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集卷二十
记十首
居室记
陆子治室于所居堂之北,其南北二十有八尺,东西十有七尺。东西北皆为窗,窗皆设
帘障,视晦明寒燠为舒卷启闭之节。南为大门,西南为小门。冬则析堂与室为二,而通其
小门以为奥室,夏则合为一,而辟大门以受凉风。岁暮必易腐瓦,补罅隙,以避霜露之气。
朝晡食饮,丰约惟其力,少饱则止,不必尽器。休息取调节气血,不必成寐。读书取畅适
性灵,不必终卷。衣加损,视气候,或一日屡变。行不过数十步,意倦则止。虽有所期处,
亦不复问。客至,或见或不能见。间与人论说古事,或共杯酒,倦则亟舍而起。四方书疏,
略不复遣,有来者,或亟报,或守累日不能报,皆适逢其会,无贵贱疏戚之间。足迹不至
城市者率累年。少不治生事,旧食奉祠之禄,以自给。秩满,因不复敢请,缩衣节食而已。
又二年,遂请老。法当得分司禄,亦置不复言。舍后及旁,皆有隙地,莳花百余本。当敷
荣时,或至其下,方羊坐起,亦或零落已尽,终不一往。有疾,亦不汲汲近药石,久多自
平。家世无年,自曾大父以降,三世皆不越一甲子,今独幸及七十有六,耳目手足未废,可
谓过其分矣。然自记平昔于方外养生之说,初无所闻,意者日用亦或默与养生者合,故悉
自书之,将质于山林有道之士云。庆元六年八月一日,山阴陆某务观记。
邵武县兴造记
太平兴国五年,诏即建州邵武县置邵武军,而县为属,其治在军之东。建炎三年,盗
起闽县,邵武亦被兵,焚官寺民庐略尽。绍兴十年,作谯门,十六年,作守丞治所。于是
学宫军垒,囹圄仓砃,以次皆复其旧。独县故地废为教场,而县寓尉廨。至二十一年,知
县事叶邃始复县治,未及成,安抚使用兵官王存之请,即日撤除,涤地皆尽,而县徙寓武
阳驿。乾道六年,知县事尤昂始作县门,他犹未暇及。
庆元四年,宣义郎史君定之来为县,始至而叹曰。县,古子男国也。因时之治忽,政
之善否,以为盛衰。自建炎己酉,讫今岁在戊午,凡七十年。自高宗皇帝至今天子,历四
圣,宽赋薄征,休养元元,岁且屡丰,公饶私余,生齿繁滋,考之九域图,郡户八万七千
九百有奇,今增五万四千二百有奇,为户十四万二千一百有奇,可谓盛矣。而邵武一邑,独
当户五万六千四百有奇,为郡境十之四,则吾邑顾不又盛哉。而反寓其治于传舍,诏敕法
令,图志符檄,护藏不严,栖列无所,决讼问囚,延见丞佐与宾客之来者,其地皆褊迫庳
陋,仰漏旁穿,非所以宣布德泽。示民以上下之分也。念非所先,姑置弗议比为政期年,家无弗伸之冤,庭无弗直之讼,善无滥刑,恶无佚罚。太守赵侯不谫知
君为深,君所设施,郡未尝以势挠焉。以故君之政成,民之俗变,有所为,辄共成之。于
是始有意于新县治矣。会得吏蠹与用度之余,为钱百余万。自五年七月甲午鸠工,至十月
己巳落成,出令有所,燕息有次,劳宾有馆,胥吏徒役,咸有宁宇,货布器物,各司其局,
事立令行,老稚舞歌,视承平旧观有加焉。而木章竹个,瓦甓髹丹,悉视时低昂,交手畀
予。梓匠木亏镘百工之来者,得直皆如私家。讫事,民不及知,吏不得沿以为奸,非君之才有
余,顾能若是哉。堂之名有九。曰昼帘,曰无私,曰近民,曰仁平,曰居敬楼,曰瞻云轩,
