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陈寿志所载诸葛氏集二十四篇开府作牧等书具存目录而裴松之注时引亮集云云至苏东坡叶水心乃有不见全书之叹则侯集之亡久矣追惋散轶弥深艳羡近歳娄东王冏伯重辑武侯全书匪特在侯不容少此至于弘济世业劝奨忠孝郁为大观而世多不见见亦不赏嗟夫枕中鸿寳帐内论衡岂可为不知者道哉今余是编实本冏伯更张位置仅三之一增损事辞殆十之九盖因合刻而自成别本匪掩前书而故立同异也互考当自悉之又味传言好为梁父吟不言自作若今所传步出齐城门意义庸浅奚取而好吟之黄陵庙记亦絶不类当时语气别有附乙以竢明者又按传封武乡侯谥忠武而后人止称武侯不解何义因题其端曰诸葛忠武侯书言书不言集不忘原集也原集既亡安得云全而取赝慁真疑误后学如新书将苑等类则匪必陈裴不载冏伯不取而始辨也是用商之同志宁核毋滥云万厯已未夏至杨时伟识
诸葛忠武书巻一
(明)杨时伟 编
○年谱
时伟按古人年谱无事则阙此特变体岁引时事者维侯降神以挽炎祚而桓灵之倾圯既深操权之窃据已固是故伊吕之征诛易而孔明之兴复难时为之也光和以前藴乱未炽黄巾卓操适际侯生特纪厥要以志时艰而事涉魏吴为稍详焉
灵帝光和四年辛酉是歳侯生
按建兴十二年甲寅丞相亮卒于军时年五十四则知为辛酉年生
是歳皇子协生即献帝
光和五年壬戌
是歳以灾异愽问得失议郎曹操上书切谏
光和六年癸亥
初巨鹿张角以妖术教授分遣弟子转相诳诱遂置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方犹将军也各立羣帅讹言苍天己死黄天当立以中常侍为内应约明年甲子内外俱起
中平元年甲子
春角弟子上书告之诏三公司隶案验有事角道者诛杀千余人下冀州逐捕角等角等驰勑诸方一时俱起皆着黄巾为标帜故谓黄巾贼帝召羣臣会议赦天下党人
中平二年乙丑
崔烈为司徒因传母入钱五百万时人谓之铜臭
中平三年丙寅
谏议大夫刘陶言天下大乱皆由宦官宦官共谮陶下狱死前司徒陈耽忠正宦官怨之亦陷死狱中
中平四年丁卯
长沙贼区星自称将军诏以议郎孙坚为长沙太守讨平之封坚乌程侯
中平五年戊辰
太常刘焉建议以刺史威轻宜改置牧伯侍中董扶私谓焉曰益州有天子气焉乃求为益州牧州任之重自此始
中平六年已已灵帝崩
立皇子辩
袁绍劝大将军何进诛宦官不就进被杀绍遂勒兵捕诸宦官无少长悉诛之
召董卓将兵诣京师卓废帝立陈留王协袁绍奔冀州
献帝初平元年庚午
闗东诸郡起兵讨卓推袁绍为盟主卓迁帝长安
刘表为荆州刺史
是歳昭烈领平原相以闗羽张飞为别部司马
初平二年辛未
袁绍使人说韩馥馥让绍为冀州牧
袁术遣孙坚击刘表表将黄祖部曲射杀坚坚子策年十七有复雠之志径到寿春见术术以父兵千余还策表拜懐义校尉
初平三年壬申
王允使吕布杀董卓卓将校求赦不许武威贾诩劝李傕为卓报雠大战长安中允被杀
初平四年癸酉
曹操攻陶谦初操父太尉曹嵩避难琅琊为谦别将士卒所杀操引兵击谦坑杀男女数十万攻其三县皆屠之鸡犬亦尽
兴平元年甲戌
是年陶谦卒众推昭烈领徐州牧兴平二年乙亥李傕郭泛共斗傕刼天子汜质公卿遂烧宫殿帝幸弘农长安城空四十余日
按陈志亮早孤从叔父玄依荆州牧刘表则知侯寓襄邓当在此年以后侯是年十五歳
建安元年丙子
袁术攻昭烈以争徐州吕布袭下邳
秋七月驾至洛阳曹操迎天子遂迁都许
孙策取会稽太守王朗迎降策自领会稽太守
吕布攻昭烈昭烈败走归曹操操表为豫州牧使东击布
二年丁丑
韩暹杨奉寇略徐扬间昭烈邀击斩之
三年戊寅
曹操禽吕布昭烈从操还许表为左将军
四年已卯
孙策徇豫章太守华歆降初
车骑将军董承称受帝衣带中密诏与昭烈共诛曹操会操遣昭烈击袁术昭烈遂杀徐州刺史车冑东海郡县多叛操为昭烈
五年庚辰
董承谋泄操杀承等自击昭烈拔下邳禽闗羽昭烈奔袁绍
孙策杀吴郡太守许贡贡奴客为贡执雠射杀策策创甚呼弟权佩以印绶策卒年二十六权时年十九
是年闗羽为曹操斩袁绍将颜良尽封操所赐而犇昭烈于袁军
六年辛已
曹操击昭烈昭烈奔刘表表使屯新野
七年壬午
袁绍自军败惭愤发病呕血死
曹操责孙权任子张昭等犹豫不决权引周瑜与定议遂不送质
八年癸未
孙权西伐黄祖讨山寇悉平之
九年甲申
曹操攻袁尚尚奔中山
十年乙酉
曹操攻袁谭斩之
十一年丙戌
荆州豪杰归昭烈者日益多表疑其心阴御之使拒夏侯惇于禁等于博望昭烈设伏自烧屯伪遁惇等追之伏发见败
十二年丁亥
是年昭烈见孔明于隆中时年二十七
后主禅生于荆州按章武三年癸卯太子禅即位年十七则知为丁亥年生正侯出隆中之歳也
十三年戊子
罢三公官曹操自为丞相
操杀太中大夫孔融
刘表卒子琮降操昭烈走当阳侯奉命使吴与周瑜鲁肃等破操于赤壁以侯为军师中郎将
十四年已丑
孙权分南岸地给昭烈
十五年庚寅
昭烈自诣孙权求都督荆州有孔明谏孤莫行之语
以龎綂为治中与侯并为军师
是歳周瑜卒
十六年辛卯
曹操以子不为丞相副
益州别驾张松劝刘璋迎昭烈昭烈西上侯与云长守荆州
十七年壬辰
孙权徙治秣陵作石头城改秣陵为建业
刘璋杀张松勑闗戍勿通昭烈昭烈怒斩璋将杨懐高沛进攻涪城
十八年癸已
曹操攻孙权权率众御之相守月余操还
操自为魏王加九锡
昭烈举兵向雒刘璋诸将皆败退多降昭烈
自十三年至此侯在荆州
十九年甲午
是歳龎綂卒
侯留闗羽守荆州自率张飞赵云等分定郡县成都平昭烈领益州牧以侯为益州太守
是歳操使华歆等收皇后玺绶并其二皇子皆酖杀之
二十年乙未
立操女为皇后
昭烈闻曹操将攻汉中求和于孙权遂分荆州以湘水为界
二十一年丙申
曹操进爵为王
二十二年丁酉
操设天子旌旗出入称警跸京兆金祎与少府耿纪司直韦晃太医令吉本本子邈邈弟穆谋挟天子以攻操
是歳鲁肃卒
二十三年戊戌
吉邈等众溃见杀
曹操自将击昭烈昭烈屯阳平
二十四年已亥
昭烈自阳平南渡沔水遣黄忠击斩夏侯渊遂定汉中进位汉中王
是年闗羽攻曹仁于禁等七军皆没
孙权称臣于操吕蒙陆逊以诈取江陵羽卒
陈羣等劝操簒汉
二十五年庚子(魏曹丕黄初元年)
曹操死子丕簒汉封汉帝为山阳公
昭烈皇帝章武元年辛丑(魏黄初二年)
蜀中传言汉帝遇害于是汉中王发丧制服侯与羣下劝称尊号夏四月王即皇帝位以侯为丞相
章武二年壬寅(魏黄初三年吴黄武元年)
帝耻闗羽之殁自将击孙权为陆逊所败入白帝城改白帝为永安孙权请和遣郑泉来聘帝使太中大夫宗玮报之汉吴复通
是歳孙权受曹丕封为吴王改元黄武
张飞卒以侯领司隶校尉
章武三年癸卯夏五月以后即后帝建兴元年(魏黄初四年吴黄武二年)
二月侯至永安四月帝崩于永安年六十三侯受遗诏奉丧还成都五月太子禅即位时年十七封丞相亮为武乡侯兼领益州牧政事皆决于亮
使邓芝聘吴
朱褒高定等叛
是歳魏华歆王朗陈羣等各有书与侯欲使称藩侯不答作正议文载北伐
建兴二年甲辰(魏黄初五年吴黄武三年)
呉张温来聘复使邓芝聘呉
是歳务农殖谷闭闗息民
建兴三年乙已(魏黄初六年吴黄武四年)
侯率众南征斩雍闿七擒孟获
建兴四年丙午(魏黄初七年呉黄武五年)
五月曹丕死丕子叡立
建兴五年丁未(魏太和元年呉黄武六年)
三月侯率众伐魏上表出师
是歳侯子瞻生按建兴十二年甲寅侯在武功与兄瑾书云瞻今己八歳又按景耀元年癸未瞻战死年三十七则知为丁未年生
建兴六年戊申(魏太和二年呉黄武七年)
春侯率诸军伐魏有出师表闗中响震前军马谡违侯节度败于街亭疏请自贬诏以亮为右将军行丞相事拔西县千余家还汉中
十一月复上表出师围陈仓粮尽引还斩其追将王双二表俱载北伐
建兴七年已酉(魏太和三年呉黄龙元年)
伐魏攻武都阴平郭淮败走遂拔二郡复策拜丞相
夏四月孙权称帝使以并尊二帝来告
遣卫尉陈震往贺因与呉盟
建兴八年庚戌(魏太和四年吴黄龙二年)
魏曹真司马懿入寇侯次于城固以待之魏延败郭淮于阳溪
建兴九年辛亥(魏太和五年吴黄龙三年)
伐魏围祁山始以木牛运大败司马懿获甲首三千级玄铠五千领角弩三千一百张粮尽引退斩其追将张合
建兴十年壬子(魏太和六年吴嘉禾元年)
是年休士劝农教兵讲武
建兴十一年癸丑(魏青龙元年吴嘉禾二年)
是年运米斜谷口治邸阁息民休士三年而后用之
建兴十二年甲寅(魏青龙二年吴嘉禾三年)
遣使约呉同时大举由斜谷出师始以流马运乃分兵屯田为久住计与司马懿相守百余日侯数挑战懿不出乃遗懿巾帼妇人之服
八月丞相亮卒于军中年五十四遗命退军节度司马懿追之败走
是年汉献帝亦殂于魏
按侯与献帝生同辛酉殁同甲寅固已巧合且帝以八月葬而侯八月卒不尤异哉呜呼汉不亡则侯不死侯死而汉乃真亡矣
诸葛忠武书巻一
诸葛忠武书巻二
(明)杨时伟 编
○传略
时伟按忠武事迹当以陈志为纲而散见各传及裴注者亦复不少全书博采类分是矣顾反遗本传殊欠提纲是用节录陈志题为传略而传末董厥樊建等本侯所拔擢亲近位至大臣乃相率降叛建至为邓艾理寃不亦傎乎故特芟之以湔陈氏之谬
诸葛亮字孔明琅琊阳都人汉司隶校尉诸葛丰后也呉书曰其先葛氏本琅琊诸县人后徙阳都阳都先有姓葛者时人谓之诸葛因以为氏风俗通曰葛婴为陈涉将军有功而诛孝文帝追录封其孙诸县侯因并氏焉
父珪字君贡汉末为太山郡丞亮早孤从父玄为袁术所署豫章太守玄将亮及亮弟均之官会汉朝更选朱皓代玄玄素与荆州牧刘表有旧往依之玄卒亮躬耕陇畆好为梁父吟
汉晋春秋曰亮家于南阳之邓县去襄阳城西二十里名曰隆中
身长八尺每自比于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惟博陵崔州平颍川徐庶元直与亮友善谓为信然
亮后与羣下曰昔初交州平屡闻得失后交元直勤见启诲又曰人心苦不能尽惟徐元直处兹不惑
魏略曰亮在荆州以建安初与颍川石广元徐元直汝南孟公威等俱游学三人务于精熟而亮独观其大略每晨夜从容常抱膝而啸而谓三人曰卿三人仕进可至刺史郡守也三人问其所至亮但笑而不言后公威思乡里欲北归亮谓之曰中国饶士丈夫遨游何必故乡耶
裴松之曰魏略此言谓亮为公威计可也若谓兼为已言可谓未达其心矣夫以高吟俟时情见乎言志气所存既已定于其始矣若游步中华骋其龙光诚非陈长文司马仲达所能颉颃而终不北向者方将翊赞宗杰以兴微继絶岂其区区利在边鄙而已乎此相如所谓鹍鹏已翔于辽廓而罗者犹视于薮泽者矣
王士骐曰松之数语甚有高识后之帝魏者可愧
时先主屯新野徐庶见先主先主器之谓先主曰诸葛孔明者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先主曰君与俱来庶曰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也将军宜枉驾顾之由是先主遂诣亮凡三往乃见因屏人曰汉室倾颓奸臣窃命主上蒙尘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短浅遂用猖獗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亮答曰自董卓已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然操遂能克绍以弱为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厯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呉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闇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冑信义着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若渇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以出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王业可成汉室可兴矣先主曰善于是与亮情好日密闗羽张飞等不悦先主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羽飞乃止
魏略曰刘备屯于樊城是时曹公方定河北亮知荆州次当受敌而刘表性缓不晓军事备性好结眊时适有人以髦牛尾与备者备因手自结之亮乃进言曰明将军当复有逺志但结眊而已耶备投眊而起曰是何言与我聊以忘忧耳亮曰将军度刘镇南孰与曹公邪备曰不及亮又曰将军自度何如也备曰亦不如曰今皆不及而将军之众不过数千人以此待敌得无非计乎备曰我亦愁之当若之何亮曰今荆州非少人也而着籍者寡平居发调则人心不悦可语镇南令国中凡有游户皆使自实因录以益众可也备从其计故众遂强(韵会眊而志切■〈唐毛〉眊罽也一曰绩羽为衣一曰兜鍪上饰)
刘表长子琦亦深器亮表受后妻之言爱少子琮不悦于琦琦每欲与亮谋自安之术亮辄拒塞琦乃将亮共上高楼去梯谓亮曰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入于吾耳可以言未亮答曰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乎琦意感悟阴规出计会黄祖死得出遂为江夏太守俄而表卒琮闻曹操来征遣使请降先主在樊闻之率其众南行亮与徐庶并从为曹公所追破获庶母庶辞先主而指其心曰本欲与将军共图王霸之业者以此方寸之地也今已失老母方寸乱矣无益于事请从此别遂诣曹公
王士骐曰孔明与徐庶方是相知庶自见先主而于孔明则劝先主就见知孔明之必不屈也庶己从先主而失母之后亮任之诣曹公知庶之必不留也庶虽降曹乃心在蜀黄权亦尔噫此非孔明之通物情乎
时伟按徐庶之从先主邂逅追随君臣之分尚未定也而又以失母辞去其贤于王陵赵苞逺矣黄权本任将军受命防魏不战自降而裴世期以宥权为得王冏伯以元直为比则吾所不解也夫云长立义以去曹元俭诈死以返国方权霄壤矣
魏略曰庶先名福本单家子少好任侠击劎中平末尝为人报雠白垩突面被髪而走为吏所得问其姓名闭口不言吏乃于车上立柱维磔之击鼓以令于市鄽莫敢识者而其党伍共簒解之得脱于是感激弃其刀戟更疎巾单衣折节学问始诣精舎诸生闻其前作贼不肯与共止福乃卑躬早起常独扫除动静先意听习经业义理精熟遂与同郡石韬相亲爱初平中中州兵起乃与韬南客荆州到又与诸葛亮特相善
先主至于夏口亮曰事急矣请奉命求救于孙将军时权拥军在柴桑观望成败亮说权曰海内大乱将军起兵据有江东刘豫州亦收众汉南与曹操并争天下今操芟夷大难略已平矣遂破荆州威震四海英雄无所用武故豫州遁逃至此将军量力而处之若能以呉越之众与中国抗衡不如早与之絶若不能当何不案兵束甲北面而事之今将军外托服从之名而内懐犹豫之计事急而不断祸至无日矣权曰茍如君言刘豫州何不遂事之乎亮曰田横齐之壮士耳犹守义不辱况刘豫州王室之冑英才盖世众士慕仰如水之归海若事之不济此乃天也安能复为之下乎权勃然曰吾不能举全呉之地十万之众受制于人吾计决矣非刘豫州莫可以当曹操者然豫州新败之后安能抗此难乎亮曰豫州军虽败于长阪今战士还者及闗羽水军精甲万人刘琦合江夏战士亦不下万人曹操之众逺来疲弊闻追豫州轻骑一日一夜行三百余里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故兵法忌之曰必蹶上将军且北方之人不习水战又荆州之民附操者偪兵势耳非心服也今将军诚能命猛将綂兵数万与豫州协规同力破操军必矣操军破必北还如此则荆吴之势强鼎足之形成矣成败之机在于今日权大悦即遣周瑜程普鲁肃等水军三万随亮诣先主并力拒操操败于赤壁引军归邺先主遂收江南以亮为军师中郎将使督零陵桂阳长沙三郡调其赋税以充军实
零陵先贤传曰亮时住临烝
建安十六年益州牧刘璋遣法正迎先主使击张鲁亮与闗羽镇荆州先主自葭萌还攻璋亮与张飞赵云等率众泝江分定郡县与先主共围成都成都平以亮为军师将军署左将军府事先主外出亮常镇守成都足食足兵二十六年羣下劝先主称尊号先主未许亮说曰昔呉汉耿弇等初劝世祖即帝位世祖辞让前后数四耿纯进言曰天下英雄喁喁冀有所望如不从议者士大夫各归求主无为从公也世祖感纯言深至遂然诺之今曹氏簒汉天下无主大王刘氏苗族绍世而起今即帝位乃其宜也士大夫随大王久勤苦者亦欲望尺寸之功如纯言耳先主于是即帝位策亮为丞相曰朕遭家不造奉承大统兢兢业业不敢康宁思靖百姓惧未能绥于戏丞相亮其悉朕意无怠辅朕之阙助宣重光以昭明天下君其朂哉亮以丞相录尚书事假节张飞卒后领司隶校尉章武三年春先主于永安病笃召亮于成都属以后事谓亮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亮涕泣曰臣敢不竭股肱之力効忠贞之节继之以死先主又为诏勅后主曰汝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
孙盛曰夫仗道挟义体存信顺然后能匡主济功终定大业语曰奕者举棊不定犹不胜其偶况量君之才否而二三其节何以摧服强邻囊括四海者乎备之命亮乱孰甚焉世或有谓备欲以固委付之人且以一蜀人之志君子曰不然茍所寄忠贤则不须若斯之诲如非其人不宜启簒逆之涂是以古之顾命必贻话言诡伪之辞非托孤之谓幸值刘禅闇弱无猜险之性诸葛威略足以检卫异端故使异同之心无由自起耳不然殆生疑隙不逞之衅谓之为权不亦惑哉
时伟按玄德孔明尧舜之心也托孤受遗唐虞之盛也陈寿称其心神无贰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轨斯知言哉而孙盛谓为诡伪其谬甚矣后此弥留岂少话言而衅隙旋起安能以榻前数语絷人手足耶
建兴元年封亮武乡侯开府治事顷之又领益州牧政事无巨细咸决于亮南中诸郡并皆叛乱亮以新遭大丧故未便加兵且遣使聘呉因结和亲遂为与国三年春亮率众南征其秋悉平军资所出国以富饶
王士骐曰诸葛公七纵七擒振古未有夷人心服千载如新而本传止以三语尽之苦心妙用俱不可寻寿于是乎可恨
