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集卷七十一一百一首

忆昔

忆昔绍兴中，束带陪众彦。沐浴雨露私，草木尽葱茜。一朝穷达异，相遇忘庆唁。远

官楚蜀间，寂寞返乡县。於时同舍郎，贵者至鼎铉。数奇益自屏，短褐失贫贱。俯仰五十

载，未愧金百炼。忍饥菰芦间，生理仅如线。穷交谁耐久，晨暮一破砚。啸歌枫林下，万

事付露电。惟有孤舟兴，所至多胜践。衡茅无定止，何处非邮传。炊烟起沙际，跳鱼裂波

面。呕哑纬车鸣，隐翳渔火见。箫鼓乐水神，钟梵闹竹院。我诗虽日衰，得句尚悲健。巍

巍阙里门，未尝弃狂狷。放浪终余年，造物不汝谴。

杂咏十首

仕困风波归可乐，生如疣赘死何悲。极知此手终无巧，那得随人尽作痴。

又

镜中颜状年年改，海内交朋日日疏。一恸寝门生意尽，从今无复季长书。

又

女郎花树新移种，官长梅园亦探租。作尽人间儿戏事，谁知空橐一钱无。

又

一日日穷穷不醒，一年年老老如期。黄河却有逢清日，白发应无返黑时。

又

世间万事本悠悠，自古诗人易白头。莫羡老夫垂九十，一年添得一年愁。

又

士骑牛著铁冠，往来城市拥途观。争如老子无奇怪，惟是蓑衣伴钓竿。

又

家圃菜肥忘肉食，村场酒美胜官壶。终年醉饱无忧责，莫怪愚公老不枯。

又

官途所至尚偷闲，何况湖边昼掩关。未爱好风吹醉袖，且贪微雨养盆山。

又

斜风吹雨晚空濛，独立溪边两鬓蓬。便过此生何所恨，百年强半水云中。

又

病起清月翟不自持，纱巾一幅倚筇枝。水沉香冷红蕉晚，恰似道山群玉时。

晓思

暮年多感怆，孤梦久不成。残灯暗无焰，宿雨滴有声。食少夜常饥，展转空肠鸣。老

鸡虽三号，山窗终未明。默诵旧记书，更觉负平生。披衣搔短发，壮志浩纵横。

幽居二首

策府还家又五年，心常无事气常全。平生本不营三窟，此日何须直一钱。雨霁桑麻皆

沃若，地偏鸡犬亦翛然。闭门便造桃源境，不必秦人始是仙。

又

横草无功负主恩，一生强半卧衡门。蠹书身世元无憾，伏枥光阴不更论。春雨负薪兰

渚市，秋风采药石帆村。更思旋籴场中麦，暖热尘埃老瓦盆。

幽居即事九首

采药鹿门山，钓鱼富春渚。君看此气象，何止辈伊吕。直令终不偶，后人会知汝。亦

不妨著书，世世秘囊褚。

又

野寺促晨装，古驿休破橐。虽云行役苦，客子心独乐。家山幸归来，未免叹拘缚。安

得万里天，翩然下孤鹤。

又

暮年乞残骸，穷巷事幽屏。晨兴食一箪，有味敌五鼎。终日无再炊，奈此夏昼永。枯

肠不禁搅，戒婢罢煮茗。

又

小石岂落雪花，修绠汲牛乳。幽人作茶供，爽气生眉宇。年来不把酒，杯榼委尘士。卧

石听松风，萧然老桑苎。

又

日铸岁几何，苞苴遍权门。野人求其类，金墺实弟晜。超然高世韵，何独驱睡昏。安

得如吾宗，坐致顾渚园。

又

酒能忘事物，不过在醉时。麴糵力既尽，万绪如盎丝。阿堵雅见疏，欢伯难与期。自

怜善用短，时诵止酒诗。

又