曰读书,曰如水亭,曰海棠。其扁榜多君自书,有笔法。其命名之意,即其地可知,故不
详著君盖故丞相太师魏公之孙。予魏公客也,故君与赵侯皆以记县之兴造为请。予受知魏
公时,甫壮岁尔。俯仰四十余年,同时宾客,凋丧略尽,而予偶独后死,见君以才称于世,
且犹能秉笔有所纪述,亦可谓幸矣。故不复辞。庆元六年九月癸酉,中大夫直华文阁致仕
陆某记并书诸暨县主簿厅记
建炎。绍兴间,予为童子,遭中原丧乱,渡河沿汴,涉淮绝江,间关兵间以归。方是
时,天子暴衣露盖,栉风沐雨,巡狩四方,曾不期月休也。大臣崎岖于山海阻险之地,草
行露宿,不敢告劳,亦宜矣。况于州牧郡守以降,籧篨一厦以治其事者相望,又况降而为
县令丞簿者哉。及王室中兴,内外粗定,然郡县吏寓其治于邮亭民庐僧道士舍者,尚比比
皆是。积累六七十年,四圣相授,天下日益无事,兵寝岁登,用度饶余,然后皆得稍复承
平之旧至于县,则有迨今苟且因循者。主簿在县官中,卑于令丞,而冷于尉,非甚有才,则
其举事为尤难。若诸暨主簿丁君崇者,可谓才矣。君海陵人也,今居吴,世有显人,为吏
精察而平恕,学工文辞,而不忽簿书期会之事。尝兼摄丞,久之,得添给,不取一钱,皆
用以新主簿之廨。诸暨旧无丞,元丰间置丞,徙主簿以居之。而主簿更得廨,乃故盐砃,藉
湿支倾,殆不可居。然阅百二十年,为主簿者凡几人,至君乃更新之,不亟不徐,不侈不
陋,不费于公,不敛于民,竹个木章,瓦甓丹垩,不蠹,不苦窳,不漫漶。堂后旧有池,自
君来,比二岁,产异莲骈跗,邑人让传,以为君且通贵之祥,相与名其池上之亭曰双莲。君
故不喜怪,而邑人之意如此,亦足知其得民也。君与予之子子虡游,乃因子虡请记岁月,予
不得辞也昔我艺祖肇造区夏,当乾德六年二月癸亥,尝诏郡县吏代归者,皆上其官舍敝坏,或
兴葺之数于有司,以为殿最。呜呼。祖宗明诏,具在汗简,而近世乃有相戒以为非急务,且
徒速谤者,独安取此哉。予尝备太史牛马走,获窥金匮石室之藏,故敢并记之,以晓他在
仕者。嘉泰元年十月二十七日,中大夫直华文阁山阴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致仕陆某记婺州稽古阁记
大观二年九月乙丑,天子既大兴学校,举经行之士。于是诏天下州学经史阁,皆赐名
稽古。婺州稽古阁者,本以阁之下为讲堂,而阁用大观诏书易名。绍兴中,学废于火,及
再建讲堂,虽复其故,不暇为阁。至嘉泰元年,太守丁公逢,乃即讲堂后得旧直舍地以为
阁,而请于今参知政事许公大书其颜。公书宏伟有汉法,于是阁一日而传天下。丁公既代
去,曾公矼来为郡,阁之役尚未既也。于是窗户阑楯,瓦甓髹丹,粲然皆备。又为两庑,达
于讲堂,高广壮丽无遗力。南山在其上,双溪缭其下,烟云百变,朝暮献状。阁之后有仰
高堂,旧祠资政宗公泽。尚书梅公执礼。中书舍人潘公良贵。三公皆郡人,有忠义大节,而
祠庳陋,且弗葺。曾公彻而大之,始奕奕与阁称。曾公以邦人之请,及州学教授潘君梦得
所叙,移书史官山阴陆某,愿记其始末。时方修孝宗。光宗两朝实录,业大事丛,而奏篇
有程,久乃能如曾公之请。
夫尧。舜。禹。皋陶,书纪其事虽不同,然未尝不同者,稽古也。稽古必以书,前乎
尧舜之书,其。易。之始画与典坟乎。易。之画幸在至今,而三坟五典,自楚倚相以后,
