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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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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皇帝

马政

天圣四年九月戊申,三司请市籴刍粟,上因问辅臣诸坊监牧马几何[1],王曾对曰:『当今比五代马多数倍,计刍秣费,岁不下百万,盖措置利害失其要。若以陕西蕃部人中马立定数,余听民间市易,二三年间,必大蕃息,此与畜之外厩无异也。祖宗旧制,以群牧司总天下马政,其属有左、右骐骥院,分领左、右天驷监、左、右天厩坊。畜病马有牧养上下监牧,兵校长有提举、指挥使、副使、员僚十将、节级、兽医、槽头刷刨、长行,调上乘有小底。诸监之在外者,知州、通判兼领之,各据刍地列棚,并课士卒春夏出牧,秋冬入厩。孳息有赏,耗亡有罚,其为条教甚备。然马之孳息不足以待国用,常市于边州。雍熙、端拱间,沿边牧市,河东则麟、府、丰、岚州、火山军、唐龙镇、浊轮寨[2],陕西则秦、渭、泾、原、仪、延、环、庆、阶州、镇戎[3]、保安军、制胜关、浩亹府,河西则灵、绥、夏州,川峡则益、文、黎、雅、戎、茂、夔州、永康军,京东则登州。自赵德明据有河南,其牧市惟麟、府、泾、原、秦、阶、环州、岢岚、火山、保安军,其后止环、庆、延、渭、原、秦、阶、文州、镇戎置场。天圣中,犹得蕃部省马总三万四千九百余匹云。』

明道元年,上封者言:『自河南六监废,京师须马,取之河北,道远非便。』诏遣左厢提点王舜臣往度利害。舜臣言:『镇宁、灵昌、东平、淳泽四监虽废,然其地犹牧本监骐骥院马。洛阳单军镇监去京师近,罢之非便。』乃诏复二监,以牧河北孳生马。

二年七月,范仲淹安抚江淮,陈八事,其五曰:『沿边市马,岁几百万缗,罢之则绝边人,行之则困中国。然自古骑兵未必为利,开元、天宝间,牧马数十万匹。禄山为乱,王师败于函谷,曾何救焉?且骑兵之费,钱粮、刍粟、衣缣之类,每一指挥,岁费数万缗,其间老弱者尚艰于乘跨,况战斗乎?然西北戎马不可不收:既至京师,宜多鬻于民间,假其刍牧,或有边用,一呼可集。又重税以禁江淮小马,勿使至近里州军,则西北之马可行,外慰边心,内为武备,且减刍牧以亿万计。』上嘉纳之。

宝元二年五月丙申,群牧司请下秦州增价市马,从之。

康定元年二月,诏京畿、京东西、淮南、陕西路括市战马。马自四尺六寸至四尺一寸,其直自五十千至二十千凡五等。敢辄隐者,重真之法。宰臣、枢密使听畜马七,参知政事、枢密副使五,尚书、学士至知杂、閤门使以上三,升朝官閤门祗侯以上二,余命官至诸司职员、寺观主首皆一,节度使至刺史、殿前马步军都指挥使至军头司、散员副兵马使皆勿括。出内库珠偿民马直,又禁边臣私市,阙者官给。

出內库珠还马直乃月未,今从本志。书并本志云:并边七州军免括马。盖此后事,今削去。

韩琦言:『陕西科扰频仍,民已不胜其困,请免括此一路,安众心。』从之。(此据《家传》,当考。)

十二月丁未,诏开封府、京东西、河东路括驴五万,以备西讨,从陕西经略使所上考策也。

括驴五万,孙沔奏议,或可删。附魏泰《东轩录》云:陈执中天资滑稽,谑玩无礼。庆历中,韩魏公琦帅陕西,将四路进兵入平夏,以取元昊。师行有日矣。尹洙与执中有旧,荐于韩公。韩召之,谕以入界事。执中雅不欲为是行,因问韩公曰:『北之族帐无定,万一迁徙深远,以致我师,无乃旷日持久乎?』韩公曰:『今大兵入界,则倍道兼程矣。』执中曰:『粮道岂能兼程乎?』韩曰:『吾已尽括关中之驴以驮粮食。驴行速,与兵相继也。万一深入而粮食尽,自可杀驴而食矣。』执中徐曰:『驴子大好酬奖。』韩大怒其无礼,遂不使入关,然四路进兵亦竟无功。按:括驴乃康定元年十二月事,泰误谓庆历中。今附见于此。

