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集卷十五
序十七首
施司谏注东坡诗序
古诗唐虞赓歌,夏述禹戒作歌。商周之诗,皆以列于经,故有训释。汉以后诗,见于
萧统。文选。者,及高帝。项羽。韦孟。杨恽。梁鸿。赵壹之流歌诗见于史者,亦皆有注。
唐诗人最盛,名家者以百数,惟杜诗注者数家,然概不为识者所取。近世有蜀人任渊,尝
注宋子京。黄鲁直。陈无己三家诗,颇称详赡。若东坡先生之诗,则援据闳博,指趣深远,
渊独不敢为之说。
某顷与范公至能会于蜀,因相与论东坡诗,慨然谓予。足下当作一书,发明东坡之意,
以遗学者。某谢不能。他日,又言之。因举二三事以质之曰。五亩渐成终老计,九重
新扫旧巢痕。遥知叔孙子,已致鲁诸生。当若为解。至能曰。东坡窜黄州,自度不复
收用。故曰。新扫旧巢痕。建中初,复召元祐诸人,故曰。已致鲁诸生。恐不过如此耳。
某曰。此某之所以不敢承命也。昔祖宗以三馆养士,储将相材,及官制行,罢三馆。而东
坡盖尝直史馆,然自谪为散官,削去史馆之职久矣,至是史馆亦废,故云。新扫旧巢痕。
其用字之严如此。而。凤巢西隔九重门。则又李义山诗也。建中初,韩曾二相得政,尽收
用元祐人,其不召者亦补大藩。惟东坡兄弟犹领宫祠。此句盖寓所谓不能致者二人,意深
语缓,尤未易窥测。至如。车中有布乎。指当时用事者,则犹近而易见。白首沉下吏,绿
衣有公言。乃以侍妾朝云尝叹黄师是仕不进,故此句之意,戏言其上僭。则非得于故老,
殆不可知。必皆能知此,然后无憾。至能亦太息曰。如此,诚难矣。
后二十五六年,某告老居山阴泽中,吴兴施宿武子出其先人司谏公所注数十大编,属
某作序。司谏公以绝识博学名天下,且用工深,历岁久,又助之以顾君景蕃之该洽,则于
东坡之意,盖几可以无憾矣。某虽不能如至能所托,而得序斯文,岂非幸哉。嘉泰二年正
月五日,山阴老民陆某序。
达观堂诗序
朝请郎致仕吴公景先,少尝从洛川先生朱公希真问道,朱公为名所居堂曰达观,手书
以遗之。且赋诗一章,属之,曰。子为人深静简远,不富贵,必寿考,故吾以此事相期。
景先出仕五十年,不求速化,不治生产,位仅至二千石。晚为东诸侯客,遂引年以归,距
八十不远,望其容貌,不腴不瘠,视听步趋如五六十人,非得朱公密传亲付,殆不能尔。朱
公之逝甚异,世以为与尹先觉。谯天授。苏养直俱解化仙去,则吾景先亦其流亚欤。自朱
公赋诗后,士大夫继作凡若干篇,属予为序。嘉泰二年十一月癸丑,放翁陆某务观序。
梅圣俞别集序
宛陵先生遗诗及文若干首,实某官李兼孟达所编缉也。先生当吾宋太平最盛时,官京
洛,同时多伟人巨公,而欧阳公之文,蔡君谟之书,与先生之诗,三者鼎立,各自名家。文
如尹师鲁,书如苏子美,诗如石曼卿辈,岂不足垂世哉,要非三家之比,此万世公论也。先
生天资卓伟,共于诗,非待学而工。然学亦无出其右者。方落笔时,置字如大禹之铸鼎,练
句如后夔之作乐,成篇如周公之致太平,使后之能者欲学而不得,欲赞而不能,况可得而
讥评去取哉。欧阳公平生常自以为不能望先生,推为诗老。王荆公自谓。虎图诗。不及先
生包鼎画虎之作,又赋哭先生诗,推仰尤至。晚集古句,独多取焉。苏翰林多不可古人,惟
