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七
汉人注经
左氏解经,多不得圣人之意。元凯注传,必曲为之疏通,殆非也。郑康成则不然,其于二礼之经及子夏之传,往往驳正,如周礼职方氏,荆州其浸颍湛。注云,颖水出阳城,宜属豫州,在此非也。豫州其浸波●。注云,春秋传曰除道梁●,营军临随,则●宜属荆州,在此非也。仪礼丧服篇,唯子不报,传曰,女子子适人者为其父母期,故言不报也。注云,唯子不报,男女同不报尔。传以为主谓女子子,似失之矣。女子子为祖父母传曰,何以期也,不敢降其祖也。注云,经似在室,传似已嫁。公妾以及士妾为其父母传曰,何以期也,妾不得体君,得为其父母遂也。注云,然则女君有以尊降其父母者,与春秋之义虽为天王后,犹曰吾季姜,是言子尊不加于父母,此传似误矣。士虞礼篇用尹祭注云云,尹,祭脯也。大夫士祭无云脯者,今不言牲号而云尹祭,亦记者误矣。于礼记则尤多置驳。如檀弓篇,齐谷王姬之丧,鲁庄公为之大功注云,当为舅之妻,非外祖母也。外祖母又小功也。季子皋葬其妻,犯人之禾注云,持宠虐民,非也。救仲衍请繐衰而环绖注云,吊服之绖服其舅,非。月令篇孟夏之月,行赏封诸侯注云,祭统曰,古者于谛也,发爵赐服,顺阳义也。于尝也,出田邑,发秋政,顺阴义也。今此行尝可也,而封诸侯则违于古。封诸侯,出土地之事,于时末可,似失之。断薄刑,决小罪注云,祭统曰草艾则墨,谓立秋后也。刑无轻于墨者。今以纯阳之月断刑决罪,与母有坏堕自相违,似非。季夏之月,命渔师伐蛟,取鼍,登龟,取鼋注云,四者甲类,秋乃坚成。周礼曰,秋献龟鱼。又曰,凡取龟用秋时。是夏之秋也,作月令者以为此秋据周之时也,周之八月,夏之六月,因书于此,似误也。孟秋之月,毋以封诸侯,立大官。毋以割地,行大使,出大币注云,古者于尝出田邑,此其尝并秋而禁封诸侯割地,失其义。郊特牲篇圹季春出火注云,言祭社,则此是仲春之之礼也。仲春以火田,田止弊火,然后献禽,至季春火出而民乃用火。今云季春出火,乃牧誓社,记者误也。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注云,言日以周郊天之月而至,阳气新,用事顺之,而用辛日,此说非也。郊天之月而日至,鲁礼也。三王之郊一用夏正,鲁以无冬至,祭天于圜丘之事。是以建子之月郊天,示先有事也。尸陈也注云,尸或诂为主。此尸神象,当从主训之,言陈,非也。明堂位篇夏后氏尚明水,殷尚醴,周尚酒注云,此皆其时之用耳,言尚非。君臣未尝相弒也,礼乐刑法政俗未尝相变也注云,春秋时,鲁三君弒。又士之有诔由庄公始,妇人髽而吊始于台骀,云君臣未尝相弒,政俗未尝相变,亦近诬矣。杂记下或曰主之而附于夫之党注云,妻之党自主之,非也。圭子男五寸注云,子男执壁,作此赞者失之矣。此其所驳虽不尽当,视杜氏之专阿传文则不同矣,经注之中可谓卓然者乎!【杨氏曰】古人注书之体本就书注书,不为驳难。小颜云,诋诃言辞,掎摭利病,乃效矛盾之仇雠,非复粉泽之光润。顾氏所取正所诃也。
论语子见南子注,孔安国曰,行道既非妇人之事,而弟子不说,与之祝誓,义可疑焉。此亦汉人疑经而不敢强通者也。
宋黄震言,杜预注左氏独主左氏,何休注公羊独主公羊,惟范宁不私于谷梁,而公言三家之失。如曰,左氏以鬻拳兵谏为爱君,是人主可得而协也。以文公纳币为用礼,是居丧可得而昏也。谷梁以卫辄拒父为尊祖,是为子可得而叛也。不纳子纠为内恶,是仇雠可得而容也。公羊以祭仲废君为行权,是神器可得而窥也。妾母称夫人为合正,是嫡庶可得而齐也。又曰,左氏艳而富,其失也诬。谷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辩而裁,其失也俗。今考集解中纠传文者得六事,庄九年,公伐齐,纳纠。传,当可纳而不纳,齐变而后伐,故干时之战,不讳败,恶内也。解曰,雠者,无时而可与通。纵纳之迟晚,又不能全保雠子,何足以恶内乎?然则干时之战不讳败,齐人取子纠杀之,皆不迃其文,正书其事。内之大恶,不待贬绝,居然显矣。恶内之言,传或失之。僖元年,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丽,获莒挐。传,公子友谓莒挐曰,吾二人不相说,士卒何罪?屏左右相搏。解曰,江熙曰,经书败莒师,而传云二人相搏,则师不战,何以得败?理自不通也。子所慎三战居其一,季友令德之人,岂当舍三军之整,佻身独斗,潜刃相害,以决胜负者哉!此又事之不然,传或失之。僖十四年,季姬及缯子遇子防,使缯子来朝。传,遇者,同谋也。解曰,鲁女无故远会诸侯,遂得淫通,此又事之不然。左传曰,缯季姬来宁,公怒之,以缯子不朝,遇于防,而使来朝。此近合人情。襄十一年,作三军。传,古者,天子六师,诸侯一军。作三军非正也,解曰,周礼、司马法,王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总云诸侯一军,又非制也。昭十一年,楚子虔诱蔡侯般,杀之于申。传,夷狄之君诱中国之君而杀之,故谨而名之也。解曰,蔡侯般,杀父之贼,此人伦之所不容。王诛之所必加。礼,凡在官者杀无赦,岂得恶楚子杀般乎?若谓夷狄之君不得行礼于中国者,理既不通,事又不然。宣十一年,楚人杀陈夏征舒,不言入。传曰,明楚之讨有罪也。似若上下违反,不两立之说。哀二年,晋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聩于戚。传,纳者,内弗受也。何用弗受也?以辄不受也。以辄不受父之命,受之王父也。信父而辞王父,则是不尊王父也。其弗受,以尊王父也。解曰,江熙曰,齐景公废世子,世子还国,书篡。若灵公废蒯瞶立辄,则蒯瞶不得复称曩日世子也。称蒯瞶为世子,则灵公不命辄审矣。此矛盾之喻也。然则从王父之言,传似失矣。经云纳卫世子,郑世子忽复归于郑,称世子明正也,明正则拒之者非邪。以上皆纠正传文之失。【孙氏曰】尚有桓二年,公会齐侯、陈侯、郑伯于稷,以成宋乱一事。
宋吴元美作吴缜新唐书纠谬序曰,唐人称杜征南、颜秘书为左丘明、班孟坚忠臣,【原注】颜师古本传。今观其推广发明,二子信有功矣。至班左语意乖戾处,往往曲为说以附会之,安在其为忠也?今吴君于欧宋大手笔乃能纠谬纂误,力裨前缺,殆晏子斯,谓献可替否和而不同者,此其忠何如哉!然则唐人之论忠也陋矣。可谓卓识之言。
注疏中引书之误
尔雅释山,多草木岵,无草木峐。【原注】疏,峐当作屺。石戴土谓之崔嵬,土戴石为砠。毛传引之互相反。郑康成笺诗采蘩,引少牢馈食礼主妇被裼误作礼记。皇矣引左传郑公子突使勇而无刚者尝寇,而速去之,晋士会若使轻者肆焉其可,误合为一事。注周礼大司徒,引左传成二年先王疆理天下误作吾子疆理天下。引诗锡之山川,土田附庸,误作土地。射人引射义明乎其节之志,以不失其事,则功成而德行立,误作乐记。县士引左传韩襄为公族大夫,误作韩须。注礼记月令引夏小正八月,丹鸟羞白鸟,误作九月。引诗称彼兕觥,万寿无疆,误作受福无疆。范武子解谷梁传庄十八年,引玉藻天子玄冕而朝日于东门之外,误作王制。郭景纯注尔雅,引孟子止或尼之,误作行或尼之。引易巩用黄牛之革,固志也,误以革遯二爻合为一传。韦昭国语注公父文伯母赋绿衣之三章,误引四章。高诱淮南子注引诗鼍鼓逢逢,误作鼍鼓洋洋。孔颖达左传文十八年正义引孟子柳下惠,圣之和者也,误作伊尹,圣人之和者也。苏轼书传伊训引孟子从流下而忘反谓之流,误作从流上而忘反谓之游。朱震易传井大象引诗维此哲人,谓我劬劳,误作知我者谓我劬劳。赵汝梅易辑闻蹇大象引孟子我必不仁,我必无礼,误作我必不仁不义。朱元晦中庸章句引诗后稷之孙,实维大王。居岐之阳,实始翦商,误作至于大王。诗集传闵予小子引楚辞三公穆穆,登降堂祇,误作三公揖让。
朱子注论语,夏曰瑚,商曰琏。此仍古注之误。记曰,夏后氏之四琏,殷之六瑚。是夏曰琏,商曰瑚也。享礼注引发气满容,今仪礼文作发气焉盈容。汉人避惠帝讳,盈之字曰满,此当改而不改也。
孟子有为神农之言注,史迁所谓农家者流也。仁山金氏曰,太史公六家同异无农家,班固艺文志分九流,始有农家者流。集注偶误,未及改。
杨用修言,朱子周易本义引韩非子参之以比物,伍之以合虚,误以合虚为合参。原其故,乃自荀子注中引来,不自韩非子采出也。按伍所以合参,安得谓之合虚?乃今韩非子本误。
姓氏之误
谷梁传隐九年,天王使南季来聘。南,氏姓也。季,字也。南非姓,姓字衍文。桓二年,及其大夫孔父。孔氏,父字谥也。父非谥,谥字衍文。
诗白华笺,褒姒,褒人所入之女。姒,其字也。字当作姓,此康成之误。孔氏曰,褒国,姒姓,言姒其字者,妇人因姓为字也。乃是曲为之解耳。
朱子注论语、孟子,如太公姜姓吕氏,名尚,其别姓氏甚明。至子夏,孔子弟子,姓卜名商,子禽姓陈名亢,子贡姓端木名赐,子文姓斗名谷于菟之类,皆以氏为姓。齐宣王姓田氏,名辟疆,则并姓氏而为一矣。岂承昔人之误而末之正与?【原注】宋自夹涤郑氏始着氏族略,以前人多未讲此,故博古图言州吁姓州,而徽宗欲仿周人王姬之号,故公主谓之帝姬也。
左传注
隐五年,使曼伯与子元潜军军其后。按子元疑即厉公之字。昭十一年,申无宇之言曰,郑庄公城栎而置子元焉,使昭公不立。杜以为别是一人,厉公因之以杀曼伯而取栎,非也。盖庄公在时即以栎为子元之邑,如重耳之蒲,夷吾之屈,故厉公于出奔之后取之特易,而曼伯则为昭公守栎者也。九年,公子突请为三覆以败戎。桓五年,子元请为二拒以败王师。固即厉公一人,而或称名,或称字耳。合三事观之,可以知厉公之才略,而又资之以岩邑,能无篡国乎!
