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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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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58汉时,会稽句章人至东野还,暮,不及还家。见路旁小屋燃火,因投宿止。有一少女,不欲与丈夫共宿,呼邻人家女自伴,夜共弹空篌。问其姓名,女不答。弹弦而歌曰:「连绵葛上藤,一绥复一。欲知我姓名。姓陈名阿登。」明至东郭外,有卖食母在肆中,此人寄坐,因说昨所见母闻阿登,惊曰:「此是我女,近亡,葬於郭外。」

59汉时诸暨县吏吴详者,惮役顿,将窜深山。行至一溪,日欲暮,见年少女子来,衣甚端正。女曰:「我一身独居,又无邻里,惟有一孤妪。相去十馀步尔。」详闻甚悦,便即随去。行一里馀,即至女家,家甚贫陋。为详设食。至一更竟,忽闻一妪唤云:「张姑子。」女应曰:「诺。」详问是谁,答云:「向所道孤独妪也。」二人共寝息。至晓鸡鸣,详去,二情相恋,女以紫手巾赠祥,详以布手巾报之。行至昨所应处,过溪。其夜大水暴溢,深不可涉。乃回向女家,都不见昨处,但有冢尔。

60庐江筝笛浦,浦有大舶,覆在水中,云是曹公舶船。尝有渔人,夜宿其旁,以船系之,但闻筝笛弦节之声及香气氤氲,渔人又梦人驱遣云:「勿近官船。」此人惊觉,即移船去。相传云曹公载数妓船覆於此今犹存焉。

61卢充猎,见獐便射,中之。随逐,不觉远。忽见一里门如府舍问铃下,铃下对曰:「崔少府府也。」进见少府,少府语充曰:「尊府君为索小女婚,故相迎。耳」三日婚毕,以车送充至家。母问之,具以状对。既与崔别後,四年之三月三日,充临水戏。遥见水边有犊车,乃往开车鸟。见崔女与三岁儿共载,情意如初。抱儿还充,水与金□而别。

62王伯阳家在京口,宅东有大冢,相传云是鲁肃墓。伯阳妇,郗鉴兄女也,丧亡,王平其冢以葬。後数年,伯阳白日在厅事,忽见一贵人,乘平肩舆,与侍从数百人,马皆浴铁,径来坐,谓伯阳曰:「我是鲁子敬,安冢在此二百许年。君何故毁坏吾家?」因顾左右:「何不举手!」左右牵伯阳下床,乃以刀环击之数百而去。登时绝死。良久复苏,被击处皆发疽溃,寻便死。一说王伯阳,亡其子营墓,得一漆棺,移至南冈,夜梦肃怒云:「当杀汝父。」寻复梦见伯阳云:「鲁肃与吾争墓,若不如我不复得还。」後於灵座褥上见血数,什疑鲁肃之故也。墓今在长广桥东一里。

63承俭者,东莞人。病亡,葬本县界,後十年,忽夜与其县令梦云:「没故民承俭,人今见劫,明府急见救。」令便敕内外装束,作百人仗,便令驰马往冢上。日已向出,天忽大雾,对面不相见,但闻冢中破棺声。有二人坟上望,雾暝不见人往。令既至,百人同声大叫,收得冢中三人。坟上二人遂得逃走。棺未坏,令即使人修复之。其夜,令又梦俭云:「二人虽得走,民悉志之:一人面上有青志,如藿叶;一人断其前两齿折。明府但案此寻觅。自得也。」令从其言追捕,并擒获。

64荆州刺史殷仲堪,布衣时,在丹徒,忽梦见一人,自说己是上虞人,死亡,浮丧飘流江中,明日当至。「君有济物之仁,岂能见移?著高燥处,则恩及枯骨矣。」殷明日与诸人共江上看,果见一棺,逐水流徙,飘飘至殷坐处。令人牵取,题如所梦。即移著冈上,酹以酒饭。是夕,又梦此人来谢恩。

65晋升平中,徐州刺史索逊乘船往晋陵。会□发,回河行数里,有人求索寄城,云:「我家在韩冢,脚痛不能行,寄君船去。」四更守至韩冢,此人便去。逊遣人牵船,过一渡,施力殊不便,骂此人曰:「我数里载汝来,径去,不与人牵船。」欲与痛手。此人便还与牵,不觉用力而得渡。人更径入诸冢间。逊疑非人,使窃寻看。此人经冢间,便不复见。须臾复出,至一冢呼曰:「载公。」有出应者。此人云「我向载人船来,不与共牵,奴便欲打我。今当往报之。欲暂借甘罗来。」载公曰:「坏我甘罗,不可得。」此人云:「无所若,我试之耳。」逊闻此,即还船。须臾,岸上有物来,赤如百斛□,长二丈许,径来向船,逊便大呼:「奴载我船,不与我牵,不得痛手!方便载甘罗,今欲击我。我今日即打坏甘罗。」言讫,忽然便失,於是遂进。

66晋元熙中,上党冯述为相府吏,将假归虎牢。忽逢四人,各持绳及杖,来赴述。述策马避,马不肯进。四人各捉马一足,倏然便到河上。问述:「欲渡否?」述曰:「水深不测,既无舟,如何得渡?君正欲见杀尔。」四人云:「不相杀,当持君赴赴官。」遂复捉马脚涉河而北。述但闻波浪声,而不觉水。垂至岸,四人相谓曰:」此人不净,那得将去。」时述有弟丧服,深恐参离之,便当溺水死,乃鞭马作势,径得登岸。述辞谢曰:」既蒙恩德,何敢复烦劳。」

