾薪之朽腐螙蝎也吾今剔其朽抉其螙弃遗其柯干而得其根矣而以吾爲醉而然邪醒而然邪是为有爲邪无爲邪彼亦能盗吾之有而有之邪将弗能盗之邪同樵者无以对乃复颓然而就卧撼之而不苏呼之而不寤同樵者若忘若遗若谕若悟惝怳踟蹰负薪而去

偻说

娄江有偻焉畚其业农余而织农作而售以为常岁戊戌娄民大疫东事弛畚弗得售或诫偻能杀而直将贾诸偻曰嘻讵以暂而夺吾常也织之不置畚愈积里多让之偻唯唯明年吴大发民城杭偻用无留畚资直甚裕里贺之偻亦唯唯果何爲者邪业之不售守其常而不屈心无加忧功无加怠业之既售有其利而不骄功无加修心无加喜异哉噫士君子之所爲苟偻之若也吾知其於道不远矣

庄生说

甚哉庄生能行其道也以布衣而国君尊信之非有盛德宜不如是窃怪其所为皆市人之道也太史公称其亷直是岂然哉以金之故而欺其君复以金之故而贼其人市人有所不为廉且直者爲之乎虽然生无足道也信之者可笑耳吾有以知战国之君果若是庸庸也噫其君庸其臣则肆其民得遂其生乎至正辛丑冬读越世家书

杂说四首

黄老之术儒者之徒弗言以其惑夫人之道也然曹参之兴起文景之崇尚者黄老也武帝之好之公孙弘之用之者儒者也何武之治不逮於文景欤噫武之好儒非诚也弘之业儒非真也儒不纯且无益况不眞乎文景则黄老之纯者耳其治国优矣克儗於唐虞矣乎唐虞之治其儒之治耶抑亦黄老之治耶虽然五谷种之美者也苟爲不熟不如稊稗黄老於文景之世其稊稗之秋也欤

居奇货以徼利者候时而待价弗亟乎其信也是盖贾之良者焉货之弗奇而急於利则走市而鬻之走市而鬻之虽贵亦贱况贱者乎伊尹大公之货奇货也韫椟亦久矣苟非求之者亟弗易出之也及出之则大行於天下後世利不既博乎孔明学伊吕者也故有足称焉王猛则尝走桓温之市矣桓不见用直猛之货未甚奇也然犹有不猛及者何如哉呜呼彼操瑟立齐门而不售者乃欲谁之咎耶士之大节出与处而已矣盖出处在乎已所以出处在乎天在乎天时也在乎已其道欤衆出已独处必有所存之志也衆处已独出必有可行之道也衆出而随之出衆处而随之处则其所执下矣时处而处弗嫌人之皆处也时出而出弗忌人之皆出也忌人之皆出矫而处焉嫌人之皆处激而出焉则又诡奇而自异矣诡奇也执下也惑也仲尼曰或出或处盖君子之道在焉观人之节者据是而求之可以得其情矣

古传验陈宝得其雄者王得其雌者伯咸谓此谈者之夸辞也故褚遂良以对太宗飞雉之问而苏轼氏讥之虽然轼亦不能无失也轼谓太宗时所集者雉有不足以问陈宝之符不知陈宝与雉相去能几何也秦文之伯不及齐桓不闻齐桓得陈宝而後成也光武之治不及三代不闻三代得陈宝而後治也盖帝王之符德焉而已祝网之言汤之符也虞芮之化周之符也奚假诸羽毛鳞介之徵也哉

世之论言者曰言有责也无责而言谓之讪然有责而後可言者今之制也无责而皆可言者古之道也均之治世不可以言治乱世不可以言乱乱而不言乱非言治也言治之所以也治而不言治非言乱也言乱之所以也治而言乱有所儆乱而言治有所劝既儆且劝其所习者革矣故狃於治而弗能终治者有自大之心也安於乱而弗能致治者有自弃之心也自大自弃皆不闻治乱之言者也自大於治乱随其踵矣况自大於乱乎无责而不言世从而衰矣况有责而不言乎有责而不言上容之志见焉故知上容者所事必自大自大者所使多上容上容自大之相遭治乱可得而知矣