十一年,立桓公而讨寪氏,有死者。【沈学博曰】言仅有死者,又非首恶也。言非有名位之人,盖微者尔,如司马昭族成济之类。解曰,欲以弒君之罪加寪氏,而复不能正法诛之。非也。
桓二年,孔父嘉为司马。杜氏以孔父名而嘉字,非也,孔父字而嘉其名。【沈学博曰】若以孔父为名,则夫子得氏之始不应以所讳为氏。按家语本姓篇曰,宋愍公熙生弗父何,何生宋父周,周生世子胜,胜生正考父,考父生孔父嘉,其后以孔为氏。然则仲尼氏孔,正以王父之字。而楚成嘉、郑公子嘉皆字子孔,亦其证也。【原注】说文,孔从乙从子。乙至而得子,嘉美之也。古人名嘉,字子孔。郑康成注士丧礼曰,某甫字也,若言山甫、孔甫。【原注】甫、父通。是亦以孔父为字。刘原父以为已名其君于上,则不得字其臣于下。窃意春秋诸侯卒必书名,而大夫则命卿称字,无生卒之别,【原注】刘原父亦云,大夫再命称名,三命称字。亦未尝以名字为尊卑之分。桓十一年,郑伯寤生卒。葬郑庄公。宋人执郑祭仲。【原注】杜氏以仲为名而足字,亦拘于例也。十七年,蔡侯封人卒,蔡季自陈归于蔡。名其君于上,字其臣于下也。昭二十二年,刘子单子以王猛居于皇,刘子单子以五猛入于王城。二十三年,尹氏立王子朝。二十六年,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爵其臣于上,名其君于下也。然则孔父当亦其字,而学者之疑可以涣然释矣。
君之名,变也。命卿之书字,常也。重王命亦所以尊君也。
其弟以千亩之战生。解曰,西河介休县南有地名千亩,非也。穆侯时,晋境不得至介休。按史记赵世家,周宣王伐戎,及千亩战。正义曰,括地志云,千亩原在晋州岳阳县北九十里。
五年,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解曰,五师败,不书,不以告。非也。王师败,不书,不可书也,为尊者讳。【沈学博曰】后汉书孔融传曰,刘表所为不轨,罪不容诛。至于国体,宜其讳之。齐兵次楚,惟责包茅。五师败绩,不书晋人。臣愚以为宜隐郊祀之事,以崇国防。此春秋之意也。畿内诸侯,天王问罪,师败身夷,可书之事莫大于此,岂缘不告而不书哉。成元年,王师败绩于茅戎。以戎故不足讳也。
六年,不以国。解曰,国君之子不自以本国为名。焉有君之子而自名其国者乎?谓以列国为名,若定公名宋,哀公名蒋。
八年,楚人上左,君必左,无与王遇。解曰,君,楚君也。愚谓君谓随侯,王谓楚王。两军相对,随之左当楚之右,言楚师左坚右瑕,君当在左以攻楚之右师。
十三年,及齐侯、宋公、卫侯、燕人战,齐师、宋师、卫师、燕师败绩。解曰,或称人,或称师,史异辞也。愚谓燕独称人,其君不在师。
庄十二年,萧叔大心。解曰,叔萧,大夫名。按大心当是其名,而叔其字,亦非萧大夫也。二十三年,萧叔朝公。解曰,萧,附庸国。叔,名。按唐书宰相世系表云,宋戴公生子衎,字乐父。裔孙大心,平南宫长万有功,封于萧,以为附庸,今徐州萧县是也。其后楚灭萧。
十四年,庄公之子犹有八人。解,庄公子,传惟见四人,子忽、子亹、子仪并死,独厉公在。八人名字记传无闻。按犹有八人者,除此四人之外,尚有八人见在也。桓十四年,郑伯使其弟语来盟,传称其字曰子人,亦其一也。
二十二年,山岳则配天。解曰,得太岳之权,则有配天之大功。非也。诗曰,崧高维岳,骏极于天。言天之高大,惟山岳足以配之。
二十五年夏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非常也。惟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于是乎用币于社,伐鼓于朝。周之六月,夏之四月,所谓正月之朔也。然则此其常也,而曰非常者何?盖不鼓于朝而鼓于社,不用币而用牲,此所以谓之非常礼也。杜氏不得其说,而曰以长暦推之,是年失闰。辛未实七月朔。非六月也。此则咎在司暦,不当责其伐鼓矣。又按,唯正月之朔以下乃昭十七年季平子之言,今载于此,或恐有误。【顾司业曰】杜解非。传谓非常者,以六月为夏之四月,正阳之月,灾异尤大,不比寻常之月日食,故须伐鼓、用币以救之。所云余月则否者,余月即常月也。经于文十五年、昭十七年,皆书六月朔日食,而此为首见,故须发例。自庄元年至二十四年,凡九置闰,正合五岁再闰,十有九岁七闰之数,何云置闰失所乎?【姚氏曰】案此杜自以长暦推之,而以辛未当为七月朔,传未有云也。此下惟正月之朔云云,疑后人袭昭十七年季平子之语而羼入之,不则前此经师引此以解用牲于社之非而引传文耳。后人误为传文,遂莫能辨。若传当日本有此文,则此周六月乃宜鼓之月,何云非常?且左氏似亦未以六月为七月之失,若当日推其当在七月,则亦必正其失矣。
僖四年,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解曰,不知其故而问之。非也。盖齐侯以为楚罪而问之,然昭王五十一年南征不复。至今惠王二十一年,计三百四十七年,此则孔文举所谓丁零盗苏武牛羊,可并案者也。
五年,太伯不从。不从者谓太伯不在太王之侧尔。史记述此文曰,太伯虞仲,太王之子也。太伯之去,是以不嗣。以亡去为不从,其义甚明。杜氏误以不从父命为解,而后儒遂傅合鲁颂之文,谓太王有翦商之志,太伯不从,此与秦桧之言莫须有者何以异哉!
