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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制再题乐律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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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製再題樂律全書

朱載堉樂律全書之謬已見前諭兹一閲其以曲調譜古歌者立我烝民之歌乃調豆葉黄而合康衢童謡與老人擊壤歌為一章者其思文后稷章乃調金字經附以大禹謨水火金木土穀惟修八句為金字經之二皆輳輳而成至南風歌為調鼓桐先以古琴操返彼三山兮十六句而繼之以南風之薰四語更屬狂誕考舜歌南風見於樂記有篇名而無其辭韓非子淮南子史記皆是秦及西漢人未見其辭也鄭康成禮記注云其辭未聞是東漢亦尚無其辭也解愠阜財四句始于家語及尸子孔頴逹正義云家語王肅所增加非鄭所見尸子雜說不可取證正經故亦斷為此詩今無是則南薰一曲漢唐人尚疑之惟輔廣以為家語必有所據南風長養萬物猶人君長養萬民為得聖人之意云云尸子為六國時人家語乃孔氏所傳且歌辭尚髣髴喜起之遺未可定斷為非虞廷雅奏若返彼三山兮十六句出自古琴操乃晉孔衍所編其書今亡惟見于諸家類書所引唐吴兢謂瑟操紀事好與本傳相違朱子曰琴操一書載堯舜文武孔子之詞尤謬知者可一覽而悟也是琴操之紕繆古人早有定評今細核其辭首所云三山即尚書之壺口雷首太岳孔安國傳以為三山是也漢書地理志太平寰宇記均以為地近蒲坂故緣舜都而附會其名其下文鋪叙五老及黄龍負圖之事則出于論語考比䜟春秋元命苞皆緯書不足為證其語如後世侈陳符命者所為豈堯舜授受而出此且明云案圖觀䜟䜟始于秦盛于東漢三代之書無䜟字也擊石拊韶鳥獸蹌蹌鳳凰來儀乃尚書益稷篇句凱風自南下同衛風其出于魏晉人偽作不辨可明凱風即南風見爾雅使舜果有此句郭璞注雅何以不引而獨指衛風且凱風南風不應連舉解愠阜財何返悲喟宋郭茂倩樂府雖引之尚為兩章載堉不但不知决擇且妄以贋詩冠于南薰之首以合于俗樂曲牌名實為昩古義而侮聖言矣若秋風章乃調寄青天歌雖全用漢武帝辭然漢代歌辭見于漢書樂志及諸籍者不下數十章載堉何以獨譜秋風辭考明徐學謨識餘錄稱載堉之父厚烷以進夀表失稱臣及剏二仙廟育才等館皆上僭無狀降高墻且謂其好為詭故不情之事欲以釣譽取名載堉或因其父罪不無怨懟之意漢武求仙嘉靖好道載堉或竟寓竟於此亦未可知也夫援古入俗固載堉之謬樂記云君子於是語於是道古載堉不知古聖人致治之道又乏考古之識鹵莽滅裂真無知妄作之尤者是於樂理已失豈足與言正始之音哉因載明其謬並命以其四譜如宫商三百之例以一字一音譜以正調其載堉杜譔所為之四章亦按其宫商勒為一編俾知音律者一覽而知其妄庶亦復古之一端耳