富溪渔者说

天目发源而下泻大滙於具区而东趋其流分派别汪停迅注随地不同而富溪其一也水至富溪犹散行者之顾影留连而舒徐犹祀余之敬存陶陶而遂遂故其精神所聚有丰厚之家焉吾友彦常居之彦常温雅和易巽顺谦抑产饶矣不自觉其饶资裕矣不自有其裕而下人惟恐或失焉大夫士多称之乃以渔自命亦足以知其趣向矣今夫渔盖志於鱼者也必修其网罟时其风烟约之以丝纶勤之以舟楫无不得鱼者以尽其在已故也今彦常能志於善而忘其饶裕无矜无骄不怠不傲接宾友以礼让教子孙以敦实其尽已何如哉善斯得矣大夫士之称之不亦宜乎於戏观富溪之波澜而知其有本者以发源之高观顾氏之子孙而知其有本者以先德之厚渔乎渔乎吾将见其得夫善也犹掣鲸於东溟而不屑稽山之钓任公云乎哉任公云乎哉是爲说

墨翁说

吴隐人沈起宗居闤闠之中康庄之会炼墨以自食名其舍墨室号其躬墨翁人咸熟之遂遗其姓若字与名曰墨翁墨翁或谓之墨已名其室何名室已又号其躬何翁曰非尔知吾因以自警也始吾之於人见夫欲言也含而不吐吐也留而不尽良爲病之何自苦哉及观金人之戒至於三缄焉则知含而不吐己几失之出虽不尽所丧多矣夫墨默也故因以自警也是则果终默乎得屛而息箝而喙乎曰吾默其所可默不默其所不可默然可默皆是不可默惟二焉何也友也子也友也相辅以仁相勉以道苟一默焉昧切偲之义矣子也饬之义方约之诗书苟一默焉失训教之道矣此其所不默也曰嘻何默之多而不默之少哉论未白其以质诸予予曰未也子不可默而有可默也友不可默而有可默也忠告善道不可则止不止致辱焉非友而默乎父子不责善责善则离离则不祥矣非子而默乎曰如子言墨翁其愈墨耶曰身教从言教讼徒向之谆谆不致其藐藐耶且吾有所闻焉耳何闻闻诸仲尼仲尼云何君子讷於言敏於行

钝斋说

钝非君子所患苟不以钝自期不钝矣不钝非君子所贵或以不钝自许斯钝矣钝之与否受之於天非力之所为者以质言也钝之与否虽得於天亦人之所为者以学言也以质言者君子听之以学言者君子勉之听之者以言乎不钝而不以言乎钝不以言乎钝虽听之而不忘其勉之之道焉勉之者以言乎钝而兼以言乎不钝兼以言乎不钝虽勉之而亦成其听之之功焉则勉之也听之也既各适其用而又相为用也不钝而不能听之是以不钝自许也钝而不能勉之是以钝自弃也是皆下愚之类也苟力以反是焉则非圣贤之徒欤不钝能听之而不忽乎钝者之自治吾於顔也见之钝而能勉之而不忘乎不钝者之所至吾於曾也见之是曾也非以钝自弃顔也非以不钝自许也不自许不自弃以至其极焉非贤圣其孰能也哉燕山王宗鲁甫自号钝斋徵予爲之说予观宗鲁之质非钝者也而以钝自名是不钝而恒惧其钝也恒惧其钝肯以不钝自许乎必能加勉之之功矣其进曷可量哉宗鲁也其有志於学者欤君子有曰贤希圣士希贤又曰顔何人耶希之则是吾於宗鲁有望矣

臞斋说

沈思敬氏居吴之练祁清修自守以体之弗腴也题其斋之顔曰臞间以徵予摅其说予尝造其居焉客有指其顔者曰夫盛丽纷华人之所慕也而弗居舂容丰泽人之所悦也而弗取顾以是名岂将歛容下志俭约以自处乎老当益壮何古训之不式也或曰非也吾闻之退者进之基损者益之始欲取而必与知白而守黑弱可以屈夫强柔可以胜夫刚是皆抑之所以扬之者也庸讵知其非臞以致夫腴乎予曰嘻是固然欤曷亦观夫四运哉时之春也万物敷畅而条逹气融而色畅天地之间充满洋溢可谓腴矣然物之生非物之成也洎夫秋也万物凋落而揫敛气凝而质坚天地之间沉寥萧条可谓臞矣然物之生者至是而始成焉君子之爲学亦然幼而童童而冠冠而壮腴之时也然必四十乃不惑五十乃知天命人至五十犹时之秋也而学既成矣材之成乃以致夫用学之成乃以及夫物则腴也臞也果孰愈哉思敬也当富盛之年盖尝从事於功名利禄之间矣今乃闲居静处潜德而弗耀以教其子孙而善其乡里则其及物者果腴之时耶臞之时耶以是名斋果非也耶果是也耶客无以爲对思敬曰愿书以爲说