不闻有能尽读者,世所共叹也。虽然,今读。易。不能知伏羲之心,读典谟不能知尧。舜禹。皋陶之心,虽典坟尽在,亦何益于稽古。故予以为士能玩。易。之画,与身亲见伏羲
等。反覆尽心于典谟,与身亲见尧。舜。禹。皋陶等。能亲见圣人,而不能佐其君,兴圣
人之治理,岂有是哉。士之放逸惰偷,不力于学者,固所不论。学而不亲见圣人,犹未学
也。亲见不疑,而不用于天下,则有命焉。进则不负所学,退则安吾命而无愠,斯可仰称
大观诏书,与贤守复阁之意矣。士尚勉之。嘉泰二年闰月二十五日,中大夫直华文阁提举
佑神观兼实录院同修撰兼同修国史陆某谨记。
智者寺兴造记
婺州金华山智者广福禅寺,浮图氏所谓梁楼约法师道场,国朝开宝九年,始为禅寺。自
净悟禅师全肯传三十七代,二百余年,至庆元之五年,而仲王巳实来。方是时,事废不举,地
茀不粪,栋桡柱腐,垣断甃缺,若不可复为者。王巳植杖而四顾曰。智者之为寺,天造地设
者至矣,而人事不能充焉,故坏至于此。天其使我兴此地欤。乃诹诸为地理学者,则其
言与王巳略合。
盖寺在金华山之麓,峰嶂屹立,林岫间出,日月映蔽,风云吞吐,而前之形势无以留
之。如王公大人南向坐帷幄中,宜其前有列鼎大牲之养,盛礼备乐之奉,宾客进趋,傧相
襜翼,将吏武士,执木过孰何,然后为称。今乃巍然独坐,而侍卫者皆奔趋而去,则其威重无
乃少损乎。于是始议凿大池,潴水于门,梁其上通大路,而增门之址,高于故三之二,异
时所谓奔趋而去者,皆肃然就列,恪然执事,则王公大人之尊,于是始全。则其施置建立,
号令赏罚,亦何可少訾耶。方议之初,或谓门有大木数十,必尽去乃可兴池役,而木所从
来久,以是未决。忽一夕大风,木尽拔,若有鬼神相其役者,其亦异矣。王巳之来,百役皆作,
修廊杰阁,虚堂广殿,至于栖众养老之室,庖湢帑庾之所,缭为垣墙,引为道路,莫不美
于观而便于事。后虽有能者,无以加焉。
王巳有道行,为其徒所宗,而才智器局,又卓然不凡如此,故荐绅多喜道之。予又与有夙
昔,且尝记其严州南山兴造之盛。故王巳今又从予求作王巳智者兴造记,而予友人宁远军节度使
提举佑神观姜公邦杰,复以手书助之请。未及属稿,而邦杰殁,予尤感焉。虽耄,不敢辞
也。今兹之役池为大,故书之特详。嘉泰三年十月二十九日记。
常州奔牛闸记
岷山导江,行数千里,至广陵。丹阳之间,是为南北之冲,皆疏河以通食军饷。北为瓜州
闸,入淮汴以至河洛。南为京口闸,历吴中以达浙江。而京口之东,有吕城闸,犹在丹阳
境中。又东有奔牛闸,则隶常州武进县。以地势言之,自创为食军河时,是三闸已具矣。盖无
之,则水不能节,水不节,则朝溢暮涸,安在其为食军也。苏翰林尝过奔牛,六月无水,有仰
视古堰之叹。则水之苦涸固久,地志概述本末而不能详也。
今知军州事赵侯善防,字若川,以诸王孙来为郡,未满岁,政事为畿内最。考古以验
今,约己以便人,裕民以束吏,不以难止,不以毁疑,不以费惧。于是郡之人佥以闸为请,
侯慨然是其言。会知武进县丘君寿隽来白事,所陈利病益明。侯既以告于转运使,且亟以
其役专畀之丘君。于是凡闸前后左右受水之地,悉伐石于小河元山,为无穷计,旧用木者
皆易去之。凡用工二万二千,石二千六百,钱以缗计者八千,米以斛计者五百,皆有奇。又