御製乙卯重題朱載堉琴譜並命入四庫全書以示闢識事

載堉此譜丁未曾題其以俗琴溷古樂且訾韓蘇之未議及也詳見御製詩集兹偶翻舊稿尚有未盡之意是以重示闢而識其事

夫琴無可闢也琴之有譜不可不闢也經之言琴者其制曰五絃之琴【樂記】大琴【明堂位爾雅】中琴【明堂位】頌琴【左傳】其名曰龍門空桑雲和【並周禮大司樂】其用曰鼓【詩】曰彈【檀弓】曰操縵安絃【學記】如是而已曷嘗有所謂指法手勢吟猱綽注之瑣瑣哉嚮於香山聽唐侃彈琴作詩謂即古樂迨後定中和韶樂始悟一字一音之為古而今琴為俗故曾題朱載堉樂律全書再三闢其蹖駁並定全詩樂譜頒播海㝢矣近閲四庫全書著録有明嚴澂松絃館琴譜本朝程䧺松風閣琴譜二種紀昀等不入之經部樂類而附之子部藝術類雖本宋陳暘樂書列今琴於俗部之意微足示雅鄭之别耶然今之言琴者但知煩手淫聲日引月長習今眩古經部子部樂類藝術類其誰辨之故不得不重闢之俾人易曉也盖琴之有書自西漢其指法自蔡邕著譜自唐以前譜手勢自趙耶利譜作半字自唐以至於宋雖漢迄今二千餘年亦云古矣然今琴所述者堯之神人暢舜之南風文王之羑里周公之越裳孔子之龜山亦均漢後之法傳三代上之事其然豈其然哉且其所謂神人暢諸操亦必非當時聖人之所作也明馮惟訥編詩紀一書載於古逸一門盖亦攟摭舊聞以見賅博其間真偽不暇考覈惟訥去古益遠其所編集無足置論夫唐虞之書惟二典三謨實有可信若神人暢不過就堯時任禹之事敷衍成文辭意又多不類即南風歌雖見於家語而家語世已疑其多偽其他羑里越裳龜山等辭想亦皆後人就當時之事撰擬之三代以前恐無是辭也三代以上之琴曰五絃【舜之琴】曰七絃【文王之琴】如是而止予惟信三代以上之言至於三代以下之言皆如孟子所謂不可盡信也其指法若勾挑剔抹者十二律無是音其贋字如【讀作七】□【讀作三】之類篆籀以來無是字所譜之詩毛鄭以來無是解故朱子以為尤謬鄭樵以為異端陳暘以為詭說曾是大樂與天地同和而可為所奪哉即以事理論之禮云士無故不徹琴瑟盖人人能之今之琴譜人自為師家自為學彼之所譜此不能通其法甲之所弹乙不能喻其辭琴工學之數年至血指或不成聲古之教者春誦夏弦一時之課而已人生年十三即學樂誦詩使如所云其必三代之為士者皆胼手重繭溺音廢業而後可儀禮鄉飲酒禮工歌三終笙入三終間歌三終合樂三終凡詩十有八篇雅之文王大明皆以祀先王頌之長奏之大禘章句最多使如所譜用之燕饗必卜其晝又卜其夜用之祭祀其不跛倚以臨者幾希矣審是則今譜之不可行必非古樂昭昭矣然則琴無譜乎曰有虞書曰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樂記曰比音而樂之謂之樂此古樂之精言也今詩經樂譜諸器皆臚正聲此樂之合於古者中和韶樂大典尊嚴行用此樂之宜於今者皆一字一音庶幾得趙彦肅所傳之遺不至於楊傑所譏之失矣尚何琴譜之足云縂之古今之界不可不明定樂非自予定實乃自予而顯制作之事戒泥古更戒徇俗即井田封建之必不可行而辟雍之必宜復均是道也識成以冠兩譜【經部樂類子部藝術類】之首並命補書入朱載堉琴譜

識闢成因命内廷翰臣為簡語以申琴之古今經俗之概而諸臣搜羅所以舉約者幾於目迷五色然既費苦心亦足撮要究勝古今議琴充棟之緐言並命附録

内廷翰林等攷據琴譜指法按語

琴操曰伏羲作琴桓譚新論曰神農氏王天下始削桐為琴通禮纂曰堯使無句作琴五絃揚䧺琴清英曰舜弹五絃之琴堯加二絃吳儀琴堂序曰武王增變宫變徵而為七 按樂記曰舜作五絃之琴其言要為可據又廣雅云文王增二絃曰少宫少商隋志云周文王加二絃帝王世紀云文王復增二絃是七絃之琴實始於文王也至各家謂文王武王各加一絃其說雖多殊不足信若文王武王先後各加一絃則文王當有六絃之琴而古來從未有此說至吳儀謂武王所加尤為無據微論儀一人之說不足憑且二絃自來相傳為少宫少商不聞為變宫變徵也自當以五絃為舜之琴七絃為文王之琴

漢書藝文志雅琴趙氏七篇師氏八篇龍氏九十九篇 按此琴有專書之始趙定師中龍德皆漢宣帝時人至光武帝命桓譚鼓琴愛其繁聲宋宏即以為耽悦鄭衛矣

玉海唐以前有劉氏周氏琴譜四卷陳懷琴譜二十一卷 按此琴有譜之始其譜已不可考

崇文縂目唐趙耶利琴手譜一卷載調絃用指之法又弹琴右手法一卷論指法四百餘言 按趙耶利唐太宗時人以手法為譜始此其後趙惟則注明蔡邕指法趙希廣作指法宋王大方述琴調操名琴様指法後代琴譜多因之