次韵和陶渊明及先生二家诗而已。虽然,使本无此三公,先生何歉。有此三公,亦何以加
秋毫于先生。予所以论载之者,要以见前辈识精论公,与后世妄人异耳。会李君来请予序,
故书以予之。嘉泰三年正月己卯,山阴陆某序。
杨梦锡集句杜诗序
文章要法,在得古作者之意。意既深远,非用力精到,则不能造也。前辈于。左氏
传。太史公书。韩文。杜诗,皆熟读暗诵,虽支枕据鞍间,与对卷无异。久之,乃能超
然自得。今后生用力有限,掩卷而起,已十亡三四,而望有得于古人,亦难矣。
楚人杨梦锡才高而深于诗,尤积勤杜诗,平日涵养不离胸中,故其句法森然可喜。因
以暇戏集杜句。梦锡之意,非为集句设也,本以成其诗耳。不然,火龙黼黻手,岂补缀百
家衣者耶。予故为表出之,以告未深知梦锡者。嘉泰三年正月丁亥,笠泽陆某务观序。
陆伯政山堂类稿序
古之学者,始于家塾乡校,而贡于天子之辟雍。始于抱关击柝,而至于公卿。始于赋
物铭器。师旅会盟之辞,而至于陈谟作诰。其所遇虽不同,然于明圣人之道,阐性命精微
之理,则一也。周衰,道术裂于百氏,士各以所见著书授徒,于是稽之尧。舜。禹。文王。
周公。孔子之遗书,始有大不合者。今六经散缺不全,而诸子之书,则往往具在。又其辞
怪伟辩丽,足以动荡世之耳目,乃欲学者之文辞一合于道,而不悖戾于经,可谓难矣。
吾宗伯政,讳焕之,唐丞相文公希声之九世孙。文公上距丞相元方五世,中间子孙遇
五季之乱,独不失谱,至今世次,皆可序述。伯政家世为儒,力学笃行,至老不少衰。所
为文,皆本六经,无一毫汨于释老。虽其徒有从之求文者,伯政尊所闻,犹毅然不为之贬。
至如杨公时,近世名儒,独以立论少入释老,伯政正色斥之,不遗余力。使死而有知,吾
伯政有以见周公。孔子矣。其孤集遗文为二十卷,来请余为序。伯政之文,可称述者众,余
独言其学术文辞之正以序之,尚不失斯人之本意,又进其子孙云。嘉泰四年二月丁巳,笠
泽陆某谨序。
普灯录序
粤自旷大劫来,至神应迹,开示天人,未有不以文字语言相授者。今七佛偈,是其一
也。至于中夏,则三十万年之前,包牺氏作,已画八卦造书契矣。释迦之兴,固亦无异。今
一大藏教,可谓富矣,乃独于最后举华示其上足弟子迦叶,迦叶欣然一笑,不立文字,不
形言语,谓之正法眼藏。师举华而传,弟子一笑而受,既书之木叶旁行之间矣,亦未见其
与古圣异也。岂谓之文而非文,谓之言而非言耶昔有。景德传灯。三十卷者,盖非文之文,非言之言也。此门一开,继者相望,其尤
杰立者。续灯。广灯。二书也。然皆草创简略,自为区别,虽圣君贤臣之事,有不能具
载者。独旁见间出于诸祖章中,识者以为恨。吴僧正受始著。普灯。凡十有七年,成三十
卷,前日之恨,毫发无遗矣。而尤为光明崇显者,我祖宗之明诏睿藻,裒集周悉,一一皆
有据依,足以传示万世,宝为大训,其有功于释门最大。方且上之御府,副在名山,而又
以其副示某,俾得纪述梗概于后。某自隆兴距嘉泰,五备史官,今虽告老,待尽山泽,犹
于祖宗遗事,思以尘露之微,仰足山海,不自知其力之不逮也。嘉泰四年三月乙酉,太中
大夫充宝谟阁待制致仕山阴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陆某谨序。
澹斋居士诗序