为屋以覆闸,皆宏杰牢坚,自鸠材至讫役,阅三时。其成之日,盖嘉泰三年八月乙巳也。
明年正月丁卯,侯移书来请记。予谓方朝廷在故都时,实仰东南财赋,而吴中又为东
南根柢。语曰。苏常熟,天下足。故此闸尤为国用所仰。迟速丰耗,天下休戚在焉。自
天子驻跸临安,牧贡戎贽,四方之赋输,与邮置往来,军旅征戍,商贾贸迁者,途出于此,
居天下十七。其所系岂不愈重哉。虽然,犹未尽见也。今天子忧勤恭俭,以抚四海,德教
洋溢,如祖宗时。齐。鲁。燕。晋。秦。雍之地,且尽归版图,则龙舟仗卫,复溯淮汴以
还故都,百司庶府,熊罴貔虎之师,翼卫以从,戈旗蔽天,舳舻相衔,然后知此闸之功,与
赵侯为国长虑远图之意,不特为一时便利而已。侯,吾甥也,请至四五不倦,故不以衰耄
辞。三月丙子,太中大夫充宝谟阁待制致仕山阴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陆某记。
盱眙军翠屏堂记
国家故都汴时,东出通津门,舟行历宋。亳。宿。泗,两堤列植榆柳槐楸,所在为城
邑。行千有一百里,汴流始合淮以入于海。南舟必自盱眙绝淮,乃能入汴。北舟亦自是入
楚之洪泽,以达大江。则盱眙实梁。宋。吴。楚之冲,为天下重地,尚矣。粤自高皇帝受
命中兴,驻跸临安,岁受朝聘,始诏盱眙进郡,除馆治道,以为迎劳宿饯之地。而王人持
尺一牍,怀柔殊邻者,亦皆取道于此。于是地望益重,城郭益缮治,选任牧守,重于曩岁。
及吴兴施侯之来为知军事也,政成俗阜,相地南山,得异境焉。前望龟山,下临长淮,
高明平旷,一目千里,草木蔽亏,凫雁翔泳,盖可坐而数也。乃筑杰屋,衡为四楹,纵为
七架,前为陈乐之所,后有更衣之地,而傍又有丽牲击鲜,与夫吏士更休之区。翼室修廊,
以陪以拥,斩削髹丹,皆极工致,最二十有六间而堂成。既取米礼部芾之诗,名之曰翠屏,
且疏其面势于简,绘其栋宇于素,走骑抵山阴泽中,请记于予。
侯与予故相好也,予闻方国家承平时。其边郡游观。有雅歌之堂。万柳之亭。以地胜
名天下。虽区脱间。犹能咏叹。以为盛事,然尝至其地者。皆谓不可与淮水南山为比,翠
屏之盛。又非雅歌。万柳可及。则亦宜有雄文杰作以表出之。而予之文不足称也,虽强承
命。终以负愧,侯名宿。字武子。于是为朝散郎直秘阁,开禧元年春正月癸酉记,
上天竺复庵记
嘉泰二年。上天竺广慧法师筑退居于寺门桥南。名之曰复庵,后负白云峰。前直狮子乳窦二峰。带以清溪。环以美箭嘉木。凡屋七十余间,寝有室。讲有堂。中则为殿。以奉
西方像设,殿前辟大池。两序列馆。以处四方学者,炊爨湢浴。皆有其所。床敷巾钵。云
布鳞次,又以为传授讲飞梵呗之勤。宜有游息之地。以休其暇日。则又作园亭流泉。以与
学者共之。既成。命其弟子了怀走山阴镜湖上。从予求文。以记岁月,
予告之曰。进而忘退。行而忘居。知趋前而昧于顾后者。士大夫之通患也,故朝廷于
士之告归。每优礼之,而又命有司察其尤不知止者。以励名节而厚风俗。士犹有不能决然
退者,又况物外道人。初不践是非毁誉之途。名山大众。以说法为职业。愈老而愈尊。愈
久而人愈归之。虽一坐数十夏。何不可者。如法师道遇三朝。名盖万衲。自绍熙至嘉泰十
余年间。诏书褒录。如日丽天。学者归仰。如泉赴壑。非有议其后者,而法师慨然为退居