蔡邕琴賦左手抑揚右手徘徊指掌反復抑按藏摧按此所賦乃用指法鄭樵云古者手所象本蔡

氏五弄趙耶利所修也朱長文云蔡氏五曲所謂游春渌水生愁秋思幽居者也今人以為奇聲異弄難工之操而叔夜時特謂之謡俗之曲【嵇康琴賦云下逮謡俗蔡氏五曲】且曰乘間簉之亦有可觀盖言其非古也漢儒所製尚且非古况於魏晉之曲乎宋世有琴工嵇元榮羊盖之儔率造新聲去古益遠柳吳興【惲】嘗以嘆恨著清調論並上樂議唐世琴工復各以聲名家曰馬氏沈氏祝氏又有裴宋翟柳諸家師既異門學亦随判至今曲同而聲異者多矣長文所著琴史源流甚詳所謂曲同聲異盖人自為之益徵非古矣

琴史謝安石弟諧頗有文學善鼔琴以新聲手京師士子翕然從學 按指法始於漢至晉時尚以為新聲明非古樂

樂書雅琴之制自漢始也韶樂部中有正聲翻繹字譜又令鈞容班部頭任守忠注入唐來讌樂半字譜按今所傳琴譜即半字譜之遺以聲緐字多不可

勝書故取其字之半或至一兩筆如卄即散聲之起筆也乙即挑之一筆也勹即勾之一筆也丁則打之半字巾則帶之半字弗則拂之半字至撮為早反撮為麞全扶為□半扶為□則合兩半字又少息為省連為車則有全本字其大指為大中指為中則本字有義食指為人無名指為夕則半字無義近世指法闡微一書列右手指法七十有二左手指法九十亦云多矣及别以一譜較之又復不同非有定也竊以譜本非字乃記耳如曲家之工四上尺家之甲乙丙丁皆非有義然各有本字也至以聲緐之故而曼衍攅簇殊形詭狀不特字書無此字抑且律書無此音雖自唐有之而不可以入古審矣

樂書古人論琴聲有經有緯有從宫商角徵羽文武以上為經聲黄鍾及大呂閏徽以上十三聲為緯聲風雅聲等二十四聲為從聲 按經聲主絃為七音緯聲主徽為十二律及閏每絃十三徽積九十一聲樂之道矣二十四從聲中有笳聲豈古樂所有今之指法又在二十四聲之外轉益支離陳暘所謂世罕知音反以筝勢入琴譜録雖多其無益乎

古樂書琴主散聲【左手不按絃惟以右手弹之】實音次之泛音鄭聲君子弗貴是以左手綽注吟猱右手疾徐輕重雅樂禁焉琴理雖淵雅音尚簡指法大略可得而論右中指向内為勾向外為剔食指向内為抹向外為挑大指向内為托向外為擘勾挑同聲為撮抹擘同聲亦為撮上生下生逓互鼔之散實相應 按此雖亦有勾挑諸法而較之琴家為簡其琴主散聲之說細按從來琴譜雖至數十音而手多作艹字盖散聲為字之本音也【今中和韶樂皆用散聲】至云雅音尚簡足徵繁聲之非而一字一音之為古矣

宋史樂志楊傑言大樂七失今歌者或詠一言而濫及數律或章句已闋而樂音未終所謂歌不永言也請節其繁聲以一聲歌一言且詩言人志詠以為歌五聲随歌是謂依永律呂協奏是謂和聲先儒以為依人音而制樂託樂器以寫音樂本效人非人效樂者此也 按此於尚書依永和聲之義為得解所云以一聲歌一言即一字一音也今松絃館琴譜以關雎一詩八十字演為十段緐至數百聲未免蹈楊傑所譏矣

吴儀琴堂序今之為琴一切異古或一操而變用數律或一引而涉歷數徽其度曲之無制流聲之不依永徒煩手摇音播美聽而已 按此切指今琴異古之弊

律呂精義俗譜惟禁小指太古雅琴連無名指亦禁若夫左手吟猱綽注右手輕重疾徐古所謂淫聲雅樂不用也 按吟猱綽注乃琴家俗譜所最尚者譜中亍即吟犭即猱卜即綽氵即注也朱載堉亦知其非但不免以鄭亂雅耳

律呂闡微鄭世子樂譜一字例引十餘聲平時操縵拈弄可也若用之燕享祭祀古人禮文甚繁如歌文王大明緜詩句又甚多若字字如此引長窮日之力不足以給矣 按闡微頗遵朱載堉之說而此條獨加駁難殊為近理