庆历元年七月,诏诸路本州厢军军员阙马,听自市三岁以上、十三岁以下、高四尺一寸者,官用印附籍,给刍粟。

八月甲申,诏河北置场括市战马,沿边七州军免之。

按:康定元年二月括市马,止是京东西、淮南、陕西等路。庆历元年八月,乃河北。《实录》于此即书免缘边七州军,盖指河北,而本志则于康定元年二月并书其事,恐误也。今从《实录》。又按《朔历》:河北转运使乞于天雄军等六处置场买马,诏除雄、霸等七州军不买外,余二十七州军并依六场例收置。然则本志误审矣。

二年六月戊寅,诏河北转运使司籍民间所养马,有边警则给价市之。

五年七月甲戌,枢密院言:『咸平初,陕西振武乡兵许结社买马,以升填广锐军。往岁河东已尝如此例。今河东诸军阙马,又广锐指挥人数不足,欲听本路宣毅、义勇乡兵结社置马,官助其价,以升填广锐之阙。』从之。

壬子,內出藏库绢二千万,市马于府州、苛岚军。

营田

天圣四年九月辛未,废襄、唐二州营田务,以田赋民,每顷输税五分,诸州所差耕卒并牛并放还。先是,襄州有荒田四百八顷余八十亩,唐州百七十顷。自咸平二年,转运使耿望奏置营田务,每岁于属县差借种田人牛,夏又借耨田夫六百人,秋又借刈获夫千五百人,岁入甚广。后转运使张巽改其法,召水户四十一分种之,未几皆诉免,务遂废。景德二年,转运使许逖复奏兴之,而岁添役兵夫。至是,转运使言其非便,诏遣屯田员外郎刘汉杰与转运使同定利害,而汉杰言:『务自复至今,襄州得谷三十三万余石,为缗钱九万余;唐州得谷六万余石,为缗钱二万余。而所给吏兵俸廪、官牛杂费,襄州十三万余缗,唐州四万余缗。』得不偿失,故废之。

转运使当是余献卿。耿望事见咸平二年四月,与此差异。欧阳修为许逖行状,亦不载复营田务事,当考。

庆历元年十月辛丑,诏:『陕西用兵以来,本路所入税赋及内库所出并留两川,上供金帛不可胜计,而犹军储未备,宜令逐路都部署司经置营田,以助边费。』

十一月乙卯,右正言、直集贤院田况言:『镇戎、原、渭州地方数百里,尝被西寇钞略,无复农作。今竭关中之力,耗都内之钱,才可赡延州、保安军粮刍之费,若更供亿它路,则邦计危蹙可优。臣谓宜以贼马所践无人耕种之地大兴营田,以新拣退保捷军,每五百人置一堡,等第补人员,每三两堡置营田官一员,令以时耕种,农隙则教习武艺,以备战斗。今老弱罹杀害,而壮者悉被驱虏,将来纵有归业,皆家资荡然,不能自耕其田土,并官为收买之。如愿复旧地者,以官所种田苗半给之,庶几农田不荒,而边计可纾也。』是月,范仲淹奏攻守二议。其议守曰:『臣观西戎居绝漠之外,长河之地,倚远恃险,未易可取,建官置兵,不用禄食。每举众犯边,一毫之物,皆出其下,风集云散,未尝聚养。中国则不然,远戍之兵,久而不代,负星霜之苦,怀乡国之望,又日给廪食,月给库缗,春冬之衣,银鞋馈输,满道不绝,国用民力,日以屈乏,军情愁怨,须务姑息,此中原积兵之忧异于外裔也。臣谓寇敌纵降,塞垣须守,当务经远,古岂无谋?臣观汉赵充国兴屯田,大获地利,遂破先零。魏武于战伐之中,令带甲之士随宜垦辟,故不甚劳,大功克举,数年之中,所在积粟,仓廪皆满。唐置屯田,天宝八年,河西收二十六万石,陇西收四十四万石。孙武曰:分建诸侯,以其利利之。使食其地之毛,实役其人民之力,故赋税无转徙之劳,徭役无怨旷之叹。臣昨在延州,见知青涧城种世衡言:欲于本处渐兴田利。今闻仅获万石。臣今观之,边寨皆可使弓手士兵以守之,因置营田,计亩定课,兵获羡余,中籴于官,人乐其勤,公收其利,则转输之患,久可息矣。且使其兵徙家塞下,重田利,习地势,父母妻子共坚其守,比之东兵,功相远矣。』