薰艾割蜜房，荷锄掘吴术。谁烹弥明鼎，来荐维摩室。厚味不腊毒，上药能愈疾。今

夕风月佳，良会不可失。

又

古人在山林，躬自事樵汲。我虽迫耄期，勤慎亦在习。扫地拂几砚，何遽力弗给。却

笑杜陵翁，多卧少行立。

又

屏居江海涯，杳杳菰薄深。俛仰夏令中，泽国正多阴。桑椹熟以紫，水鸟时遗音。偶

得一瓢酒，邻里聊相寻。

醉归二首

夜分饮散酒家垆，归路迢迢月满湖。小竖窃言翁未醉，入门犹记露菖蒲。

又

乌桕阴中把酒杯，山园处处熟杨梅。醉行踸踔人争看，蹋尽斜阳蹋月来。

书南堂壁二首

数间破屋住郊野，暑雨时须自补茅。多病篇章无杰思，长闲樵牧有新交。荒唐但向先

师愧，肮脏宁辞薄俗嘲。偶有会心成独笑，一林春笋放烟梢。

又

心溷元知面合团，愚公骨相却酸寒。云山万叠犹嫌浅，茆屋三间已觉宽。菜长何妨供

小摘，花开聊得助幽欢。今朝忽有西村兴，著起芒鞋不作难。

五月雨

空濛五月雨，景气一番新。换尽园林叶，洗空衢路尘。山邮恼行客，野渡滞归人。独

有龟堂叟，凉风吹角巾。

蚕麦

村村桑暗少桑姑，户户麦丰无麦奴。又是一年春事了，缫丝捣笑相呼。

早至园中

湖上空濛雨熟梅，清晨岸帻一悠哉。幽花不恨草埋没，密树岂知禽去来。旧为爱茶分

水器，近缘炊爨得琴材。小丘仅见山如髻，尚愧韩公八尺台。

忆云门诸寺

三百六十日，安可日日愁。四百八十寺，要须寺寺游。云门若耶间，到处可淹留。金

像古殿，霜钟发重楼。临涧见鱼跃，穿林闻鹿呦。亦有疏豁处，白鹭下绿畴。僧固非尽

佳，终胜从公侯。夜阑煎蜜汤，岂不贤杯瓯。泽居厌溽暑，慨思风露秋。晴雨俱可人，亦

莫占鸣鸠。

赣士曾兴宗字光祖以其居癱癲谷图来求诗

高人心虚万物宗，家世常以仕易农。卖山本爱坡上竹，手种已偃岩前松。瀑泉三伏凛

冰雪，谷声十里酣笙镛。了知自是一丘壑，不与金精为附庸。

以菜茹饮酒自嘲

山泽有月翟儒，残年病满躯。拙疏难救药，贫困不枝梧。海客留苔脯，山僧饷笋枯。衰

颜得村酒，犹解斩

足 时朱。

五月二十一日风雨大作

风雨纵横夜彻明，须臾更觉势如倾。出门已绝近村路，对面不闻高语声。衔舳江关多

蜀估，宿师淮浦饱吴粳。老民愿忍须臾死，传檄方闻下百城。

寄题栝苍陈伯予主簿平楚亭

琵琶洲上暮山奇，五十余年役梦思。与子定交虽可乐，念身垂老亦成悲。远游倦似风

枝鹊，愁思多于茧盎丝。安得往寻平楚约，一樽相属醉题诗。

即事

归卧已如狐首丘，不妨解剑换吴牛。扫空身外闲荣辱，阅尽樽前旧辈流。学道漫希僧

坐夏，忧时常愧士防秋。一年历日开强半，叹息人间岁月遒。

梅雨初霁

梅雨忽已过，松风来飒然。吟多锦囊富，影瘦角巾偏。客祝加餐饭，儿忧少睡眠。衰

骸累人久，抚事感余年。

夏日杂题六首

东吴五月黄梅雨，南浦孤舟白发翁。貂插朝冠金络马，多年不入梦魂中。

又

午梦初回理旧琴，竹炉重炷海南沉。茅檐三日萧萧雨，又展芭蕉数尺阴。

又

新缝细葛作虫裯，簟展风漪凛欲秋。啼鸟一声呼梦断，依然书卷在床头。

又