乃治戎讲武以俟大举五年率诸军北驻汉中临发上疏云云(表载后北伐篇)遂行屯于沔阳六年春扬声由斜谷道取郿使赵云邓芝为疑军据箕谷魏大将军曹真举众拒之亮身率诸军攻祁山戎阵整齐赏罚肃而号令明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叛魏应亮闗中响震魏明帝西镇长安命张合拒亮亮使马谡督诸军在前与合战于街亭谡违亮节度举动失宜大为合所破亮拔西县千余家还于汉中戮谡以谢众上疏请自贬三等以督厥咎于是以亮为右将军行丞相事所总统如前冬亮复出散闗围陈仓曹真拒之亮粮尽而还魏将王双率骑追亮亮与战破之斩双七年亮遣陈式攻武都阴平魏雍州刺史郭淮率众欲击式亮自出至建威淮退还遂平二郡诏策亮曰街亭之役咎由马谡而君引愆深自贬抑重违君意听顺所守前年耀师馘斩王双今歳爰征郭淮遁走降集氐羌兴复二郡威震凶暴功勲显然方今天下骚扰元恶未枭君受大任干国之重而久自挹损非所以光扬洪烈矣今复君丞相君其勿辞九年亮复出祁山以木牛运粮尽退军与魏将张合交战射杀合十二年春亮悉大众由斜谷出以流马运据武功五丈原与司马懿对于渭南亮每患粮不继使已志不伸是以分兵屯田为久住之基耕者杂于渭滨居民之间而百姓安堵军无私焉相持百余日其年八月亮疾病卒于军时年五十四
晋阳秋曰有星赤而芒角自东北西南流投于亮营三投再还往大还小俄而亮卒
及军退懿按行其营垒处所曰天下竒才也亮遗命葬汉中定军山因山为坟冢足容棺敛以时服不须器物诏策曰惟君体资文武明叡笃诚受遗托孤匡辅朕躬继絶兴微志存靖乱爰整六师无歳不征神武赫然威震八荒将建殊功于季汉参伊周之巨勲如何不吊事临埀克遘疾陨丧朕用伤悼肝心若裂夫崇德序功纪行命谥所以光昭将来刋载不朽今使使持节左中郎将杜琼赠君丞相武乡侯印绶谥君为忠武侯魂而有灵嘉兹宠荣呜呼哀哉呜呼哀哉景耀六年春诏为亮立庙于沔阳秋魏镇西将军锺会征蜀至汉川祭亮之庙令军士不得于亮墓所左右樵采亮弟均官至长水校尉亮子瞻嗣爵
乔字伯松亮兄瑾之第二子也本字仲慎与兄元逊俱有名于时论者以为乔才不及兄而性业过之初亮未有子求乔为嗣瑾启孙权遣乔来西亮以乔为已适子故易其字焉拜为驸马都尉随亮至汉中
亮与兄瑾书曰乔本当还成都今诸将子弟皆得传运思惟宜同荣辱今使乔督五六百兵与诸子弟传于谷中书在亮集
年二十五建兴元年卒子攀官至行护军翊武将军亦早卒诸葛恪见诛于呉子孙皆尽而亮自有冑裔故攀还复为瑾后
瞻字思逺建兴十二年亮出武功与兄瑾书曰瞻今已八歳聪慧可爱嫌其早成恐不为重器耳年十七尚公主拜骑都尉其明年为羽林中郎将屡迁射声校尉侍中尚书仆射加军师将军瞻工书画强识念蜀人追思亮咸爱其才敏每朝廷有一善政佳事虽非瞻所建倡百姓皆传相告曰葛侯之所为也是以美声溢誉有过其实景耀四年为行都护卫将军与辅国大将军南乡侯董厥并平尚书事六年冬魏征西将军邓艾伐蜀自阴平由景谷道旁入瞻督诸军至涪停住前锋破退还住绵竹艾遣书诱瞻曰若降者必表为琅琊王瞻怒斩艾使遂战大败临阵死时年三十七瞻长子尚与瞻俱没
干寳曰瞻虽智不足以扶危勇不足以拒敌而能外不负国内不改父之志忠孝存焉
华阳国志云尚叹曰父子荷国重恩不早斩黄皓以致倾败用生何为乃驰赴魏军而死
时伟按忠孝大节千古难之子孙世美抑又难之难矣惟忠武独无遗憾焉当其兄弟三人分事三国匪不各忠所事而瑾以峻夷诞为昭族虽处不幸皆非其罪也而视孔明之荣哀思慕固已悬矣恪才构祸死不殉国去瞻尚之从容慷慨又何如哉
次子京及攀子显等咸熙元年内移河东
按诸葛氏谱云京字行宗
晋泰始起居注载诏曰诸葛亮在蜀尽其心力其子瞻临难而死义天下之善一也其孙京随才署吏后为郿令
尚书仆射山涛启事曰郿令诸葛京祖父亮遇汉乱分隔父子在蜀虽不达天命要为尽心所事京治郿自复有称臣以为宜以补东宫舎人以明事人之理副梁益之论京位至广州刺史
诸葛忠武书卷二
诸葛忠武书卷三
(明)杨时伟 编
○绍汉
时伟按全书首鼎立次绍统若谓纪实正名不妨并举然以愚考之武担即位改元不改汉陈震盟吴称汉不称蜀皇皇大典具有明文而陈寿闇私题为蜀志汉贼既淆名实俱混矣不知既云鼎立谁为绍统绍统分明便碍鼎立是故定名绍汉以遵侯本志云
昭烈皇帝姓刘讳备字玄德涿郡人汉景帝子中山靖王之后也少孤与母贩屦织席为业舎东南有桑树生高五丈余遥望见童童如车盖往来者皆怪此树非常或谓当出贵人昭烈少时与宗中诸小儿于树下戏言吾必当乗此羽葆盖车年十五母使行学与同宗刘德然俱事同郡卢植德然父元起常资给昭烈与德然等曰吾宗中有此儿非常人也昭烈不甚乐读书喜狗马音乐身长七尺五寸埀手下膝顾自见其耳少语言善下人喜怒不形于色好交结豪侠年少争附之中山大商张世平苏双见而异之乃多与之金财昭烈由是得用合徒众
闗羽传羽亡命奔涿郡昭烈于乡里合徒众而羽与张飞为之御侮昭烈为平原相以羽飞为别部司马分綂部曲昭烈与二人寝则同床恩若兄弟而稠人广坐侍立终日随昭烈周旋不避艰险
讨黄巾贼有功除安喜尉督邮以公事到县昭烈求谒不通昭烈直入缚督邮杖二百解绶系其颈着马柳弃官亡命遇贼力战数有战功后领平原相郡民刘平素轻昭烈耻为之下使客刺之客不忍刺语之而去其得人心如此曹操征徐州徐州牧陶谦表昭烈为豫州刺史屯小沛谦病笃谓别驾糜竺曰非刘备不能安此州也谦死竺率州人迎昭烈昭烈未敢当下邳陈登谓昭烈曰今汉室陵夷海内倾覆立功立事在于今日鄙州殷富戸口百万欲屈使君抚临州事昭烈曰袁公路近在寿春此君四世五公海内所归登曰公路骄豪非治乱之主今欲为使君合步骑十万上可以匡主济民下可以割地守境北海相孔融曰袁公路岂忧国忘家者耶冢中枯骨何足介意今日之事百姓与能天与不取悔不可追昭烈遂领徐州
献帝春秋曰陈登等遣使诣袁绍曰天降灾沴祸臻鄙州州将殂殒生民无主恐惧奸雄一旦乗隙以贻盟主日昃之忧辄共奉故平原相刘备府君以为宗主永使百姓知有依归方今寇难纵横不遑释甲谨遣下吏奔告于执事绍答曰刘玄德弘雅有信义今徐州乐戴之诚副所望也
陈登传许泛与刘备并在荆州牧刘表坐共论人物泛曰陈元龙湖海之士豪气不除备问汜君言豪宁有事耶汜曰昔遭乱过下邳见元龙无客主之意不相与语自上大床卧使客卧下床备曰君有国士之名今天下大乱帝主失所望君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问舎言无可采是元龙所讳也何縁当与君语如我自卧百尺楼上卧君于地下何但上下床之间哉表大笑备因言曰若元龙文武胆志当求之于古耳造次难得比也
袁术来攻昭烈昭烈拒之于盱眙淮阴曹公表昭烈为镇东将军封宜城亭侯是歳建安元年也昭烈与术相持经月吕布乗虚袭下邳下邳守将曹豹反间迎布布虏昭烈妻子昭烈转军海西杨奉韩暹寇徐扬间昭烈邀击尽斩之昭烈求和于吕布布还其妻子昭烈遣闗羽守下邳昭烈还小沛复合兵得万余人吕布恶之自出兵攻昭烈昭烈败走归曹操曹操厚遇之以为豫州牧将至沛收散卒给其军粮益与兵使东击布布遣高顺攻之曹操遣夏侯惇往不能救为顺所败复虏昭烈妻子送布曹操自出东征助昭烈围布于下邳生禽布昭烈复得妻子
吕布传布缚急操欲寛之刘备进曰明公不见布之事丁建阳董太师乎操颔之缢杀布
从操还许表昭烈为左将军礼之愈重出则同舆坐则同席尝从容谓昭烈曰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昭烈方食失匕箸
华阳国志云于时正当雷震昭烈因谓操曰圣人云迅雷风烈必变良有以也一震之威何乃至于此也
时帝舅车骑将军董承称受帝衣带中密诏当诛曹操遂与承等同谋会见使邀击袁术遂据下邳杀徐州刺史车冑东海郡县多叛操为昭烈
操使刘岱王忠击之昭烈曰使女百人来无如我何曹公自来未可知耳
建安五年操东征虏昭烈妻子并闗羽以归
魏书曰董承等谋泄操将自东征备诸将皆曰与公争天下者袁绍也今绍方来而弃之东绍乗人后若何操曰刘备人杰也今不击必为后患绍见事迟必不动也
昭烈走青州袁绍遣将奉迎身去邺二百里与昭烈相见时闗羽亦去操归昭烈
闗羽传初操壮羽为人而察其心神无久留之意谓张辽曰卿试以情问之辽以问羽羽叹曰吾极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刘将军厚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终不留吾要当立効以报曹公乃去及羽杀颜良操知其必去重加赏赐羽尽封其所赐拜书告辞而奔先主于袁军
昭烈阴欲离绍乃说绍南连荆州牧刘表表自郊迎以上宾礼待之益其兵使屯新野荆州豪杰归昭烈者日益多表疑其心阴御之使拒夏侯惇于禁等于博望昭烈设伏兵一旦自烧屯伪遁惇等追之为伏兵所败
时伟按博望烧屯事陈寿志原载建安十一年以前而三顾隆中则十二年事也今俗说属之孔明有初出茅庐第一功语顷来谢少连王冏伯皆误归之三顾以后盖不知昭烈自善用兵正不必尽归美孔明也且自烧屯不云敌屯
赵云别传曰云与夏侯惇战于博望生获夏侯兰兰是云乡里人少小相知云白先主活之荐兰明于法律以为军正云不用自近其慎虑类如此
十二年曹操北征乌桓昭烈说表袭许表不能用操自柳城还表曰不用君言故为失此大会昭烈曰事会之来岂有终极乎若能应之于后者则此未足为恨也
九州岛春秋曰备住荆州数年尝于表座起至厕见髀里肉生慨然流涕还坐表怪问备备曰吾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消今不复骑髀肉复生日月若驰老将至矣而功业不建是以悲耳
曹操南征表会表卒子琮代立遣使请降诸葛亮说昭烈攻琮荆州可有昭烈曰吾不忍也刘荆州临亡托我以孤遗背信自济死何面目以见刘荆州乃驻马呼琮琮惧不能起琮左右及荆州人多归昭烈昭烈过辞表墓涕泣而去比到当阳众十余万日行十余里别遣闗羽乗船数百艘使会江陵或劝昭烈速行昭烈曰夫济大事者以人心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弃去
习凿齿曰先主虽颠沛险难而信义愈明势偪事危而言不失道追景升之顾则情感三军恋赴义之士则甘与同败观其所以结物情者岂徒投醪抚寒含蓼问疾而已哉其终济大业不亦宜乎
操将精骑急追之一日一夜行三百余里及于当阳之长坂昭烈弃妻子与诸葛亮张飞赵云等数十骑走
赵云传曰云身抱弱子即后主也保护甘夫人即后主母也皆得免难初先主之败人有言云已北去者先主以手戟摘之曰子龙不弃我走也顷之云至从平江南以为偏将军领桂阳太守代赵范范寡嫂曰樊氏有国色范欲以配云云辞曰相与同姓卿兄犹我兄固辞不许时有人劝云纳之云曰范廹降耳心未可测天下女不少遂不取范果逃走云无纤芥
斜趋汉津适与羽船会得济沔遇表长子江夏太守琦众万余人与俱到夏口遣亮自结于孙权权遣周瑜程普等水军数万与昭烈并力与操战于赤壁大破之焚其舟船操引归昭烈表琦为荆州刺史又南征四郡皆降琦病死羣下推昭烈为荆州牧治公安权稍畏之进妹固好
赵云别传曰先主入益州云领留营司马此时先主孙夫人以权妹骄豪多将吴吏兵纵横不法先主以云严重必能整齐特任掌内事权闻先主西征大遣舟船迎妹而夫人内欲将后主还呉云与张飞勒兵截江乃得后主还
十六年益州牧刘璋闻曹操将讨张鲁内懐忧惧别驾张松说璋曰曹公兵强若因张鲁之资以取蜀土谁能御之刘豫州使君之宗室而曹操之深雠也若使之讨鲁鲁必破破鲁则益州强曹公虽来无能为也璋然之遣法正迎昭烈正因陈益州可取之策
法正传正既宣指阴献策于先主曰以明将军之英才乗刘牧之懦张松州之股肱以响应于内然后资益州之殷富冯天府之险阻以此成业犹反掌也先主然之
昭烈留亮羽等据荆州将步卒数万入益州璋自出迎松白正及龎綂等进说便可于会所袭璋昭烈曰此大事也不可仓卒
龎綂传统说昭烈曰荆州荒残难以得志今益州富强戸口百万兵马寳货无求于外今可权借以定大事昭烈曰今指与吾为水火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寛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反事乃可成统曰夫权变之时固非一道所能定也兼弱攻昧逆取顺守事定之后封以大国何负于信今日不取终为人利耳
明年曹操征孙权权呼昭烈自救张松书与昭烈及法正曰今大事埀可立如何释此去乎松兄肃惧祸及已白发其谋于是璋收斩松勅诸将勿复闗通昭烈昭烈怒召璋白水督杨懐责以无礼斩之勒兵向璋分遣诸将平下属县十九年雒城破进围成都
龎统传统复说曰阴选精兵昼夜兼道径袭成都一举便定此上计也杨懐高沛璋之名将各仗强兵据守闗头闻数有笺谏璋使发遣将军还荆州今与相闻说荆州有急欲还救之此二子既服将军英名又喜将军之去计必轻骑来见因此执之进取其兵仍向成都此中计也退还白帝连引荆州徐还图之此下计也若沈吟不去将致大困不可久矣先主然其中计
张飞传飞与亮等泝流而上分定郡县生获巴郡太守严颜飞呵曰何以不降颜答曰卿等无状侵夺我州我州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也飞壮而释之引为宾客飞所至战克与先主会于成都
马超传超奔汉中依张鲁鲁不足与计事内懐于邑闻先主围成都密书请降先主喜曰我得益州矣遣人迎超超将兵径到城下城中震怖璋即降
蜀中殷盛丰乐昭烈置酒大飨士卒取金银分赐将士还其谷帛昭烈复领益州牧诸葛亮为股肱法正为谋主闗羽张飞马超为爪牙许靖糜竺简雍为宾友及董和黄权李严等本璋之所授用也呉壹费观等又璋之姻亲也彭羕璋之所摈弃也刘巴者宿昔之所忌恨也皆处之显任尽其器能有志之士无不竞劝
赵云别传曰益州既定时议欲以成都中及城外园地桑田分赐诸将云驳之曰霍去病以匈奴未灭无用家为今国贼非但匈奴未可求安也须天下都定各反桑梓归耕本土乃其宜耳益州人民初罹兵革田宅皆可归还令安居复业然后可役调得其欢心先主即从之
二十年孙权以昭烈已得益州乃遣吕蒙袭夺长沙零陵桂阳三郡时曹操定汉中昭烈闻之遂与权连和分荆州操使夏侯渊张合屯汉中昭烈令张飞破合等
张飞传飞领巴西太守曹操破张鲁留夏侯渊张合守汉川合别督诸军下巴西欲徙其民于汉中进军宕渠蒙头荡石与飞相拒五十余日飞率精卒万余人从他道邀合军交战山道迮狭前后不得相救飞遂破合合弃马縁山独与麾下十余人从间道退还南郑巴土获安
二十三年昭烈进兵汉中二十四年先主自阳平南渡沔水縁山稍前于定军山兴势作营渊将兵来争其地先主命黄忠乗高鼔噪攻之大破渊军渊等授首
法正传初正说先主曰曹操一举而降张鲁定汉中不因此势以图巴蜀而留夏侯渊张合屯守身遽北还此非其智不逮而力不足也必将内有忧偪故耳今策渊合才略不胜国之将帅举众往讨则必可克之克之日广农积谷观衅伺隙上可以倾覆冦敌尊奬王室中可以蚕食雍凉广拓境土下可以固守要害为持久之计此盖天以与我时不可失也先主善其策乃率诸将进兵汉中正亦从行
赵云别传曰曹操争汉中运米北山下数千万囊黄忠以为可取云兵随忠取米过期不还云将数十骑轻行迎忠值操扬兵大出云前突其阵且斗且却操军追至而云入营更大开门偃旗息鼔操疑云有伏引去云雷鼓震天惟以劲弩于后射操军操军惊骇自相蹂践堕汉水死者甚多先主明旦自来视昨战处曰子龙一身都是胆也
曹操举众南征昭烈敛众拒守积月不拔操引军还昭烈遂有汉中秋羣下上昭烈为汉中王
黄忠传曰忠尝先登陷陈勇毅冠三军于定军山击夏侯渊渊众甚精忠摧锋必进金鼓震天讙声动谷一战斩渊是歳先主为汉中王欲用忠为后将军孔明说先主曰忠之名望素非闗马之伦而今便令同列马张在近亲见其功闗遥闻之恐必不悦先主曰吾自当解之
费诗传曰先主为汉中王遣诗拜闗羽前将军羽闻忠为后将军怒曰大丈夫终不与老兵同列诗曰夫立王业者所用非一昔萧曹与高祖少小亲旧而陈韩亡命后至论其班列韩最居上未闻萧曹以此为怨今汉王以一时之功隆崇于汉室然意之轻重宁当与君侯齐乎羽大感悟即受拜
王士骐曰汉王两语殊不相蒙意必汉升之误已参之华阳国志果然汉升黄忠字也宋本既误监板因之将将纪亦因之校书之难如此
时伟按华阳国志云今王以一时之功隆崇于汉升较为醒豁
魏延传先主为汉中王当得重将以镇汉川众论必在张飞飞亦以心自许乃拔延为督一军尽惊
时伟按昭烈用人神明不测处有类高光其薄许靖疑马谡而拔黄忠魏延是也
二十五年曹丕簒汉或传汉帝见害昭烈乃发丧制服在所并言众瑞宜即尊位以纂二祖遂上尊号即皇帝位于武担之南大赦改元
费诗传羣臣议推汉中王称尊号诗上疏忤旨
习凿齿曰夫创本之君须大定而后正已纂统之主俟速建以系众心是故惠公朝虏而子圉夕立更始尚存而光武举号夫岂忘主徼利社稷之故也今先主纠合义兵将以讨贼贼强祸大主殁国丧二祖之庙絶而不祀茍非亲贤谁能绍此嗣祖配天非咸阳之譬仗正讨逆何推让之有于此时也不知速尊有德以奉大统使民歆反正世覩旧物仗顺者齐心附逆者同惧可谓闇惑矣其降黜也宜哉
时伟按明绍统者莫如此篇最快
章武元年置百官立宗庙祫祭高皇帝以下立子禅为皇太子帝忿孙权之袭闗羽秋七月帅诸军伐呉
二年夏六月军败于猇亭由步道还鱼复改鱼复曰永安孙权闻昭烈住白帝甚惧遣使请和许之使太中大夫宗玮报命
三年昭烈病笃丞相亮自成都到永安托孤于丞相亮夏四月帝殂于永安宫时年六十三
亮集载昭烈遗诏勅后主曰朕初疾但下痢耳后转杂他病殆不自济人五十不称夭年已六十有余何所复恨但以卿兄弟为念射君到说丞相叹卿知量甚大增修过于所望审能如此吾复何忧勉之勉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惟贤惟德可以服人女父德薄勿効之可读汉书礼记闲暇厯观诸子及六韬商君书益人意知闻丞相为写申韩管子六韬一通已毕未送道亡可自更求闻达临终时呼鲁王与语吾亡之后女兄弟父事丞相令卿与丞相共事而已
杨慎曰宋儒论孔明为后主写申韩管子六韬曰孔明不以经术辅导少主而乃以刑名兵法何邪唐子西云人君不问拨乱守文要以制略为贵后主寛厚襟量有余而权知不足当时识者咸以为忧六韬述兵权多竒计管子责轻重慎权衡申子核名实韩子攻事情施之后主正中其病药无高下要在对病万金良药与病不对亦何补哉此言当矣予又观三国志载孟光问郄正太子情尚正以虔恭仁恕答之光曰如君所道皆家门所有耳吾今所问欲知其权略知调何如耳然则光之见盖与孔明合而观申韩书亦先主遗命也独以是病孔明不惟不成人之美亦不识时务矣
王世贞曰儒至宋而衷矣彼其睥睨三代之后以末世无一可者而不能不心折于孔明乃孔明则自比于管子而劝后主读韩非子之书何以故宋儒之所得浅而孔明之所得深故也宋以名舎之是故小遇辽小不振大遇金大不振孔明以实取之是故蕞尔之蜀与强魏角而恒踞其上