十二月戊寅,诏陕西四路部署及转运使并兼营田使[4],转运判官兼管勾营田事。戊子,大理寺丞宋回为内殿崇班、管勾陕西路营田。

二年正月乙丑,诏以同州沙苑监牧地为营田。

三年七月,范仲淹、韩琦言:『臣等窃见陕西昨来兴置营田,本欲助边,以宽民力。除沿边空闲膏腴地土处开垦外,其近里州县,官吏不能体朝廷之意,将远年瘠薄无人请佃逃田,抑勒近邻人户分种,或令送纳租课。又自来人户租佃官庄地土,每亩出课不过一二斗,今亦勒令分种,每亩须收数斗,致贫户需纳不前,州县追扰,无时暂暇,缘人户自用兵已来,科率劳弊,至于已业,尚多荒废,实无余力,更及营田。其所出租课,多是抱虚送纳。窃睹编敕指挥,不得将逃户田土抑勒邻人佃莳,盖恐害民。况今岁灾旱犹甚,理当优恤,不可非理烦扰,使之重困。臣等欲乞特降指挥,应陕西近里州军营田一切废罢,如元条租佃,即令依旧额出租;如元系远年瘠薄逃田,旧税额重无人请佃者,即与减定税额,召人请佃。所贵疲民受赐,归感睿仁。』诏罢陕西内地营田。

均赋

庆历三年十月丁未,诏天下税籍有伪书、逃徙,或因推割用幸走移,若请占公田而不税输,如此之类,县令、佐能究其弊,以增赋入者议赏。初,洺州肥乡县田赋不平,久莫能治[5],转运使杨偕患之。大理寺丞郭谘曰:『是无难者,得一往,可立决也。』偕即以谘摄令,并遣秘书丞孙琳与共事。谘等用十步方田法四出量括,得其数,除无地之租者四百家,正无租之地百家,收逋赋八十万,流民乃复。及王素为谏官,建议均天下田赋,欧阳修即言:『谘与琳方田法简而易行,愿召二人者。』三司亦以为然,且请于亳、寿、汝、蔡四州择尤不均者均之。于是遣谘与琳先往蔡州,首括上蔡一县,得田二万六千九百三十余顷,均其赋于民。既而谘言州县多逃田,未可尽括。朝廷亦重劳人,遂罢。

《记闻》以为执政不然其议沮罢之,谘本传以为遭母丧去。今从《食货志》。

嘉祐四年八月己丑。自郭谘均税之法罢,论者谓朝廷徒恤一时之劳,而失经远之虑。至皇祐中,天下垦田,视景德增四十一万七千余顷,而岁入九谷,乃减七十一万八千余石。盖田赋不均,故其弊如此。其后田京知沧州,均无棣田;蔡挺知博州,均聊城、高唐田,岁增赋谷帛之类,无棣总千一百五十二,聊城、高唐总万四千八百四十七。既而或言:沧州民不以为便。诏谕如旧。是日,复遣职方员外郎孙琳、都官员外郎席汝言、虞部员外郎李凤、秘书丞高本分往诸路均田,从中书门下奏请也。本独以为田税之制其废已久,不可复均,朝廷亦不遽止。后虽均数郡田,其于天下,不能尽行。