通志樂畧琴操所言者何嘗有是事 按鄭樵極貶琴曲之十二操並韓愈所擬十操非之以為為邪說異端所襲愚師瞽史所移考琴操晉孔衍所編吴兢謂其紀事好與本傳相違朱子謂琴操一書載堯舜文武孔子之詞尤謬智者可一覽而悟也陳暘謂古琴曲有歌詩五篇曰鹿鳴周大臣傷時在位而作曰伐檀魏國女悲傷怨曠而作曰騶虞召國女傷失嘉會而作曰鵲巢召國男悦貞女而作曰白駒衰世失朋友而作以詩推之說皆不類豈好事者妄取其名而詭為之說歟今琴家所譜皆自為一種音聲借古立名耳如松絃館琴譜内塗山乃禹事渭濱乃太公未遇事安得有七絃琴而工人以為論音不論事且如關雎十段微特與趙彦肅所傳一字一音者不同並與朱載堉所譜一字十六彈者不同然則載堉一關雎嚴澂一關雎豈得為古樂乎

儀禮經傳通解唐開元鄉飲酒禮所奏樂有鹿鳴四牡皇皇者華魚麗南有嘉魚南山有臺關雎葛覃卷耳鵲巢采蘩采蘋十二篇之目而其聲亦莫得聞矣此譜乃趙彦肅所傳云即開元遺聲也 按彦肅所傳十二篇譜皆一字一音諸譜中僅見此耳朱子疑以為直以一聲叶一字則古詩篇篇皆可歌矣夫樂與詩相比篇篇可歌何所致疑即朱載堉亦有周召二南一字一音譜而其他仍循俗樂何哉

琴史孔子之刪詩也皆絃歌之三百篇皆可以為琴曲也至漢世遺音尚存者惟鹿鳴騶虞鵲巢伐檀白駒而已其餘則亡近世琴家所謂操弄者皆無歌辭而繁聲以為美其細調瑣曲雖有辭多近鄙俚適足以助歡欣耳 按鄭樵通志謂琴之九操十二引皆以音相授並不著辭琴之有辭自梁始至今琴家諸譜皆以無辭者為勝【松絃館譜無辭皆古操名松風閣譜有辭且襍入同時人所作小詞】朱長文謂三百篇皆可為琴曲誠為卓見然則以三百篇為琴曲斷不可以琴家操弄及細調瑣曲譜之明甚

琴旨派别流傳有曰中州曰吳曰浙曰閩吳又分為金陵虞山皆各立門戶互相詆諆 按撰松絃館琴譜之嚴澂乃明大學士訥之子即虞山派之祖故其譜琴家以為師法琴旨謂其刻意復古者仍属彼法非古樂也至松風閣琴譜乃抄前人段數凡十一而以曹溶等贈彼小詞附入真鬻技之人所為耳【臣】王杰【臣】董誥【臣】彭元瑞敬識

謹案明朱載堉樂律全書師心非古喜為臆說尤以算術自鳴而不知其不可用也【臣】等蒙

皇上訓示取律呂正義與此書悉心較覈實已洞悉底

藴恭讀

御製題朱載堉琴譜詩云宜引今合古戒混古雜今誠足以正載堉之誤為萬世法守謹仿凡例體裁將書中岐誤不合者以類相從條列於後雖不必依卷數先後仍將卷數頁數行數注明各條之下以便披閱云

一黄鍾之長九寸見於淮南子史記漢書盖非虞夏商周之尺乃黄帝造律度十分之九也以九乘之得八十一再以九乘之得七寸二分九釐律呂正義前編中所謂適合九九天數之全非此則十一律呂無由而生此書不宗黄鍾九寸而拘於縱黍之長夫縱黍横黍之說實由先定黄鍾而以黍驗之耳如先以黍定黄鍾是律由度生豈通論乎

皇上聖諭云若用縱黍則較長若用横黍則較短其大小顆粒原難定以為凖足破此書固執縱黍之非矣【卷一第二頁後四行】

一黄鍾古尺九寸分之為九十分其積實為八百一十分由是下生則為五百四十分之林鍾南是上生則為七百二十分之太蔟此古法歷代宗之律呂正義亦主此說載堉以黄鍾為長一尺反謂决無長九十分積八百一十分之理此真臆說也【卷四第三十三頁後七行】

一黄鍾容千二百黍我

聖祖仁皇帝用三分損益法遍試之十一管無不曶合斯真古人所未及也載堉不得黄鍾真度乃欲多截管以擬黄鍾求其合於千二百黍豈非舍本而逐末乎【卷二十二第二十五頁前七行】

一半黄鍾與倍無射相合所以成旋宫之用載堉謂半黄鍾不合於正黄鍾其說是矣乃以全律半律

不合之故遂不取圍徑皆同是以半黄鍾必減圍徑之半以求合於正黄鍾非特此也各律之圍徑皆可意為增減夫圍徑既可增減則長短亦可勿論矣豈知律管長短之分正因圍徑之同而後可定此簡明不易之理而反謂先儒未達誤甚【卷二第一頁後五行】