五月梓宫自永安还成都葬惠陵
马谡传曰谡才器过人好论军计诸葛亮深加器异帝临终时谓亮曰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君其察之
陈寿评曰先主之弘毅寛厚知人待士盖有高祖之风英雄之器焉及其举国托孤于诸葛亮而心神无贰诚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轨也
刘知几史通曰刘主地居汉宗仗顺而起夷险不挠终始无瑕方诸帝王可比少康光武
后主建兴元年太子禅即位封丞相亮为武乡侯领益州牧
三年丞相亮南征
五年丞相亮出屯汉中以图中原
六年丞相亮伐魏败于街亭诏贬亮右将军行丞相事冬复伐魏围陈仓斩其追将王双
七年右将军亮伐魏拔武都阴平复拜丞相
八年魏冦汉中丞相亮出次城固魏师还
九年丞相亮复出军围祁山斩其将张合
十年休士劝农
十一年运米斜谷口
十二年亮由斜谷出八月卒于军帝素服发哀三日杀丞相参军李邈以丞相长史蒋琬为尚书令总统国事
华阳国志曰李邈字汉南昭烈领益州牧邈让昭烈曰振威以将军宗室肺腑委以讨贼元功未効先冦而灭邈以将军之取鄙州甚为不宜有司将杀之诸葛亮为请得免久之为丞相参军亮杀马谡邈谏以秦赦孟明用霸西戎楚杀子玉二世不竞失亮意至是亮卒邈上疏曰吕禄霍禹未必懐反叛之心孝宣不好为杀臣之君直以臣惧其偪主畏其威故奸萌生亮身仗强兵狼顾虎视五大不在边臣尝危之今亮殒没盖宗族得全西戎静息大小为庆帝怒下狱诛之
王士骐曰邈之免死亮之力也而一言失意直以狼虎目之邈真险人哉后主怒而诛之差强人意
时伟按后主四十年无可表见者后世遂以庸懦为嫌而愚独谓其弘量英断其大有三宫府内外悉委丞相既不中制又絶嫌猜一也及丞相亡殁三十年不事更张不设丞相二也怒诛李邈三也而诛邈更竒岂特差强人意而已哉
又按邈罪当诛在后疏耳如前二语未为不正也
十三年进蒋琬大将军以费祎为尚书令
延禧元年蒋琬出屯汉中
二年进琬大司马以费祎为大将军九年蒋琬卒
十一年大将军费祎出屯汉中
十六年大将军费祎为魏降人所刺
十九年进姜维大将军
景耀六年魏将邓艾锺会分道入冦都督傅佥死之卫将军诸葛瞻御之败于绵竹帝用光禄大夫谯周策将降于艾北地王谌怒曰若理穷力屈便当父子君臣背城一战同死社稷以见先帝可也帝不听谌哭于昭烈之庙先杀妻子而后自杀卫将军瞻瞻子尚战败及尚书郎黄崇俱死之
时伟按北地王后主子也傅佥傅肜子也黄崇黄权子也肜死伐呉佥死拒魏若瞻尚若佥可谓世济忠孝矣父为降虏子为忠孝若谌若崇不称干蛊哉且崇劝瞻速行据险无令敌得入平地盖深有将略焉而率厉军士期于必死其勇烈不减于佥纲目纪崇仅入分注故并录之以表忠汉之士云
又按张飞传飞长子苞早天苞子遵为尚书随诸葛瞻于绵竹战死
赵云传云次子广牙门将随姜维沓中临阵战死
姜维传曰傅佥格鬬而死魏人义之
诸葛忠武书卷三
诸葛忠武书卷四
(明)杨时伟 编
○连呉
时伟按侯隆中语云孙权据有江东已厯三世此可为援而不可图全书特纪连呉其识超矣至若董恢之代答祎恪之相嘲尚可存疑虞俊料张温之败孝起说正方之言直为芟去而周瑜鲁肃之逆顺兄瑾子乔之往复则附入之以备连呉事迹云
建安十三年昭烈败于当阳诸葛亮曰事急矣请奉命求救于孙将军孙权听许遂遣周瑜鲁肃等水军三万随亮并力拒操
鲁肃传初荆州牧刘表卒肃进言于权曰荆州与国接壤沃野万里此帝王之资也今表新亡二子素不辑睦军中诸将各有彼此刘备天下枭雄与操有隙寄寓于表表恶其能而不能用也肃请得奉命吊表说备使抚表众共治曹操备必喜而从命今不速行恐为操所先权遂遣肃行肃未至而操已济汉津肃前进与备相遇因宣权旨论天下事势致殷勤之意备大喜即遣亮与肃同行肃谓亮曰我子瑜友也即共定交
裴松之曰备权并力皆肃之本谋
王士骐曰亮之说权全在于交肃肃为之内亮为之外肃发其端亮竟其说他日荆州之借亦肃劝之肃死而孔明为之发哀有以也
呉书曰曹操移权书云近者奉辞伐罪旌麾南指刘琮束手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呉权以示臣下莫不震响失色长史张昭等曰曹公豺虎也挟天子以征四方动以朝廷为辞今日拒之事更不顺且将军大势可以拒操者长江也今操得荆州奄有其地刘表治水军蒙冲斗舰千数操悉浮以沿江兼有步兵水陆俱下此为长江之险已与我共之矣而势力众寡又不可论愚谓不如迎之鲁肃独不言权起更衣肃追于宇下权知其意执肃手曰卿欲何言肃曰向察众人之议专欲误将军不足与图大事今肃可迎操耳如将军不可也何以言之今肃迎操操当以肃还付乡里品其名位犹不失下曹从事乗犊车从吏卒交游士林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将军迎操欲安所归乎愿早定大计莫用众人之议也权叹息曰诸人持议甚失孤望今卿廓开大计正与孤同时周瑜奉使至鄱阳肃劝权召瑜还
又曰瑜至谓权曰操虽托名汉相其实汉贼也将军以神武雄才兼仗父兄之烈割据江东地方数千里兵精足用当横行天下为汉家除残去秽况操自送死而可迎之邪请为将军筹之今北土未平马超韩遂尚在闗西为操后患而操舎鞍马仗舟楫与呉越争衡今又盛寒马无藁草驱中国士众逺涉江湖之间不习水土必生疾疫此数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将军禽操宜在今日瑜请得精兵数万保为将军破之权曰老贼欲废汉自立久矣徒忌二袁吕布刘表与孤耳今数雄已灭惟孤尚存孤与老贼势不两立君言当击甚与孤合此天以君授孤也因拔刀斫前奏案曰诸将吏敢复有言当迎操者与此案同乃罢会是夜瑜复见权曰诸人徒见操书言水步八十万而各恐慑不复料其虚实今以实校之彼所将中国人不过十五六万且已久疲所得表众亦极七八万耳尚懐狐疑夫以疲病之卒御狐疑之众众数虽多甚未足畏瑜得精兵五万自足制之愿将军勿虑权抚其背曰公瑾卿言至此甚合孤心子布元表诸人各顾妻子独卿与子敬与孤同耳此天以卿二人赞孤也五万兵难卒合已选三万人船粮战具俱办卿与子敬程公便在前发孤当续发人众多载资粮为卿后援卿能办之者诚决邂逅不如意便还就孤孤当与孟德决之遂以周瑜程普为左右督将兵与备并力逆操以鲁肃为赞军校尉助画方略
又曰刘备在樊口日遣逻吏于水次候望权军吏望见瑜船驰往白备备遣人慰劳之瑜曰有军任不可得委署倘能屈威诚副所望备乃乗单舸往见瑜曰今拒曹公深为得计战卒有几瑜曰三万人备曰恨少瑜曰此自足用豫州但观瑜破之备欲呼鲁肃等共会语瑜曰受命不得妄委署若欲见子敬可别过之又孔明已俱来不过三两日到也
又曰进与操遇于赤壁时操军众已有疾疫初一交战操军不利引次江北瑜等在南岸瑜部将黄盖曰今冦众我寡难与持久操军方连船舰首尾相接可烧而走也乃取蒙冲斗舰十艘载燥荻枯柴灌油其中裹以帷幕上建旌旗豫备走舸系于其尾先以书遗操诈云欲降时东南风急盖以十舰最着前中江举帆余船以次俱进操军吏士皆出营立观指言盖降去北军二里余同时发火火烈风猛烧尽北船延及岸上营落人马烧溺死者甚众刘备周瑜水陆并进追至南郡操引军还
初操闻周瑜年少美才谓可游说动也密遣九江蒋干自托私行诣瑜瑜迎谓干曰子翼良苦逺涉江湖为曹氏作说客耶因延干与周观营中行视仓库军资器仗讫因谓干曰大丈夫处世遇知已之主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言行计从祸福共之假使苏张更生能移其意乎干但笑终无所言还白操称瑜雅量高致非言辞所能间也
十四年昭烈表权行车骑将军领徐州牧权使周瑜分南岸地给昭烈昭烈别立营于油江口改名公安权稍畏之进妹固好昭烈至京见权绸缪恩纪十五年时刘表吏士见从北军者多叛操来归昭烈昭烈以瑜所给地少自诣权求都督荆州数郡惟鲁肃劝权借之
汉晋春秋曰吕范劝权留备鲁肃曰不可将军虽神武盖世然曹公威力实重宜以借备多操之敌而自为树党计之上也权从之
山阳公载记曰备还谓左右云孙车骑长上短下其难为下吾不可以再见之乃书夜兼行
鲁肃传曰时曹操闻权以土地业备方作书落笔于地
周瑜传瑜上疏曰刘备以枭雄之姿而有闗羽张飞熊虎之将必非久屈为人用者谓宜徙备置呉盛为宫室多其美女翫好以娱其耳目分此二人各置一方使如瑜者挟与攻战大事可定也今猥割土地以资业备聚此三人俱在疆埸恐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也权以曹公在北方当广揽英雄且虑备难卒制故不纳
瑜临困又笺曰刘备寄寓有似养虎天下之事未知终始此朝士旰食之秋至尊埀虑之日也鲁肃忠烈临事不苟可以代瑜
江表传曰昭烈谓龎统曰孤时危急当有所求故不得不往几不免周瑜之手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时孔明谏孤莫行其意亦虑此也
十七年刘璋迎昭烈欲讨张鲁及曹操征孙权权呼昭烈自救
昭烈贻璋书曰孤与孙氏本为唇齿而闗羽兵弱今不往救则曹操必取荆州其忧甚于张鲁鲁自守之贼不足虑也
二十年孙权以昭烈已得益州使使欲得荆州昭烈报言须得凉州当以荆州相与权怒乃遣吕蒙袭夺长沙零陵桂阳三郡昭烈闻曹操已定汉中惧失益州乃与权分荆州以江夏长沙桂阳东属南郡零陵武陵西属
马良传良为左将军掾后遣使呉良谓亮曰今衔国命协穆二家幸为良介于孙将军亮曰君试自为文良即为草曰寡君遣掾马良通聘继好以绍昆吾豕韦之勲其人吉士荆楚之令鲜于造次之华而有克终之美愿降心存纳以慰将命权敬待之
章武元年昭烈东伐孙权求和
诸葛瑾传曰瑾与昭烈笺曰奄闻旗鼓来至白帝或恐议臣以呉王侵取此州危害闗羽怨深祸大不宜答和此用心于小未留意于大者也试为陛下论其轻重若抑威捐忿蹔省瑾言者计可立决不复咨之于羣后也陛下以闗羽之亲何如先帝荆州大小孰与海内俱应仇疾谁当先后若审此数易于反掌时或言瑾别遣亲人与备相闻权曰孤与子瑜有死生不易之分子瑜之不负孤犹孤之不负子瑜也
江表传曰瑾在南郡人有密谗瑾者陆逊表保明瑾无此权报曰子瑜与孤从事积年深相明究玄德昔遣孔明至吴孤尝与子瑜曰卿与孔明同产且弟随兄于义为顺何以不留孔明子瑜答言弟亮已失身于人委质定分义无二心弟之不留犹瑾之不往其言足贯神明今岂当有此乎
二年昭烈败于猇亭还住白帝孙权甚惧遣使求和太中大夫郑泉来聘始复通也昭烈许之累遣宋玮费祎等与相报答
江表传曰权云近得玄德书已深引咎前所以名西为蜀者以汉帝尚存今汉已废自可名为汉中王也
章武三年昭烈崩于永安孙权遣立信都尉冯熙来吊丧十一月使中郎将邓芝报聘
邓芝传先是呉王孙权请和先主累遣宋玮费祎等与相报答丞相诸葛亮深虑权闻先主殂陨恐有异计未知所如邓芝见亮曰今主上幼弱初在位宜遣大使重申吴好亮答之曰吾思之久矣未得其人耳今日始得之芝问其人为谁亮曰即使君也乃遣芝修好于权权果狐疑不时见芝芝乃自表请见权曰臣今来亦欲为吴非但为蜀也权乃见之语芝曰孤诚愿与蜀和亲然恐蜀主幼弱国小势偪为魏所乗不自保全以此犹豫耳芝对曰呉蜀二国四州之地大王命世之英诸葛亮亦一时之杰也蜀有重险之固吴有三江之阻合此二长共为唇齿进可并兼天下退可鼎足而立此理之自然也大王今若委质于魏魏必上望大王之入朝下求太子之内侍若不从命则奉辞伐叛蜀必顺流见可而进如此江南之地非复大王之有也权默然良久曰君言是也遂自絶魏与蜀连和
王士骐曰权有吊丧之使则蜀之报使自不容已宁待芝言芝既至吴权果狐疑不时见芝此又何意非蜀志归美于邓芝则吴书之妄录也
建兴元年呉遣辅义中郎将张温来聘复使邓芝重往
秦宓传吴张温来聘百官皆徃饯焉而宓未至亮累遣使促之温曰彼何人也亮曰益州学士也宓至温问曰君学乎宓答曰蜀中五尺童子皆学何必小人温曰天有头乎答曰头在西方诗曰乃眷西顾以此推之头在西方也天有耳乎答曰天处高而听卑诗曰鹤鸣九皋声闻于天无耳何以听之天有足乎答曰诗云天步艰难无足何以步之日生于东乎答曰虽生于东而没于西天有姓乎答曰姓刘何以知之曰天子姓刘是以知之宓答问如响温大敬服
葛洪神仙传曰仙人介象字符则会稽人有诸方术作变化种瓜菜百果皆立生可食呉主共论鲙鱼何者最美象曰鲻鱼为上吴主曰此出海中安可得耶象曰可得耳乃令人于庭中作方埳汲水满之象起埀纶须臾果得鲻鱼呉主惊喜乃使厨下切之吴主曰闻蜀姜作虀甚好恨尔时无此介曰愿差使付直吴主指左右一人以钱付之象书一符着青竹杖中使行人闭目骑杖须臾已至成都于时吴使张温先在蜀于蜀中相识甚惊便作书寄家此人捉书负姜骑杖闭目已还到吴厨下切脍适了
吴书吴范传曰范字文则上虞人以治厯数知风气闻于郡中后权与魏为好范曰以风气言之彼以貌来其实有谋宜为之备刘备盛兵西陵范曰后当和亲终皆如言其占验明审如此
权与亮书曰丁厷掞张阴化不尽和合二国惟有邓芝
裴松之曰汉书礼乐志长离前掞光耀明左思蜀都赋摛藻掞天庭孙权盖谓丁厷之言多浮艶也掞夷念切或作艳时伟按阴化见蒋琬传丁厷未详且不着何年使吴也
吴录权谓芝曰山民作乱江边守兵多彻虑曹丕乗空弄态而反求和议者以为内有不暇幸来求和于我有利宜当与通以自办定恐西朝不能明孤赤心用致嫌疑孤土地边外间隙万端皆当防守丕观衅而动惟不见便宁得忘此复有他图
建兴四年亮初从南归以费祎为昭信校尉使吴
费祎传孙权性既滑稽嘲啁无方诸葛恪羊衜才辩锋至祎词顺义笃终不能屈权谓曰君天下淑德必当股肱西朝恐不能数来也还迁为侍中亮北住汉中请祎为参军以奉使称旨频烦至吴
祎别传曰孙权每别酌好酒以饮祎视其已醉然后问以国事并论当世之务辞难累至祎辄辞以醉退而撰次所问事事条答无所遗失
又曰权乃以手中常所执寳刀赠之祎答曰臣以不才何以堪明命然刀所以讨不庭禁暴乱者也但愿大王勉建功业同奬汉室臣虽闇弱终不负东顾
襄阳记曰董恢字休绪襄阳人入蜀以宣信中郎副费祎使吴孙权尝大醉问祎曰杨仪魏延牧竖小人也虽尝有鸣吠之益于时务然既已任之势不得轻若一朝无诸葛亮必为祸乱矣诸君愦愦曾不知防虑于此岂所谓贻厥孙谋乎祎愕然四顾视不能即答恢目祎曰可速言仪延之不协起于私忿耳而无黥韩难御之心也今方扫除强贼混一区夏功以才成业由才广若舍此不任防其后患是犹备有风波而逆废舟楫非长计也权大笑乐诸葛亮闻之以为知言还未满三日辟为丞相府属迁巴郡太守
裴松之曰汉晋春秋亦载此语不云董恢所教辞亦小异此二书俱出习氏而不同若此本传云恢年少官微若已为丞相府属出作巴郡则官不微矣以此疑习氏之言为不审的也
诸葛恪别传曰权尝飨蜀使费祎先逆勅羣臣使至伏食勿起祎至权为辍食而羣下不起祎嘲之曰鳯凰来翔骐驎吐哺驴骡无知伏食如故恪答曰爰植梧桐以待鳯凰有何燕雀自称来翔何不弹射使还故乡祎停食饼索笔作麦赋恪亦请笔作磨赋咸称善焉
江表传曰祎与恪嘲难言及吴蜀恪曰有水者浊无水者蜀横目狗身虫入其腹无口者天有口者吴下临沧海天子之都
恪传曰蜀使至羣臣并会权谓使曰此诸葛恪雅好骑乗还告丞相为致好马恪因下谢权曰马未至而谢何也恪对曰夫蜀者陛下之外廏今有恩诏马必至也安敢不谢
时伟按习氏之讹裴注驳之是矣如曰愕然四顾曰目祎速言此岂专对之仪至伏食相嘲作赋竞逞又非客主之雅
七年春孙权称帝遣使约盟共交分天下
议者咸以为交之无益而名体弗顺亮曰权有僣逆之心久矣国家所以略其衅情者求犄角之援也今若加显絶雠我必深便当移兵东戍须并其土乃议中原彼贤才尚多将相缉穆未可一朝定也顿兵相持坐而须老使北贼得计非算之上者昔汉文卑辞匈奴先帝优与吴盟皆应权通变弘思逺益非匹夫之为分者也就其不动而睦于我我之北伐无东顾之忧权僭之罪未宜明也
遣卫尉陈震庆权正号权与震升坛歃盟交分天下以徐豫幽青属吴并凉冀兖属汉其司州之土以函谷闗为界
造为盟曰天降丧乱皇纲失叙逆臣乗衅始于董卓终于曹操及操子不桀逆遗丑偷取天位而叡么么寻丕凶迹昔共工乱象而高辛行师三苗干度而虞舜征焉今日灭叡禽其徒党非汉与呉将复谁在宜先分裂夺其土地使士民之心各知所归是以春秋晋侯伐卫先分其田斯其义也诸葛丞相德威逺着典戎在外信感阴阳诚动天地重复结盟使东西士民咸共闻知
与兄瑾书曰乔本当还成都今诸将子弟皆得传运思惟宜同荣辱今使乔督五六百兵与诸子弟传于谷中既蒙东朝厚遇依依于子弟又子乔良器为之恻怆见其所与亮器物感用流涕
时伟按幼记此牍谓是痛惜子乔家庭感怆耳近检吴书孙翊传曰翊子松为射声校尉都乡侯黄龙三年卒蜀丞相诸葛亮与兄瑾书云云其悼松如此由亮养子乔咨述故云据此则有不胜疑异者因考子乔之卒在建兴元年癸卯今云松卒黄龙三年辛亥去乔卒已九年矣岂乔向时之咨述始为今日之恻怆耶披寻书意都不涉松区区咨述遂至感涕揆之情事无一合者絶不省其所谓悼松者果安在也将以陈志为不审又无是理裴注素精叅驳亦无一语殆不可晓故特拈所疑以俟商确
瞻今已八歳聪慧可爱嫌其早成恐不为重器耳
经阳小谷虽山崕絶重溪水纵横难用行军者逻候往来要道通人今使前军斫治此道以向陈仓足以扳连贼势使不得分兵东行
孝起忠纯之性老而益笃及其赞述东西欢乐和合有可贵者
殷徃嗣秀才之侨肸者也东吴菰芦中乃有竒伟如此人
兄嫌白帝兵非精练到所督则先帝帐下白毦西方上兵也嫌其少也当复部分江州兵以广益之
前赵子龙退军烧赤崕以北阁道縁谷一百余里其阁梁一头入山腹一头立柱于水中今水大而急不得安柱此其穷极不可强也
顷大水暴出赤崖以南桥阁悉壊时赵子龙与邓伯苗一戍赤崖屯田一戍赤崖口但得縁崕与伯苗相闻而已
王士骐曰二条见于水经近有补遗赤牍者仅载二语
时伟按诸葛兄弟交使二国俱公会相见退无私面其奉公逺嫌如此向使东西离异又当何如耶乃知往复有书皆自连吴始也故备载附焉
与呉王书曰所送白毦薄少重见辞谢益以增惭
时伟按白毦结毦向误认为帽毦借用吾友钱功甫云羽毛饰也从耳不从目方知读书不识字何啻千里因改正结毦下
与陆逊书曰家兄年老而恪性疎今使典粮谷粮谷国之要最仆虽在逺窃用不安乞为启至尊转之
陆逊传曰诸葛亮秉政与权连和时事所宜权辄令逊语亮
呉书是仪传蜀相诸葛亮卒权埀心西州遣仪使蜀申固盟好
蜀书宗预传预将命使吴孙权问预曰东之与西譬犹一家而闻西更增白帝之守何也预对曰臣以为东益巴丘之戍西增白帝之守皆事势宜然俱不足以相问也权大笑嘉其伉直见敬亚于邓芝费祎