朝宗字说

学者必造圣贤之域犹水之必归於海也水而不归於海洿焉者也蓄而不遂者也学而不求造圣贤之域画焉者也惰而不自励者也水之洿焉水之所值然也非水之罪也学之画焉学而自弃也非学者之罪耶盖惟无学耳苟学焉固不可以自画也江生名漠而字曰朝宗取书江汉朝宗之义朝宗诸侯见天子之名以江汉之必归於海犹诸侯之必朝於王故云夫江汉大水也登诸岷与嶓以至於海其道里之远逆折之艰亦甚矣虽远且艰不归於海不已也今人之爲学求诸其身甚近也圣贤之域亦不外乎其身也无道里之远逆折之艰也何爲而不自励耶虽然无其志则无其功苟有志焉何所不至也江生既以是名又以是字其必有志於学已有志於学寜不底其成耶江生也苟能勉焉以无负其字之之义则余之说也盖可徵也已

孟敷字说

事爲之善者莫甚於务其内而不务其外事为之不善者莫甚於知有内而不知有外善其务内而不务外者非欲使之遗其外也先其本而後其末也不善其知内而不知外者非欲使之事其外也有其体而必致其用也今夫泉出于源混混焉不舍昼夜盈科而进放乎四海由本盛而末无不盛也其泽物之功爲何如哉苟虽有其源而不能渫治清洁下而不上爲时所舍则体虽存而用则亡矣尚何望其及物之功也哉盖事其内而不遗其外是培本以逹其末明体以适於用也则其善也斯足谓之善矣颍川陈生名谦吴其家也其祖若父皆以温恭逊顺之道自处故以谦命之生以予交其父祖间也来以字为请爲字之曰孟敷夫谦者卑下之道敷者施布之义也以卑下之名而传之施布之字其亦有其说乎予尝究夫谦矣盖谦有存乎已者焉有敷於人者焉存乎已者内之谦不自满足之心也敷於人者外之谦温恭逊顺之道也能存其不自满足之心斯能敷其温恭逊顺之道苟温恭逊顺之道有不敷则不自满足之心将不存矣此敷所以发其在内之谦使之施布於外也故谦之六四曰无不利撝谦夫能发撝敷布其谦承上接下之道得矣又安往而不利之也哉虽然又有说焉人之爲学未易量其进止者以其有不自满足之心也学而有不自满足之心则所见愈明所处愈高而所行愈远所谓培本以逹末明体以适用者无所偏而温恭逊顺之道自有不得不敷者矣孟敷识之当益励其不自满足之心以无忘父祖所以命名之义必有徵矣

字李氏子说

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木必有本而後枝叶生焉盖枝叶非本不生本非枝叶不芘枝叶而能芘其本斯盛矣子孙而能光其祖斯孝矣孝乎孝乎亦报本之道焉耳李氏子名嗣祖求字於予予字之曰彦本彦本也能毋忘乎孝斯不孤予字之之义矣

字蒋氏子说

人有疑则思问能问则理可通而惑解然仲尼曰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其亦有不获问者乎非然也不复不告於不再问者耳再问是能证三隅矣乌可不白之耶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在勉之而已矣蒋氏子名思问求予字字曰公勉公勉也能致三隅之思斯不孤予字之之义矣

字瞿氏子说

前人之望其後之人无不欲其久远而蕃昌也後人能缵承前人之业则由是而远而不负前人之望矣缵承之道何如亦学而已勤於学足以荣其先怠於学足以忝厥祖学其可不务耶瞿氏子名缵求予字之字曰思承而告以缵承之道思承勉旃母或怠荒允缵前修俾远而昌