一三分損益之法前編以為千古不易盖即隂陽消息之機故以律呂配十二月理精而數備今不用三分損盖而用密率法夫密率即數理精藴内開諸乘方之法也而飾為勾股之名故樂問指名之曰密率即差分法則勾股之不必用明矣【卷一第五頁後一行】

一隔八相生古人俱指律呂言考之管子宫生徵徵生商之說盖指絃度七音相生之法自宫一位起清濁相間數至徵適當第九位故曰隔八若律呂則自黄鍾一位起數至林鍾適當第八位是隔七也此書亦以律呂為隔八相生已不免管絃相混而又以為自隔一隔二至隔七順逆俱可相生此則顛倒錯亂非位次之自然故樂問闢之【卷一第四十一頁前三行】

一載堉以一百二十為律呂之全數盖以十為法也論其數既不合於圖書論其法又不見於經傳乃引呂氏春秋三寸九分之含少作除法謂於一百二十之中減去含少之數三十九恰得八十一夫含少乃黄鍾之少宫也引此牽合益無義理【卷一第三頁後二行】

一載堉多誤解古書以遷就已說如管子云凡將起五音凡首先主一而三之此盖論絃法也絃法起於下徵正徵數五十四下徵倍之為一百八所謂先主一者以此一百八為主也三之者以三因之則得三百二十四又云四開以合九九者乃即此三百二十四數四分之而取其一適得九九八十一數為宫聲之分故曰以是生黄鍾小素之首以成宫也於是以此八十一數益一得一百八為下徵由一百八數損一得七十二為商由七十二數益一得九十六為下羽由九十六數損一得六十四為角夫徵羽之數大於宫者用倍數也其義甚明載堉以三之為三寸又四之為十二寸分十二寸為一百二十又三分去一而得八十一為黄鍾之長是非特誤解管子并以絃分牽合管律矣【卷一第四頁前一行】

一史記生鍾分之法即母子乘除之法也以分字以上之數為分母分字以下之數為分子如子一分即黄鍾九寸之全數丑三分二則以分子二與黄鍾九寸相乘又以分母三除之得林鍾之六寸餘皆倣此今以一分為一尺既無所據又以算法用竹之徑一分證之不知此乃算籌長徑之數豈一分即一尺耶若以子一分為一尺則丑三分二已非林鍾六寸矣其誤不待辨而自明乃反以昔人多錯解妄矣【卷四第二頁前三行】

一宋房庶嘗得古本漢志云一黍之起積一千二百黍之廣度之九十分黄鍾之長一為一分今本脱去之起積一千二百黍八字載堉以房庶所增八字為非其說是矣乃以為漢志當作一黍之廣為一分應刪去度之九十分黄鍾之長一十字并引孔賈張三家所引漢志不同為證夫古人引書不必全引亦有節去數字者豈可援此妄刪漢書也【卷二十二第八十一頁前四行】

一周禮大司樂奏黄鍾歌大呂一節漢唐以來未得其解我

皇上以歌自為歌奏自為奏指明其義千古之疑以釋曠如矇真儒生考古者之大幸也載堉乃改大呂為小呂其餘應鍾南呂函鍾小呂夾鍾俱改易經文以就其臆說何其妄哉【卷二十五第十三頁前六行至十五頁前四行】

一律呂之數往而不返盖仲呂益一上生不及黄鍾之數故朱子曰自黄鍾至仲呂相生之道窮矣樂問言仲呂三分益一其數已多於大呂是亦黄鍾之變此變律所由起易所謂窮則變變則通理固然也載堉不知此說乃云往而不返者由算術不精所致豈知必欲其返十二律呂之本數皆舛矣【卷一第七頁前三行】

一變律於管音無所取而絃音之數則有之樂問中有圖甚明樂問又云鄭世子謂仲呂復生黄鍾而半律與全律應故絃之七音皆用正律不知已蹈商大於宫之弊此篤論也【卷七上第五頁後四行】載堉又斥先儒變律半律之非其誤總由於仲呂復生黄鍾耳【卷七上第二十三頁後五行】

一載堉謂倍律正律半律但係律同名則新律皆相協舊律皆不協者此即前不取圍徑皆同之謬耳豈知舊律之不協實得律之正哉【卷五第二十三頁前六行】

一樂依乎器器本乎數載堉算術世多稱之盖未有律呂正義以前宜其震而驚之也載堉所矜者勾股法屢作圖以明之今查數理精藴勾股法本於周髀理精法密但算樂律祇用此例四率已足矣惟太常舊塤六孔無商音凡字