吴主志赤乌七年步隲朱然等各上疏云自蜀还者咸言欲背盟与魏多作舟船缮治城郭又蒋琬守汉中闻司马懿南向不出兵乗虚以犄角之反委汉中还近成都事已彰灼无所复疑宜为之备权揆其不然曰吾待蜀不薄何以致此又司马懿前来入舒旬日便退蜀在万里何知缓急而便出兵乎昔魏欲入汉川此间始严亦未举动会闻魏还而止蜀宁可复以此有疑耶又人家治国舟船城郭何得不获今此间治军宁复欲以御蜀耶人言苦不可信朕为诸君破家保之蜀竟自无谋如权所筹
张嶷传曰吴太传诸葛恪初破魏军大兴兵众以图攻取诸葛瞻丞相亮之子恪从弟也嶷与书曰东主初崩太傅受寄托之重亦何容易加吴楚剽急乃昔所记而太傅离少主履敌庭恐非良计自非郎君进忠言于太传谁能有尽言者也旋军广农务行德惠数年之中东西并举实为不晚
汉晋春秋曰恪使司马李衡往蜀说姜维令同举曰古人有言圣人不能为时时至亦不可失也今敌政在私门外内猜隔兵挫于外而民怨于内自曹操以来彼之亡形未有如今者也若大举伐之使呉攻其东汉入其西彼救西则东虚重东则西轻以练实之军乗虚轻之敌破之必矣维从之
襄阳记曰衡字叔平本襄阳卒家子也闻羊衜有人物之鉴往干之衜曰多事之世尚书剧曹郎才也是时校事吕壹操弄权柄大臣畏偪莫有敢言衜曰非李衡无能困之者遂共荐为郎权引见衡口陈壹姧短数千言权有愧色数月壹被诛而衡大见显擢后尝为诸葛恪司马恪被诛求为丹阳太守时孙休在郡治衡数以法绳之妻习氏每谏衡衡不从会休立衡忧惧谓妻曰不用卿言以至于此遂欲奔魏妻曰不可君本庶民耳先帝相拔过重既数作无礼而复逆自猜嫌逃叛求活以此北归何面见中国人乎衡曰计何所出妻曰琅琊王素好善慕名方欲自显于天下终不以私嫌杀君明矣可自囚诣狱表列前失显求受罪如此乃当逆见优饶非但直活而已衡从之果得无患又加威逺将军授以棨戟衡每欲治家妻辄不听后密遣客十人于武陵龙阳泛洲上作宅种甘橘千株临死勅儿曰汝母恶吾治家故穷如是然吾州里有千头木奴不责汝衣食歳上一匹绢亦可足用耳衡亡后儿以白母母曰此当是种甘橘也汝家失十户客来七八年必汝父遣为宅汝父恒称太史公言江陵千树橘当封君家吾答曰人患无德义不患不富若贵而能贫方好耳用此何为吴末衡甘橘成歳得绢数千匹家道殷足晋咸康中其宅上枯树犹在
时伟按建兴十二年孔明师出武功屯田渭滨约吴同时大举向使营星助曜魏不支矣即元逊所谓吴攻其东汉入其西彼救西则东虚重东则西轻盖良筭也元逊不死伯约不孤汉事或未可知而天不祚汉可为永恨若元逊不负门风雅志忠孝千载而下犹凛凛生气足继周公瑾鲁子敬云
诸葛忠武书巻四
诸葛忠武书卷五
(明)杨时伟 编
○南征
时伟按忠武南征事炳耀宇宙今古无两而陈氏纪之甚略信如冏伯所恨其散见他传及裴松之注常璩华阳国志者全书已备采焉而其它郡邑纪载今曩见闻乃又别入遗事未便稽览今为删并因取事涉南征者悉隶于此庶几归一俾成巨观
建兴元年夏牂牁太守朱褒拥郡反先是益州郡有大姓雍闿反流太守张裔于吴越巂夷帅高定亦叛丞相亮以初遭大丧未便加兵遣巴西龚禄住安上县遥领郡从事
常璩南中志曰先主薨后越巂夷帅高定元杀郡将军焦璜举郡称王以叛益州大姓雍闿亦杀太守正昂更以蜀郡张裔为太守闿假鬼教曰张裔府君如瓠壶外虽泽而内实粗今不足杀令缚与吴蜀郡常颀行部以都护李严书晓谕闿闿答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今天下派分正朔有三不知所归其傲慢如此颀至牂牁收郡主簿考讯褒因杀颀为乱益州夷多不从闿闿使建宁孟获说夷叟曰官欲得乌狗三百头膺前尽黒螨脑三斗斵木构三丈者三千枚女能得不夷以为然皆从闿斵木坚刚性委曲高不至二丈故获以欺夷
魏氏春秋曰初益州从事常房行部闻褒将有异志收其主簿案问杀之褒怒攻杀房诬以谋反诸葛亮诛房诸子徙其四弟于越巂褒犹不悛
裴松之曰房为褒所诬斯执政所宜澄察安有反杀不辜以悦姧慝斯殆妄矣
王士骐曰裴语极当左编采以入传非也
建兴三年亮率众南征诏赐亮金鈇钺一具曲盖一前后羽葆鼓吹各一部虎贲六十人
襄阳记曰亮征南中马谡送之数十里亮曰虽共谋之厯年今可更惠良规谡对曰南中恃其险阻不服久矣虽今日破之明日复反耳今公方倾国北伐以事强贼彼知官势内虚其叛亦速若殄尽遗类以除后患既非仁者之情且又不可仓卒也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愿公服其心而已亮纳其策
王连传南方诸郡不宾亮将自征之长史王连谏以为此不毛之地疫疠之乡不宜以一国之望冒险而行亮虑诸将才不及已意欲必往而连言辄恳至故停留者久之
亮自安上由水路入越嶲别遣马忠伐牂牁李恢向益州以犍为太守广汉王士为益州太守高定自旄牛定笮卑水多为屯守亮欲俟定军到并讨之军卑水定部曲杀雍闿孟获代闿为主马忠破牂牁李恢困于南中
李恢传章武元年庲降都督邓方卒先主问恢谁可代者恢对曰先零之役赵充国曰莫若老臣臣窃不自揆惟陛下察之先主笑曰孤之本意亦已在卿矣以恢为庲降都督住平夷县丞相亮南征先由越嶲而恢案道向建宁诸县大相纠合围恢军于昆明时恢众少敌倍又未得亮声息绐谓南人曰官军粮尽欲规退还吾中间久斥乡里乃今得旋不能复北欲还与女等同计谋故以诚相告南人信之故围守怠缓恢出击大破之追奔逐北南至盘江东接牂牁与亮声势相连南土平定恢功居多
夏五月亮渡泸水所在战捷闻孟获为夷汉所服募生致之使观于营阵之间问曰此军何如获对曰向者不知虚实故败今蒙赐观看营阵若秖如此即定易胜耳亮笑纵使更战七纵七禽而亮犹遣获获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复反矣
南中诸郡悉平皆即其渠率而用之或以谏亮亮曰若留外人则当留兵兵留则无所食一不易也加夷新伤破父兄死丧留外人而无兵者必成祸患二不易也又夷累有废杀之罪自嫌衅重若留外人终不相信三不易也今吾欲使不留兵不运粮而纲纪粗定夷汉粗安故耳遂至滇池改益州为建宁郡以李恢为太守分建宁越嶲为云南郡以吕凯为云南太守王伉为永昌太守
吕凯传雍闿降呉呉遥署闿为永昌太守永昌既在益州郡之西道路隔絶而凯与府丞王伉帅厉吏民闭境拒闿闿数移檄永昌凯答檄曰将军先君雍侯造怨而封世歌其美今诸葛丞相英才挺出受遗托孤翊赞季兴录功忘瑕若能翻然改图古人不难追鄙土何足宰哉凯维恩内着为郡中所信故能全其节亮至南上表曰永昌郡吏吕凯府丞王伉等执忠絶域十有余年雍闿高定偪其东北而凯等守义不与交通臣不意永昌风俗敦直乃尔
移南中劲卒青羌万余人于蜀为五部所当无前号为飞军分其羸弱配大姓焦雍娄爨孟量毛李为部曲置五部都尉号五子故南人言四姓五子也以夷多刚狠不宾大姓富豪乃劝令出金帛聘策恶夷为家部曲得多者奕世袭官于是夷人贪汉货物以渐服属成夷汉部曲收其俊杰建宁爨习朱提孟琰及孟获为官属出其金银丹漆耕牛战马给军赋之用
常璩南中志云夷人大种曰昆小种曰叟皆曲头木耳环铁裹结无大侯王如汶山汉嘉夷也夷中有桀黠能言议屈服种人者谓之耆老使主议论好譬喻物谓之夷经今南人言论虽学者亦半引夷经与夷为姓曰遑耶诸姓为自有耶世乱犯法辄依之藏匿或曰有为官所法夷或为报雠与夷至厚者谓之百世遑耶恩若骨肉为其逋逃之薮故南人轻为祸变恃此也其俗征巫鬼好诅盟投石结草官常以盟诅要之诸葛亮乃为夷作图谱先画天地日月君长城府次画神龙龙生夷及牛马羊后画部主吏乗马幡盖巡行安恤又画牵牛负酒赍金寳诣之之象以赐夷夷甚重之许致生口直又与瑞锦铁券今皆存每刺史校尉至赍以呈诣动亦如之
又云永昌郡古哀牢国哀牢山名也其先有一妇人名曰沙壸依哀牢山下居以捕鱼自给忽于水中触一沈木遂感而有娠度十月产子男十人后沈木化为龙出谓沙壸曰君为我生子今在乎而九子惊走惟一小子不能去陪龙坐龙坐而舐之沙壸与言语以龙与陪坐因名曰元隆犹汉言陪坐也沙壸将元隆居龙山下元隆长大才武后九兄曰元隆能与龙言而黠有智天所贵也共推以为王时哀牢山下复有一夫一妇产十女元隆兄弟妻之由是始有人民皆象之衣后着十尾臂胫刻文元隆死世世相继分置小王往往邑居散在溪谷絶域荒外山川阻深生民以来未尝通中国也南中昆明祖之故诸葛为其国谱也
滇载记滇酋有六各号为诏夷语谓诏为王其一曰蒙舎诏其二曰浪施诏其三曰邓■〈贝佥〉诏其四曰施浪诏其五曰摩隽诏其六曰蒙隽诏兵埒不能相君长至汉有仁果时九龙八族之四世孙也强大居昆弥川传十七世至龙佑那当蜀汉建兴三年诸葛武侯南征雍闿师次白崖川获闿斩之封龙佑那为酋长割永昌益州地置云南郡于白崖诸夷慕侯之德渐去山林徙居平地建城邑务农桑诸部于是始有姓氏
诸葛之征孟获人曰蛮地多邪术须祷于神假阴兵以助之然蛮俗必杀人以其首祭神则享之为出兵武侯不从因杂用羊豕之肉而包之以面象人头以祀神亦享焉而为出兵后人由此为馒头(事物纪原)
卭州沈黎县即孔明征羌之路也每十里作一石楼令鼓声相应今夷人效之所居悉以石为楼(九州岛记)
安逺寨在嘉定州江安县南七十里世传孔明征蛮于此屯驻宋元丰中置为寨(一统志)
武侯庙在嘉定州宝山之泸峰每歳蛮人贡马必相率拜于庙(一统志)
掇旗山在纳溪县东四里武侯树旗于此以誓蛮人故名(一统志)
诸葛洞在龙州宣慰司治南石崖屹定傍有石洞数步相传武侯征九溪蛮尝过此留宿洞中设一床粟一握以秣马后遂化为石粟至今犹存(一统志)
诸葛营在定逺县西一十里亮讨南中过髣州于目直睒北傍山下筑营夷称望子洞基址尚存(楚雄府)
东山在府城东一十里一名饱烟萝山其西有武侯塔相传诸葛征南驻兵之所后人建塔于上(姚安府)
诸葛营在司城南一十里其东东岳堰内一土墩周回二十余丈高六尺随水高下虽盛潦不没俗谓武侯旗台(金齿)
武侯庙在司城南一十里诸葛擒孟获屯营于此民懐其德立祠祀之至今土人自称为诸葛之遗民因名诸葛村(金齿)
大相公岭在荣经县西一百里相传诸葛征西南夷经此上有诸葛庙(雅州)
孟山在荣经县东二十里诸葛擒孟获处(雅州)
七纵桥在孟山下相传因诸葛擒孟获而名古(雅州)
城在荣经县西五里诸葛征南屯兵于此唐李德裕增筑(雅州)
武侯庙在司城北五里宋绍兴中郡守邵溥因旧鼎新榜曰天威庙(黎州)
武侯城在旧黎州城外三里诸葛所筑壕堑故垒存焉(黎州)
又有武侯战场在安清新寨(黎州)
孟获城在司城东二里泸州即擒孟获之地诸葛寨在长官司西(黎平府)
诸葛武侯庙在府城东南隅(黎州)
武侯塔在长宁县治东诸葛所建以誓蛮戎者(叙州府)
蛮酋自谓太保大抵与山獠相似但有首领耳其人椎髻以白纸系之云尚为诸葛武侯制服也(桂海虞衡志)
汉蛮者衣服与中国略同能通华言自云诸葛武侯戍兵(桂海虞衡志)
铜皷山在卫城西四十五里相传蜀汉诸葛亮征南于此获铜皷或云铜鼓乃诸葛征蛮钲也(威清卫)
都蛮呼铜鼓曰诸葛鼓相传以为宝器鼓有剥蚀又声响者为上上鼓易牛千头次者七八百头递有等差藏至二三面者即得雄视一方父老云诸葛制以镇蛮若曰鼓去则蛮运终理或然也(安南)
侯初平南夷夜闻军中多讴歌思归遂召众各与一砖曰若辈久苦行役欲遄返耶枕此卧诘朝抵家矣从者果然不用命者终莫能归今云南管内有一城居民皆四川人云即其后
云贵土官堂后中门甚低出入必俯首云武侯遗制欲其敬朝廷也若有稍高其户者辄祸起萧墙矣
苗民家家供祀武侯像取谷逐颗剥米以炊日不暇给云亦始自武侯俾终歳勤劳弗获居闲思叛也今虽苦难不敢违其法
史万歳征南宁夷见诸葛亮纪功碑铭其背曰万歳之后胜我者过此万歳进破三十余部于是勒石颂德(隋书)
唐广德初鳯伽异筑拓东城故有诸葛亮碑文曰城碑即仆蛮为汉奴夷畏誓常以石搘捂(一统志)
诸葛山在通海县东南三里亮南征驻兵于此(临安府)
孔明斩雍闿擒孟获回军相传立石誓云后有功在吾上立石于右宋狄青破侬智高立碑其右寻为震雷所击今存断碑横仆其侧(山川纪异)
宋淳化中李顺之乱蜀招安使雷有终遣嘉州士人辛怡显使于南诏至姚州其节度使姚公美以书来迎云当境有泸水昔诸葛武侯戒曰非贡献进讨不得辄渡此水若必欲过须致祭今遣本部军将赍金龙二条金钱三十文并设酒脯请先祭享而渡乃知南夷心服虽千年如初事见怡显所作云南录
蜀汉时有火济者从丞相亮破孟获有功封罗甸国王即今宣慰使安氏逺祖也
有开府滇中者以堪舆家言自命初卜昆明一区欲移幕府刬草得小碑云诸葛禁地地皆以铁锢之
又白沙驿形胜称最而皆蠢夷往寻龙络已被掘断亦有小碑曰诸葛禁地
太华山是滇省之会合处皆大铜钉镇之每一钉拔则夷必有变者
诸葛忠武书巻五
诸葛忠武书巻六
(明)杨时伟 编
○北伐
时伟按陈传诸葛集本名北出全书改云北伐名义正矣苐后主一诏实六师之前茅孔明二表并千古之正气而叙列混淆今为整掲若夫营星告殒遗恨未酬英雄襟泪千载扼腕故虽文长公琰之危计伯约元逊之虚策亦为节录以附侯志焉
建兴元年封丞相亮武乡侯开府治事
时魏司徒华歆司空王朗尚书令陈羣太史令许芝谒者仆射诸葛璋各有书与亮陈天命人事欲使举国称藩亮遂不报书作正议曰昔在项羽起不由徳虽处华夏秉帝者之势卒就诛戮为后永戒魏不审鉴今次之矣免身为幸戒在子孙而二三子各以耆艾之齿承伪指而进书有若崇竦称莽之功亦将偪于元祸茍免者邪昔世祖之创迹旧基奋羸卒数千摧莽强旅四十余万于昆阳之郊夫据道讨淫不在众寡及至孟徳以其谲胜之力举数十万之师救张合于平阳势穷虑悔仅能自脱辱其锋鋭之众遂丧汉中之地深知神器不可妄获旋还未至感毒而死子桓淫逸继之以簒纵使二三子多逞苏张诡靡之说奉进驩兠滔天之辞欲以诬毁唐帝讽解禹稷所谓徒丧文藻烦劳翰墨者矣夫大人君子之所不为也又军诫曰万人必死横行天下昔轩辕氏整卒数万制四方定海内况以数十万之众据道而临有罪可得干拟者哉
建兴三年丞相亮自南中还将北征乃治戎讲武以俟大举
五年三月后主诏曰曩者汉祚中微网漏凶慝曹操阶祸窃执天衡子丕孤竖敢寻乱阶盗窃神器昭烈皇帝膺诞皇纲万国未靖早世遐殂朕以幼冲光戴前绪指讨凶逆朱旗未举而丕复陨丧斯所谓不然我薪而自焚也残类余丑又支天祸恣睢河洛阻兵未弭诸葛丞相弘毅忠壮忘身忧国先帝托以天下以勖朕躬今授之以旄钺之重付之以専命之权统领步骑二十万众董督元戎龚行天讨克复旧都在此行也呉王孙权同恤灾患合谋犄角凉州诸国王各遣月支康居胡侯支富康植等诣受节度大军北出旍麾首路其所经至亦不欲穷兵极武有能弃邪反正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国有常典封宠大小各有品限及魏之宗族枝叶中外有能规利害审逆顺之数来诣降者皆原除之广宣恩威贷其元帅吊其残民他如诏书律令丞相其露布天下使称朕意焉
丞相亮帅诸军北驻汉中临发上疏曰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徳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諌之路也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禆补阙漏有所广益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日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陈和睦优劣得所亲贤臣逺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逺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頺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叅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茍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谘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巳定兵甲已足当奬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姧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责攸之祎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逺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遂行屯于沔阳
杨慎曰孔明出师表今世所传者皆本三国志按文选所载先帝之灵下若无兴徳之言六字他本皆无于义有缺当以文选为正
六年春丞相亮伐魏使赵云邓芝为疑军据箕谷身率诸军攻祁山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叛魏应亮闗中响震
魏畧曰始国家以蜀中唯有刘备备既殂数岁寂然无闻是以畧无备预而卒闻亮出朝野恐惧陇右祁山尤甚故三郡同时应亮
魏明帝西镇长安命张合拒亮亮使马谡督诸军在前与合战于街亭谡违亮节度为合所破亮拔西县千余家还于汉中戮谡以谢众
王平传曰谡舎水上山举措烦扰平连规諌谡不能用
赵云传曰云芝兵弱敌强失利然拥众固守不至大败亮问芝曰街亭军退兵将不复相录箕谷军退兵将初不相失何故芝答曰云身自断后军资什物畧无所弃兵将无縁相失
云有军资余绢亮使分赐将士云曰军事无利何为有赐请入赤岸府库须十月为冬赐亮大善之
上疏请自贬以右将军行丞相事于是引咎责躬布所失于天下厉兵讲武以为后图