六年,围新密,郑所以不时城也。实密,而经云新城,故传释之,以为郑惧齐而新筑城,因谓之新城也。解曰,郑以非时兴土功,故齐桓声其罪以告诸侯。夫罪孰大于逃盟者?而但责其非时兴土功,不亦细乎?且上文固曰以其逃首止之盟故也,则不烦添此一节矣。
十五年,涉河,侯车败。解曰,秦伯之军涉河,则晋侯车败。非也。秦师及韩晋尚未出,何得言晋侯车败?当是秦伯之车败,故穆公以为不祥而诘之耳。此二句乃事实,非卜人之言。若下文所云不败何待,则谓晋败。古人用字自不相蒙。
三败及韩,当依正义引刘炫之说,是秦伯之车三败。
及韩在涉河之后,此韩在河东,故曰,寇深矣。史记正义引括地志云,韩原在同州韩城县西南。非也。杜氏解但云韩,晋地,却有斟酌。
十八年,狄师还。解曰,邢留距卫。非也。狄强而邢弱,邢从于狄而伐者也。言狄师还,则邢可知矣。其下年,卫人伐邢,盖惮狄之强,不敢伐,而独用师于邢也。解曰,邢不速退,所以独见伐。亦非。
二十二年,大司马固谏曰。解曰,大司马固,庄公之孙公孙固也。非也。大司马即司马子鱼。固谏,坚辞以谏也。隐三年言召大司马孔父而属殇公焉,桓二年言孔父嘉为司马,知大司马即司马也。文八年上言杀大司马公子卯,下言司马握节以死,知大司马即司马也。定十年,公若貌固谏曰,知固谏之为坚辞以谏之也。【卢氏曰】案左传大司马之官,在宋亦不多见。惠氏栋谓固即公孙固,是也,谓下司马乃子鱼,非。司马即大司马固,文承上省大字耳。考韩非外储说左上说此事云,右司马购强趋而谏。购强似即固之字,其义正相合。【汝成案】史记宋世家凡谏词皆属目夷,似大司马即子鱼,卢徇杜解非是。
二十四年,晋侯求之不获,以绵上为之田。盖之推既隐,求之不得,未几而死,故以田禄其子尔。楚辞九章云,思久故之亲身兮,因缟素而哭之。明文公在时之推已死。史记则云,闻其入绵上山中,于是环绵上山中而封之,以为介推田,号曰介山。然则受此田者何人乎?于义有所不通矣。
三十三年,晋人及姜戎败秦师于殽。解曰,不同陈,故言及。非也。及者,殊戎翟之辞。
文元年,于是闰三月,非礼也。古人以闰为岁之余,凡置闰必在十二月之后,故曰归余于终。考经文之书,闰月者皆在岁末。文公六年闰月不告月,犹朝于庙。哀公五年闰月,葬齐景公是也。而左传成公十七年、襄公九年、哀公十五年皆有闰月,亦并在岁末。又经传之文,凡闰不言其月者,言闰即岁之终可知也。今鲁改历法,置闰在三月,故为非礼。汉书律暦志曰鲁暦不正,以闰余一之岁为蔀首是也。【原注】孟康曰,当以闰尽岁为蔀首,今失正,未尽一岁便以为蔀首也。【钱氏曰】凡蔀首之岁无闰余,今有闰余一,不得为蔀首,故言鲁推步不正。孟康说误。又按汉书高帝纪后九月,师古曰,秦之历法,应置闰月者总致之于岁末,盖取左传所谓归余于终之意。何以明之?据汉书表及史记汉未改秦暦之前屡书后九月,是知暦法故然。
二年,陈侯为卫请成于晋,执孔达以说。此即上文所谓我辞之者也,解谓晋不听而变计者非。
三年,雨螽于宋。解曰,宋人以螽死为得天佑,喜而来告,故书。夫陨石鹢退,非喜而来告也。
七年,宣子与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逼。解曰,畏国人以大义来逼己。非也。畏穆嬴之逼也,以君夫人之尊故。【汝成案】义亦正,绎且字则杜注为得。
十三年,文子赋四月。解曰,不欲还晋。以传考之,但云成二国,不言公复还晋。四月之诗当取乱离瘼矣。维以告哀之意尔。
宣十二年。宵济,亦终夜有声。解曰,言其兵众,将不能用。非也。言其军嚣,无复部伍。【杨氏曰】观亦字,则杜解为是。
成六年,韩献子将新中军,且为仆大夫。必言仆大夫者,以君之亲臣,故独令之从公而入寝庭也,解未及。【沈学博曰】仆大夫,如王之太仆,掌内朝之事。
十六年,邲之师,荀伯不复从。解曰,荀林父奔走,不复故道。非也,谓不复从事于楚。【沈学博曰】不复从者,谓晋之余师不能军。或说荀罃为楚师所获,不复从军而归。
子在君侧,败者壹大。我不如子,子以君免。败者壹大,恐君之不免也。我不如子,子之才能以君免也。解谓军大崩为壹大,及御与车右不同者,非。
襄四年,有穷由是遂亡。解曰,浞因羿室,不改有穷之号。非也。哀元年,称有过浇矣,此特承上死于穷门而言,以结所引夏训之文尔。
十年,郑皇耳帅师侵卫,楚令也。犹云从楚之盟故也。解谓亦兼受楚之敕命者,非。
十一年,政将及子,子必不能。解谓,鲁次国,而为大国之制,贡赋必重,故忧不堪。非也。言鲁国之政将归于季孙,以一军之征而供霸国之政令,将有所不给,则必改作。其后四分公室而季氏择二,盖亦不得已之计,叔孙固已豫见之者。【杨氏曰】杜解是以一军供霸国,岂两家独无与者乎?【汝成案】如先生说,则季氏三分四分公室皆出于为公,不可罪矣。奸臣计在肥已,而顾以一军独供四国之征求,使孟叔不与,有是理耶?郑子产曰,郑伯,男也,而使从公使之贡,惧弗给也。观此,则穆子所谓不能者可知。周制言大国三军,次国二军。然观晋侯,大国也,至献公始作二军。鲁,大国也,至襄公始作三军。盖三军者,备数而不调发。谷梁所云诸侯一军,据常所调发者言之,未可非也。以邱乘之法计之,则天子当得十二军,诸侯当得六军,以其半为羡卒,唯田与迫胥则毕发。此王者之法制,而非见行之实事也。后世三万户以上便为大郡,以百里、七十里而欲备三军,殆有不能。
十八年,堑防门而守之广里。解曰,故经书围。非也。围者,围齐也,非围防门也。【沈学博曰】通志,长城距防在肥城县北十五里。即此堑防门。据太山记,山西北有长城,延袤至海,当是灵公所凭以御晋者,讫于战国加功耳。
二十一年,得罪于王之守臣。守臣谓晋侯。玉藻诸侯之于天子曰某土之守臣某是也。解以为范宣子,非。【汝成案】守臣当依杜氏谓范宣子。管仲曰,有天子之二守国高在。宣子,天子命卿,而栾桓子又未尝得罪于晋侯。
二十三年,礼为邻国阙。解曰,礼,诸侯绝期,故以邻国责之。非也。杞孝公,晋平公之舅。尊同不降,当服缌麻三月。言邻国之丧,且犹彻乐,而况于母之兄弟乎!【沈学博曰】第举礼为邻国者,而平公之非礼着矣。杜预直以杞孝公是邻国之君,则上文言悼夫人丧之,何谓也?
二十八年,陈文子谓桓子曰,祸将作矣,吾其何得?对曰,得庆氏之木百车于庄。文子曰,可慎守也已。解曰,善其不志于货财。非也。邵国贤曰,此陈氏父子为隐语以相谕也。愚谓,木者,作室之良材。庄者,国中之要路。言将代之执齐国之权。
三十一年,我问师故。问齐人用师之故。解曰,鲁以师往。非。
昭五年,民食于他。解曰,鲁君与民无异,谓仰食于三家。非也。夫民生于三,而君食之。今民食于三家而不知有君,是昭公无养民之政可知矣。
八年,舆嬖袁克杀马毁玉以葬。解以舆为众,及谓欲以非礼厚葬哀公,皆非也。舆嬖,嬖大夫也。言舆者掌君之乘车,如晋七舆大夫之类。马,陈侯所乘。玉,陈侯所佩。杀马毁玉,不欲使楚人得之。
十年,弃德旷宗。谓使其宗庙旷而不祀。解曰,旷,空也。末当。
十二年,子产相郑伯,辞于享,请免丧而后听命,礼也。子产能守丧制,晋人不夺,皆为合礼。解但得其一偏。
十五年,福祚之不登,叔父焉在?言忘其彝器,是福祚之不登,恶在其为叔父乎?解以为福祚不在叔父,当复在谁者,非。
十七年,夫子将有异志,不君君矣。日者人君之表,不救日食,是有无君之心。解以为安君之灾者,非。
十八年,振除火灾。振如振衣之振,犹火之着于衣,振之则去也。解以振为弃,未当。
郑有他竟,望走在晋。言郑有他竟之忧也。解谓虽与他国为竟者,非。
二十三年,先君之力可济也。先君谓周之先王,书言昔我先君文王、武王是也。解以为刘盆之父献公,非。【汝成案】书无先君句。
二十七年,事君如在国。当时诸侯出奔,其国即别立一君,惟鲁不敢,故昭公虽在外,而意如犹以君礼事之,范鞅所言正为此也。解以为书公行,告公至,谬矣。
三十二年,越得岁,而吴伐之,必受其凶。解曰,星纪,吴越之分也。岁星所在,其国有福。吴先用兵,故反受其殃。非也。吴越虽同星纪,而所入宿度不同,故岁独在越。【沈学博曰】郑康成云,天文分野,斗主吴,牵牛主越。此年岁星在牵牛,故吴伐之凶。按淮南天文,星部地名,斗、牵牛,越。须女,吴。晋书天文志曰,南斗十二度至须女七度为星纪,于辰在丑,吴越之分野。陈卓扬州躔次云,九江入斗一度,庐江入斗六度,豫章入斗十度,丹阳入斗十六度,会稽入斗一度,临淮入斗四度,广陵入斗八度,泗水入斗一度,六安入女六度。是吴越同次而异宿,此年岁星适在越分,若使吴越共之,史墨必不仅云越得岁也。郑精于历算,有以知之。【钱学博曰】案汉志以后皆以斗为吴分野,牛女为越分野。时岁星初入星纪,反是吴得岁矣。惟越绝书云,越,南斗也。吴,牛、须女也。然后越独得岁。淮南天文训以须女为吴,与越绝书正合。但须女为玄枵之次,而得为吴者,秦暦冬至在牛之六度故耳。