金容之字说

处物之道莫大於能容欲有容莫过於自治能自治其所容也益大矣夫所谓容非姑息容忍之谓盖包含容养之谓也必欲自治者欲己之明也已苟不明则物之至吾前而眩瞀惑乱不能别其是非邪正而欲有容焉必致於姑息而容忍矣已既明则善者吾知保而养之使得自安不善者吾知涵而养之使之自化使之自化则不善皆归於善矣有容之大孰过於此哉然所谓明非在乎一事一物之间而自治又非一朝一夕之功也亦尝观於水乎夫水之在物盖至明而至难定者也惟其难定故虽明而恒汨於泥而浊之不能致夫明之用要在乎力加澂之之功而已能加澂之之功则水既明而能容万象之见矣惟心也亦然心之於人盖至明而至易放者也惟其易放故虽明而恒蔽於欲而昬之不能致夫明之用有甚於水之汨挠也心之挠有甚於水则澂心之功当不益加於澂水之功乎能益加其功则心既明而能容万理之着矣万理既着则是非邪正之至者吾得以区而别之以各尽夫处之之方其所容者大而能尽其心之量是知澂心乃自治之本而能容乃澂心之验也故非澂心无以爲有容之地非有容无以见澂心之功然有能澂心而不能有容者矣未有不能澂心而能有容者也不能澂其心而欲容夫物则所谓姑息容忍者矣其於自治不亦倍乎苟能澂心而不能容物则又不足以尽夫心之量岂所谓能尽夫自治之道者哉是则能容也又所以尽自治之道也欤句吴金公信氏有子曰澂从予游丐为之字予以其方向学也字曰容之而告以自治之道焉容乎勉之其能以包含容养爲之法姑息容忍爲之戒吾将庆其有成矣

沈文矩字说

吴兴沈伯凝氏严於教子家庭之间雍睦可观仲子程既冠矣方其冠也请字於宾曰文矩时固有三加之辞已今命之从予游也复求予讲夫矩之义以教之於戏予尝思之矣弟子之於师也其犹猎之於原渔之於泽各随其力可以遂其得焉师之於弟子也则犹礛错之於璞玉斤斵之於杞梓机杼之於蚕丝麻枲各因其材而必底其成焉今程也有可教之资伯凝有必成之望则予也乌可不勉之以底其成哉乃谓之曰亦尝知夫规矩之谓乎规矩所以为方圆之器也今欲爲方而必求之矩是欲食而必食欲饮而必浆也其可以他求乎哉苟能知矩之为方已而不能以功自程是知食之治饥而不勤於耕浆之治渴而不勤於凿弗能遂所求矣然有能不惮於勤而自力者而不知浆之在凿食之在耕则亦自程其功而不知矩之所以爲方者冥行触途进退何据哉惟学也亦然学所以爲君子也穷理尽性爲君子之道也爲君子而必事乎穷理尽性斯为方而事乎矩者也知穷理尽性为君子之学而不能致日新之功斯知用矩而不力於自程者也知自力於君子而不知穷理尽性之学斯能自程而不知用矩者也噫能自程而不知用矩不至於方而已知自力於君子而不知穷理尽性之学则疑仁而陷於墨翟疑义而陷於杨朱其害讵可言哉此所以知矩而必力於程能程而必求夫矩也虽然矩之与程其亦有先後乎吾闻之矣先明诸心知所往然後力行以求至焉爲学之序也今名之者盖教以力行字之者实诲之知往予之说则又勉之并进其功也呜呼程乎其敬若翁之望毋忘而师之勉哉

李氏子字士期说

横山金公信氏通敏有襟度恒自振奋不欲後於人有子曰澂从予游渐通义理既求字之而为之说矣有壻曰颐姓李氏又求爲之字而勉之夫欲成其子固人之情也复欲成其壻焉则所谓恒自振奋不欲後於人岂不信哉乃进颐而谓之曰古之记礼者百年曰期颐释之者曰颐养也人至百年无所不受其养也所以谓之期者人夀以百年为期也今宜志曰士期期乎听之予则又有说焉今夫人之生子也必期之曰是必享百年之夀也以百年期其子者是爱其子也及长而学也要必期之曰是必为君子也以君子期其子则爱其子岂不愈於期之以夀乎人之始有知也必自期曰我其享百年之寿乎以百年自期者是爱其身也及就学也要必曰我其为君子乎以君子自期则爱其身岂不愈於自期以夀乎期以夀则於身也有限期为君子则垂名於无穷且期以夀则既有限而又或不可必期爲君子则既无穷而又可必也自期者不於其可必而於其不可必岂所谓善自期者哉然期以夀盖夫人而然期以君子则非知学者不能也古人有言立志以明道希文自期待又曰伊尹顔渊大贤也学之虽未至亦可爲贤人是非能期为君子者乎可以为法矣期乎勉哉苟勿徒期之以有限而必期之以无穷斯所谓善自期矣斯不孤夫字之者之说矣斯能体夫求爲之字者之心矣是爲说