闻孙权破曹休魏兵东下闗中虚弱十一月上言曰先帝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故托臣以讨贼也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故知臣伐贼才弱敌强也然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而待亡孰与伐之是故托臣而弗疑也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顾王业不可得偏全于蜀都故冒危难以奉先帝之遗意也而议者谓为非计今贼适疲于西又务于东兵法乘劳此进趋之时也谨陈其事如左髙帝明并日月谋臣渊深然涉险被创危然后安今陛下未及髙帝谋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长计取胜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刘繇王朗各据州郡论安言计动引圣人羣疑满腹众难塞胸今岁不战明年不征使孙策坐大遂并江东此臣之未解二也曹操智计殊絶于人其用兵也髣髴孙呉然困于南阳险于乌巢危于祁连偪于黎阳几败伯山殆死潼关然后伪定一时耳况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图之委任夏侯而夏侯败亡先帝每称操为能犹有此失况臣驽下何能必胜此臣之未解四也自臣到汉中中间期年耳然丧赵云阳羣马王阎芝丁立白寿刘合邓铜等及曲长屯将七十余人突将无前賨叟青羌散骑武骑一千余人此皆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精鋭非一州之所有若复数年则损三分之二也当何以图敌此臣之未解五也今民穷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则住与行劳费正等而不及今图之欲以一州之地与贼持久此臣之未解六也夫难平者事也昔先帝败军于楚当此时曹操拊手谓天下已定然后先帝东连吴越西取巴蜀举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计而汉事将成也然后呉更违盟闗羽毁败秭归蹉跌曹丕称帝凡事如是难可逆见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巳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覩也于是有散闗之役
王士骐曰臣之未解二似借影而少照应先后文势俱不如此此下定有一转似以刘繇王朗自譬而以孙策譬曹丕然千余年来未经拈出小子骐亦何敢自信一日过庭敬质于先司冦司冦沈吟久之曰汝言亦似有理此本出于张俨黙记容有脱误耳
冬复出散闗围陈仓斩其追将王双七年右将军亮伐魏攻拔武都阴平复拜丞相
诏策亮曰前年耀师馘斩王双今岁爰征郭淮遁走降集氐羌兴复二郡威震凶暴功勲显然今复君丞相全载传畧
八年秋魏使司马懿等冦汉中丞相亮待之于城固魏师还使魏延入西羌破雍州刺史郭淮于阳溪
汉晋春秋曰亮围祁山招鲜卑轲比能比能等至故北地石城以应亮于是魏大司马曹真有疾司马宣王自荆州入朝魏明帝曰西方事重非君莫可付者乃使西屯长安督张合费曜戴陵郭淮等宣王使曜陵留精兵四千守上邽余众悉出西救祁山合欲分兵驻雍郿宣王曰料前军能独当之者将军言是也若不能当而分为前后此楚之三军所以为黥布禽也遂进亮分兵留攻自逆宣王于上邽郭淮费曜等徼亮亮破之因大芟刈其麦与宣王遇于上邽之东敛兵依险军不得交亮引还宣王寻亮至于卤城张合曰彼逺来逆我我请战不得谓我利在不战欲以长计制之也且祁山知大军巳在近人情自固可止屯于此分为竒兵示出其后不宜进前而不敢偪坐失民望也今亮县军食少亦行去矣宣王不从故寻亮既至又登山掘营不肯战贾诩魏平数请战因曰公畏蜀如虎奈天下笑何宣王病之诸军咸请战五月辛巳乃使张合攻无当监何千于南围自按中道向亮亮使魏延髙翔呉班赴拒大破之获甲首三千级玄铠五千领角弩三千一百张宣王还保营
九年伐魏大败司马懿于卤城杀其大将张合
郭冲五事曰亮屯于阳平遣魏延诸军并兵东下亮惟留万人守城晋宣王率二十万众拒亮而与延军错道径至前当亮六十里所亮在城中兵少力弱将士失色亮意气自若敕军中皆偃旗息鼔大开四城门扫地却洒宣王尝谓亮持重而猥见势弱疑其有伏兵于是引军北趋山明日食时亮谓参佐拊手大笑曰懿必谓有强伏循山走矣候逻还白如亮所言宣王后知深以为恨
魏畧曰亮军退司马宣王使合追之合曰归军勿追宣王不听合不得巳遂进蜀军乘髙布伏矢中合髀郭冲五事曰魏明帝自征蜀幸长安遣宣王督张合诸军雍凉劲卒三十余万潜军密进规向剑阁亮时在祁山旌旗利器守在险要十二更下在者八万时魏军始陈番兵适交参佐咸以贼众强盛非力所制宜权停下兵一月以并声势亮曰吾统武行师以大信为本得原失信古人所惜去者束装以待期妻子鹤望而计日虽临征难义所不废皆催遣令去于是去者感悦愿留一战住者愤踊思致死命相谓曰诸葛公之恩死犹不报也临战之日莫不以一当十杀张合却宣王一战大克此信之由也
时伟按郭冲五事去汉尚近闻见可凭而裴松之概为抨驳似乎过核实尠存疑故详录其可据者以备稽览
十二年丞相亮进军渭南魏大将军司马懿拒守不出亮始分兵屯田乃遗懿巾帼妇人之服
胡三省通鉴注曰字书帼古获反妇人丧冠也又古对反据刘昭注补舆服志公卿列侯夫人绀缯帼盖妇人之饰之称不特丧冠
杨慎曰帼读如愦作国音者非
汉晋春秋曰亮自至数挑战宣王亦表固请战使卫尉辛毗持节以制之姜维谓亮曰辛佐治仗节而到贼不复出矣亮曰彼本无战情所以固请战者以示武于其众耳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茍能制吾岂千里而请战耶
魏氏春秋曰亮使至问其寝食及其事之烦简不问戎事使对曰诸葛公夙兴夜寐罚二十以上皆亲览焉所噉食不至数升宣王曰亮将死矣
秋八月亮卒于军中
汉晋春秋曰杨仪等整军而出百姓奔告宣王宣王追焉姜维令仪反旗鸣鼔若将向宣王者宣王乃退不敢逼于是仪结阵而去入谷然后发丧宣王之退也百姓为之谚曰死诸葛走生仲达或以告宣王宣王曰吾能料生不便料死也
时伟按仲达之当孔眀也一遇于城固而遁还再遇于上邽而敛迹纔有卤城之战丧师衂将自是渭南之垒借口仗节据原得势本其所深忌也而故言无事以安众心遂至甘受畏蜀如虎之讥巾帼妇人之辱然则孔明将畧益见所长而懿且不能料生亦足验矣彼奕棋二国手之喻岂其然乎
魏延传魏畧曰夏侯楙为安西将军镇长安亮于南郑与羣下计议延曰闻夏侯楙少主壻也怯而无谋今假延精兵五千负粮五千直从襃中出循秦岭而东当子午而北不过十日可到长安楙闻延奄至必乘船逃走长安中惟有御史京兆太守耳横门邸阁与散民之谷足周食也比东方相合聚尚二十许日而公从斜谷来必足以达如此则一举而咸阳以西可定矣亮以为此县危不如安从坦道可以平取陇右十全必克而无虞故不用延计
蒋琬传琬以为昔丞相亮数窥秦川道险运艰竟不能克不若乘水东下乃多作舟船欲由汉沔袭魏兴上庸会旧疾连动未时得行而众论咸谓如不克捷还路甚难于是遣尚书令费祎中监军姜维等喻指琬承命上疏曰芟秽弭难臣职是掌自臣奉辞汉中巳经六年臣既闇弱加婴疾疢规方无成夙夜忧惨今魏跨带九州岛根蔕滋蔓平除未易若东西并力首尾犄角虽未能速得如志且当分裂蚕食先摧其支党然呉期二三连不克果俯仰惟艰实忘寝食辄与费祎等议以凉州胡塞之要进退有资贼之所惜且羌胡乃心思汉如渇又昔偏军入羌郭淮破走筭其长短以为事首宜以姜维为凉州刺史若维征行衔持河右臣当帅军为维镇继今涪水陆四通惟急是应若东北有虞赴之不难由是琬遂还住涪
姜维传维自以练西方风俗兼负其才武欲诱诸羌胡以为羽翼谓自陇以西可断而有也每欲兴军大举费祎尝裁制不从与其兵不过万人
袆谓维曰吾等不如丞相亦巳逺矣丞相犹不能定中夏况吾等乎且不如保国治民敬守社稷如其功业以俟能者无以为希冀徼幸而决成败于一举若不如志悔之无及
十六年春袆卒维率数万人围南安魏雍州刺史陈泰解围至洛门
明年加督中外军事复出陇西攻狄道狄道长李简举城降进围襄武与魏将徐质交锋斩首破敌魏军败退维乘胜多所降下拔河间狄道临洮三县民还
十八年复与车骑将军夏侯霸等俱出狄道大破魏雍州刺史王经于洮西经众死者数万人经退保狄道城维围之魏征西将军陈泰进兵解围维却住锺题
十九年春就迁维为大将军更整勒戎马与镇西大将军胡济期会上邽济失誓不至故维为邓艾所破于段谷求自贬削为后将军行大将军事
二十年魏征东大将军诸葛诞反于淮南分闗中兵东下维欲乘虚向秦川复率数万人出骆谷径至沈岭时长城积谷甚多而守兵乃少闻维方到众皆惶惧魏大将军司马望拒之邓艾亦自陇右皆军于长城维前住芒水皆倚山为营望艾傍渭坚围维数下挑战望艾不应
景曜元年维闻诞破败乃还成都复拜大将军
初先主留魏延镇汉中皆实兵诸围以御外敌敌若来攻使不得入及兴势之役王平捍拒曹爽皆承此制维
建议以为错守诸围虽合周易重门之义然适可御敌不获大利不若使闻敌至诸围皆敛兵聚谷退就汉乐二城使敌不得入平且重闗塞守以捍之有事之日令游军并进以伺其虚敌攻闗不克野无散榖千里县粮自然疲乏引退之日然后诸城并出与游军并力搏之此殄敌之术也
六年维表后主闻锺会治兵闗中欲规进取宜并遣张翼廖化督诸军分护阳安闗口阴平桥头以防未然
锺会攻围汉乐遣别将进攻闗口蒋舒开城出降傅佥格闘而死
汉晋春秋曰蒋舒将出降乃诡谓傅佥曰今贼至不击而闭城自守非良图也佥曰受命保城惟全为功今违命出战若丧师负国死无益矣舒曰子以保城获全为功我以克敌出战为功请各行其志遂率众出佥谓其战也至阴平以降胡烈烈乘虚袭城佥格战而死魏人义之
蜀记曰蒋舒为武兴督在事无称蜀命人代之因留舒助汉中守舒恨故开城出降
会与维书曰君侯以文武之徳懐迈世之畧功济
巴汉声畅华夏逺近莫不归名每惟畴昔尝同大化呉札郑侨能喻斯好维不答书列营守险会不能克粮运县逺将议还归而邓艾自阴平由景谷道傍入遂破诸葛瞻于绵竹后主请降于艾艾前据成都维寻被后主敕令乃投戈放甲诣会于涪军前将士咸怒拔刀斫石
干寳晋记云会谓维曰来何迟也维正色流涕曰今日见此为速矣会甚竒之
会厚待维等皆权还其印号节盖会与维出则同轝坐则同席谓长史杜预曰以伯约比中土名士公休太初不能胜也
世语曰时蜀官属皆天下英俊无出维右
会既构邓艾艾槛车征因将维等诣成都自称益州牧以叛
汉晋春秋曰会阴懐异图维见而知其心谓可构成扰乱以图克复也乃诡说会曰闻君自淮南巳来筭无遗策晋道克昌皆君之力今复定蜀威徳振世民髙其功主畏其谋欲以此安归乎夫韩信不背汉于扰攘以见疑于既平大夫种不从范蠡于五湖卒伏剑而妄死彼岂闇主愚臣哉利害使之然也今君大功既立何不法陶朱公泛舟絶迹全功保身登峨嵋之岭而从赤松游乎会曰君言逺矣我不能行且为今之道或未尽于此也维曰其它则君智力之所能无烦于老夫矣由是情好欢甚会欲授维兵使为前驱魏将士愤发杀会及维
世语曰维死见剖胆大如斗
华阳国志曰维教会诛北来诸将徐欲杀会尽坑魏兵还复蜀祚密书与后主曰愿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时伟按忠武既殁汉知亡矣犹获绵延至三十年或屯备国中或扬师境外虽裹粮顿甲而不忘忠武之遗志焉琬袆继卒维乃孤悬即令阴平知备能久存哉伯约心事故为不负孔明彼谯周仇国之论曷足道耶
诸葛忠武书卷六
诸葛忠武书巻七
(明)杨时伟 编
○调御
时伟按全书有调御有法检疑皆用人事也而分为三用主明扬法専幽黜知故僚友乃属调御余特喜其调御之名为之解曰调者谐也御者驾也驾御谐和用人之道无余事矣于是芟去用人并归调御而黄权孟达既为降虏不足复存故特除之
龎统字士元襄阳人也以守耒阳令不治免官吴将鲁肃遗先主书曰龎士元非百里才也使处治中别驾之任始当展其骥足耳诸葛亮亦言之于先主先主见与善谭大器之以为治中从事亮留镇荆州统随从入蜀率众攻城为流矢所中卒时年三十六先主痛惜言则流涕拜统父议郎迁諌议大夫诸葛亮亲为之拜
统少时扑钝未有识者颍川司马徽清雅有知人鉴统弱冠往见徽徽采桑于树上坐统在树下共语徽甚异之称为南州人士冠冕由是渐显后郡命为功曹性好人伦勤于长养每所称述多过其才时人怪而问之统答曰当今天下大乱雅道凌迟善人少而恶人多方欲兴风俗长道业不美其谭即声名不足慕企不足慕企而为善者少矣今拔十失五犹得其半而可以崇迈世教使有志者自励不亦可乎
吴将周瑜卒统送丧至吴吴人并会昌门陆绩顾劭全琮皆往统曰陆子可谓驽马有逸足之力顾子可谓驽牛能负重致逺也谓全琮曰卿好施慕名有似汝南樊子昭虽智力不多亦一时之佳也
张勃呉录曰劭就统宿语因问卿名知人吾与卿孰愈统曰陶冶世俗甄综人物吾不及卿论帝王之秘策揽倚伏之最要吾似有一日之长劭安其言而亲之
法正字孝直扶风郿人也为蜀郡太守外统都畿内为谋主一餐之徳睚眦之怨无不报复擅杀毁伤巳者数人或谓诸葛亮曰法正于蜀郡太纵横将军宜启主公抑其威福亮答曰主公之在公安也北畏曹操之强东惮孙权之偪近则惧孙夫人生变于肘腋之下当斯之时进退狼跋法孝直为之辅翼令翻然翱翔不可复制如何禁止法正使不得行其意耶
亮与正虽好尚不同以公义相取亮每竒正智术先主东征孙权羣臣多谏一不从章武二年大军败绩还住白帝亮叹曰法孝直若在则能制主上令不东行就复东行必不倾危矣
正传曰益州别驾张松与正相善忖璋不足与有为尝窃叹息松于荆州见曹公还劝璋絶曹公而自结先主璋曰谁可使者松乃举正正辞让不得巳而往正既还为松称说先主有雄畧密谋协戴而未有縁后因璋闻曹公欲征张鲁之有惧心也松遂说璋宜迎先主使之讨鲁复令正衔命
华阳国志曰孙夫人才捷刚猛有诸兄风侍婢百人皆仗剑侍立先主每下车心常凛凛正劝先主还之
益部耆旧杂记曰张松为人短小放荡不治节操然识达精果有才干刘璋遣诣曹公曹公不甚礼松公主簿杨修深器之白公辟松公不纳修以公所撰兵书示松松宴饮之间一看便闇诵修以此益竒之
许靖字文休汝南平舆人也爱乐人物诱纳后进清谈不倦丞相诸葛亮皆为之拜
靖少与从弟劭俱知名并有人伦臧否之称而私情不协劭为郡功曹排摈靖不得齿叙以马磨自给靖收恤亲理经纪振赡出于仁厚孙策东渡江皆走交州以避其难靖身坐岸邉先载附从踈亲悉发乃从后去当时见者莫不叹息既至交趾太守士爕厚加敬待陈国袁徽以寄寓交州徽与尚书令荀彧书曰许文休自流宕以来与羣士相随每有患急常先人后己与九族中外同其饥寒其纪纲同类仁恕恻怛皆有效事不能复一二陈之耳
王士骐曰靖欲踰城出降先主薄之不用法正说曰天下有获虚誉而无其实者许靖是也若其不礼天下之人以是谓主公为贱贤宜加敬重以眩逺近是以丞相孔明至为之拜所谓英雄所见畧同也
刘巴字子初零陵烝阳人也先主奔江南荆楚羣士从之如云而巴北诣曹操操辟为掾使招纳长沙零陵桂阳会先主畧有三郡巴不得反使遂逺适交址先主深以为恨巴复从交址至蜀俄而先主定益州巴辞谢罪负先主不责而孔明数称荐之先主辟为左将军西曹掾
零陵先贤传曰巴往零陵事不成欲游交州道还京师时诸葛亮在临烝巴与亮书曰乘危厯险到值思义之民自与之众承天之心顺物之性非余身谋所能劝动若道穷数尽将托命于沧海不复顾荆州矣亮追谓曰刘公雄才盖世据有荆土莫不归徳天人去就巳可知矣足下欲何之
张飞尝就巴宿巴不与语亮谓巴曰张飞虽实武人敬慕足下主公今方收合文武以定大事足下虽天资髙亮宜少降意也
董和字幼宰南郡枝江人也先主定蜀征和为掌军中郎将与军师将军诸葛亮并署左将军大司马府事献可替否共为欢交
亮后为丞相教与羣下曰董幼宰参署七年事有不至至于十反又曰前参事于幼宰每言则尽其追思和如此
自和居官食禄外牧殊域内干机衡二十余年死之日家无儋石之财
闗羽为襄阳太守荡冦将军驻江北先主西定益州拜羽董督荆州事羽闻马超来降旧非故人羽书与诸葛亮问超人才可谁比类亮知羽护前乃答之曰孟起兼资文武雄烈过人一世之杰黥彭之徒当与翼徳并驱争先犹未及髯之逸伦絶羣也羽美须髯故亮谓之髯羽省书大悦以示宾客
羽子兴字安国少有令问丞相亮深器异之弱冠为侍中中监军数岁卒子统嗣尚公主官至虎贲中郎将
马良字季常襄阳宜城人也先主领荆州辟为从事及先主入蜀诸葛亮亦从后往良留荆州与亮书曰闻雒城巳拔此天祚也尊兄应期赞世配业光国魄兆见矣夫变用雅虑审贵埀明于以简才宜适其时若乃和光悦逺迈徳天壤使时闲于听世服于道齐髙妙之音正郑卫之声并利于事无相夺伦此乃管弦之至牙旷之调也虽非锺期敢不击节
良兄弟五人并有才名乡里为之谚曰马氏五常白眉最良良眉中有白毛故以称之
刘琰字威硕鲁国人也先主在豫州辟为从事以其宗姓有风流善谈论厚亲待之遂随从周旋常为宾客后主立封都乡侯班位每亚李严然不豫国政但领兵千余随丞相亮讽议而巳
建兴十年与前军师魏延不和言语虚诞亮责让之琰与亮笺谢曰琰禀性空虚如有酒荒之病自先帝以来纷纭之论殆将倾覆赖蒙明公本其一心在国扶持全济以至今日间者迷醉言有违错慈恩含忍不致之于理虽必克己责躬改过投死以誓神灵无所用命则靡寄颜于是亮遣琰还成都官位如故车服饮食号为侈靡侍婢数十皆能为声乐又悉教诵读鲁灵光殿赋
杜微字国辅梓潼涪人也建兴二年丞相亮领益州牧选迎皆妙简旧徳以秦宓为别驾五梁为功曹微为主簿微固辞轝而致之以微不闻人语于坐上与书曰服闻徳行饥渇厯时清浊异流无縁咨觏王元泰李伯仁王文仪杨季休丁君干李永南兄弟文仲寳等每叹髙志未见如旧猥以空虚统领贵州徳薄任重惨惨忧虑朝廷主上今年始十八天姿仁敏爱徳下士天下之人思慕汉室欲与君因天顺民辅此明主以隆季兴之功以谓贤愚不相为谋故自割絶守劳而巳不图自屈也微自乞老病求归亮又与书曰曹丕簒弑自立为帝是犹土龙刍狗之有名也欲与羣贤因其邪伪以正道灭之怪君未有相诲便欲求还君但当以徳辅时耳不责君军事何为汲汲求去乎其敬微如此拜为諌议大夫以从其志
张裔字君嗣蜀郡成都人也丞相亮以为参军署府事亮出驻汉中裔以射声校尉领留府长史与司盐校尉岑述不和亮与裔书曰昔在陌下营壊吾之用心食不知味后流迸南海相为悲叹寝不安席及其来还委付大任自以为与君古之石交也石交之道举雠以相益割骨肉以相明犹不相谢也况吾但委噫于元俭而君不能忍耶
刘璋时授裔兵拒张飞于徳阳陌下裔军败还成都为璋奉使诣先主先主许以礼其君而安其人也裔还城门乃开
先是益州耆率雍闿逺通孙权乃以裔为益州太守闿送裔于权会遣邓芝使呉亮令芝从权请裔
裔临发权乃引见问裔曰蜀卓氏寡女亡奔司马相如贵土风俗何乃尔乎裔对曰臣以为卓氏之女犹贤于买臣之妻
裔北诣亮谘事书与所亲曰近者涉道书夜接宾不得寜息人自敬丞相长史男子张君嗣附之疲倦欲死
杨洪字季休犍为武阳人也为蜀部从事先主争汉中急书发兵军师将军诸葛亮以问洪洪曰汉中则益州咽喉存亡之机会若无汉中则无蜀矣此家门之祸也方今之事男子当战女子当运发兵何疑
始洪为李严功曹严未至■〈牜疌〉为而洪巳为蜀郡洪迎门下书佐何祇有才策功干为广汉太守时洪亦尚在蜀郡是以西土咸服诸葛亮能尽时人之器用也
何祇字君肃时亮闻祇游戱不勤所职当奄往録狱祇密闻之夜张灯火见囚读诸解状悉巳闇诵答对解释无所凝滞亮甚异之
祇尝夣井中生桑以问占夣赵直直曰桑非井中之物会当移植然桑字四十下八君寿恐不过此祇笑言得此足矣