定五年,卒于房。房疑即防宇。古阝字作●,脱其下而为●字,汉僊人唐公●碑可证也。汉书汝南郡吴房,孟康曰,本房子国。而史记项羽纪封阳武为吴防侯,字亦作防。
哀六年,出莱门而告之故。解曰,鲁郭门也。按定九年解曰,莱门,阳关邑门。
十一年,为王孙氏。传终言之,亦犹大概王奔楚为堂溪氏也。解曰,改姓,欲以避吴祸。非。
凡邵、陆、傅三先生之所已辩者不录。【汝成案】明邵宝撰撰左镌一卷,陆粲撰左传附注五卷,后录一卷,傅逊撰左传注解辨误二卷,俱见四库全书总目。
考工记注
考工记轮人注,郑司农云,揱读为纷容揱参之削。正义曰,此盖有文,今检未得。今按司马相如上林赋云,纷溶箾蔘,猗柅从风。字作箾,音萧。【原注】宋玉九辩,萷橚之可哀兮,形销铄而瘀伤。张衡西京赋,郁蓊薆薱,橚爽櫹槮。即此异文。而上文既建而迤,崇于轸四尺注,郑司农云,迤读为猗移从风之移。正义则曰,引司马相如上林赋。【原注】弓人居干之道,菑栗不迤则弓不发注同。疏其下句,忘其上句,盖诸儒疏义不出一人之手。
尔雅注
尔雅释诂篇,梏,直也。古人以觉为梏。礼记缁衣引诗有觉德行作有梏德行,注未引。
释言篇,邮,过也。注,道路所经过,是以为邮传之邮。恐非。古人以尤为邮,诗宾之初筵是曰既醉,不知其邮,礼记王制邮罚丽于事,国语夫邮而效之,邮又甚焉,家语芾而麛裘,投之无邮,汉书成帝纪天着变异以显朕邮,五行志后妾当有失节之邮,贾谊传般纷纷其离此邮兮,亦夫子之故也。谷永传卦气悖乱,咎征着邮,外戚传班倢伃赋,犹被覆载之厚德兮,不废捐于罪邮,叙传讥苑扦偃,正谏举邮,皆是过失之义。列子鲁之君子,迷之邮者,则又以为过甚之义。【原注】文选卢谌赠刘琨诗眷同尤良,用乏骥骤,李善引杜氏左传注,邮无恤王良也。尤与邮古字通。【汝成案】邮传是正义,以为过失之尤,是通义也。
国语注
国语之言高高下下者二。周太子晋谏灵王曰,四岳佐禹,高高下下,疏川道滞,锺水丰物。谓不堕高,不堙卑,顺其自然之性也。申胥谏吴王曰,高高下下,以罢民于姑苏。谓台益增而高,池益浚而深,以竭民之力也。语同而意则异。
昔在有虞,有崇伯鲧。据下文尧用殛之于羽山,当言有唐,而曰有虞者,以其事载于虞书。
至于玄月,王召范蠡而问焉。【原注】尔雅释天,九月为玄。注云,鲁哀公十六年九月。非也。当云鲁哀公十六年十一月,夏之九月。
楚辞注
九章惜往日,甘溘死而流亡兮,恐祸殃之有再。注谓罪及父母与亲属者,非也。盖怀王以不听屈原而召秦祸,今顷襄王复听上官大夫之谮,而迁之江南,一身不足惜,其如社稷何!史记所云楚日以削,数十年竟为秦所灭,即原所谓祸殃之有再者也。
大招,青春受谢。注以谢为去,未明。按古人读谢为序,仪礼乡射礼豫则钩楹内注,豫读如成周宣榭之榭,周礼作序。孟子,序者,射也。谓四时之序,终则有始,而春受之尔。
九思,思丁文兮圣明哲,哀平差兮迷谬愚。吕傅举兮殷周兴,忌鼓噽兮郢吴虚。此援古贤不肖君臣各二,丁谓商宗武丁,举傅说者也。注以丁为当,非。
荀子注
荀子,案角鹿埵陇种东笼而退耳。注云,其义未详。盖皆摧败披靡之貌。【原注】新序第三卷亦言陇种而退。【刘学博曰】案角字当为衍文,盖涉上而误。今考之旧唐书窦轨传,高祖谓轨曰,公之入蜀车骑、骠骑从者二十人,为公所斩略尽,我陇种车骑,未足给公。北史李穆传,芒山之战,周文帝马中流矢,惊逸坠地。穆下马以策击周文背,骂曰,笼冻军士尔!曹主何在?尔独住此?盖周隋时人尚有此语。
淮南子注
淮南子诠言训,羿死于桃棓。注云,棓,大杖,以桃木为之,以击杀羿。自是以来鬼畏桃也。说山训羿死桃部不给射,注云,桃部,地名。按部即棓字,一人注书而前后不同若此。
史记注
秦始皇纪,五百石以下,不临,迁勿夺爵。五百石秩卑任浅,故但迁而不夺爵。其六百石以上之不临者亦迁而不夺爵也。史文简古,兼二事为一条。
山鬼固不过知一岁事也。其时已秋,岁将尽矣,今年不验则不验矣,山鬼岂能知来年之事哉!退言曰,祖龙者,人之先也,谓称祖乃亡者之辞,无与我也,皆恶言死之意。【梁氏曰】今年祖龙死,当依搜神记作明年为确,各处并误作今年。潜邱札记论之玄,今字必明字之伪,证有二焉,一果三十七年七月始皇崩,其言验。一始皇曰,山鬼,固不过知一岁事。讥其伎俩仅知今年,若明年之事彼岂能预知乎?幸其言不验。李白古风云,璧遗滈池君,明年祖龙死。秦人相谓曰,吾属可去矣!一往桃花源,千春隔流水。乃知太白唐时所见史记本尚无伪也。余又得一证,文选潘岳西征赋注及初学记卷五引史记,政作明年,可补阎氏所未及。
始皇崩于沙丘,乃又从井陉抵九原,【原注】今大同边外。然后从直道以至咸阳,回绕三四千里而归者。盖始皇先使蒙恬通道,自九原抵甘泉,堑山堙谷千八百里。若径归咸阳,不果行游,恐人疑揣,故载辒辌而北行。但欲以欺天下,虽君父之尸臭腐车中而不顾,亦残忍无人心之极矣。
项羽纪,搏牛之虻,不可以破虮虱。言虻之大者能搏牛而不能破虱,喻距鹿城小而坚,秦不能卒破。
鸿门之会,沛公但称羽为将军,而樊哙则称大王,其时羽未王也。张良曰,谁为大王画此计者?其时沛公亦未王也。此皆臣下尊奉之辞,史家因而书之,今百世之下,辞气宛然如见。又如黄歇上秦昭王书,先帝文王、武王。其时秦亦未帝。必以书法裁之,此不达古今者矣。
背关怀楚,谓舍关中形胜之地而都彭城。如师古之解,乃背约,非背关也。
古人谓倍为二。【原注】孟子,卿禄二大夫。秦得百二,言百倍也。齐得十二,言十倍也。
孝文纪天下人民未有嗛志,与乐毅传先王以为慊于志同,皆厌足之意。荀子怅然不慊,又曰,由俗谓之道尽嗛也,又曰向万物之美而不能嗛也,又曰不自嗛其行者言滥过。战国策桓公夜半不嗛,又曰膳陷之嗛于口,并是慊字而误从口。大学此之谓自谦,亦慊字而误从言。吕氏春秋苟可以傔剂貌辨者,吾无辞为也,亦慊字而误从人。【梁氏曰】嗛即慊。汉书作惬志,义同。索隐以为不满之意,非也。
三年,复晋阳中都民三岁。正义曰,晋阳故城在汾州平遥县西南。此当言中都故城在汾州平遥县西南,言晋阳误也,然此注已见卷首中都下。
文帝前后死,窦氏,妾也。诸侯皆同姓,谓无甥舅之国可娶,索隐解非。【原注】汉书无此句。
十一月晦日有食之。汉书多有食晦者,盖置朔参差之失。其云十二月望日又食,此当作月耳。【钱氏曰】古法用平朔,故日食有在晦及二日者。唐以后改用定朔,由是日食必在朔。
民或祝诅上,以相约结,而后相谩。谓先共祝诅,已而欺负乃相告言也,故诏令若此者勿听治。注并非。
考武纪,其后三年,有司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宜以一二数。一元曰建元,二元以长星曰元光,三元以郊得角兽一曰元狩云。【原注】本封禅书。是建元、元光之号皆自后追为之,而武帝即位之初亦但如文景之元,尚未有年号也。
天官书疾其对国,谓所对之国。如汉书五行志所谓岁在寿星,其冲降娄。左氏传襄二十八年岁弃其次,而旅于明年之次,以害鸟帑,周楚恶之。杜氏解谓失次于北,祸冲在南者也。
四始者候之日,谓岁始也,冬至日也,腊明日也,立春日也。正义专指正月旦,非也。
星陨如雨,乃宋闵公之五年。言襄公者,史文之误。正义以僖公十五年陨石于宋五注之,非也。
封禅书,成山斗入海。谓斜曲入之如斗柄然,古人语也,匈奴传汉亦弃上谷之斗辟县造阳地以予胡,又云匈奴有斗入汉地,直张掖郡。【杨氏曰】斗是突绝之意。
各以胜日驾车避恶鬼。胜日谓五行相克之日也,索隐非,
天子病鼎湖甚。湖当作胡,鼎胡,宫名,汉书杨雄传南至宜春鼎胡,御宿昆吾是也。【原注】三辅黄图,宜春宫在长安东南杜县东,近下杜,御宿苑在长安城南御宿川。则鼎胡当在其中间也。故卒起幸甘泉而行右内史界。索隐以为湖县,在今之阌乡,绝远,且无行宫。【梁氏曰】考史汉及黄图、水经注四皆作湖,乃古通用字。如湖陵县,史汉多作胡陵。风胡子,吴越春秋作湖,可证。又汉志京兆湖县注云,故曰胡,武帝建元元年更名湖。通典曰,鼎湖即此。
唯受命而帝者,心知其意而合德焉。按此即谓武帝,服虔以为高祖,非。
奉车子侯暴病一日死。死于海上,非死于泰山也。索隐所引新论之言殊谬。
河渠书,引洛水至商颜下。服虔曰,颜音崖。崖当作岸。汉书古今人表屠岸贾作屠颜贾是也。师古注谓山领象人之颜额者非,其指商山者尤非。刘邠已辩之。【钱氏曰】颜与崖声相近。