之举。倾竭橐装。无所顾惜,虽然。以予观之。师非独视天竺之众。不啻弊屣。加以岁年。
功成行著。遂为西方之归。则复庵又一弊屣也,死生去来无常。予老甚矣。安知不先在宝
池中。俟师之归。语今日作记事。相与一笑乎。开禧元年三月三日记,
东篱记
放翁告归之三年。辟舍东茀地。南北七十五尺。东西或十有八尺而赢。或十有三尺而
缩。插竹为篱。如其地之数,埋五石瓮。潴泉为池。植千叶白芙蕖。又杂植木之品若干。草
之品若干。名之曰东篱,放翁日婆娑其间。掇其香以臭。撷其颖以玩。朝而灌。暮而锄,凡
一甲坼。一敷荣。童子皆来报惟谨,放翁于是考。本草。以见其性质。探。离骚。以得其
族类。本之。诗。尔雅。及毛氏。郭氏之传。以观其比兴。穷其训诂,又下而博取汉。魏晋。唐以来。一篇一咏无遗者。反覆研究古今体制之变革。间亦吟讽为长谣短章。楚调唐
律。酬答风月烟雨之态度,盖非独娱身目。遣暇日而已,昔老子著书。末章自小国寡民。至
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其意
深矣,使老子而得一邑一聚。盖真足以致此,呜呼。吾之东篱。又小国寡民之细者欤。开
禧元年四月乙卯记,
严州钓台买田记
嘉泰四年。诏以严州久不治。命朝散郎直秘阁浙西路安抚司参议孙公叔豹为知州事,公
至数月。州以大治闻,狱无淹系。庭无滞讼。幕府闲暇。符檄简少。榜笞之声不闻于屏外,
向之逋赋佚罚。皆以时举,仓有余粟。府有余帛,公天资近道。不乐燕游歌舞优戏之奉。又
不喜以土木无益之事劳其民,治事少休,则宴坐别室,自夜至旦,盥面贵而出,终岁如一日。
独念初赴郡过七里濑汉严先生钓台下,读唐兴元中崔儒。钓台记。以为上有平田百亩,足
以力耕,下临清流,足以垂钓。今投钓之地具在,而田则无有。乃以属县令访之,则田亦
具在。旁有流泉,虽大旱不竭,可给灌溉。而或者辄有之。公乃遣语以当归田直,而取田
以为先生岁时祭享之奉,其人难之。公叹曰。光武欲与先生共天下,而先生不屑也。千有
余岁后,吾乃欲必取百亩之田以奉祀事乎。且吾教化未孚,而遽望人以辍耕逊畔,难矣。
因置不问。
会有没官田,又从傍买民田足百亩,除其泛科敛,以畀浮屠之奉祠者。又即祠之右,创
为佛院,栖钟于楼,匵经于室,僧庐客馆,略皆有所。度岁入可以食其徒七人,而樵汲之
役,又在其外。则先生之祠,可以永世不废。乃砻美石,请记于予。
予曰。严,名城也。自大驾巡幸临安,以朝士出守者,与夫入对行殿被临遣而来者,
大抵多取道于富春。入谒祠下,有高山仰止之叹,而恨祠屋弊坏,椒桂不以时荐,往往咨
嗟踌蹰,久而后去。及其下车,则日困于簿书米盐将迎燕劳之事,忽焉忘前日之言。寒暑
再更,复上车去,则又过祠下,负初心戴愧面而去者,袂相属也。闻孙公之举,得无少自
咎哉。予二十年前,盖尝来为此邦,亦自咎者之一也。故喜道孙公之举,且以励来者云。
开禧元年十二月辛未,太中大夫宝谟阁待制致仕山阴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陆某
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