檐前桐影偏宜夏，叶底蝉声渐报秋。莫道衰翁怯风露，也能觅醉水边楼。

又

渚蒲经雨送微馨，野鹤凌风有堕翎。归入衡门天薄暮，清沟浅浸雨三星。

又

一叶两叶病木，一点两点疏萤流。水底星河秋脉脉，发根风露夜飕飕。

晚兴

地荒蓬藋与人齐，局促何曾厌屋低。村市船归闻犬吠，寺楼钟暝送鸦栖。山童新斫朱

藤杖，伧婢能腌白苣齑。政欲出门寻酒伴，霏霏小雨又成泥。

急雨

蜗庐四壁仅容身，赫赫炎曦不贷人。正喜风清三伏暑，已看雨压九衢尘。寒泉不减中

癙味，贡茗初尝正焙新。安得凌空双健羽，径随猿鹤上嶙峋。

听雨

老态龙钟疾未平，更堪俗事败幽情。纱巾厨笛簟差堪乐，且听萧萧暮雨声。

穷居戏咏

赋分虽云薄，谋生亦自疏。但令书有种，敢恨食无余。身病慵行立，庭荒废扫除。寒

温虽泛礼，犹辱问何如。

读穷居五字慨然有感复作一首自解

布褐营身足，茅茨置榻宽。食非依漂母，菜不仰园官。小蹇鞍鞯黑，羸僮骨相酸。丹

青能写此，千载尚传观。

蒙恩封渭南县伯因刻渭南伯印

旋著朝衫拜九天，荣光夜半属星。渭南且作诗人伴，敢望移封向酒泉。

题门壁

四十年来住此村，胜衣拜起有曾孙。市垆分熟容赊酒，邻舍情亲每馈飧。居似穷边荒

马驿，身如深谷老桑门。幸知岁恶缘陂废，安得农官与细论。

雨霁

雨霁禽鱼乐，风生草木香。老惊时易失，闲觉日偏长。阁阁蛙何怒，翩翩蝶许忙。闭

门真得计，切勿变轩昂。

西村晚归

小坞花垂尽，平堤草次迷。日长莺语久，风定絮飞低。子响闻棋院，舟横傍钓溪。归

途不知处，依约埭东西。

连日云兴气浊雨意欲成西南风辄大作比夜月明如昼

鸠自呼鸣蚓自歌，何时甘澍一滂沱。封姨漫妒阳台梦，却付长空与素娥。

考古

考古无长昼，忧时少熟眠。偷生迫钟漏，战死愧兜鞬。莫报乾坤施，空惊岁月迁。藜

羹安用糁，吾事本萧然。

残春无几述意二首

试笔书盈纸，烹茶睡解围。新蔬冷供麦，熟练制单衣。雏燕飞初稳，残花见渐稀。年

衰学不进，默默讼吾非。

又

衰疾来无已，流年过若驰。家贫食易美，身老梦常悲。草长增蛙怒，花空失蝶期。不

堪多难日，更赋送春诗。

南堂晨坐

镜湖清绝似潇湘，晨起焚香坐草堂。日暖游丝垂百尺，花残新蜜酿千房。绿桑糁箔开

蚕食，白水翻车浸稻秧。莫道村翁杀风景，也能沽酒答年光。

记悔

我悔不学农，力耕泥水中。二月始穑事，十月毕农功。我悔不学医，早读黄帝书。名

方手自缉，上药如山储。不然去从戎，白首捍塞壖。最下作巫祝，为国祈丰年。犹胜业文

辞，志在斗升禄。一朝陪众隽，所望亦已足。岂知赋命薄，平地成怨仇。生为马伏枥，死

为狐首丘。已矣何所悲，但悔始谋错。赋诗置座傍，聊以志吾怍。

东园晚兴

宿叶自脱新叶生，东园忽已清阴成。老夫东行复西行，乌藤瘦劲青鞋轻。竹鸡群号似

知雨，鹁鸪相唤还疑晴。萋萋幽草上墙绿，氵虢氵虢细水循阶鸣。萧然濯手坐盘石，心地平安

体舒适。青山缺处红日沉，杳杳长空送归翮。

晨起行园中