卫世家,顷侯厚赂周夷王,夷王命卫为侯。是顷侯以前之称伯者乃伯子男之伯也,索隐以为方伯之伯,虽有诗序旄丘责卫伯之文可据,【原注】郑氏笺曰,卫康叔封爵称侯,今曰伯者,时为州伯,周礼九命作伯。然非太史公意也,且古亦无以方伯之伯而系谥者。【原注】周公、召公,二伯也。其谥则曰文公、康公。【姚刑部曰】太史公以康伯及考伯以下五世皆称伯,至顷侯称侯,故疑卫本伯爵。不知周初字谥之法,其称伯者以字为谥,非爵也。王曰孟侯,卫自康叔为侯矣,岂待夷王时哉。
楚世家,武王使随人请王室尊吾号,王弗听。还报楚,楚王怒,乃自立,为楚武王。乃自立为一句,为楚武王为一句,盖言自立为王,后谥为武王耳。古文简,故连属言之。如管蔡世家,楚公子围弒其王郏敖,而自立,为灵王。卫世家、郑世家皆云,楚公子弃疾弒灵王,自立,为平王。司马穰苴传,至常曾孙和因自立,为齐威王。又如韩世家,晋作六卿,而韩厥在一卿之位,号为献子。与此文势正同。刘炫云号为武,武非谥也,此说凿矣。项梁立楚怀王孙心为楚怀王,【沈明经曰】子袭父名,知林邑之将亡。孙因祖谥,识楚怀之不振。然父子同名,尤可嗤也。尉佗自立为南越武帝,此后世事尔。西起秦患,北绝齐交,则两国之兵必至。此两国即谓秦、齐也,索隐以为韩、魏,非也。
越世家,乃发习流二千。习流谓士卒中之善泅者,别为一军。索隐乃曰流放之罪人,非也。庾信哀江南赋,彼锯牙而钩瓜,又巡江而习流。
不者且得罪,言欲兵之。
越世家,吾有所见子晰也。晰者,分明之意。易大有象传,明辨晢也。即此字。音折,又音制。索隐误以为郑子晳之晳。
魏世家,王之使者出过,而恶安陵氏于秦。安陵氏,魏之别封。盖魏王之使过安陵,有所不快,而毁之于秦也。
孔子世家,余低回留之不能去云。按玉篇彳部,彽,除饥切。彽徊,犹徘徊也。然则字本当作彽徊,省为低回耳。今读为高低之低,失之。楚辞九章抽思,低徊夷犹,宿北姑兮。低一作俳。
绛侯世家,此不足君所乎?【梁氏云】此不足君所乎?此字下当有非字。谓此岂不满君意乎?盖必条侯辞色之间露其不平之意,故帝有此言,而条侯免冠谢也。
建德代侯坐酎金不善,元鼎五年,有罪,国除。当云元鼎五年,坐酎金不善,国除,衍有罪二字。
梁孝王世家,乘布车。谓微服而行,使人不知耳,无降服自比丧人之意。
伯夷传其重若彼,谓俗人之重富贵也。其轻若此,谓清士之轻富贵也。
管晏传,方晏子伏庄公尸哭之,成礼然后去,岂所谓见义不为无勇者邪?此言晏子之勇于为义也。古人著书,引成语而反其意者多矣。左传僖九年,君子曰,诗所谓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荀息有焉。言荀息之能不玷其言也。后人持论过高,以荀息赞献公立少为失言,以晏子不讨崔杼为无勇,非左氏、太史公之指。
孙膑传,重射。谓以千金射也。索隐解以为好射,非。
批亢捣虚,索隐曰,亢言敌人相亢拒也。非也。此与刘敬传搤其肮之肮同。张晏曰,喉咙也。下文所谓据其街路是也。以敌人所不及备,故谓之虚。
苏秦传,前有楼阙轩辕。当作轩县。周礼小胥,正乐县之位,王宫县,诸侯轩县。注谓,轩县者,阙其南面。
殊而走。说文系传曰,断绝分析曰殊。谓断支体而未及死。【原注】淮南王传,太子即自刭不殊。
樗里子传,今伐蒲人于魏,卫必折而从之。此文误,当依索隐所引战国策文为正。【梁氏曰】策作蒲入于魏,卫必折于魏,与此同一费解,疑有脱误。索隐引策云,今蒲入于秦,卫必折而入于魏。吴注亦言一本作蒲入于秦,当是。
甘茂传,其居于秦累世,重矣。谓历事惠王、武王、昭王。
孟子荀卿传,始也滥耳。滥者,泛而无节之谓。犹庄子之洸洋自恣也。注引滥觞之义,以为初者,非。【钱氏曰】按小司马说非也。详上下文义,似谓衍之说,始谓泛滥,而要归于仁义节俭耳。司马相如传赞云,相如虽多虚滥说,然其要归引之节俭。语意正相类。
傥亦有牛鼎之意乎?谓伊尹负鼎,百里奚饭牛之意,藉此说以干时,非有仲尼、孟子守正不阿之论也。
孟尝君传,婴卒,谥为靖郭君。以号为谥,犹之以氏为姓,皆汉初时人语也。吕不韦传谥为帝太后,与此同。王褒赋幸得谥为洞萧兮,亦是作号字用。
平原君传,非以君为有功也而以国人无勋。当作一句读,言非国人无功而不封,君独有功而封也。
信陵君传,如姬资之三年。谓以资财求客报仇。
徒豪举耳,谓特貌为豪杰,举动非真,欲求有用之士也。
蔡泽传,岂道德之符,而圣人所谓吉祥善事者与?岂下当有非字。
乐毅传,室有语,不相尽,以告邻里。谓一室之中有不和之语,乃不自相规劝,而告之邻里,此为情之薄矣。正义谓必告者非。
鲁仲连传,邹鲁之臣生则不得事养,死则不得赙禭。谓二国贫小,生死之礼不备。索隐谓君弱臣强者非。
楚攻齐之南阳。南阳者,泰山之阳。孟子,一战胜齐,遂有南阳。
贾生传,斡弃周鼎兮,而宝康瓠。应劭曰,斡音筦。筦,转也。斡流而迁兮,或推而还。索隐曰,斡音乌活反。斡,转也。义同而音异。今说文云,斡,蠡柄也。从斗,倝声。杨雄、杜林说皆以为轺车轮斡。乌括切。按倝字,古案切。说文既云倝声,则不得为乌括切矣。颜师古匡谬正俗云,声类字林并音管。贾谊服鸟赋云,斡流而迁。张华励志诗云,大仪斡运。皆为转也。楚辞云,筦维焉系?此义与斡同,字即为筦。故知斡、管二者不殊,近代流俗音乌括切,非也。【钱氏曰】斡从筦声,音乌括切,犹害有害声,去入不妨相转也。师古之说失之拘泥。汉书食货志,浮食奇民欲擅斡山海之货。师古曰,斡谓主领也,读与管同。
张敖传,要之置。置,驿也。如汉相国世家取祁善置,田横传至尸乡厩置之置。汉书冯奉世家,燔烧置亭。【梁氏曰】案索隐本,置下有厕字,与汉书同,今本脱。【汝成案】张释之传,从行至霸上,居北临厕。注,李奇曰,霸陵北头厕近霸水。如淳曰,居高临垂边曰厕也。苏林曰,厕,边侧也。索隐云,刘氏厕音初吏反,包恺音侧,义亦两通。钱氏考异云,予谓厕即侧字。侧旁从人,隶变为厂,与厕圊字从广者不同。刘伯庄音初吏反,小司马以为义可两通,盖厕厕两字唐以前已相涸,据此训厕为侧,则史汉缘通矣。
淮阴侯传,容容无所倚。容容即禺禺字。
卢绾传,匈奴以为东胡卢王。封之为东胡王也,以其姓卢,故曰东胡卢王。
田荣传,荣弟横收齐散兵,得数万人,反击项羽于城阳。正义以为濮州雷泽县,非也。汉书城阳郡治莒。史记吕后纪言齐王乃上城阳之郡。孝文纪言以齐剧郡立朱虚侯章为城阳王。而淮阴侯传言击杀龙且于潍水上,齐王亡去,信遂追北至城阳,皆此地。按战国策貂勃对襄王曰,昔王不能守王之社稷,走而之城阳之山中,安平君以敝卒七千禽敌,反千里之齐,当是时,阖城阳而王天下,莫之能止,然为栈道木阁而迎王与后于城阳之山中,王乃复反,子临百姓。则古齐时已名城阳矣。
无不善画者莫能图,谓以横兄弟之贤而不能存齐。
陆贾传,尉佗乃蹶然起,坐谢陆生。坐者,跪也。
数见不鲜,意必秦时。人语,犹今人所谓常来之客不杀鸡也。贾乃引此以为父之于子亦不欲久恩,当时之薄俗可知矣。【杨氏曰】当从注说。
袁盎传,调为陇西都尉。此今日调官字所本。调有更易之意,犹琴瑟之更张乃调也。【原注】张释之传,十年不得调。如淳训为选,未尽。【钱氏曰】调字当从如淳训。唐人初任皆云调,见于史传不胜枚举。宋时尚有常调官好做之谚,常调犹言常选也。明人始有改调之例。里俗相沿,不可以解汉书。
扁鹊传,医之所病病道少。言医之所患患用其道者少,即下文六者是也。
仓公传,臣意年尽三年,年三十九岁也。按徐广注,高后八年,意年二十六,当作年尽十三年,年三十九岁也,脱十字。孝文本纪,十三年,除肉刑。【梁氏曰】按上文,意家居,诏问所治病,不必定在十三岁。观意对词,有淄川王、胶西王、济南王,故阳虚侯、齐王、齐文王。淄川王三王皆文帝十六年始封。阳虚侯,文帝十六年改封。齐文王,文帝十六年薨。则皆在十三年后可见矣。方氏补正又谓是年乃文帝四年,故尽三年,年三十九,不说年四十者,是言未尽。此因本传误书四年而谬解之,惟补正载蒋西谷语为确。蒋曰,上言受庆方一年,所尚未精。要事之三年,言受读之年尽三年。时方三十九,出治病即有验,如下文所云也。
武安传,与长孺共一老秃翁。谓尔我皆垂暮之年,无所顾惜,当直言以决此事也。索隐以为共治一老秃翁者非。
因匈奴犯塞,而有卫霍之功。故序匈奴于卫将军、骠骑传之前。
南越尉佗传,发兵守要害处。按汉书西南夷传注,师古曰,要害者,在我为要,于敌为害也。此解未尽,要害谓攻守必争之地,我可以害彼,彼可以害我,谓之害。人身亦有要害,素问,岐伯对黄帝曰,脉有要害。后汉书来歙传,中臣要害。
司马相如传,其为祸也不亦难矣。衍亦字。
汲黯传,愚民安知为一句。
郑当时传,高祖令诸故项籍臣名籍。谓奏事有涉项王者,必斥其名曰项籍也。
酷吏传,尸亡去,归葬。言其家人窃载尸而逃也。谓尸能自飞去,怪矣!