诗首国风,无非变者,虽周公之。豳。亦变也。盖人之情,悲愤积于中而无言,始发
为诗。不然,无诗矣。苏武。李陵。陶潜。谢灵运。杜甫。李白,激于不能自已,故其诗
为百代法。国朝林逋。魏野以布衣死,梅尧臣。石延年弃不用,苏舜钦。黄庭坚以废绌死。
近时,江西名家者,例以党籍禁锢,乃有才名,盖诗之兴本如是。
绍兴间,秦丞相桧用事,动以语言罪士大夫。士气抑而不伸,大抵窃寓于诗,亦多不
免。若澹斋居士陈公德召者,故与秦公有学校旧,自揣必不合,因不复与相闻,退以文章
自娱。诗尤中律吕,不怨不怒,而愤世疾邪之气,凛然不少回挠。其不坐此得祸,亦仅脱
尔。及秦氏废,始稍起,为吏部郎,为国子司业。秘书少监,遽没于官。后四十余年,有
子知津为高安守,最其诗,得三卷,属某为序。某少识公于山阴,方公召还,尝以诗赠别。
及公为郎时,故相汤岐公一日语公曰。陆务观别君诗方传世。非公之贤,何以发其语如
此。时绍兴己卯岁也。因高安之请,重以感欷,某于是年八十有一矣。开禧元年九月,太
中大夫宝谟阁待制致仕山阴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陆某序。
傅给事外制集序
国家自崇宁来,大臣专权,政事号令,不合天下心,卒以致乱。然积治已久,文风不
衰,故人材彬彬,进士高第及以文辞进于朝者,亦多称得人,祖宗之泽犹在。党籍诸家为
时论所贬者,其文又自为一体,精深雅健,追还唐元和之盛。及高皇帝中兴,虽披荆棘,立
朝廷,中朝人物,悉会于行在。虽中原未平,而诏令有承平风,识者知社稷方永。太平未
艾也。
故给事中傅公以是时典西省文书,得名尤盛。公天资忠义绝人。自东夷寇逆滔天,建
炎中大驾南渡,虏吞噬不遗力,几犯属车之尘。公眇然书生,位未通显,独涕泗感激,请
提孤军,横遏虏冲,卫乘舆,论功埒诸大将。及驻跸会稽,公遂为浙东帅,始隐然有大臣
望,虽摈斥不容,而士论愈归。及在东省,御史力诋去之,然犹知公为一代大儒,盖公论
不可掩如此。
公遗文百余卷,嗣孙稚贫甚,手自钞录,以传后世。未能竟,乃先缉外制数百篇,属
某为序。公之文,固天下所愿见而取法。某未成童时,公过先少师,每获出拜侍立,被公
教诲,讵今七十余年,幸犹后死,得论序公文,亦幸矣。某闻文以气为主,出处无愧,气
乃不挠,韩柳之不敌,世所知也。公自政和讫绍兴,阅世变多矣,白首一节,不少屈于权
贵,不附时论以苟登用。每言虏,言畔臣,必愤然扼腕裂眦,有不与俱生之意。士大夫稍
有退缩者,辄正色责之若仇。一时士气,为之振起。今观其制告之词,可概见也。公讳崧
卿,字子骏。呜呼贤哉。开禧元年九月某日,太中大夫充宝谟阁待制致仕山阴县开国子食
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陆某谨序。
闻鼙录序
元丰初,置武学,先太师以三馆兼判学事。今学制规模多出于公,而策问亦具载家集
中。后百余年,某从子朴作。闻鼙录。若干篇,论孙吴遗意,欲上之朝,且乞序于某。某
懦且老,非能知武事者。朴许国自奋之志,亦某所愧也,乃从其请。开禧元年十一月丁卯,
陆某序。
周益公文集序
天之降才固已不同,而文人之才尤异。将使之发册作命,陈谟奉议,则必畀之以闳富