67安丰在车中卧。忽见空中有一异物,如鸟熟视转大,渐近,见一乘赤马,一人在中,著帻,赤衣,手持一斧,至地下车,径人王车中,回几容之。谓王曰:「君神明清照,物无隐情。亦有事,故来相从。然当为君一言:凡人人家殡殓葬送,苟非至亲,不可急往,良不获已,可乘赤车,令髯奴御之,及乘白马,则可禳之。」因谓戎:「君当致位三公。」语良久。主人内棺当殡,众客悉人,此鬼亦入。既入户,鬼便持斧行棺墙上。有一亲趋棺,欲与亡人诀。鬼便以斧正打其额,即倒地。左右扶出。鬼於棺上,视戎而笑,众悉见鬼斧而出。

68李子豫,少善医方,当代称其通灵。许永为豫州刺史,镇历阳。其弟得病,心腹疼痛十馀年,殆死。忽一夜,闻屏风後有参谓腹中鬼曰:「何不速杀之。不然,李子豫当从此过。以朱打汝,汝其死矣。」腹中鬼对曰:「吾不畏之。」及旦,许永遂使人候子豫,果来。未入门,病者自闻中有呻吟声。子豫入视,曰:「鬼病也。」遂於巾箱中出八毒丸子与服之。须臾,腹中雷鸣鼓转,大利数行,遂差,今八毒丸是也。

69宋元嘉十四年,广陵盛道儿亡,托孤女於妇弟申翼之。服阕,翼之以其女嫁北乡严齐息寒门也,丰其礼赂,始成婚。道儿忽空中怒曰:「喘唾乏气,举门户相托。如何昧利忘义,结婚微族。」翼之乃大惶愧。

70晋淮南胡茂回,能见鬼。虽不喜见,而不可止。後行至扬州,还历阳。城东有神祠中,下正值民将巫祝祀之。至须臾顷,有群鬼相叱曰:「上官来。」各迸走出祠去。回顾,见二沙门来入祠中。诸鬼两两三三抱持,在祠边草中伺望。望见沙门,皆有怖惧。须臾,二沙门去後,诸鬼皆还祠中。回於是信佛,遂精诚奉事。

71有一伧小儿,放牛野中,伴辈数人。见一鬼依诸丛草间,处处设网,欲以捕人。设网後未竟,伧小儿窃取前网,仍以罨捕,即缚得鬼。

72庐江杜谦为诸暨令。县西山下有一鬼,长三丈,著赭衣裤在褶,在草中拍张。又脱褶掷草上,作「懊恼歌」。百姓皆看之。

73会稽朱弼为国郎中令,营之第舍,未成而卒。同郡谢子木代其事,以弼死亡,乃簿书多张功费,长百馀万,以其赃诬弼。而实自入。子木夜寝,忽闻有人道弼姓字者。俄顷而到子木堂前,谓之曰:」卿以枯骨腐专可得诬,当以某日夜更典对证。」言终,忽然不见。

74夏侯综为安西参军,常见鬼骑马满道,与人无异。尝与人载行,忽牵人语指道上有一小儿云:」此儿正须大病。」须臾,此儿果病,殆死。其母闻之诘综。综云:「无他,此儿向於道中掷涂,误中一鬼脚。鬼怒,故病汝儿尔。得以酒饭遗鬼,即差。」母如言而愈。

75顺阳范启,母丧当葬。前母墓在顺阳,往视之,既至而坟丧服杂汨,难可识别,不知何许。袁彦仁时为豫州,往看之,因云:「闻有一人见鬼。」范即如言,令物色觅之。比至,云:「墓中一人衣服颜状如此。」即开墓,棺物皆烂,家中灰壤深尺馀。意甚疑之。试令人以足拨灰中土,冀得旧物,果得一□,铭云「范坚之妻」,然後信之。

76沙门竺法师,会稽人也,与北中郎王坦之周旋甚厚。每共论死生罪福报应之事茫昧难明,因便共要,若有先死者,当相报语。後经年,王於庙中忽见法师来,日:「贫道以某月日命故,罪福皆不虚,应若影响。檀越惟当勤修道德,以升跻神明耳。先与君要,先死者相报,故来相语。言讫,忽然不见。坦之寻之亦卒。

77乐安刘池苟家在夏口,忽有一鬼来住刘家。初因□彷佛见形如人,著白布裤。自尔後,数日一来,不复隐形,便不去。喜偷食,不以为患,然且难之。初不敢呵骂。吉翼子者,强梁不信鬼,至刘家,谓主人曰:「卿家鬼何在?唤来,今为卿骂之。」即闻屋梁作声。时大有客,共仰视,便纷纭掷一物下,正著翼子面,视之,乃主人家妇女亵衣,恶犹著焉。众共大笑为乐。吉大惭,洗面而去。有人语刘焉:「此鬼偷食,乃食尽,必有形之物,可以毒药中之。」刘即於仇家煮野葛,取二升汁,密齐还家。向夜,举家作粥糜,食馀一瓯,因泻葛汁著中,置於几上,以盆覆之。人定後,闻鬼从外来,发盆啖糜。既讫,便掷破瓯走去。须臾间,在屋头吐,嗔怒非常,便棒打窗户。刘先已防备,与斗。亦不敢入。至四更中,然後遂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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