游侠传,近世延陵、孟尝、春申、平原、信陵之徒,皆因王者亲属藉于有土卿相之富厚。延陵谓季札,【粱氏曰】延陵季子,非侠,且不可言近世,与四公子相比。徐广引韩子赵延陵生当之,战国策作延陵君,又不得称王者亲属。疑延陵二字衍,汉传无。以其遍游上国,与名卿相结,解千金之剑,而系冢树,有侠士之风也。
货殖传,廉吏久久更富,廉贾归富。又曰,贪贾三之,廉贾五之。夫放于利而行,多怨。廉者知取知予,无求多于人,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是以取之虽少,而久久更富,廉者之所得乃有其五也。注非。
洛阳街居在齐、秦、楚、赵之中。说文,街,四通道。盐铁论,燕之涿蓟,赵之邯郸,魏之温轵,韩之荥阳,齐之临淄,楚之宛丘,郑之阳翟,二周之三川,皆为天下名都,居五诸侯之衢,跨街冲之路。
尽椎埋去就,与时俯仰。椎埋当是推移二字之误。【钱氏曰】椎埋,汉人语,不可轻改。先生亦微染俗学。
太史公自序,申吕肖矣。肖乃削宇,脱其旁耳。与孟子鲁之削也滋甚义同。徐广注以为痟者非。【梁氏曰】严九能云,方言,赵,肖,小也。肖有小义。亭林似未考方言。
汉书注
汉书叙例,颜师古撰。其所列姓氏邓展、文颖下亦云,魏建安中,建安乃汉献帝年号,虽政出曹氏,不得遽名以魏。
高帝纪,诸侯罢戏下,各就国。注引一说云,时从项羽在戏水之上。此说为是。盖羽入咸阳,而诸侯自留军戏下尔。他处固有以戏为麾者,但云罢麾下似不成文。【姚氏曰】旧说戏,水名。颜注以戏为军之旌麾,音许宜反。又谓项羽见高祖于鸿门,已过戏矣。又入秦,烧秦宫室,不复在戏也。余按颜说非是。羽虽过戏,而诸侯军或留戏下,抑或受羽约于此。解戏为麾,羽麾下耶?诸侯麾下耶?不辞之甚。
不因其几而遂取之。训几为危,未当。几即机字,如书若虞机张之机。【沈氏曰】此说固通,然训几为危者亦当也。左传宣公十二年,利人之几。杜氏曰,几,危也。恐即此几字。案本书上下文,二说皆可通。
遣诣相国府,署行义年。谓书其平日为人之实迹,如昭帝纪元凤元年三月,赐郡国所选有行义者涿郡韩福等五人帛,宣帝纪令郡国举孝弟有行义闻于乡里者各一人是也。刘攽改义为仪,谓若今团貌,非。【杨氏曰】汉人义都作谊,作义者谓仪也,贡父是也。
武帝纪,元封元年,诏用事八神。谓东巡海上而祠八神也,即封禅书所谓八神。一曰天主,祠天齐之属。文颖以为祭太一,开八通之鬼道者,非。
天汉元年秋,闭城门,大搜。与二年及征和元年之大搜同,皆搜索奸人也,非逾侈者也。
昭帝纪,三辅太常郡得以叔【原注】即菽字。粟当赋。汉时田租本是叔粟,今并口算杂征之,用钱者皆令以叔粟当之。其独行于三辅太常郡者,不独为谷贱伤农,亦以减漕三百万石,虑储侍之乏也。
元帝纪,永光元年秋,罢。如淳曰,当言罢某官某事,烂脱失之。是也。左传成二年,夏,有。亦是缺文,杜氏解曰,失新筑战事。
建昭三年,戊己校尉。师古曰,戊己校尉者,镇安西域,无常治处。亦犹甲乙丙丁庚辛壬癸各有正位,而戊己四季寄王,故以名官也。时有戊校尉,又有己校尉。一说戊己位在中央,今所置校尉处三十六国之中,故曰戊己也。百官公卿表注亦载二说。汉官仪曰,戊己中央,镇覆四方。又开渠播种,以为厌胜,故称戊己焉。按马融广成颂曰,校队案部,前后有屯,甲乙相伍,戊己为坚。则不独西域,虽平时校猎,亦有部伍也。又知其甲乙八名皆有,而西域则但置此戊己二官尔。【原注】王莽传,右庚刻木校尉,前丙耀金都尉。其所名或有所本。车师传,置戊已校尉,屯田,居车师故地。乌孙传,汉徙己校屯姑墨。而后汉书耿恭传,恭为戊校尉,屯后王部金蒲城。谒者关宠为己校尉,屯前王柳中城。故师古以为无常治。
哀帝纪,非赦令也,皆蠲除之。犹成帝纪言其吏也迁二等同一文法。盖赦令不可复反,故但此一事不蠲除也。
王子侯表,瓡节侯息城阳顷王子。师古曰,瓡即瓠字也。又音孤。地理志北海郡下瓡侯国,师古曰,瓡即执字。二音不同。而功臣表瓡讘侯杅者,师古曰,瓡狐同。河东郡下作狐讘,又未知即此一字否也。
百官表,长水校尉掌长水、宣曲胡骑。师古曰,长水,胡名也。宣曲,观名。胡骑之屯于宣曲者。按长水非胡名也。郊祀志,霸产丰涝,泾渭长水,以近咸阳,尽得比山川祠。史记索隐曰,百官表有长水校尉。沈约宋书云,营近长水,因名。水经云,长水出白鹿原,今之荆溪水是也。
元凤四年,蒲侯苏昌为太常。十一年,坐籍霍山书泄秘书,免。师古曰,以秘书借霍山。非也。盖籍没霍山之书中有秘记,当密奏之,而辄以示人,故以宣泄罪之耳。山本传言,山坐写秘书,显为上书,献城西第,人马千匹,以赎山罪。若山之秘书从昌借之,昌之罪将不止免官。而元康四年,昌复为太常,薄责昌而厚绳山,非法之平也。且如颜说,当云坐借霍山秘书,免足矣,何用文之重辞之复乎?