五年四月丙戌,令权三司使包拯、右谏议大夫吕居简、户部副使吴中复同详定均税。

六月丙寅,命天章阁待制张掞同详定均税。

九月丙申,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吕公弼同详定均税。

十二月。先是,知永兴军刘敞朝辞日,言关中岁比不登,民多流移,请发仓赈之。又言均田扰民。上令于所部采访利害以闻。及敞至永兴,具奏孙琳在河中府用方田法打量均税,百姓惊骇,各恐增起税租[6],因此斫伐桑柘,赖转运使薛向处处张榜告谕[7],方得暂止。访闻只打量万泉一县,近须一年乃毕。蒙减者则必欣喜,被增者自然怨嗟,词诉狱讼,恐自此始。乞且召还孙琳,更俟丰岁,庶几灾伤之余,不至惊忧。敞意谓琳用方田法步地,千步为方,方度之,诚使其核实无颇,然但为能知田亩高下尔。至于均税之法,以地肥瘠为差,其勤力从事田亩修治者则赋重自若,其惰窳不事事而田亩荒瘠者因获减赋,然此尚以肥瘠言也。吏非廉明,用心不一,或不能尽知田事,或挟私与夺,上无由察也。故均田之害,人皆知之,独主事者乐其名。敞所以求待丰岁者,恶斥言之耳。敞又以为琳之度田,起自万泉、龙门,此两邑皆山田,崎岖三二百里间,审如琳法[8],非旬岁,不可周遍也。琳皆不出一月而奏异功。会敞奏至,中书信琳言,即具报,敞但降敕榜,禁民毋得残桑柘而已。其后河中民果诉增减田税不平,凡数万户。

敞事具敞行状及奏议。

欧阳修亦言:『臣为谏官时,尝首言均税事,乞差郭谘、孙琳。蒙朝廷依臣所言,起自蔡州一县,以方田均税事方施行,而议者多言不便,寻即罢之。近者伏见朝廷特置均税一司,差官分往河北、陕西均税,始闻河北传言人户虚惊,斫伐桑枣,尚不为信。次见陕西州军有上言岁俭民饥,乞罢均税者,稍已疑此一事果为难行。而朝廷之意决在必行,言者遂不能入。近者又见河北人户凡千百人聚诉于三司,然则道路传言与州郡上言虽为不足信,其如聚集千人于京师,此事不可掩蔽,则民情可知矣。盖均税非所以规利而本以便民,如此,民果便乎?窃知朝廷本只以见在税数量轻重均之,初不令其别生额外之数也。近闻卫州、通利军括出民冒佃田土,不于见在管榷数内均减,重者摊与冒佃户,却生立税数配之,此非朝廷之意,而民所以诉也。又闻澶州诸县,于见令实额管榷外,将帐头自来桩坐有名无纳及失开阁两项远年税数,并系祥符、景德已前,以至五代长兴年桩管虚数,并摊与见今人户。又闻以地肥瘠定为四等,其下等田有白减带碱地,并碱卤沙薄可殖地、死沙不殖地,并一例均摊与税数,谓此虽不可耕种,尚有煎盐。且河北之民自祖宗以来,蒙赐恩恤,于行盐禁,只令据盐斤两纳税。今煎盐者已纳盐税,又令更纳田税,岂祖宗所以惠河北民之意?又闻河南不殖之地系禁盐地分者,亦均摊与税,又不知民何以纳也?澶、卫去京师近,偶可闻知者如此,其余远地,所谓均税悉便于民,其可得乎?以此见朝廷行事至难。小人希意承旨者,言利而不言害。俗吏贪功希赏,见小利,忘大害,为国敛怨于民。朝廷不知则已,苟已知之,其可不为救其失哉?欲望圣慈特赐指挥,令均税所只如朝廷本议,将实榷见在税数量轻重均之,其余生立税数及远年虚数,却与放免,及未均地分,并且罢均。且均税一事,本是臣先建言,今闻事有不便,臣固不敢缄默。』

欧阳修言不得其时,今附刘敞后,当是未除枢副,十一月已前,或因敞对论此,修亦具奏,时为翰林学士,九、十月之间也。

六年五月丁酉,天章阁待制、知谏院吕景初同详定均税。

七月壬辰,同修起居注、同知谏院司马光同详定均税。光既立条约,下诸路监司施行,又言:『国家凡欲立事,当先使赏罚明白,然后事无不成。职方员外郎秦植前通判德州,均五县税,皆得平允,并无词诉。若与愚庸之人烦扰败事,同归常调,一无殿最,则能吏解体,必无成功。伏望朝廷察其勤瘁,优加酬奖,并其余均税官吏随其功过,量行惩劝,则来者睹之,无不尽力矣。』