沈文权字说

姑苏沈氏以雄赀钜族闻海内有子名巽字文权简厚寡默乃父伯凝谨於教子命之从余游间爲之请其字之说余不得而辞也观其字之之义盖取系辞传所谓巽以行权者焉於戏圣人之陈九卦所以明夫反身修德以处变之道而终之以巽以行权权岂易言者耶虽然余则有说焉君子之处事莫切於巽也能巽顺於理处事之道斯得矣欲巽於理将何所先其惟学乎夫学以究其理而巽顺以行之无不可为之事矣故曰巽德之制也今巽也廕庥乎重庆之下方当其富有之年致其问学者有余功资其问学者有余力斋居清肃窗户闲靓明师良友之是亲卷帙简编之是习则其学之成也不有望乎虽然行远自迩登高自卑不可以躐等进也故九卦之陈必有其序焉基所以立柄所以持心不外而善端存守不变而恒且久惩忿窒慾以修身迁善改过以长善自验其力不变其所然後能巽顺於理以制事变其至於权极矣权岂易言者耶虽然巽也年富日益强学当日益进优柔巽入以至仁熟义精於事优游有余裕此行权之义在体之何如耳用爲之说

陈巽民字说

吴有良於毉人之术者姓陈氏字仲原年登八袠矣而和厚恭慎其所业书在九家者流虽自有其说然其间有不能不涉吾书者仲原必寻其逹道循阶陟戺以求其所以然故其比他业是业者有通博之声焉仲原之子希武恂恂殊敬饬见士君子未尝有惰容士君子见之亦未尝不叹其家庭之有素也希武之子曰谦既冠矣所筮之宾爲字之曰巽民三加有辞成人之道备着而其所以字之义则来请其说焉於戏谦名而字巽诚有其说是取於释夫地中有山之卦者之义也地中有山其卦名谦释之者曰谦巽也以巽释谦何也巽之爲义顺夫理也谦之爲义有而不有也盖有而有之属乎私有而不有属乎公公理也有而不有能顺夫理矣此巽所以释谦也然尝观於事矣有成而後毁也有盈而後亏也有盛而後衰也有得而後失也有而不有斯能有矣故谦之彖曰君子有终焉譬诸学也有若无实若虚则可造圣贤之域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爲泰则难乎有恒足以见之矣今巽民得天与之美资承父祖之严训名以命之字以申之既深切而着明矣巽民也宜益諟夫名之字之之义以母忘父祖之攸训哉

花用端字说

东邱花用端名本自南粤游东吴介余友浏阳汤时中来见且致其所以见之意焉观其人气貌沈浑动容周旋安舒而慎饰询其年踰冠耳而志尚殊正乐从士君子游处一闻讲说经义论古今事理辄歆歆喜见於面因叹曰贵游而青年有若是贤耶固可以见其质之美矣间而来告曰某之名若字既承君子之嘉惠而其所以字之义则有未之悉者苟得闻其义以佩服之斯至幸也敢请余然後知用端之质诚美矣能不为摅其说乎盖凡物皆有本也而本之爲义实始於木焉夫本者木之所由以生者也故本之固者其木修本之端者其木直既修且直则材之成也足任工师之用矣顾修之与直乃有不得而兼者焉然能修而不直工师不顾能直虽不修亦弗之弃矣噫其直也非由於本之端其可得耶今字用端者因名以取义将不在兹乎且夫用端之资於家者有温厚之地赋於天者得懿美之质其本端而且固矣又何虑夫修之与直不得而兼也哉虽然本固矣无使夫佚欲以撼之本端矣益加夫学问以培之始於其赋於天与资於家者无负焉盖固而无撼则本日深而愈固端而益培则本日盛而愈端愈固而愈端则吾将见用端也良材之成与丸丸之木同致夫栋隆之吉矣是爲说

半轩集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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