晨日未出林，庭户有爽气。僮奴课薪水，老子自拥彗。稻陂方闵雨，草木亦焦页卒页。群

蛙汝何心，尚复作鼓吹。

雷雨

云昏失南山，雷过撼北户。天其哀此民，畀以三日雨。未言高下足，十已得四五。雨

势殊未已，喜色遍农圃。稽首谒龙公，愿言终有秋。民饥不敢辞，惧贻明主忧。

戏书燕几二首

平生万事付天公，白首山林不厌穷。一枕鸟声残梦里，半窗花影独吟中。柴荆日晚犹

深闭，烟火年来只仅通。水品茶经常在手，前身疑是竟陵翁。

又

饱知此手合锄犁，剩喜东归老故栖。僧乞新诗题院壁，人扶半醉下楼梯。少通朝籍谗

销骨，晚畏京尘悔噬脐。尚有远游心未死，梦携猿鹤渡敷溪。

喜雨

一雨洗旱尘，吾庐气疏豁。土润竹萌出，水长渔舟活。桑麻郁千里，夹道光如泼。凭

高望归云，更觉原野阔。沉忧宽旅食，分喜到僧钵。但仰皇天慈，不必尤旱魃。

闲适

闭门万事不相关，饱受人间一味闲。琴荐润生谙雨至，衣篝香冷叹春残。早曾寄傲风

烟表，晚尚钟情水石间。小市酒旗能唤客，试寻邻曲共开颜。

早晴

老病常贪睡，萧萧厌雨声。翩然两乌鹊，为我报新晴。

翦牡丹感怀

雨声点滴漏声残，短褐犹如二月寒。闭户自怜今伏老，联鞍谁记旧追欢。欲持藤榼沽

春碧，自傍朱栏翦牡丹。不为挂冠方寂寞，宦游强半是祠官。

偶观旧诗书叹

吾道运无积，何至堕畦畛。醯鸡舞瓮天，乃复自拘窘。外物岂移人，子顾不少忍。鹤

井与狐妖，正可付一哂。繁华梦境闹，零乱空花。可怜憨书生，尚学居易稹。我昔亦未

免，吟哦啄肝肾。落笔过白雨，聚稿森束笋。幸能悟差早，念念常自悯。安得从硕儒，稽

首谢不敏。

闻蜀盗已平献馘庙社喜而有述

北伐西征尽圣谟，天声万里慰来苏。横戈已见吞封豕，徒手何难取短狐。学士谁陈平

蔡雅，将军方上取燕图。老生自悯归耕久，无地能捐六尺躯。

晚雨

万里双芒，终年一布裘。病侵消壮志，醉著失闲愁。琴料凭僧问，巢居与鹤谋。晚

来疏雨过，探借北窗秋。

雨晴

旱暵常思雨，沉阴却喜晴。放船莲荡远，岸帻竹风清。淮浦戎初遁，兴州道甫平。为

邦要持重，恐复议消兵。

起晚自嘲

辛苦一生何所获，老向东阡与南陌。头眩眼暗牙齿疏，能作人间几时客。尔来偷惰更

可笑，卧听场中打新麦。老鸡失旦也似侬，引颈一呼窗已白。

闲中偶咏二首

断编残稿本徒劳，横得虚名亦已叨。不识狐书那是博，尚分鹤料敢言高。巢山且欲营

丹灶，跨海何当看雪涛。与世不谐终自许，笑人苦劝学饣甫糟。

又

举世纷纷名利间，天公偏赋此身闲。尘衣濯罢沧浪水，茅舍归来会稽山。邻舍擎盘分

麦饭，野人曳杖叩柴关。酒逋诗债何时了，未死何妨且旋还。

晚步湖塘少休民家

瓜蔓缘篱竹，芦芽刺岸沙。横陂浮雁惊，古道暗桑麻。适遇扶犁叟，同休织屦家。村

童亦可念，唤客手吒叉。

独酌罢夜坐

不见麴生久，惠然相与娱。安能论斗石，仅可具盘盂。听雨蒙僧衲，挑灯拥地炉。勿

生孤寂念，道伴有貍奴。

雨中出门闲望有作

急雨初来已泻檐，清香欲散更穿帘。年开九秩尚不死，坐对一编殊未餍。人笑黠痴俱