建昭三年七月戊辰,卫尉李延寿为御史大夫一姓繁。师古曰,繁音蒲元反。陈汤传,御史大夫繁延寿。师古曰,繁音蒲胡反。萧望之传师古音婆。谷永传师古音蒲何反。蒲元则音盘,蒲胡则音蒲,蒲河则音婆,三音互见,并末归一。然繁字似有婆音。左传定四年,殷民十族繁氏。繁音步何反。仪礼乡射礼注,今文皮树为繁竖。皮古音婆。史记张丞相世家,丞相司直繁君。索隐曰,繁音婆。文选繁休伯,吕向音步何反。则繁之音婆相传久矣。【原注】广韵八戈部中有繁字,注日,音薄波切。姓也。又音烦。此字或作縏。玉篇搫宇亦音步波、步丹二切。
律暦志,寿王候课比三年下。谓课居下也。下文言竟以下吏,乃是下狱。师古注非。
食货志,学六甲五方书计之事。六甲者,四时六十甲子之类。五方者,九州岛岳渎列国之名。书者,六书。计者,九数。瓒说未尽。
国亡捐瘠者。瘠,古胔字,谓死而不葬者也。娄敬传徒见羸胔老弱,史记作瘠。后汉书彭城靖王恭传,毁胔过礼。大戴礼,羸丑以胔。皆是瘠字。则此瘠乃胔字之误,当从孟康之说。【原注】苏林音渍,是。
课得谷皆多其旁田,亩一斛以上。盖壖地乃久不耕之地,地力有余,其收必多,所以作代田之法也。
天下大氐无虑皆铸金钱矣。无虑犹云无算,言多也。
布货十品。师古曰,布即钱耳。谓之布者,言其分布流行也。按本文,钱布自是二品,而下文复载,改作货布之制,安得谓布即钱乎?莽传曰,货布长二寸五分,广一寸,直货钱二十五。今货布见存,上狭下广而岐,其下中有一孔,师古当日或末之见也。
郊祀志,文公获若石,云于陈仓北阪城祠之。其神或岁不至,或岁数来也。常以夜,光辉若流星,从东方来,集于祠城。若雄鸡,其声殷,云野鸡夜呜。如淳曰,野鸡,雉也。吕后名雉,改曰野鸡。五行志,天水冀南山,大石鸣声隆隆如雷。有顷止,壄【原注】野同。鸡皆呜。师古曰,雉也。窃谓野鸡者,野中之鸡耳。注拘于荀悦云,讳雉之字曰野鸡。夫讳恒曰常,讳启曰开,史固有言常言开者,岂必其皆为恒与启乎?又此文本史记封禅书,其上文云有雉登鼎耳雊,其下文云公孙卿言,见僊人迹缑氏城上,有物如雉往来城上,又云纵远方奇兽飞禽及白雉诸物,【原注】汉书同此二条。并无所讳。而汉书地理志南阳郡有雉县,江夏郡有下雉县。五行志王音等上言,雉者听察,先闻雷声,则汉时未尝讳雉也。
木寓龙一驷,木寓车马一驷。李奇曰,寓,奇也。寄生龙形于木。此说恐非。古文偶、寓通用,【原注】偶亦音寓。木寓,木偶也。史记孝武纪作木偶马,而韩延寿传曰卖偶车马下里伪物者,弃之市道。古人用以事神及送死皆木偶人木偶马,【原注】鲁相史晨孔庙后碑云,饬治桐车马于渎上。今人代以纸人纸马。又史记殷本纪,帝武乙无道,为偶人,谓之天神。索隐曰,偶音寓。酷吏传,匈奴至为偶人,象郅都。索隐曰,汉书作寓人。可以证寓之为偶矣。
五行志,吴王濞封有四郡五十余城。四当作三,古四字积划以成,与三易混。犹左传陈蔡不羹三国之为四国也。
隐公三年二月己巳,日有食之,其后郑获鲁隐。按狐壤之战事在其前,乃隐公为公子时,此刘向误说,班史因之,不必曲为之解。
沟洫志,内史稻田租挈重。挈,偏也。说文有觢字,注云,角一俯一仰。意同。
楚元王传孙卿,师古曰,荀况,汉以避宣帝讳改之。按汉人不避嫌名,荀之为孙,如孟卯之为芒卯,司徒之为申徒,语音之转也。
上数欲用向为九卿,辄不为王氏居位者及丞相御史所持,故终不迁。衍一不字,当云辄为王氏居位者及丞相御史所持。持者,挟持之义,而非挟助之解也。
季布传难近,谓令人畏而远之。师古以近为近天子,为大臣,非也。
樊哙传,项羽即飨军士,中酒。中酒谓酒半也。吕氏春秋谓之中饮。【原注】晋灵王发酒于宣孟,宣孟知之,中饮而出。战国策,楚王觞张仪,中饮,再拜而请。凡事之半曰中。左传昭公二十八年中置,谓馈之半也。【原注】上云馈之始,至下云馈之毕。史记,河渠书中作而觉,谓工之半也。吕氏春秋中关【原注】音弯。而止,谓关弓弦正半而而止也。中酒犹今人言半席。师古解以不醉不醒,故谓之中,失之矣。【原注】司马相如传,酒中乐酣。师古曰,酒中,饮酒中半也。一人注书,前后不同。
淮南厉王传命从者刑之,史记作刭之,当从刭,音相近而讹。下文太子自刑不殊,又云王自刑杀,史记亦皆作刭也。
孝先自告反,告除其罪。按史记无下告字,是衍文,师古曲为之说。
万石君传,内史坐车中,自如固当者。反言之也,言贵而骄人,当如此乎?
贾谊传,上数爽其忧。谓秦之所忧者在孤立,而汉之所忧者在诸侯。汉初之所忧者在异姓,而今之所忧者在同姓。
张敖不反,故添一贯高为相句,古人文字之密。
植遗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乱。必古有是语,所谓君薨而世子生者也。季桓子命其臣正常曰,南孺子之子男也,则以告而立之。遗腹之为嗣,自人君以至于大夫,一也。
邹阳传,宋任子冉之计,囚墨翟。史记作子罕。文颖曰,子冉,子罕也。按子罕是鲁襄公时人,墨翟在孔子之后,子冉当别是一人。
秦皇帝任中庶子蒙之言。师古曰,蒙者,庶子名也。今流俗书本蒙下辄加恬字,非也,按史记,秦王宠臣中庶子蒙嘉为先言于秦王,非蒙恬,蒙亦非名,传文脱一嘉字。
赵王彭祖传椎埋,即掘冢也。新葬者谓之埋。师古曰,椎杀人而埋之。恐非。
李广传弥节白檀。弥与弭同。司马相如传,于是楚王乃弭节徘徊。注郭璞曰,弭犹低也。节,所杖信节也。
陵当发出塞,乃诏强弩都尉,令迎军。言当俟陵出塞之后,乃诏博德迎之。
苏武传,陵恶自赐武,使其妻赐武牛羊数十头。今人送物与人,而托其名于妻者,往往有之。其谓之赐者,陵在匈奴已立为王故也。云恶自赐武,盖嫌于自居其名耳。师古注谓,若示己于匈奴中富饶以夸武者,非。
司马相如传,子虚之赋乃游梁时作。当是侈梁王田猎之事而为言耳。后更为楚称齐难而归之天子,则非当日之本文矣。若但如今所载子虚之言,不成一篇结构。
张安世传,无子,子安世小男彭祖。谓贺无见存之子,而以安世小男为子,其早死之子别有一子,乃下文所谓孤孙霸,非无子也。
杜周传,吏所增加十有余万。谓辞外株连之人。
张骞传,竟不能得月氏要领。古人上衣下裳,举裳者执要,举衣者执领。
广陵王胥传,女须泣曰,孝武帝下我言。孝武帝降凭其身而言。
千里马兮驻待路。言神魂飞扬,将乘此马而远适千里之外。张晏注以为驿马,非。
严助传,臣闻道路言,闽越王弟甲弒而杀之。即下文所云会闽越王弟余善,杀王以降者也。当淮南王上书之时,不知其名,故谓之甲,犹云某甲耳。师古曰,甲者,闽越王弟之名。非。
朱买臣传,买臣入家中。即会稽邸中也。邸如今京师之会馆。
东方朔传,以剑割肉而去之。裴松之注魏志云,古人谓藏为去。苏武传,掘野鼠去●实而食之。师古曰,去谓藏之也。
杨恽传,廷尉当恽大逆无道者,以书中有君父送终之语。
梅福传,诸侯夺宗。如帝挚立不善,崩,而尧自唐侯升为天子是也。
梅福传赞,殷鉴不远,夏后所闻。谓福引吕霍上官之事以规切王氏。师古注谓封孔子后,非。
霍光传,张章等言霍氏皆雠有功。晋灼曰,雠,等也。非也。此如诗无言不雠之雠。【原注】诗正义,相对谓之雠。左传僖五年,无丧而戚忧,必雠焉。注,雠犹对也。律暦志,广延宣问,以理星度,未能雠也。郑德曰,相应为雠也。
郊祀志,其方尽多不雠。伍被传赞,忠不终而诈雠。魏其传,上使御史簿责婴,所言灌夫颇不雠。
赵充国传,微将军,谁不乐此者?言岂独将军苟安贪便,人人皆欲为之。师古注以微字属上句读,非。
辛庆忌传,卫青在位,淮南寝谋。谓伍被言大将军数将习兵,未易当。又言虽古名将不过是,为淮南所惮。