淹贯温厚尔雅之才,而处之以帷幄密勿之地。故其位与才常相称,然后其文足以纪非常之
事,明难喻之指,藻饰治具,风动天下,书黄麻之诏,镂白玉之牒,藏之金匮石室,可谓
盛矣。若夫将使之阐道德之原,发天地之秘,放而及于鸟兽虫鱼草木之情,则畀之才亦必
雄浑卓荦,穷幽极微,又畀以远游穷处,排摈斥疏,使之磨砻龃龉,濒于寒饿,以大发其
藏,故其所赋之才,与所居之地,亦若造物有意于其间者。虽不用于时,而自足以传后世。
此二者,造物岂真有意哉。亦理之自然,古今一揆也。
大丞相太师益公,自少壮时,以进士博学宏词叠二科起家。不数年,历太学三馆。予
实定交于是时。时固多豪隽不群之士,然落笔立论,倾动一座,无敢婴其锋者,惟公一人。
中虽暂斥,而玉烟剑气三秀之芝,非穷山腐壤所能湮没,复出于时,极文章礼乐之用。绝
世独立,遂登相辅,虽去视草之地,而大诏令典册,孝宗皇帝犹特以属公。呜呼。圣主之
心,亦如造物,非私公以富贵。盖大官重任,不极不久,则无以尽公之才也。
公既薨逾年,公之子纶以公遗文号。省斋文稿。者,属予为之序。公在位久,崇论宏
议,丰功伟绩,见于朝廷,传之夷狄者,何可胜数。予独论其文者,墓有碑,史有传,非
集序所当及也。开禧元年十二月甲子,太中大夫宝谟阁待制致仕山阴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
赐紫金鱼袋陆某谨序。
宣城李虞部诗序
宣之为郡,自晋唐至本朝,地望常重。来为守者不知几人,而风流吟咏,谢宣城实为
之冠。生其乡者几人,而歌诗复古,梅宛陵独擅其宗。此两公盖与敬亭之山俱不磨矣。故
宣之士多工于文,而五七字为尤工。唐有李推官,以诗名当代。其家传遗诗得数百篇,以
诗考之,盖与皮陆同时欤。自推官后,世世得能诗声。当元丰间,有虞部公作诗益工。推
官清新警迈,极锻炼之妙。而虞部则规模思致,宏放简远,自宛陵出。如刘子骏文学,不
尽与父同,议者亦不能优劣之也。予得其两世遗编于虞部之曾孙临海太守兼,字孟达。孟
达固诗人,盖渊源二祖而能不愧者。推官。虞部之家世讳字与其学术行治,盖各见于其墓
刻家牒,予独志其诗云。开禧三年六月丙午,太中大夫宝谟阁待制致仕渭南县开国伯食邑
八百户赐紫金鱼袋陆某谨序。
曾裘父诗集序
古之说诗曰言志。夫得志而形于言,如皋陶。周公。召公。吉甫,固所谓志也。若遭
变遇谗,流离困悴,自道其不得志,是亦志也。然感激悲伤,忧时闵己,托情寓物,使人
读之,至于太息流涕,固难矣。至于安时处顺,超然事外,不矜不挫,不诬不怼,发为文
辞,冲澹简远,读之者遗声利,冥得丧,如见东郭顺子,悠然意消,岂不又难哉。如吾临
川曾裘父之诗,其殆庶几于是乎予绍兴己卯。庚辰间,始识裘父于行在所。自是数见其诗,所养愈深,而诗亦加工。比
予来官临川,则裘父已没。欲求其遗书,而予蒙恩召归,至今以为恨。友人赵去华彦禾兼寄裘
父。艇斋小集。来,曰。愿序以数十语。然裘父得意可传之作,盖不止此。遗珠弃璧,识
者兴叹。去华为郡博士,尚能博访之,稍增编帙,计无甚难者,敢以为请。裘父讳季狸,及
与建炎过江诸贤游,尤见赏于东湖徐公。嘉定元年二月丁酉,山阴陆某序。
送岩电道人入蜀序