建仓

常平仓

景祐元年七月。天下常平仓置已久,领于司农寺,至是月壬子,始诏诸路转运使与州长吏举所部官,专主常平钱粟。既而淮南转运副使吴遵路言:『本路丁口百五十万,而常平钱粟才四十余万,岁饥不足以救恤。愿自经一画,增为二百万,它无得移用。』许之。枢密直学士杜衍亦尝建议曰:『岁有丰凶,谷有贵贱,计本量委散滞取赢,宜究其术。若官以法平之,则农人有利,粟有所泄。今豪姓蓄贾乘时贱收,而拙业之人旋致罄竭,水旱则稽伏不出,须其翔踊,以牟厚利,而农民贵粜,九谷散于穰岁,百姓困于凶年。虽劝课官家至日见,亦奚益于事哉?盖常平仓制度不立,有名而无实。谓宜量州郡远近、户口众寡。时有饥熟,取贱出贵,严以赏罚,课责官吏,出纳无壅,增损有宜。公籴未充,则禁争籴以规利者。籴毕而储之,则察其以供军为名而借假者。夫香象珠玑久藏府库,非衣食之急。若州郡阙母钱,愿斥卖赐之,补取其乏。』

衍传,常平议在衍为中丞后。今掇出附见。衍为中丞,乃明年二月也。

康定元年十二月丙戌,诏司农寺以常平钱百万助三司给库费。自景祐末,不许移用常平,数年间有余积矣,而兵食不足,故降是诏。

庆历二年八月壬申,诏河南府、孟、郑、滑、陈、许、颍、蔡、邓、唐、随等州发常平仓粟,以赈贫民。

四年正月,陕西谷价翔贵,丁丑,诏转运使出常平仓米贱粜贫民。

七月。先是,范仲淹以灾异数见,请行数事,其三曰:『今诸道常平仓,司农寺管辖,官小权轻,主张不远。逐【杰按:应是"诸"之误。】处提点刑狱多不举职,尽被州府借出常平仓钱本使用,致不能及时聚籴,每有灾沴及遣使安抚,虽民委沟壑而仓廪空虚,无所赈发,徒有安抚之名,而无救恤之实。又国家养民之政本在务农,因民之利而利之,则朝廷不劳心而民自养。臣请选辅臣一员兼领司农寺,力主天下常平仓,使以时聚籴,以防灾沴。首诏诸略提点刑狱,今后得替上殿,并先进呈本路常平仓斛数目,方得别奏公事。移任者亦须依此发奏,方得起离。仰司农寺常切纠举,及委辅臣等速定劝农赏罚条约,颁行天下。』

皇祐三年十二月癸巳,诏天下常平仓依元籴价,粜以济贫民,毋得收余利,以希恩赏。

义仓

庆历元年九月乙亥,诏天下立义仓。自乾德初置义仓,未久而罢。明道二年,诏议复之,不果。景祐中,集贤校理王琪上疏,引隋唐故事请复置,曰:『唐贞观中,自王公以下,垦田亩税二升,其实太重。至永徽以后,自上户以降,计户以粟,亦复不均。今宜令五等以上户计夏、秋二斗别输一升,随税以人,水旱税减则免输,州县择便地别置仓贮之,领于转运使。今以一中郡计之,正税岁入十万石,则义仓岁得五千石,推而广之,其利博矣。』因言:『明道中最为饥歉,国家欲尽贷饥民则兵食不足,故民有流转之患。是时兼并之家,出粟数千石即补官,是岂以爵为轻欤?特爱民济物不获已而为之尔,与夫乘岁之丰收羡余之人,于天下之广,为无穷之利,岂不大哉?且兼并之家,占田常广,则义仓所人常多;中下之家,占田常狭,则义仓所人常少。及水旱赈给,则兼并之家未必待此而济,中下之家实先受其赐矣。损有余补不足,天下之利也。』事下有司,会议者异同而止,于是琪复上其议,上纳之。已而众论纷然,以为不便,遂诏令第上三等户输粟,寻复罢。