得半，自怜贫病每相兼。说梅古谓能蠲渴，戏出街头望酒帘。

示二子

岂不怀荣畏友朋，一生凛凛蹈春冰。任真虽笑拘边幅，达节宁容出准绳。自喜残年如

白傅，更怜诸子慕崔丞。耄期尚有江湖兴，顽健人言见未曾。

道室秋夜二首

江上穷秋日，庵中独夜时。丹灵驱竖子，神庙出婴儿。梁熟犹余梦，柯摧未毕棋。神

仙元可学，往矣不须疑。

又

道室生虚白，仙经写硬黄。晨杯擎石髓，夜几照松肪。眼力新生犊，心源百炼钢。何

当登日观，万里看扶桑。

醉题

云栖涧饮未为高，起舞行歌亦足豪。试问食时观本草，何如酒后读离骚。游山不待飞

双舄，翦水无因得快刀。熟睡市垆君勿笑，年来随事学饣甫糟。

自咏二首

忽忽残年及耄期，清晨对镜不须悲。远行久立虽差倦，未到人扶见客时。

又

食饮从来戒失时，衣裘亦复要随宜。老人最索调停处，正在初寒与半饥。

秋晴

身健心闲百虑轻，秋晴未必减春晴。晨窗暖日烘花气，午枕微风送鸟声。韫玉砚凹宜

墨色，冷金笺滑助诗情。少年风味嗟犹在，虚道归休学力耕。

门外独望

离离远树傍烟津，又见清秋一岁新。老眼厌看南北路，流年暗换往来人。铸金遗像谁

能记，执玉来朝适已陈。况我风中断蓬耳，夕阳空复一伤神。

贫歌

寿居福之首，贫为士之常。造物赋我贫，乃以寿见偿。处常而受福，每恐不得当。掬

涧以沃渴，屑柏以为粮。虽云未免饥，何至死道傍。犹胜辽东丁，化鹤还故乡。

秋晚杂兴十二首

汀树犹青未著霜，垅间稗穗已先黄。放翁皓首归民籍，烂醉狂歌坐箦床。

又

昔遇高皇起众材，姓名曾得厕邹枚。年逾八十犹赊死，却伴邻翁属斤芋魁。

又

老病侵凌不可当，时时揽镜自悲伤。西风吹散朝来酒，依旧衰颜似叶黄。

又

冷落秋风把酒杯，半酣直欲挽春回。今年菰菜尝新晚，正与鲈鱼一并来。

又

置酒何由办咄嗟，清言深愧淡生涯。聊将横浦红丝石岂，自作蒙山紫笋茶。

又

洗耳高人耻见尧，看渠应不受弓招。精神徇物那能久，刀砺君看日日销。

又

石帆山下醉清秋，常伴渔翁弄小舟。箬笠照溪吾自喜，貂蝉谁管出兜鍪。

又

烟波万顷镜湖秋，清啸虽闻不可求。自是世间知者少，山林何代乏巢由。

又

禹巡吾国三千岁，陈迹销沉渺莽中。岂独江山无定主，苔矶知换几渔翁。

又

江东谁复识重瞳，遗庙欹斜草棘中。若比咿嘤念如意，乌江战死尚英雄。

又

漠漠渔村烟雨中，参差苍桧映丹枫。古来画手知多少，除却范宽无此工。

又

渺渺风烟接小江，牛头山色满蓬窗。门前西走钱塘路，也有闲人似老庞。

霜风

霜风近海夜飕飕，敢效庸人念褐裘。关吏虽通西域贡，王师犹护北平秋。黄旗驰癸有

三捷，金印酬功多列侯。愿补颜行身已老，区区畎亩亦私忧。

赠丐士

志士宁闻毕世穷，此间从古混蛇龙。尚能忍耻墦间祭，安用追惭饭后钟。

赠目眇者

达人所遇有生涯，高卧穷阎自一家。阅世正嫌岩下电，开樽且看雾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