皇上特命加一孔以備七音乃用勾股三角法算而得之餘俱不用勾股也此書所言勾股悉本元李冶測圓海鏡一書然用珠算【即今算盤】而非今之筆算故覺繁簡懸殊且所謂勾股絃者不過自乘再乘相併以為實耳故樂問謂其假借勾股之名以欺人也【卷二十六第八頁後七行至二十二頁】

一此書所謂新法盖即數理精藴内差分周而復始之術也且既以黄鍾為通長一尺今又加一倍為二尺於是周徑羃積無一不誤矣【卷二第四頁前一行】

一此書所謂别法用一百乘五十乘而用七十五數除之者其實即三分損益法也盖三分七十五每分為二十五益一分則為一百損一分則為五十載堉既以三分損益為非而又隱用其術謂之别法斯不足為知者一哂矣【卷四第八頁至十五頁】

一此書周徑羃積相求總不如今法之簡捷試舉一二以例其餘如徑求周術即用此書分寸依數理精藴以定率比例徑一○○○○○○○○為一率周三一四一五九二六五為二率今周五分○○七一五七三為三率以二率三率相乘以一率除之得四率一寸五分七釐一毫三絲四忽八微四纎即周數也彼法則以徑五分自乘得二十五分折半得一十二分半為實開平方法除之得三分五釐三毫五絲五忽三微三纎九塵以四十乘之得一尺四寸一分四釐二毫一絲三忽五微六纎再用九歸始得一寸五分七釐一毫三絲四忽八微四纎之周數盖今法用一乘一除彼法則用二乘二除也【卷二第四十頁後八行】又如周求羃術今法以周三一四一五九二六五為一率徑一○○○○○○○○為二率今周一寸五分七釐一毫三絲四忽八微四纎為三率推得四率五分有奇即徑數以徑數五分折半得二分五釐與半周七分八釐五毫六絲七忽四微二纎相乘得一十九分六十四釐一十八毫五十五絲即面羃也彼法則先置周一寸五分七釐一毫三絲四忽八微四纎九因之得一尺四寸一分四釐二毫一絲三忽五微六纎以四十除之得三分五釐三毫五絲五忽三微三纎九塵自乘得一十二分半加倍得二十五分又自乘得六百二十五分又以一百乘之得六萬二千五百分以一百六十二除之得三百八十五分八十釐○二十四毫六十九絲一十三忽為實開平方法除之始得一十九分六十四釐一十八毫五十五絲之面羃盖今法用二乘一除彼法則用四乘三除也繁簡不同如此其餘算法可以類推矣【卷三第一頁前七行】

一載堉算法有自相矛盾者如二十六卷第十二問中言不置通長可求實積及觀其法則又不然試舉一條明之載堉言求夾鍾南呂二律實積者置黄鍾正率一尺云云一尺者即通長也不過不用夾鍾南呂之通長而借黄鍾之通長以開方耳非不置通長也而乃以為不置通長可求實積真欺人之說也【卷二十六第六十四頁前三行】

一此書有方九測圓方十測圓二圖即數理精藴之圜内容四邊形之一邊也盖以方求圓之法耳而每邊寫勾股比例其實通部中並未用勾股法也【卷二十五第七十五頁七十六頁】

一算術商法亦舊法也必用八十一行之大算盤大者長八尺小者亦不下四尺其不適於用如此【卷二十六第二十三頁至三十二頁】

一造八音之法總以黄鍾為本加減比例而得之律呂正義有加減分形比例表最精妙此欲憑工匠之手且欲求諸僧道其術疎矣【卷二十一第三十二頁前三行】

一律呂正義鑄鐘之法外體皆同視其厚薄及中空容積以為聲之高下斯無纎毫之失且鐘之形體圓者周圍擊之其聲皆同形體扁者擊其大面聲必下擊其小面聲必高圓之勝扁明甚此欲求之博古圖反以圓為鄙陋弗深考耳【卷九第十七頁後二行第十八頁後一行】

一排簫十六管形如鳳翼古有明文律呂正義分為清濁二均一定之理也此有全用十二半律者至半應鍾祇長二寸六分有奇其音噍急必非雅聲【卷八第七頁前五行】又大簫圖用八倍律四正律則是以二尺長之黄鍾并十五管俱執於手亦非雅器也【卷八第二十頁簫圖】

一載堉所製瑟長九尺考之爾雅大瑟長八尺一寸者乃九倍黄鍾古尺之度今尺之六尺五寸六分一釐也律呂正義前編云古之相工者多用童子為相以左手荷瑟右手相工此九尺之瑟非童子一手之力所能勝斯論足破瑟長九尺之誤【二頁瑟圖】又古人席地而坐則鼓瑟或不用架非謂斷不可用架也夫隨事制宜必適於用設或立鼓非架不可且瑟之首尾不平即安置地上亦豈必無架乎【卷九第十五頁後八行】