霍峻字仲邈南郡枝江人也为梓橦太守裨将军在官三年卒还塟成都先主甚悼惜乃诏诸葛亮曰峻既佳士加有功于国欲行酹遂亲率羣僚临会吊祭因留宿墓上当时荣之
峻率众归先主先主以峻为中郎将守葭萌张鲁遣将杨帛诱峻峻曰小人头可得城不可得刘璋将扶禁向存等率万余人攻围峻且一年不能下峻城中兵纔数百人伺其怠隙选精鋭出击大破之即斩存首先主定蜀嘉峻之功以为梓橦太守
峻子弋字绍先亮北驻汉中请为记室使与子乔共周旋游处
后主立太子璇以弋为中庶子璇好骑射出入无度弋援引古义尽言规諌甚得切磋之体
向宠襄阳宜城人先主时为牙门将秭归之败宠营特完建兴元年封都亭侯后为中部督典宿卫兵丞相亮当北行表与后主曰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论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也
马忠字徳信巴西阆中人建兴元年丞相亮开府以忠为门下督三年亮入南拜忠牂牁太守郡丞朱襃反叛乱之后忠抚育恤理甚有威惠八年召为丞相叅军副长史蒋琬署留府事亮出祁山忠诣亮所经营戎事军还督将军张嶷等讨汶山郡叛羌十一年南夷豪帅刘胄反扰乱诸郡征庲降都督张翼还以忠代翼忠遂斩冑平南土
忠为人寛济有度量但诙啁大笑忿怒不形于色然处事能断维恩并立是以蛮夷畏而爱之及卒莫不自致丧庭涕泣尽哀为立庙祀张表时名士清望踰忠阎宇宿有功干于事精勤继踵在忠后其威风称绩皆不及忠
益部耆旧传曰张表肃子也华阳国志云表张松子
王平字子均巴西宕渠人也建兴六年属叅军马谡先锋谡舎水上山平连规諌谡谡不能用大败于街亭众尽星散惟平所领千人鸣鼔自持魏将张合疑其伏兵不往逼也于是平徐徐收合诸营遗迸率将士而还丞相亮既诛马谡及将军张休李盛夺将军黄袭等兵平特见崇显加拜叅军统五部兼当营事进位讨冦将军封亭侯九年亮围祁山平别守南围魏张合攻平平坚守不动合不能克十二年亮卒于武功军退还魏延作乱一战而败平之功也
平生长戎旅手不能书其所识不过十字而口授作书皆有意理使人读史汉诸记传听之备知其大义往往论说不失其指遵履法度言不戱谑从朝至夕端坐彻日■〈忄画〉无武将之体
蒋琬字公琰零陵湘乡人也除广都长先主尝奄至广都见琬众事不理将加罪戮亮请曰蒋琬社稷之器非百里之才也其为政以安民为本不以修饰为先先主雅敬亮乃不加罪仓卒免官建兴元年丞相亮开府辟为东曹掾举茂才琬固让刘邕阴化龎延廖淳亮教答曰思惟背亲舍徳以殄百姓众人既不隠于心实又使逺近不解其义是以君宜显其功以明此选之清重也亮数出外琬常足食足兵以相供给亮每言公琰托志忠雅当与吾共赞王业者也密表后主曰臣若不幸后事宜以付琬时新丧元帅逺近危竦琬出类拔萃处羣僚之右既无戚容又无喜色神守举止有如平日由是众望渐服
东曹掾杨戏素性简畧琬与言论时不应答或构戏于琬琬曰戏欲赞吾是邪则非其本心欲反吾言则显吾之非是以黙然是戏之快也又督农杨敏曽毁琬曰作事愦愦诚非及前人或以白琬请推治敏琬曰吾实不如前人无可推也主者重据听不推则乞问其愦愦之状琬曰茍其不如则事不当理事不当理则愦愦矣复何问邪后敏坐事系狱众人犹惧其必死琬心无适莫得免重罪其好恶存道皆此类也琬夜夣有一牛头在门前血流滂沱意甚恶之呼问占梦赵直直曰夫见血者事分明也牛角及鼻公字之象君位必当至公
益部耆旧杂记曰丞相亮于武功病笃后主遣李福省侍因谘以国家大计福往宣旨别去数日忽还见亮亮曰孤知君还意语虽弥日有所不尽君所问者公琰其宜也福谢前实失不谘请公如百年后谁可任大事者乞复请蒋琬之后亮曰文伟可以继之又复问其次亮不答
费祎字文伟江夏鄳人也丞相亮南征还羣僚于数十里逢迎年位多在袆右而亮特命袆同载由是众人莫不易观频烦使吴辞顺义笃语在连吴值魏延杨仪相憎恶每至争论延或举刃拟仪仪泣涕横集袆尝入其座间辩论分别终亮之世各尽仪延之用者袆匡救之力也
祎与南郡董允齐名时许靖丧子允与袆欲共会其塟所允白父和请车和遣开后鹿车给之允有难载之色袆便从前先上及至丧所诸葛亮及诸贵人悉集车乘甚鲜允神色未泰而袆晏然自若和闻之乃谓允曰吾尝疑汝于文伟优劣未判也而今而后吾意了矣
于时军国多事公务烦猥袆识悟过人每省读书记暂视巳究其速数倍于人终亦不忘常以朝晡听事其间接纳宾客饮食嬉戏加之博奕每尽人之欢事亦不废董允代袆欲斆袆之所为旬日之中事多愆滞允乃叹曰人才力相县若此甚逺
延禧七年魏军次于兴势假袆节御之光禄大夫来敏至求共围碁于时羽檄交驰严驾巳讫袆留意对戏色无厌倦敏曰向聊观试君耳君信可人必能办贼者也
董允字休昭掌军中郎将和之子也先主立太子允以选为舎人徙洗马后主袭位迁黄门侍郎丞相亮将北征住汉中虑后主富于春秋朱紫难别以允秉心公亮欲任以宫省之事上疏曰侍中郭攸之费祎侍郎董允等先帝简拔以遗陛下至于斟酌规益进尽忠言则其任也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谘之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
献纳之任允皆専之事为防制甚尽匡救之理后主尝欲采择以充后宫允执不听后主益严惮之宦人黄皓便辟佞慧允尝正色匡主数责于皓皓畏允不敢为非终允之世位不过黄门丞
允尝与尚书令费祎中典军胡济等共期游宴严驾巳办而郎中襄阳董恢诣允恢年少官微见允停出逡巡欲去允不许曰本所以出者欲与同好游谈也今君巳自屈方展阔积舎此之谈就彼之宴非所谓也乃命解骖袆等罢驾不行
陈震字孝起南阳人也亮表后主云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时震为尚书蒋琬为长史建兴七年孙权称尊号以震为卫尉贺权践阼
亮与兄瑾书曰孝起忠纯之性老而益笃语载连呉九年都护李平坐诬罔废亮与蒋琬董允书曰孝起前临至呉为吾说正方腹中有鳞甲乡党以为不可近吾以为鳞甲者但不当犯之耳不图复有苏张之事出于不意可使孝起知之
姜维字伯约天水冀人也亮与留府长史张裔叅军蒋琬书曰姜伯约忠勤时事思虑精密考其所有永南季常诸人不如也其人凉州上士也又曰湏先教中虎步兵五六千人姜伯约甚敏于军事既有胆义深解兵意此人心存汉室而才兼于人毕教军事当遣诣宫觐见主上
张翼字伯恭犍为武阳人也为庲降都督绥南中郎将翼性持法严不得殊俗之欢心耆率刘胄背叛翼举兵讨胄冑未破会被征当还羣下咸以为宜便驰骑即罪翼曰不然吾以蛮夷蠢动不称职故还耳然代人未至吾方临战场当运粮积谷为灭贼之资岂可以黜退之故而废公家之务乎于是统摄不懈代到乃发马忠因其成基以破殄冑丞相亮闻而善之亮出武功以翼为前军都督领扶风太守
廖化字符俭襄阳人也为前将军闗羽主簿羽败属呉思归先主乃诈死时人谓为信然因携持老母昼夜西行会先主东征遇于秭归先主大悦以化为宜都太守先主薨为丞相叅军后为督广武稍迁至右车骑将军假节领并州刺史封中乡侯以果烈称官位与张翼齐而在宗预之右
吕乂字季阳南阳人也迁巴西太守丞相亮连年出军调发诸郡多不相救乂募取兵五千人诣亮慰谕检制无逃窜者徙为汉中太守兼领督农供继军粮
杨戏字文然犍为武阳人丞相亮深识之着季汉辅臣赞
赖厷零陵人太常恭子也先主为汉中王用荆楚宿士恭为太常恭子厷丞相西曹令史随诸葛于汉中早天亮甚惜之与张裔蒋琬书曰令史失赖厷掾属丧杨颙为朝中损益多矣
杨颙字子昭杨仪宗人也为亮主簿亮尝自校簿书颙直入諌曰为治有体上下不可相侵请为明公以作家譬之今有人使奴执耕稼婢典炊爨鸡主司晨犬主吠盗牛负重载马涉逺路私业无旷所求皆足雍容髙枕饮食而已忽一旦尽欲以身亲其役形疲神困终无一成岂其智之不如奴婢鸡犬哉失为家主之法也是故古人称坐而论道谓之王公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故丙吉不问横道死人而忧牛喘陈平不肯知钱谷之数云自有主者彼诚达于位分之体也今明公为治乃躬自校簿书流汗竟日不亦劳乎亮谢之颙死亮垂涕三日
姚伷字子绪阆中人丞相亮北驻汉中辟为掾并进文武之士亮称曰忠益者莫大于进人进人者各务其所尚今姚掾并存刚柔以广文武之用可谓博雅矣愿诸掾各希此事以属其望
魏延字文长义阳人也亮驻汉中以延为督前部领丞相司马凉州刺史八年使延西入羌中魏后将军费瑶雍州刺史郭淮与延战于阳溪延大破淮等迁为前军师征西大将军假节进封南郑侯延每随亮出辄欲请兵万人与亮异道会于潼闗如韩信故事亮制而不许延常谓亮为怯叹恨已才用之不尽
杨仪字威公襄阳人也建兴五年随亮汉中八年迁长史亮数出军仪常规画分部筹度粮谷不稽思虑斯须便了军戎节度取办于仪亮深惜仪之才干魏延之骁勇常恨二人之不平不忍有所偏废也
李严字正方南阳人也后改名平与丞相亮并受遗诏辅少主以严为中都护统内外军事留镇永安建兴四年亮欲出军汉中严当知后事移屯江州留护军陈到驻永安皆统属严严与孟达书曰吾与孔明俱受寄托忧深责重思得良伴亮亦与达书曰部分如流趣舎罔滞正方性也其贵重如此八年迁骠骑将军以曹真欲三道向汉川亮命严将二万人赴汉中亮表严子丰为江州都督军典严后事
亮与平子丰教曰吾与君父子戮力以奬汉室此神眀所闻非但人知之也表都护典汉中委君于东闗者不与人议也谓至心感动终始可保何图中乖乎昔楚卿屡绌亦乃克复思道则福应自然之数也愿寛慰都护勤追前阙今虽解任形业失故奴婢宾客百数十人君以中郎参军居府方之气类犹为上家若都护思负一意君与公琰推心从事者否可复通逝可复还也详思斯戒明吾用心临书长叹涕泣而巳
马谡字幼常良弟也诸葛亮深加器异每引见谈论自昼达夜街亭之败谡临终与亮书曰明公视谡犹子谡视明公犹父愿深惟殛鲧兴禹之义使平生之交不亏于此亮自临祭待其遗孤若平生
张裕晓占候諌先主曰不可争汉中军必不利先主竟不用裕言又私语人曰岁在庚子天下当易代人密白其言先主尝衔其不逊加忿其漏言乃显裕諌争汉中不验下狱将诛之诸葛亮表请其罪先主答曰芳兰生门不得不鉏
初先主与刘璋会涪时裕为璋从事侍坐其人饶须先主嘲之曰昔吾居涿县特多毛姓东西南北皆诸毛也涿令称曰诸毛绕涿居乎裕即答曰昔有作上党潞长迁为涿令涿令者去官还家时人与书欲署潞则失涿欲署涿则失潞乃署曰潞涿君先主无须故裕以此及之
王士骐曰张裕之戮本自先主嫌忿而亮表请其罪可谓慎于用法矣
时伟按昭烈生平率多大英雄语而鱼水芳兰又为世说中竒隽
张嶷字伯岐巴郡南充人也建兴五年丞相亮北住汉中广汉绵竹山贼张慕等钞盗军资刼畧吏民嶷以都尉将兵讨之嶷度其鸟散乃诈与和亲克期置酒酒酣嶷身率左右因斩慕等五十余级渠帅悉殄旬日清泰
益部耆旧传曰嶷风湿固疾至都寖笃扶杖然后能起李简请降众议狐疑而嶷曰必然姜维之出时论以嶷初还股疾不能在行中嶷自乞肆力中原致身敌廷临发辞后主曰臣当值圣朝受恩过量加以疾病在身常恐一朝殒没辜负荣遇天不违愿得豫戎事若凉州克定臣为藩表守将若有未拔杀身以报后主慨然为之流涕
谯周字允南西充人也体貌素朴无造次辩论之才然潜识内敏丞相亮领益州牧命周为劝学从事
蜀记曰周初见亮左右皆笑既出有司请推笑者亮曰孤尚不能忍况左右乎
时后主颇出游观周上疏曰昔王莽之败豪杰并起于是贤才智士思望所归世祖初入河北冯异等劝之曰当行人所不能为于是动遵法度北州歌叹及在洛阳尝欲小出车驾巳御铫期諌曰天下未寜臣诚不愿陛下细行数出实时还车及征隗嚣颍川盗起世祖还洛阳但遣冦恂往恂曰颍川以陛下逺征故奸滑起叛陛下自临颍川贼必即降竟如恂言故非急务欲小出不敢至于急务欲自安不为故帝者之欲善也如此今天下三分雄哲之士思望之时也陛下天资至孝丧踰三年言及陨涕虽曾闵不过也敬贤任才使之尽力有踰成康故国内和一大小戮力然臣不胜大愿愿复广人所不能为者时
伟按周疏剀切似为经通之言乃至以仇国沮姜维劝降误后主遂成千载遗恨耳
孙盛曰春秋之义国君死社稷况称天子而可辱于人乎葛生有云事之不济则巳耳安能复为之下壮哉斯言可以立懦夫之志矣禅既闇主周实驽臣方之申包胥田单范蠡大夫种不亦逺乎
周尝问杜琼曰昔周征君以为当涂髙者魏也其义何也琼答曰魏阙名也当涂而髙古者名官职不言曹自汉巳来吏言属曹卒言侍曹此殆天意也周縁琼言乃触类而长之曰先主讳备其训具也后主讳禅其训授也如言刘巳具矣当授与人也乃书柱曰众而大期之会具而授若何复言曹者众也魏者大也天下其当会如何复有立者乎蜀既亡咸以周言为验
时伟按捜神记云汉元成间巳有五马大讨曹之谶然则当涂几何典午随伏固不待张掖涌图而后见也彼属曹侍曹如歆朗羣繇辈相率卖汉者俱当在大讨之科矣谯周妄作妖谶岌岌劝降盖亦诸奸之俦伍而忠武之罪人也
诸葛忠武书巻七
诸葛忠武书巻八
(明)杨时伟 编
○法检
时伟按原集法检不言所用而全书以属刑罚要为近之然但纪裁下不及自检有如敕羣下以勤攻冀直言之违覆曰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请自贬三等以督丧师之咎即谓法检不専驭下亦可矣至若郭冲记事尤闗政体故特采焉冠之篇端
郭冲五事其一曰诸葛亮治蜀颇尚严峻法正谓亮曰昔髙祖入闗约法三章秦民知徳今君假借威力跨据一州初有其国未垂惠抚且客主之义宜相降下愿缓刑弛禁以慰其望亮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以无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髙祖因之可以宏济刘璋闇弱自焉以来有累世之恩徳政不举威刑不肃蜀土人士専权自恣君臣之道渐以陵替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所以致弊实由于此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荣恩并济上下有节为治之要于斯而着矣
初丞相亮时有言公惜赦者亮答曰治世以大徳不以小惠故匡衡呉汉不愿为赦先帝亦言吾周旋陈元方郑康成间每见启告治乱之道备矣曽不语赦也若景升季玉父子岁岁赦宥何益于治故亮时军旅屡兴赦不妄下也
前出师表云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徳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諌之路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又云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効不効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兴徳之言责攸之袆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
街亭之败亮上疏曰臣以弱才叨窃非据亲秉旄钺以属三军不能训章明法临事而惧至有街亭违命之阙箕谷不戒之失咎皆在臣授任无方臣明不知人恤事多闇春秋责帅臣责是当请自贬三等以督厥咎于是以亮为右将军行丞相事
或劝亮更发兵者亮曰大军在祁山箕谷皆多于贼而不能破贼为贼所破者则此病不在兵少也在一人耳今欲减兵省将明罚思过校变通之道于将来若不能然者虽兵多何益自今以后诸有忠虑于国但勤攻吾之阙则事可定贼可死功可蹻足而待矣于是考微劳甄壮烈引咎责躬布所失于天下厉兵讲武以为后图戎士简练民忘其败矣
教与羣下曰夫参署者集众思广忠益也若逺小嫌难相违覆旷阙损矣违覆而得中犹弃敝蹻而获珠玉然人心苦不能尽惟徐元直处兹不惑又董幼宰参署七年事有不至至于十反来相启告茍能慕元直之十一幼宰之殷勤有忠于国则亮可少过矣又曰昔初交州平屡闻得失后交元直勤见启诲前参军于幼宰每言则尽后从事于伟度数有諌止虽姿性鄙暗不能悉纳然与此四子终始好合亦足以明其不疑于直言也
初亮自表后主曰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孙衣食自有余饶至于臣在外任无别调度随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若臣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及卒如其所言
时伟按以上六则或斟酌时宜或纠绳宫府不交相劘切即自勘影衾法检之途于斯为广矣千古圣贤豪杰亦复谁能踰此岂惟检物为然哉
刘封者本罗侯寇氏之子先主至荆州以未有继嗣养封为子有武艺气力过人将兵西上所在战克自闗羽围樊城襄阳连呼封发兵自助封不承羽命会羽覆败先主恨之又与孟达忿争夺达鼔吹达既惧罪又忿恚封遂发表辞先主率所领降魏魏遣达袭封封破走还成都先主责封之侵陵达又不捄羽亮虑封刚猛易世之后终难制御劝先主因此除之
彭羕字永年为治中从事羕起徒步一朝处州人之上形色嚣然自矜得遇诸葛亮虽外接待羕而内不能善屡密言羕心大志广难可保安先主既敬信亮加察羕行事意以稍疎左迁羕为江阳太守
羕闻当逺出私情不悦往诣马超超问羕曰卿才具秀拔主公相待至重谓卿当与孔明孝直诸人齐足并驱寜当外授小郡失人本望乎羕曰老革荒悖可复道邪又谓超曰卿为其外我为其内天下不足定也超羇旅归国常懐危惧闻羕言大惊黙然不答羕退具表羕辞于是收羕付有司羕于狱中与诸葛书曰仆昔有事于诸侯以为曹操暴虐孙权无道振威闇弱其唯主公有霸王之器会公来西仆因法孝直自衒鬻龎统斟酌其间遂得诣公于葭萌指掌而谭论治世之务讲霸王之义建取益州之策公亦宿虑明定即相然赞得遭风云激矢之中求君得君志行名显分子之厚谁复过此羕一朝狂悖自求葅醢为不忠不义之鬼乎先民有言左手据天下之图右手刎喉愚夫不为也况仆颇别菽麦者哉所以有怨望意者茍以为首兴事业而有投江阳之论颇以被酒侻失老语主公实未老也且夫立业岂在老少西伯九十寜有衰志负我慈父罪有百死至于内外之言欲使孟起立功北州戮力主公共讨曹操耳寜敢有他志耶孟起说之是也但不分别其间痛人心耳足下当世伊吕也宜善与主公计事济其大猷天眀地察神祇有灵复何言哉贵使足下明仆本心耳行矣努力自爱自爱羕竟诛死