止令上三等戶输义仓,乃明年正月戊午日事。

皇佑五年十二月,左司谏贾黯建言:『天下无事,年谷丰熟,则民人安乐,父子相保。一遇水旱,则流离死亡,捐弃道路。发仓廪以赈之则籴不足,课粟富人则力不瞻,转输千里则不及事,移民就谷则远近交困。朝廷之臣、郡县之吏,仓卒不知所出,则民饥而死者,已过半矣!夫水旱之灾,虽尧、汤所不克,今不思所以备灾之术,而岁幸年谷之熟,则是求出于尧、汤所不可必者也。臣尝读隋史,见所谓立民社义仓者,取之以时而藏之于民,下足以备凶荒,而上实无所利焉。愿仿隋制,诏仿天下州军,遇年谷丰熟,立法劝课,蓄积以备灾,此孟子所谓乐岁粒米狼戾,多取之亦不为虐者也。况取之以为民耶?』下其议司农寺,且命李兑与黯合议以闻,乃下诸路度可否,而以为可行者才四路,余或谓赋税之外两重供输,或谓恐招盗贼,或谓已有常平足以赡给,或谓置仓烦扰。于是黯复上奏曰:『臣尝判尚书刑部,见天下岁断死刑多至四千余人,其间盗贼率十七八。原其所自,盖愚民迫于饥寒,因之水旱,枉陷重辟,故臣请立民社义仓,以备凶岁。今诸路所陈,类皆妄议。若谓赋税之外两重供输,则义仓之意,乃教民储积,以备水旱。官为立法,非以自利,行之既久,民必乐输。若谓恐招盗贼,则盗贼利在轻货[9],不在粟麦。今乡村富室,有贮粟数万石者,亦不闻有劫掠之虞。且盗贼之起,本由贫困。臣建此议,欲使民有贮积,虽遇水旱,不忧乏绝,则人人自爱而重犯法,此正销除盗贼之原也。若谓已有常平仓足以赡给,则常平之设,盖以准平谷价,使无甚贵甚贱之伤,或遇凶荒,发以赈救,则已失其本意,而常平之费又出公帑。方今国用颇乏,所蓄不厚。近岁非无常平,而小有水旱,辄致流离,饿莩起为盗贼,则是常平果不足仰以赈给也。若谓置仓廪敛材木恐为烦扰,则臣闻以佚道使民,虽劳不怨。义仓之设,本为百姓,晓谕诚至,约束诚勤,则下民虽愚,宜无所惮。况今州县修治邮传驿舍,皆敛于民,岂于义仓,独畏烦扰?人情可与乐成,不可与虑始。如臣言可采,愿自朝廷断而行之。』然当时牵于众论,终不行。

广惠仓

嘉祐二年八月丁卯,置天下广惠仓。初,枢密使韩琦请罢鬻诸路户绝田募人承佃,以夏、秋所输之课给在城老幼贫乏不能自存者。既建仓,乃诏逐路提点刑狱司专领之,岁终具所支纳上三司,十万户以上留一万石,七万户八千石,五万户六千石,三万户四千石,二万户三千石,万户一千石,不满万户一千石,有余则许鬻之。

校勘记

[1]辅臣原本作『转臣』,据《长编》卷一○四改。

[2]浊轮寨原本作『浊沦寨』,据《长编》卷一○四改。

[3]镇戎原本作『领戎』,据《长编》卷一○四改。

[4]陕西四路原本作『陕西西路』,据《长编》卷一三四改。

[5]田赋不平久莫能治原本作『田赋莫□久不能治』,据《长编》卷一四四改补。

[6]『及敞至永兴』至『各恐增起税组』原本脱『兴』至『各』凡二十二字,致文意不畅,兹据《长编》卷一九二补。

[7]处处原本脱『处』字,据《长编》卷一九二补。

[8]三二百里间审如琳法原本作『三二百里□□而琳法』,据《长编》卷一九二改补。

[9]轻货原本作『轻贷』,据《长编》卷一七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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