一瑟法失傳今世俗鼓瑟法二十五絃全用其指法用鉤抹擘托如此書所云正世俗之法也至中絃謂之黄絃亦謂之君絃或用或不用亦各有說其不用者取無為而治之義其用者以為君不可以處虚位二說各有取義然總不如分清濁二均之為當也盖清濁二均中又各自具清濁以相應和所以為妙何必二十五絃齊用哉【卷七上第二十九頁前三行】且載堉既以黄絃為君不可不彈則定絃時必當用黄鍾正聲定君絃方合於義而反用黄鍾清聲理不可通【卷十八第十六頁後五行】

一五音琴十二圖律呂雜用盖亦承後漢志之說總不若律呂正義之十二琴表律呂不相混之為精當也且琴表用旋宫法即一琴已備十二均此用琴十二張盖未得改絃簡捷之法也【卷六上第六頁至八頁】又七音琴十二圖以變宫為和變徵為中七絃雖備七音其實當二變之位者不用則仍用五絃耳不可為法【卷七上第七頁至十頁】

一律呂正義定琴瑟絃必用簫盖以今之簫宫商與古排簫合故也若笙則比簫高四律實與笛同載堉以笙定琴絃非也又點笙法用石緑和蠟點之重點則聲濁輕點則聲清高下原無一定豈若簫孔之聲一定而不可移乎【卷五第一頁前八行】

一此書所列笛孔字色即今之四字調亦謂之正調載堉以黄鍾為長一尺故以笛合字為黄鍾宫聲夫笛之合字實變宫聲也然則明代之樂下於今一律而律呂正義云明代誤以太蔟宫為黄鍾宫者何也盖起調立宫之法先以七音定位為一定之凖然後以某字當定位之下羽位者則曰某調以某字當定位之宫位者則曰某宫載堉以變宫合字為第一位則第三位必是太蔟一字故律呂正義又云明代之樂非特不知宫且不知調也【卷十四第四頁後七行至第六頁前三行】

一絃不可以律名自京房作律凖寫律於絃後漢志遂以律名絃繼且以絃亂律漢以後未有能辨析之者我

聖祖仁皇帝考定管律絃度生聲取分之不同作圖說以

明之我

皇上又作七絃琴十四表而律呂之不可相混益為精密如黄鍾宫表以黄鍾為宫太蔟為商姑洗為角皆得正律正分至徵羽二音則又不用陽律而用隂呂是以徵音得林鍾之分而實應夷則之律羽音得南呂之分而實應無射之律三律二呂盖絃之分則然若槩施之於金石竹匏土則不可也此書各譜所注律呂實承前人之誤而又不知絃分之詳宜其清濁不分律呂雜用也【臣】等遵

旨將各譜增注宫商查各譜有專用律呂注者若照今雅樂律呂配七音之法駢注則一調中兼用二變清濁七音並作實不合法如關關雎鳩句原譜用姑蕤應南四聲試以絃分配合之宫商歌之則姑為角蕤為變徵應為變宫南為羽在笛字色曰上

尺六凡尚可歌也若以管律配合之宫商注之則姑為角蕤為變徵應為清羽南為清徵在笛字色曰上尺凡工一句中工字已出調矣故凡譜中原用律呂注者俱無庸再注宫商至各譜之專用工尺注者【臣】等欽遵

聖訓一一增注但查載堉以合字為宫聲今以四字為宫聲注之則又不合彼之譜調故仍用彼七音配字色之法分注則其岐誤不合覽譜瞭然矣【歌章各譜】

一各譜每一字一聲用八板為節夫一字八板其聲必遲使禮畢而樂未闋豈禮樂相輔而行之謂哉

一絲音每易為竹音所掩理固宜然此各譜琴瑟指法每一字必十六彈用正應和十六聲即所謂操縵法之定當達理定也甚且三十二彈又為之說云歌聲未盡絃聲不可先盡此乃世俗三絃襯點夾彈法所謂煩手淫聲豈可施之琴瑟乎

一四聲雖出於沈約然實自然之聲非假造作也載堉不取四聲并不拘平仄故歌字俱非本音即以太廟樂譜而論如對越至親句字色為合四一尺對至二字最高反用低唱又繇高逮元句字色為六尺四上逮字最高亦用低唱又如聞其聲句如字用高尺字不必知音者皆知其不合矣【卷二十二第六十六頁樂章】