王衍一生酣豢富贵,乃以口不言钱自高。岩电本张氏子,施药说相,不受人一钱,乃
自称姓钱,以滑稽玩世。古今相反有如此者。忽来告放翁,言将西入蜀,乃书以遗之。他
日到青城。大峨。雾中。鹄鸣诸名山,见孙思邈。朱桃椎。张四郎。尔朱先生。姚小太尉。
谯天授。尹先觉辈,有问放翁安否者,可出此卷,相与一笑。
邢刍甫字序
卫诗美武公之德一章曰。瞻彼淇澳,绿竹猗猗。终之曰。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淇,大川也,见淇而思武公,可也。王刍。矹竹,草之微者,亦见而思焉,则思之至矣。此
所谓。终不可谖兮。者欤。吾友邢子名淇,请字于予。予复之曰。士之仕者,能使一国一
邑之人安其政而无怨疾嘲讥,亦已难矣。况见其乡闾而咨嗟追慕,岂不甚难哉。今卫人于
武公,见其地而思之,见其草木而思之,见其草之微者如王刍。矹竹而思之,况遇其子孙,
又将何如哉。人不我忘,于我何加。然使人不怨疾嘲讥,又咨嗟追慕,久而不忘,必有以
得之矣。故为士者于此不可不知勉也。请字子曰刍甫,刍甫勉之。仕而使一国一邑之人不
忘,相处而使乡闾党友不忘,相与记其行事以为法,传其言论风指,诵习而勉于善,岂不
美哉。嘉定元年四月己未,山阴陆某序。
曾温伯字序
尧舜去今远矣,其言传于今者盖寡,惟直而温与宽而栗之言再见焉。方是时,教化之
所覃,人才之所慕,全德如夔。皋陶所言,是岂戒其不足哉。至商周之间,始有得圣人之
清。圣人之和者。清近直,和近温,则既分而为二矣。若汉汲长孺事君无隐,天下谓之直,
然去古之全德,又益以远。赣川曾君黯,方其入家塾也,大父大卿公用苏子由。张芸叟字
其子孙例,字之曰温伯,盖以古全德训之。有其义而亡其说。温伯请于予曰。愿有以补之,
以终大父之意。予慨然叹曰。自大卿至温伯,三世传嫡,德亦克肖,其有以承此训矣。序
其敢辞。嘉定元年五月辛酉,山阴陆某序。
天童无用禅师语录序
伏羲一画,发天地之秘。迦叶一笑,尽先佛之传。净名一默,曾点一唯,丁一牛刀,扁
一车轮,临济一喝,德山一棒,妙喜一竹篦子,皆同此关捩,但恨欠人承当。天童无用禅
师盖卓尔能承当者。未见妙喜大事已毕,岂有住山示众之语可累编简哉。放翁谓若不投之
水火,无有是处。惟韩退之所云。火其书。其语差似痛快,又恐退之亦止是说得耳。五百
年后,此话大行,方知无用,与放翁却是同参。嘉定元年秋九月丙辰序。
陈长翁文集序
汉之文章,犹有六经余味。及建武中兴,礼乐法度,粲然如西京时,惟文章顿衰。自
班孟坚已不能望太史公之淳深,崔蔡晚出,遂堕卑弱,识者累欷而已。我宋更靖康祸变之
后,高皇帝受命中兴,虽艰难颠沛,文章独不少衰。得志者司诏令,垂金石。流落不偶者,
娱忧纾愤,发为诗骚,视中原盛时,皆略可无愧,可谓盛矣。久而微,或以纤巧摘裂为
文,或以卑陋俚俗为诗,后生或为之变而不自知。方是时,能居今行古卓然杰立于颓波之
外,如吾长翁者,岂易得哉。其子师文来乞予为长翁集序,乃寓吾叹以慰其子,且以慰长
翁于地下云。长翁,高邮陈氏,讳造,字唐卿。嘉定二年三月丁巳,渭南伯陆某务观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