廖立字公渊立本意自谓才名宜为诸葛亮之贰而更游散在李严等下常懐怏怏亮表立曰长水校尉廖立坐自贵大臧否羣士公言国家不任贤达而任俗吏又言万人率者皆小子也诽谤先帝疵毁众臣人有言国家兵众简练部伍分明者立举头视屋愤咤作色曰何足言凡如是者不可胜数羊之乱羣犹能为害况立托在大位中人以下识真伪耶于是废立为民徙汶山郡立躬率妻子耕殖自守闻诸葛亮卒埀泣叹曰吾终为左袵矣
亮集有亮表曰立奉先帝无忠孝之心守长沙则开门就敌领巴郡则有闇昧阘葺其事随大将军则诽谤讥诃侍梓宫则挟刃断人头于梓宫之侧陛下即位之后普増职号立随比为将军面语臣曰我何宜在诸将军中不表我为卿上当在五校臣答将军者随大比耳至于卿者正方亦未为卿也且宜处五校自是之后怏怏懐恨诏曰三苗乱政有虞流宥廖立狂惑朕不忍刑亟徙不毛之地
马谡才器过人好论军计丞相亮深加器异以谡为参军建兴六年亮出军向祁山时有宿将魏延呉壹等论者皆言以为宜令为先锋而亮违众拔谡与魏将张合战于街亭为合所破士卒离散亮进无所据退军还汉中谡下狱物故亮为之流涕
弇州续稿书马谡传后云考向朗传朗素与谡善谡逃亡朗知情不举亮恨之免官还成都然则谡且逃矣不即归死司败捕而后得之不诛何待
时伟按冏伯云谡有死罪二安得而不诛乃知家庭绪论有自来矣失不称引者当亦不少
李平传建兴九年春亮军祁山平催督运事值天霖雨运粮不继平遣参军狐忠督军成藩谕指呼亮亮承以退军平闻军退乃更阳惊说军粮饶足何以便归欲以解巳不办之责显亮不进之愆也又表后主说军伪退欲以诱贼亮具出其前后手笔书疏本末违错章灼平辞穷情竭首谢罪负于是亮表平曰自先帝崩后平所在治家尚为小惠安身求名无忧国之事臣当北出欲得平兵以镇汉中平穷难纵横无有来意而求以五郡为巴州刺史去年臣欲西征欲令平主督汉中平说司马懿等开府辟召臣知平鄙情欲因行之际偪臣取利也是以表平子丰督主江州隆崇其遇以取一时之务平至之日都委诸事羣臣上下皆怪臣待平之厚也正以大事未定汉室倾危伐平之短莫若裦之然谓平情在于荣利而巳不意平心颠倒乃尔若事稽留将致祸败是臣不敏言多増咎十二年平闻亮卒发病死平常冀亮当自补复策后人不能故以激愤也
亮集有严与亮书劝亮宜受九锡进爵称王亮答书曰吾与足下相知久矣可不复相解足下方诲以光国戒之勿拘之道是以未得黙巳吾本东方下士误用于先帝位极人臣禄赐百亿今讨贼未效知巳未答而方宠齐晋坐自贵大非其义也若灭魏斩叡帝还故居与诸子并升虽十命可受况于九邪
亮公文上尚书曰平为大臣受恩过量不思忠报横造无端迷罔上下自度奸露嫌心遂生闻军临至西向托疾还沮漳军临至沮复还江阳平参军狐忠勤劝乃止今簒贼未灭社稷多难国事惟和可以克捷不可苞含以危大业辄表解平任削其爵土
来敏字敬达来歙之后也为虎贲中郎将丞相亮住汉中请为军祭酒辅军将军坐事去职
亮集有教曰将军来敏对上官显言新人有何功徳而夺我荣资与之耶诸人共憎我何故如是敏年老狂悖生此怨言昔成都初定议者以为来敏乱羣先帝以新定之际故遂含容无所礼用后刘子初选以为太子家令先帝不悦而不忍拒也后主即位吾闇于知人遂复擢为将军祭酒违议者之审见背先帝所疏外自谓能以敦厉薄俗帅之以义今既不能表退职使闭门思愆
与孟达书曰适与李鸿会于汉阳承知消息慨然永叹以存足下平素之志岂徒空托名荣贵为华离乎呜呼孟子斯实刘封侵陵足下以伤先主待士之义又鸿道王冲造作虚语云足下量度吾心不受冲说寻表明之言追平生之好依依东望故遣有书
费诗传降人李鸿来诣亮曰间过孟达许适见王冲从南来言往者达之去就明公切齿欲诛达妻子赖先主不听耳达曰诸葛亮见顾有本末终不尔也尽不信冲言委仰眀公无复巳巳亮曰还都当有书与子度相闻诗进曰孟达小子昔事振威不忠后又背叛先主反复之人何足与书耶亮黙然不答亮欲诱达以为外援竟与达书时伟按反复如达虽侯之调御所不及也故附之法检以存侯赤牍云
诸葛忠武书巻八
诸葛忠武书巻九
(明)杨时伟 编
○遗事
时伟按全书遗事篇搜辑诸书及各乘志浩衍闳博良见苦心特太繁杂间多冗长至引抱朴子讹妄之谭韦南康胡僧之事未经驳正聊为缀题既割南中碎事附入南征因取他篇如世系八阵遗命异同中语当入遗事者足成此篇
襄阳记曰昭烈访世事于司马徳操徳操曰儒生俗士岂识时务识世务者在乎俊杰此间自有伏龙凤雏问为谁曰诸葛孔明龎士元也
诸葛孔明为伏龙龎士元为凤雏司马徳操为水镜皆龎徳公语也
徳公襄阳人孔明每至其家独拜床下徳公初不令止
徳操尝造徳公值其渡沔水祀先人墓徳操径入其室呼徳公妻子使速作黍徐元直向云有客当来就我与龎公谭其妻子皆罗拜堂下奔走供设须臾徳公还直入相就不知何者是客
徳操年小徳公十岁兄事之呼作龎公故世人遂谓龎公是徳公名非也徳公字山民娶诸葛孔明小姊
黄承彦者高爽开列为沔南名士谓诸葛孔明曰闻君择妇身有丑女黄头黒色而才堪相配孔明许即载送之时人以为笑乐乡里为之谚曰莫作孔明择妇正得阿承丑女
时伟按择主而得英雄择妇而得丑女虽曰天作之合而千古善择者盖无如孔明矣然木牛流马法实繇妇传盖亦一大英雄而天所生以佐侯者也
侯居隆中时有客至属妇具面湏臾而具侯怪其速后潜窥之见数木人斫麦运磨如飞求传此术后变其制为木牛流马云
亮集载作木牛流马法曰木牛者方腹曲头一脚四足头入领中舌着于腹载多而行少宜可大用不可小使特行者数十里羣行者二十里也曲者为牛头双者为牛脚横者为牛领转者为牛足覆者为牛背方者为牛腹垂者为牛舌曲者为牛肋刻者为牛齿立者为牛角细者为牛鞅摄者为牛秋轴牛仰双辕人行六尺牛行四步载一岁粮日行二十里而人不大劳
流马尺寸之数肋长三尺五寸广三寸厚二寸二分左右同前轴孔分墨去头四寸径中二寸前脚孔分墨二寸去前轴孔四寸五分广一寸前杠孔去前脚孔分墨二寸七分孔长二寸广一寸后轴孔去前杠分墨一尺五分大小与前同后脚孔分墨去后轴孔三寸五分大小与前同后杠孔去后脚孔分墨二寸七分后载克去后杠孔分墨四寸五分前杠长一尺八寸广二寸厚一寸五分后杠与等板方囊二枚厚八分长二尺七寸髙一尺六寸五分广一尺六寸每枚受米二斛三斗从上杠孔去肋下七寸前后同上杠孔去下杠孔分墨一尺三寸孔长一寸五分广七分八孔同前后四脚广二寸厚一寸五分形制如象靬长四寸径面四寸三分孔径中三脚杠长二尺一寸广一寸五分厚一寸四分同杠耳
夔州西市俯临江岸沙石下有诸葛亮八阵图箕张翼舒鹅形鹳势宛然尚存峡水大时三蜀雪消之际澒涌滉瀁可胜道哉大树十围枯槎百丈破硙巨石随波塞川而下水与岸齐人奔山上则聚石为堆者断可知也及乎水落川平万物皆失故态唯诸葛阵图小石之堆标聚行列依然如是者巳六七百年年年淘洒推激迨今不动(刘宾客嘉话)
鱼复县盐井以西石迹平旷盻望四逺积细石为垒方可数百步垒西郭又聚石为八行相去二丈许谓之八阵图见者并莫能了桓宣武伐蜀经之以为常山蛇势诸葛亮造八阵图于鱼复平沙之上垒石为八行相去二丈桓温征谯纵见之曰此常山蛇势吾尝过之自山上俯视百余丈凡八行为六十四蕝蕝正圜不见凹凸处如日中盖影及就视皆卵石漫漫不可辨甚可怪也(东坡)
唐太宗问李靖曰卿所制六花阵法出何术乎靖曰臣所本诸葛亮八阵法也大陈包小陈大营包小营隅落钩连曲折相对古制如此臣为图因之故外画之方内环之圆是成六花太宗曰内圆外方何谓也靖曰方生于步圆生于竒方所以矩其步圆所以缀其旋是以步数定于地行缀应乎天步定缀齐则变化不乱八阵为六武侯之旧法焉
时伟按卫公六花犹元子云常山蛇势也善乎东坡诗云神兵非学到自古不留诀马隆李靖之说谓善师其意而巧借其名可耳
新都县八阵图记曰诸葛武侯八阵图在蜀者二一在夔州之永安宫一在新都之弥牟镇在夔者盖侯从先主伐呉防守江路行营布伍之遗制新都为成都近郊则其恒所讲武之场也深识兵机者所不能洞了至其故垒遗墟独为之爱惜不巳乃其忠义之激人不独其法制阵伍之妙也不然则窦宪尝勒八阵以击匃奴晋马隆用八阵以复凉州是武侯前巳有之而后亦未尝亡也功既有成而后世犹罕所称述况能传其遗迹至今乎慎尝放舟过夔门吊永安之宫寻阵图之迹维时春初水势正杀自山上俯视下百余丈皆聚细石为之凡八行六十四蕝土人言夏水盛时没在深渊水落依然如故在吾新都者其地象城门四起中列土垒约髙三尺耕者或刬平之经旬余复突出此乃其精诚之贯天之所攴而不可壊者盖非独人爱惜之而巳耳(节杨升庵集)
时伟按昭烈伐吴侯不在行也而此云从伐行营岂误耶永安宫即鱼复县改名少陵诗崩年亦在永安宫所称白帝城是也昭烈病笃召侯托孤于此盖曾至焉而制作后先则未容轻辨矣
魏氏春秋曰亮作八务七戒六恐五惧皆有条章以训厉臣子又损益连弩谓之元戎以铁为矢矢长八寸一弩十矢俱发
抱朴子曰曹操刑法严峻果于杀戮乃心欲用乎孔明孔眀自陈不乐出身操谢遣之曰义不使髙世之士辱于污君之朝也其鞭挞九有草创皇基亦不妄矣
时伟按孔明之寓荆州知之者惟徳公德操元直辈耳虽以昭烈久同流寓思贤若渇而未之前闻必因元直之言而始见曹瞒未得荆州何縁欲用孔明且污君之云岂操自谓抑谁指耶夫鞭挞九有草创皇基而不得人士第一流奚取不妄大抵抱朴子葛洪诞书也而苏子瞻杨用修皆据为谈资殆所不解
袁子曰张子布荐亮于孙权亮不肯留人问其故曰孙将军可谓人主然观其度能贤亮而不能尽亮吾是以不留
裴松之曰袁孝尼着文立论甚重诸葛之为人至如此言则失之殊逺观亮君臣相遇可谓希世一时终始之分谁能间之寜有中违断金甫懐择主设使权尽其量便当翻然去就乎葛生行已岂其然哉闗羽为曹公所获遇之甚厚可谓能尽其用矣犹义不背本曽谓孔明之不若云长乎
侯尝奉使至呉覩秣陵山阜叹曰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帝王之宅也
侯与司马懿在渭滨将战懿戎服莅事使人密觇侯葛巾羽扇指挥三军懿叹曰诸葛君可谓名士矣
黄权在魏司马懿遗亮书曰黄公衡快士也每坐起叹述足下不去口实
万里桥在成都县南八十里费祎使呉诸葛亮送之于此叹曰万里之路始于此桥因名万里桥
襄阳记曰亮初亡所在各求为立庙朝议以礼秩不听百姓遂因时节私祭之于道陌上步兵校尉习隆中书郎向充等共上表曰臣闻周人懐召伯之徳甘棠为之不伐越王思范蠡之功铸金以存其像自汉兴以来小善小徳而图形立庙者多矣况亮徳范遐迩勲盖季世而烝尝止于私门庙像阙而莫立使百姓巷祭戎夷野祀非所以存徳念功述追在昔者也今若尽顺民心则渎而无典建之京师又偪宗庙臣愚以为宜因近其墓立之于沔阳使欲奉祠者皆限至庙断其私祀以崇正礼从之
刘先主寓荆州从南阳大姓晁氏贷钱千万以为军需孔明作保劵至宋犹存绵竹武都山上出白莼菜甚美武侯所凿李膺有记
临卭县有火井汉室之盛则赫炽桓灵之际火势渐微孔明一窥而更盛至景曜元年人以烛投即灭其年蜀并于魏
襄阳郡孔明故宅有井深五丈广五尺堂前有三间屋地基址极髙云是避暑台先有董家居此衰殄灭亡后人不敢复憩焉
华阳有读书台孔明相蜀筑此以集诸儒兼以待四方贤士
诸葛亮所止兵士独种蔓菁取其纔令出甲可生啖一也叶舒可煮食二也久居则随以滋长三也弃不令惜四也回即易寻而采之五也冬有根可斸食六也三蜀江陵之人今呼蔓菁为诸葛菜
蒲元为诸葛西曹掾亮欲北伐患粮难致元牒与孔明曰元等辄推意作一木牛兼设双环人行六尺牛行四步人咸得以载其粮也(元别传见北堂书钞)
蒲元于斜谷为孔明铸刀三千口自言汉水钝弱不任淬用蜀江爽烈是谓大金之元精乃命人于成都取水水至元言杂涪水不可用取水者捍言不杂元以刀画水云杂八升取水者方叩头伏云实于涪津渡覆遂以涪水八升益之咸共惊服刀成以竹筒纳铁满中取刀断之应手虚落称絶当世因曰神刀今之屈耳环者是其遗范也
桓温征蜀犹见武侯时小史年百岁余桓问诸葛丞相今谁与比意颇欲自矜答曰葛公在时亦不觉异自公殁后不见其比
宋御仗有诸葛孔明篇袖铠帽二十五石弩射之不能入上以赐殷孝规(宋书)
隋西蜀郡福縁寺僧渊以锦水没溺者众欲于南路驾飞桥昔诸葛武侯指二江内造七星三铁錞长八九尺径三尺许人号铁鎗拟打桥柱用讫投江湏更祈祠方可出水渊造新桥将行竖柱其錞自然浮水来至桥津及桥成又自投水
武岗有一幕官因凿渠得一瓦枕枕之闻其中鸣鼔起擂一更至五更次第不差既闻鸡鸣亦至三唱而晓抵暮复然其人以为怪乃碎之中设机轴以应夜气乃诸葛鸡鸣枕也
成都诸葛武侯祠古栢乔柯巨围蟠固凌拔有足异者杜甫尝作歌
韦南康始生有胡僧往视之谓曰别后亡恙乎韦氏问故答曰武侯后身也吾往与之友故不逺而来因字之武侯
时伟按此无稽之言初无羊叔金环之证而遂起姜女玉环之讹世之易诳久矣唐书本传韦皋字城武不云武侯
龙透闗在嘉定州南七里世传为亮所立(一统志)
龙州武侯庙在宣慰司东百八十里初州人以邓艾尝经此立庙祀之宋知州洪咨夔毁其像更以诸葛告其民曰毋事仇雠而忘父母
卧龙山在叙州府城东北五里上有孔明祠又有泉极清冷(一统志)
成都刘先主庙侧有诸葛武侯祠前有大树围数丈唐末渐枯王建孟知祥二伪国不复生然亦不敢伐之宋干徳五年夏五月枯柯再生时人异焉至皇佑初新枝耸中云枯余并存若虬龙之形
诸葛井在卧龙冈上草庐前青石为床有汲绠渠百十道数不能真
诸葛草庐尝有道士居住夜闻兵声惧而移之宣徳中有司复新其庐杨士竒撰文
黄陵庙在夷陵州西黄牛峡相传神尝佐禹治水有功诸葛建祠一名黄牛庙
隆中山在府城西北二十五里下有隆中书院
卧龙冈在府城西南七里起自嵩山之南绵亘数百里至此截然而住回旋如巢然草庐在其内其下平如掌即孔明躬耕处
碁盘岭在府城南五里相传诸葛宴宾奕碁于此有石盘广六尺碁痕尚存
孔明庙下号相公潭深不可测
相公山在耒阳县东北四十里诸葛尝驻兵于此因名
诸葛庙在石鼔山亮驻临烝调赋以供军实后庙食于此宋重建张栻为记
先主庙在府城南二里旧在惠陵右附诸葛亮庙唐杜甫诗先主武侯同閟宫
本朝洪武初合庙祀之
剑门闗在剑州北境大剑山至此两壁峭耸有隘束之路亮因立为剑门姜维退守剑门即此
将军池在岳池县东五里相传诸葛尝驻兵于此
武侯塔在长寜县治东诸葛建以誓蛮戎者
火烽山在中江县东南诸葛尝于此置烽火
莲池在沔县治北其畔有诸葛亮读书亭遗址每遇花时县人游翫
诸葛祠在沔县东南八里
诸葛墓在沔县东南十里
夔人重诸葛以人日倾城出游八阵迹上
八阵台在武侯庙前下瞰八阵石迹
诸葛武侯庙在府治八阵台下(夔州)
八阵图在定军山下诸葛亮所作又督军坛亦在山下亮尝督军于此乡人言每阴雨时闻有击鼔声(汉中府)
武侯兵书匣在定军山上壁立万仞非人迹可登凡两经其地初视匣其色淡红后则鲜明若更新者殆不可晓(顾璘)
平谷县耕民得一釡以凉水沃之忽自沸以之炊饭即熟釡下有诸葛行窝字乡民以为中有寳物乃碎之其釡复层中有水火二字亦异哉瑞应图曰丹甑不炊而自熟玉皋不汲而常满近此类乎信夫孔明之才艺固后世之神禹周公也世所传划车弩鸡鸣枕不一而巳(升庵集窝疑当作锅)
南阳有诸葛祠又有诸葛草庐在郡城西南七里卧龙冈上疑在汉末为曹刘兵冲非诸葛避兵之所复阅宋人一小说曰南阳乃襄中之乡名也水经沔水又东过山都县东北注新野山都县治沔水又东径乐山北注诸葛好为梁父吟多所登游俗以乐山为名沔水又东径隆中注孔明旧宅所谓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即此地也刘宏之镇襄命李安作宅铭此似可据(王弇州宛委余编)
时伟按荆州自景升作牧玄徳流寓时曹操方与袁氏父子相持用师幽冀者几及数年故襄邓无曹刘之争而昭烈有髀肉之叹也如果为兵冲安得长啸登游髙吟乐山耶盖弇州亦偶未之思耳李安即太傅掾李兴王隠晋书云兴一名安
梁父吟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问是谁家墓田疆古冶子力能排南山文能絶地纪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谁能为此谋国相齐晏子
旧说齐有三勇士晏婴谗于君馈之二桃令计功而食皆自刎
黄陵庙记仆躬耕南阳之畆遂蒙刘氏顾草庐势不可却计事善之于是情好日密相拉总师趋蜀道履黄牛因覩江山之胜乱石排空惊涛拍岸敛巨石于江中崔嵬巑岏列作三峯平治绛水顺遵其道非神扶助于禹人力奚能致此耶仆纵步环览乃见江左大山壁立林麓峯峦如画熟视于大江重复石壁间有神像影现焉鬓髪须眉冠裳宛然如彩画者前竖一旌旗右驻一黄犊犹有董工开导之势古传所载黄龙助禹开江治水九载而功成信不诬也惜乎庙貌废去使人太息神有功助禹开江不事凿斧顺济舟航当庙食兹土仆复而兴之再建其庙貌目之曰黄牛庙以显神功(节)
时伟按梁父吟义浅词庸决非孔明自作与其所好吟者不待辨矣至二桃事殆如儿戱其不足诬景公晏子明甚平仲贤相也孔明岂不知之而信彼齐东野语乎从古迄今不闻为平仲辨诬孔明证误何哉黄陵庙记中乱石排空惊涛拍岸二语见东坡大江东去二语在坡词则佳而于记为不韵疑非孔明时浑朴语也王弇州宛委余编曰公孙接田疆古冶子死于齐何得塟海盐东十五里则知今古传讹在辨与不辨耳
上事
臣先进孟琰据武功水东司马懿因水以二十日出骑万人来攻琰营臣作车桥贼见桥埀成便引兵退
逺涉帖
师徒逺涉道路甚艰自及褒斜幸皆无恙使还驰此不复具
与张鲁
灵仙养命犹节松霞而享身嗜味奚能尚道
与张裔
去妇不顾门委韭不入园以妇人之性草菜之情犹有所耻想忠壮者意何所之
诫子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徳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寜静无以致逺夫学湏静也才湏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静无以成学慆慢则不能研精险躁则不能理性年与时驰意与岁去遂成枯落悲叹穷庐将复何及
又
夫酒之设合礼致情适体归性礼终而退此和之至也主意未殚宾有余倦可以至醉无致迷乱
诫外甥
夫志当存髙逺慕先贤絶情欲弃凝滞使庶几之情掲然有所存恻然有所感忍屈伸去细碎广咨问除嫌吝何损于美趣何患于不济若志不强毅意不慷慨徒碌碌滞于俗黙黙束于情永窜伏于凡庸不免于下流也
张敬夫曰贞观政要载孔明语曰吾心如秤不能为人作轻重此真孔明语也
杨用修集载武侯格言曰势利之交难以经逺士之相知温不増华寒不改叶贯四时而不衰厯夷险而益固宋曹彬伐蜀谒武侯祠见宇第雄观谓左右曰孔明虽忠于汉然疲竭军民不能复中原万一何得为武当因其頺败者拆去之止留中以祀香火左右皆諌不可俄报中殿摧榻石碑出土尺许有刻字云测吾心腹事唯有宋曹彬读讫下拜曰公神人也小子安能窥测遂新其祠宇为文祭之而去(蜀古迹记
补遗)
诸葛忠武书卷九
诸葛忠武书巻十
(明)杨时伟 编
○杂述(赞
评
论
碑碣
诗赋)