一祈穀樂譜俱用黄鍾宫至第二章又用仲呂宫盖一譜二調也【卷十三第二十二頁至二十四頁】又太廟樂譜初獻亞獻用上字起畢終獻又用六字起畢亦一譜二調也【卷二十二太廟樂】又鄉飲樂譜采蘋騶虞用角調至陔夏則用宫調亦二調並用也豈非雜亂無章乎【卷三十五鄉射樂】

一自古樂章唯不用徵調盖徵音起調則宫居商位故為雅樂所忌非不用商調商聲之謂也朱子云古樂不是無商音其說甚明明邱濬大學衍義補亦云關雎鵲巢等六詩用無射清商載堉固執不用商調之說以角調譜國風徵調譜小雅宫調譜大雅羽調譜周頌魯頌已屬無義理又執不用商聲之說遂至小雅徵調並用六音如呦呦鹿鳴食野之苹二句用林蕤姑黄應林南林八字中有六音無論不合今法即彼所列琴表律呂表亦與此不合也細察其法盖林蕤皆徵音也不敢連用二林字故作林蕤又應即清宫也不欲用半黄字故作應其字色乃六六工上仕六五六也然此律呂夾實無所據非古絃分之比也

一慶源發祥譜有宫角徵羽四調試用律呂正義七音定位法以笛之羽調五音譜之如宫調曲首句慶源發祥為宫商角徵至角調則為角徵羽宫徵調則為徵羽宫商羽調則為羽宫商角其宫調曲末句皇靈顯融為角商羽宫至角調曲則為羽徵商角徵調曲則為宫羽角徵羽調曲則為商宫徵羽盖同一樂章而歌法各異夫所謂旋宫者七音可為七調調變而腔法不變以是成旋宫之妙若此一章四易調并四易腔以是為旋宫何其謬哉【卷十三第十五頁至十七頁】

一南風歌六十調第一調南風之薰兮句作羽徵角商宫第二調作徵角商宫羽第三調作角商宫羽徵第四調作商宫羽徵角第五調作宫羽徵角商不論歌字合與不合祇用此五聲挨次旋轉其餘五十五調俱用此法以為旋宫之法如是豈足聽乎且南風之薰兮句既用羽徵角商宫以下可以解吾民之愠兮至末總用羽徵角商宫以次填注不敢顛倒一字琴瑟專一誰能聽之此之謂矣【卷六卷七南風譜 又卷十八内康衢擊壤二歌並同】

一周之風化始於宫闈故鄉飲亦用二南然鄉射大射各異其制不皆全用十八詩則隨事制宜之明證也使必拘十八詩之譜則燕勞之什房中之樂於異代何取乎今鄉飲之樂祇歌

御製補亡詩六篇所以化成天下者美矣善矣而又適合升歌間奏之法此隨事制宜而適與古合者也此書三十一卷至三十四卷所載鄉飲十八詩已見前十七卷内此為重複而其歌奏之序不合禮經鹿鳴四牡等每篇分為三節與笙詩錯雜為之不知其何所據也

一樂經之亡已久古有以大司樂章當之者載堉謂詩三百篇即樂經鑿矣【卷二十五第一頁前五行】

一二南各譜大率一篇中字色雷同者多夫詩譜之難必高下抑揚合於詞意而後錯綜宫商以出之斯為善耳今填詞家同一牌名尚須審音察理變化無方豈有歌詩數章祇用一腔且不顧其文義又不合於平仄者乎【卷三十六二南詩譜】

一譜中有立我烝民章思文后稷章古南風歌漢武帝秋風辭以豆葉黄金字經鼓桐青天歌四曲牌分譜查此四曲今九宫大成有之載堉取古歌辭配以時曲小令是援雅而入於俗矣且即以填詞而論亦必先有此格然後取其字之四聲合格者用之故曰填也或先有詞章而舊無曲名者則當以字色分配必求協律今之所謂集曲是也此取古歌詩無論合格不合格強取曲牌合之豈可法哉【卷四十一第十頁至十四頁】

一譜中有堯謡擊壤歌舜歌夏訓商頌等皆莊雅之音乃僅注字色而不注宫商殊失古意今俱遵

旨補注五音又明太廟亞獻樂譜及立我烝民譜思文后稷譜古南風譜漢武帝秋風譜原書俱未注宫商今一并補注以存古法至其譜之聲調不協則皆載堉師心不師古之失也

多羅質郡王【臣】永 瑢

禮部尚書【臣】德 保

國子監祭酒【臣】鄒奕孝

欽天監監正【臣】喜 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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