时伟按全书评论篇惟杨戏赞陈寿评张俨论及袁孝尼习凿齿诸人可尔碑碣仅刘镇南裴晋公二人而刘碣又入遗事殊失伦类诗仅少陵几首他如崔浩薛能之谬戾吕温段文昌辈之庸拙亦污简册何也今为删并总名杂述而分注其下云
杨戏赞曰忠武英髙献策江滨攀吴连蜀权我世真受遗阿衡整武齐文敷陈徳教理物移风贤愚竞心佥忘其身诞静邦内四裔以绥屡临敌庭实耀其威研精大国恨于未夷
东坡三国名臣赞曰西汉之士多知谋薄于名义东汉之士尚风节短于权畧兼之者三国名臣也而孔明巍然三代王者之佐殆未易以世论
陈寿评曰诸葛亮之为相国也抚百姓示仪轨约官职从权制开诚心布公道尽忠益时者虽雠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服罪输情者虽重必释游辞巧饰者虽轻必戮善无微而不赏恶无纎而不贬庶事精练物理其本循名责实虚伪不齿终于邦域之内咸畏而爱之刑政虽峻而无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劝戒明也可谓识治之良才管萧之亚匹矣
又定上蜀丞相亮故事曰亮少有逸羣之才英霸之器身长八尺容貌甚伟时人异焉遭汉末扰乱随叔父玄避难荆州躬耕于野不求闻达时左将军刘备以亮有殊量乃三顾亮于草庐之中亮深谓备雄姿杰出遂解带冩诚厚相结纳及魏武帝南征荆州刘琮举州委质而备失势众寡无立锥之地亮时年二十七乃建竒策身使孙权求援呉会权既宿服仰备又覩亮竒雅甚敬重之即遣兵三万人以助备备得用与武帝交战大破其军乘胜克捷江南悉平后备又西取益州益州既定以亮为军师将军备称尊号拜亮为丞相录尚书事及备殂没嗣子幼弱事无巨细亮皆専之于是外连东呉内平南越立法施度整理戎旅工械技巧物究其极科教严明赏罚必信无恶不惩无善不显至于吏不容奸人懐自厉道不拾遗强不侵弱风化肃然也当此之时亮之素志进欲龙骧虎视苞括四海退欲跨陵邉疆震荡宇宙又自以为无身之日则未有能蹈涉中原抗衡上国者是以用兵不戢屡耀其武然亮才于治戎为长竒谋为短理民之干优于将畧而所与对敌或值人杰加众寡不侔攻守异体故虽连年动众未能有克昔萧何荐韩信管仲举王子城父皆忖巳之长未能兼有故也亮之器能政理抑亦管萧之亚匹也而时之名将无城父韩信故使功业陵迟大义不及耶盖天命有归不可以智力争也青龙二年春亮帅众出武功分兵屯田为久驻之基其秋病卒黎庶追思以为口实至今梁益之民咨述亮者言犹在耳虽甘棠之咏邵公郑人之歌子产无以逺譬也论者或怪亮文彩不艳而过于丁寜周至臣愚以为咎繇大贤也周公圣人也考之尚书咎繇之谟畧而雅周公之诰烦而悉何则咎繇与舜禹共谈周公与羣下矢誓故也亮所与言尽众人凡士故其文指不得及逺也然其声教遗言皆经事综物公诚之心形于文墨足以知其人之意理而有补于当世谨录上诣著作
王士骐曰东坡谓出师二表与伊训说命相表里知言哉而陈寿则先之以周公为比其尊之亦至矣至于将畧之贬非其本心以媚司马懿耳而寿实知武侯其所称述亦多斟酌孔明闻之必且为之三叹寿未为不知也(全书小引节)
袁子曰或问诸葛亮何如人也袁子曰张飞闗羽与刘备俱起爪牙腹心之臣而武人也晚得诸葛亮因以为佐相而羣臣悦服刘备足信亮足重故也及其受六尺之孤摄一国之政事凡庸之君専权而不失礼行君事而国人不疑如此即以为君臣百姓之心欣戴之矣行法严而国人悦服用民尽其力而下不怨及其兵出入如宾行不冦刍荛者不猎如在国中其用兵也止如山进退如风兵出之日天下震动而人心不忧亮死至今数十年国人歌思如周人之思召公也孔子曰雍也可使南面诸葛亮有焉又问诸葛亮始出陇右南安天水安定三郡人反应之若亮速进则三郡非中国之有也而亮徐行不进既而官兵上陇三郡复安亮无尺寸之功失此机何也袁子曰蜀兵轻鋭良将少亮始出未知国中强弱是以疑而尝之且大会者不求近功所以不进也曰何以知其疑也袁子曰初出迟重屯营重复后转降未进兵欲战亮勇而能斗三郡反而不速应此其疑征也曰何以知其勇而能斗也袁子曰亮之在街亭也前军大破亮屯去数里不救官兵相接又徐行此其勇也亮之行军安静而坚重安静则易动坚重则可以进退亮法令明赏罚信士卒用命赴险而不顾此所以能斗也曰亮帅数万之众其所兴造若数十万之功是其竒者也所至营垒井灶圊溷藩篱障塞皆应绳墨一月之行去之如始至劳费而徒为饰好何也袁子曰蜀人轻脱亮故坚用之曰何以明其然也袁子曰亮治实而不治名志大而所欲逺非求近速者也曰亮好治官府次舎桥梁道路此非急务何也袁子曰小国贤才少故欲其尊严也亮之治蜀田畴辟仓廪实器械利畜积饶朝会不哗路无醉人夫本立故末治有余力而后及小事此所以劝其功也曰子之论诸葛亮则有证也以亮之才而少其功何也袁子曰亮持本者也其于应变则非所长也故不敢用其短曰然则吾子美之何也袁子曰此固贤者之逺矣安可以备体责也夫能知所短而不用此贤者之大也知所短则知所长矣夫前识与言而不中亮之所不用也此吾之所谓可也(袁孝尼)
呉大鸿胪张俨作黙记其述佐篇论亮与司马懿曰汉朝倾覆天下崩壊豪杰之士竞希神器魏氏跨中土刘氏据益州并称兵海内为世霸王诸葛司马二相遭值际会托身盟主或收功于蜀汉或册名于伊洛丕备既殁后嗣继统各受保阿之任辅翼幼主不负然诺之诚亦一国之宗臣霸王之贤佐也厯前世以观近事二相优劣可得而详也孔明起巴蜀之地蹈一州之土方之大国其战士人民盖有九分之一也而以贡贽大吴抗对北敌至使耕战有伍刑法整齐提步卒数万长驱祁山慨然有饮马河洛之志仲达据天下十倍之地杖兼并之众据牢城拥精鋭无禽敌之意务自保全而巳使彼孔明自来自去若此人不亡终其志意连年运思刻日兴谋则凉雍不解甲中国不释鞍胜负之势亦巳决矣昔子产治郑诸侯不敢加兵蜀相其近之矣方之司马不亦优乎或曰兵者凶器战者危事也有国者不务保安境内绥静百姓而好开辟土地征伐天下未为得计也诸葛丞相诚有匡佐之才然处孤絶之地战士不满五万自可闭闗守险君臣无事空劳师旅无处不征未能进咫尺之地开帝王之基而使国内受其荒残西土苦其役调魏司马懿才用兵众未易可轻量敌而进兵家所慎若丞相必有以策之则未见坦然之勲若无策以裁之则非明哲之谓海内归向之意也余窃疑焉请问其说答曰盖闻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之地而有天下皆用征伐而定之揖让而登王位者惟舜禹而巳今蜀魏为敌战之国势未俱王自操备时强弱县殊而备犹出兵阳平禽夏侯渊羽围襄阳将降曹仁生获于禁当时北边大小忧惧孟德身出南阳乐进徐晃等为救围不即解故蒋子通言彼时有徙许渡河之计会国家袭取南郡羽乃解军玄德与操智力多少士众众寡用兵行军之道不可同年而语犹能暂以取胜是时又无大吴犄角之势也今仲达之才减于孔明当时之势异于曩日玄德尚与抗衡孔明何以不可出军而图敌耶昔乐毅以弱燕之众兼从五国之兵长驱强齐下七十余城今蜀汉之卒不少燕军君臣之接信于乐毅加以国家为唇齿之援东西相应首尾如蛇形势重大不比于五国之兵也何惮于彼而不可哉夫兵以竒胜制敌以智土地广狭人马多少未可偏恃也余观彼治国之体当时既肃整遗教在后及其辞意恳切陈进取之图忠谋謇謇义形于主虽古之管晏何以加之乎
张裔传曰公赏不遗逺罚不阿近爵不可以无功取刑不可以贵势免此贤愚之所以佥忘其身者也
汉晋春秋曰樊建为给事中晋武帝问诸葛亮之治国建对曰闻恶必改而不矜过赏罚之信足感神明帝曰善哉使我得此人以自辅岂有今日之劳乎
刘义庆世说曰诸葛瑾弟亮及从弟诞并有盛名各在一国于时以为蜀得其龙呉得其虎魏得其狗诞在魏与夏侯玄齐名瑾在呉呉朝服其弘量
弇州续稿曰孔明与子瑜为亲昆季而公休则从弟也孔明为汉丞相秉国子瑜至大将军亦参预吴大政而公休仕魏至司空各以身分事三国而不相猜又皆三公也又皆自致功名封彻侯而公休独不终即世说所载蜀得其龙吴得其虎魏得其狗而公休之望实俱下下矣第考其行事恐公休亦不分为狗也在洛下与夏侯泰初齐名为吏部郎中丞尚书皆有望实出镇寿春使一方肃戢及败死而麾下数百人无一降敌者且曰为诸葛公死不恨此岂常人所能及哉抑不但公休而巳也即子瑜之子元逊其材亦孔明流亚也识度故不及耳元逊事事效孔明孔明相幼主则亦相幼主孔明伐魏则亦伐魏孔明斩马谡则亦斩朱异孔明责李严则亦责孙嘿循迹而效之此其所以愈速祸也且夫山越之收何下于孟获之禽而淮南之胜亦有光于祁山之捷其所以人情相径庭后事遂霄壤者孔明密元逊踈孔明静元逊躁孔明遂而顺元逊遂而踞孔明严而仁元逊严而刻耳嗟乎孔明之忠汉也与子瑜之忠吴也思逺之继孔明而死忠也尚之死孝也寿知之亦能言之公休之忠魏也寿不知之矣后世尚能知之而元逊之忠呉也后世亦不知呜呼寿不惟不知也而列公休于锺会列元逊于孙峻孙琳不亦寃哉
习凿齿曰昔管仲夺伯氏骈邑三百没齿而无怨言圣人以为难诸葛亮之使廖立垂泣李平致死岂徒无怨言而巳哉夫水至平而邪者取法镜至明而丑者亡怒水镜之所以能穷而无怨者以其无私也水镜无私犹以免谤况大人君子懐乐生之心流矜恕之徳法行于不可不用刑加乎自犯之罪爵之而非私诛之而不怨天下有不服者乎诸葛亮于是可谓能用刑矣自秦汉以来未之有也
蜀记曰晋永兴中镇南将军刘宏至隆中观亮故宅立碣表闾命太傅掾犍为李兴为文曰天子命我于沔之阳听鼔鞞而永思庶先哲之遗光登隆山以逺望轼诸葛之故乡盖神物应机大器无方通人靡滞大徳不常故谷风发而驺虞啸云雷升而潜鳞骧挚解褐于三聘尼得招而褰裳管豹变于受命贡感激以回庄异徐生之摘寳释卧龙于深藏伟刘氏之倾盖嘉吾子之周行夫有知已之主则有竭命之良固所以三分我汉鼎跨带我邉荒抗衡我北面驰驱我魏疆者也英哉吾子独含天灵岂神之祇岂人之精何思之深何徳之清异世通梦恨不同生推子八阵不在孙呉木牛之竒则亦般模神弩之功一何微妙千井齐甃又何秘要昔在颠夭有名无迹孰若吾侪良筹妙画臧文既没以言见称又未若子言行并征夷吾反玷乐毅不终奚比于尔明哲守冲临终受寄让过许由负扆莅事民言不流刑中于郑教美于鲁蜀民知耻河渭安堵匪皋则伊寜彼管晏岂徒圣宣慷慨屡叹昔尔之隐卜惟此宅仁智所处能无规廓日居月诸时殒其夕谁能不殁贵有遗格惟子之勲移风来世咏歌余典懦夫将厉遐哉邈矣厥规卓矣凡若吾子难可究巳畴昔之乖万里殊途今我来思觌尔故墟汉髙归魂于丰沛太公五世而反周想魍魉以髣髴冀影响之有余魂而有灵岂其识诸
裴晋公蜀丞相祠堂碑铭曰度尝读旧史详求往哲或秉事君之节无开国之才得立身之道无治人之术四者备矣兼而行之则蜀丞相诸葛公其人也公本系在简策大名盖天地不复以云当汉祚衰陵人心竞逐取威定霸者求贤如不及藏器在身者择主而后动公是时也躬耕南阳自比管乐我未从虎时称卧龙诗曰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故州平心与元直神交洎乎三顾而许以驰驱一言而定其机势于是翼扶刘氏缵承旧服结呉抗魏拥蜀称汉刑政达于荒外道化行乎域中谁谓阻深殷为强国谁谓遳脆励为劲兵则知地无常形人无常性自我而作若金在镕故九州岛之地魏有其七我无其一由僻陋而启雄图出封疆以延大敌财用足而不曰浚我以生干戈动而不曰残人以逞其底定南方也不以力制而取其心服震迭诸夏也不敢角其胜负而止候其存亡法加于人也虽徙死而无怨徳及于人也虽奕叶而见思此所谓精义入神自诚而明者矣若其人存其政举则四海可平五服可倾而陈寿之评未极其能事崔浩之说又诘其成功此皆以变诈之畧论节制之师以进取之方语化成之道不其谬欤夫委弃荆州不能遂有三郡此乃务増徳以吞宇宙不黩武以争寻常及出斜谷据武功分兵屯田为久驻之计与敌对垒待可胜之期杂乎居人如适虚邑彼则丧气我方养威若天假之年则继大汉之祀成先主之志不难矣且权倾一国声震八纮上下无异辞始终无愧色茍非运膺五百道冠生知曷以臻于此乎故玄德知人之明者倚仗曰鱼之有水仲达奸人之雄者嗟称曰天下竒才度每迹其行事度其逺心愿奋短札以排羣议而文字蚩鄙志愿未果元和二年冬十月圣上以西南奥区冦乱余孽罢甿未息污俗未清辍我股肱为之父母乃诏相国临淮公由秉钧之重承推毂之寄戎轩乃降藩服乃理将明帝道陬落绥懐溥畅仁风闾阎滋殖府中无留事宇下无弃才人知向方我有余地则诸葛公在昔之治与相国当今之政异代而同法矣度谬以庸薄获参管记随旌旄而爰止望祠宇而修谒有仪可象以赫厥灵虽徽烈不忘而碑表未立古者或拳拳一善或师长一城尚流斯文以示来裔况如仁之叹终古不絶其可阙乎乃刻贞石庶此都之人存必拜之感云尔铭曰
昔在先主思启疆宇扰攘靡依英雄无辅爰得武侯先定蜀土道徳城池礼义干橹煦物如春化人如神劳而不怨用之有伦柔服蛮落铺敦渭滨摄迹畏威杂居懐仁中原旰食不测不克以待可胜允臻其极天未悔祸公命不果汉祚其亡将星中堕反旗鸣皷犹走司马死而可作当小天下尚父作周阿衡佐商兼齐管晏总汉萧张易代而生易地而理遭遇丰约亦皆然矣呜呼竒谋奋发美志夭遏吁嗟严立咸受谪罚闻之痛之或泣或絶甘棠勿翦骈邑斯夺繇是而言殊途共辙本于忠恕孰不感悦茍非诚悫徒云固结古栢森森遗庙沉沉不殄禋祀以迄于今靡不骇奔若有照临蜀国之风蜀人之心锦江清波玉垒峻岑入海际天如公徳音
杜少陵谒先主庙诗
惨澹风云会乘时各有人力侔分社稷志屈偃经纶复汉留长策中原仗老臣杂耕心未巳欧血事酸辛霸气西南歇雄图厯数屯锦江元过楚剑阁复通秦旧俗存祠庙空山泣鬼神虚檐交鸟道枯木半龙鳞竹送青溪月苔移玉座春闾阎儿女换歌舞岁时新絶域归舟逺荒城系马频如何对揺落况乃久风尘孰与闗张并功临耿邓清应天才不小得士契无邻迟暮堪帷幄飘零且钓缗向来忧国泪寂寞洒衣巾
又诸葛庙诗
久逰巴子国屡入武侯祠竹日斜虚寝溪风满薄帷君臣当共济贤圣亦同时翊戴归先主并吞更出师虫蛇穿画壁巫觋醉蛛丝欲忆吟梁父躬耕起未迟
又武侯庙
遗庙丹青落空山草木长犹闻辞后主不复卧南阳
又八阵图
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呉
东坡志林曰仆尝梦见人云是杜子美谓仆曰世人多误会余八阵图诗以谓先主武侯欲与闗羽复雠故恨不能灭吴非也我意本谓呉蜀唇齿之国不当相图晋之所以能取蜀者以蜀有吞呉之意此为恨尔此理甚长子美死仅四百年而犹不忘诗区区自别其意真书生习气耶
又古栢行
孔明庙前有老柏柯如青铜根如石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君臣巳与时际会树木犹为人爱惜云来气接巫峡长月出寒通雪山白忆胙路遶锦亭东先主武侯同閟宫崔嵬枝干郊原古窈窕丹青户牖空落落盘踞虽得地冥冥孤髙多烈风扶持自是神明力正直元因造化功大厦如倾要梁栋万牛回首邱山重不露文章世已惊未辞翦伐谁能送苦心岂免容蝼蚁香叶终经宿鸾凤志士幽人莫怨嗟古来材大难为用
又蜀相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栢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三顾频繁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又咏懐古迹二首
蜀主窥呉幸三峡崩年亦在永安宫翠华想象空山里玉殿虚无野寺中古庙杉松巢水鹤岁时伏腊走村翁武侯祠屋长邻近一体君臣祭祀同
又
诸葛大名垂宇宙宗臣遗像肃清髙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运移汉祚终难复志决身殱军务劳
东坡八阵图诗
平沙何茫茫髣髴见石蕝纵横满江上岁岁沙水啮孔明死巳久谁复辨行列神兵非学到自古不留诀至人心巳悟后世徒妄说(节)
掲奚斯诗
八阵通神明二表贯穹苍天运有隆替吾君自虞唐煌煌十万师声威揺八荒大星陨渭南万古一悲伤但使汉贼分安有终不亡(节)
杨铁崖八阵图赋
遐哉邈乎蚕藂故墟剑阁峥嵘兮石栈萦纡车不得而运兮马不得以驱非王业之所基兮徒抗险乎中都帝中山之苗裔兮乃犹厄此斗隅黄星射乎宋野兮强猘狺乎江之东伟伏龙之感激兮起左顾乎隆中允识时之俊杰兮藐余子于一空图八阵以用武兮必先天而独得六十四之成算兮本马图之全画三十二之岐分兮妙阴阳之互宅天地冲轴兮风云盘辟龙飞鸟逝兮蛇蟠虎翼挠之无迹兮运之无方进退不愆兮出没靡常竒不失于正正兮怪不越于堂堂伏至动于至静兮寓能柔于能刚喻以常山之蛇势兮曽未测其望洋巴之水兮砯崖折壁峡之涛兮风霆礔礰彼箕张而翼布兮曽不转其磈石非神物之阴卫兮孰万夫之捍力想貔貅之对垒兮指白羽之一麾运纵擒于掌握兮筭不出于八竒贼之望而走兮甘巾帼之受雌按渭滨之所屯兮实鼎国之王师自风后之有图兮肆獯蚩之赫伐逮尚父之六弢兮佐牧野之黄钺孙呉马之剽掠兮徒生灵之肉血鄙败事于腐儒兮彼谯生其又何法兹八阵之犹觉兮轶轩皇于天老曰流马与木牛兮又神机之所造歘中营之告变兮哀夫人之夺蚤讫黄芒以当天兮掩炎精之皜皜呜呼西望岷峨兮南泝锦江山川相缪兮地老天荒歌梁父兮酾吾觞招谪仙兮呼子长访鱼复之沙碛兮吊新都之战场虽武无用于今之时兮亦以发吾文之气刚
是书既竣客有卒业而笑云忠武尽于此哉文中子曰诸葛亮而无死礼乐其有兴乎子亦遗之何也时伟蹶然而起曰吾误矣遂因而思宋儒诸先生评论无一载焉者即微客言自知其善忘而多遗也客曰夫一人之见不足以尽一书一书之纪不足以备千古又奚疑焉时伟曰窃观宋儒诸先生咸不以文中子之言许孔明敢问何说也客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而礼乐不兴孔明之言曰汉贼不两立名正言顺何事不成揖让征诛何所不备而刑罚之中至有感泣而发病者唐虞三代之规模髙光二祖之缔构盖至孔明而畧无遗憾焉舎此而别求所谓礼乐此则后世之礼乐而决非尧舜周孔之礼乐也且孔明正名于蜀亦犹夫子正名于卫其雍容礼乐亡论巳即身死敌庭子若孙死战地慷慨从容竟与天地同其和节彼南渡之宋乃至不可名言而礼固巳壊矣而乐固已崩矣而方且释干戈以谭礼乐又且外干戈以求礼乐然则蜀未尝亡而宋未尝存也为宋计者唯有君死苫块臣死金革如岳武穆之壮心怒发直捣黄龙府而后已即不幸而斩焉灭亡不犹愈于奄然觌然徧安百年之为多辱乎哉曰孔明鹏举必能殱魏捣金乎曰未可知也司马懿之善守宗弼之善谋非一时足制其死命者而孔明鹏举皆孤忠独运协赞者少若夫营星告坠诬狱沈寃虽天不助顺而要亦未必非所以善二侯之终也客退而忆其言若有可思者并录之以自志遗忘之儆
时巳未六月望酷暑日臝孙记于瓜牛庐中
诸葛忠武书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