于定国传,万方之事大录于君。按今所传王肃注舜典纳于大麓曰,麓,录也。纳舜,使大录万机之政。盖西京时已有此解,故诏书用之。【原注】章帝即位,以大傅赵熹、太尉牟融并录尚书事。
于定国传赞,哀鳏哲狱。毛诗礼记凡鳏寡之鳏皆作矜,此亦矜之误。哲则折之误也。师古以传中有哀鳏寡语,遂以释此文,而以哲为明哲之哲。
龚胜传,勿随俗动吾冢,种柏作祠堂。师古曰,多设器备,恐被发掘,为动吾冢。非也。古人族葬,胜必已自有墓,若随俗人之意,更于冢上种柏作祠堂,则是动吾冢也。盖以朝代迁革,一切饰终之礼俱不欲用。
韦贤传,岁月其徂,年其逮耈。于昔君子,庶显于后。孟自言年老,慕昔之君子垂令名于后,欲王信老成之言而用之也。在邹诗曰既耈且陋,则此为孟之自述可知。
下从者与载送之。下如爰盎传下赵谈之下,与之共载,复送至其家也。
尹翁归传,高至于死。高谓罪名之上者,犹言上刑。
王尊传,猥被共工之大恶。谓御史大夫劾奏尊以靖言庸违,象共滔天。
萧育传,●名贼梁子政。名贼犹言名王,谓贼之有名号者也。师古曰,名贼者,自显其名,无所避匿,言其强也。非。
宣元六王传赞,贪人败类。大雅桑柔之诗,师古注误以为荡。
张禹传,两人皆闻知,各自得也。崇以禹为亲之,宣以禹为敬之,故各自得。
翟方进传,万岁之期,近慎朝暮。谓宫车晏驾,故下文郎贲丽以为可移于相也。
杨雄传,不知伯侨周何别也。谓不知是何王之别子。
冠伦魁能。能字当属上句,言为能臣之首。
史书之文中有误字,要当旁证以求其是,不必曲为之说。如此传解嘲篇中欲谈者宛舌而固声,固乃同之误。东方朔割名于细君,名乃炙之误,有文选可证。而必欲训之为固、为名,此小颜之癖也。颜氏家训云,谷梁传,孟劳者,鲁之宝刀也。【原注】僖元年。有姜仲岳,读刀为力,谓公子左右姓孟名劳,多力之人,为国所宝。与吾苦诤。清河郡守邢峙。当世硕儒,助吾证之,赧然而服。此传割名之解得无类之。
儒林传,弟子行虽不备,而至于大夫郎掌故以百数。谓不必皆有行谊,而多显官。
货殖传,为平陵石氏持钱。持钱犹今人言掌财也。如氏、苴氏皆平陵富人,而石氏訾亦次之。
游侠传,酒市赵君都、贾子光。服虔曰,酒市中人也。非也。按王尊传,长安宿豪大猾箭张禁、酒赵放。晋灼曰,此二人作箭作酒之家。今此上文有箭张回,即张禁也。君都亦即放也,名偶异耳。
佞幸传,朕惟噬肤之恩未忍。是取易暌六五厥宗噬肤,言贵戚之卿,恩未忍绝。
匈奴传,孤偾之君。偾如左传张脉偾兴之偾。仓公传所谓病得之欲男子而不可得也。
卫律为单于谋穿井筑城治楼以藏谷,与秦人守之。师古曰,秦时有人亡入匈奴者,今其子孙尚号秦人。非也。彼时匈奴谓中国人为秦人,犹今言汉人耳。西域传,匈奴缚马前后足,置城下,驰言,秦人,我匄若马!师古曰,谓中国人为秦人,习故言也。是矣。其言与秦人守者,匈奴以转徙为业,不习守御,凡穿井筑城之事,非秦人不能为也。大宛传,闻宛城中新得秦人,知穿井。亦谓中国人。【原注】后汉书邓训传,发湟中秦胡。袁绍传,许赏赐秦胡。秦者,中国人。胡者,胡人。犹后人之言蕃汉也。
去胡来王唐兜。师古曰,为其去胡而来降汉,故以为王号。非也。西域传,婼羌国王号去胡来王。
臣知父呼韩邪单于蒙无量之恩。其时尚未更名,当曰臣囊知牙斯。作史者从其后更名录之耳。【钱氏曰】父兄传五世,汉不求此地,至知独求何也,亦是追改之。
故印己坏,乃云因上书求故印者,求吏铸如故印之式,去新字而言玺。
南粤传,朕高皇帝侧室之子。师古曰,言非正嫡所生。非也。春秋左氏桓公二年传曰,卿置侧室。杜解,侧室,众子也。文公十二年传曰,赵有侧室曰穿。【张大令曰】按文帝纪,孝文皇帝,高帝之中子也。母薄姬,故以为非正嫡所生。如以众子为侧室,不当复云之子。窃谓随文为解,难以一律。左传以杜说为是,汉书以颜说为是。
西域传,康居国王东羁事匈奴。言不纯臣,但羁縻事之,与乌孙羁属意同,当用彼注删此注。
宜给足,不可乏。当作可不乏。
外戚传,常与死为伍。言滨于死。
其条刺史大长秋来白之。史当作使。【钱氏曰】汲古阁本元是使字。
丞知是何等儿也。言藏之以辨是男非女。师古注非。
奈何令长信得闻之。谓何道令太后闻之。
终没,至乃配食于左坐。谓合葬渭陵,配食元帝。【王氏曰】盖庙中之室亦东向为尊,配食左坐,仍是旁侍,非并坐。
王莽传,治者掌寇大夫陈成自免去官。盖先几而去。
自称废汉大将军者,自称汉大将军也,下文云亡汉将军同此意。自莽言,谓之废汉、亡汉耳。
会省户下。省户即禁门也。蔡邕独断曰,禁中者,门户有禁,非侍御者不得人,故曰禁中。孝元皇后父大司马阳平侯名禁,当时避之,故曰省中。
右庚刻木校尉。刻、克同,取金克木。
叙传,刘氏承尧之后,氏族之世,着乎春秋。左氏昭公二十九年传,陶唐氏既衰,其后有刘累者,学扰龙于豢龙氏,以事孔甲。师古引士会奔秦,其处者为刘氏,则又其苗裔也。
雕落洪支。谓中山、东平之狱。服虔以为废退王氏,非。
后汉书注
光武纪,今此谁贼,而驰鹜击之乎?注,谁谓未有主也。非,言此何等贼,不足烦主上亲击也。
敢拘制不还,以卖人法从事。言比略卖人口律罪之,重其法也。【惠氏曰】盗律曰,略人、略卖人和卖人为奴婢者死。陈群新律序曰,盗律有和卖,买人案。此则汉律篇有卖人之条。前二年诏曰,敢拘执,论如律。所谓律者,即卖人法也。
质帝纪,先,能通经者各令随家法。注,儒生为诗者谓之诗家,为礼者谓之礼家。非也。谓如诗有齐鲁韩毛。通齐诗者自以为齐诗教授,通鲁诗者自以为鲁诗教授,韩毛及五经皆然,乃所谓家法耳。鲁丕传言,法异者各令自说师法。徐防传言,伏见太学试博士弟子,皆以意说,不循【原注】今本误作修。家法是也。【原注】左雄传注,儒有一家之学,故称家。此得之矣。
安帝纪,永初元年九月癸酉,调扬州五郡租米,赡给东郡济阴、陈留,梁国下邳、山阳。注,五郡谓九江、丹阳、庐江、吴郡、豫章也。扬州领六郡,会稽最远,盖不调也。按顺帝纪,永建四年,分会稽为吴郡。安帝时未有吴郡,止五郡,无可疑者。注非。【惠氏曰】永初七年,调零陵、桂阳、丹阳、豫章、会稽租米,则会稽非以远故不调明矣。注两失之。
冯异遗李轶书,苟令长安尚可扶助,延期岁月,疏不问亲,远不逾近,季文岂能居一隅哉。言季文于更始为亲近之臣,当在朝秉政,岂得居此一隅。注失其指,反以为疏远,非。
景丹传,邯郸将帅数言,我发渔阳、上谷兵,我卿应言然。谓邯郸将帅有此言,我亦聊以此言应之,不能必二郡之果来也。本文自明,注乃谓王郎欲发之,谬矣。
鲍永传,太守赵兴叹曰,我受汉茅土,不能立节,而鲍永死之,岂可害其子也?永字误,当作鲍宣。
杨厚传,阴臣近戚妃党当受祸。阴臣谓妇人,下文宋阿母是也。注,阴,私也。非。【惠氏曰】案公羊春秋曰,定十四年城莒父。何休曰,或说无冬者,坐受女乐,令圣人去。冬,阴臣之象。则阴臣为妇人审矣。
郎顗传,思过念咎,务消祇悔。注,祇,大也。非也。按易复,初九,无祇悔。九家本作多,古人多、祇二字通用。【原注】论语,多见其不知量也。正义曰,古人多祇同音。左传襄二十九年,多见疏也。服虔本作祇。【惠氏曰】案侯果易注云,祇,大。往被阴剥,所以有悔,觉非复故,故无大咎。章怀之训盖本侯果。
朱浮传,自损盛时。损当作捐。【惠氏曰】案文选作捐。
贾逵传,乡人有所计争,辄令祝少宾。【原注】司马均。注云,祝,诅也。争曲直者辄言敢祝少宾乎?非也。言敢于少宾之前发誓乎?事之如神明也。古人文简尔。
锺离意传,光武得奏,以见霸。【原注】侯霸。见当作视,古示字。作视谓以意奏示霸也。【惠氏曰】案意别传曰,光武皇帝得上状,见司徒侯霸,曰,所使掾史,何乃仁恕为国用心乎如此!则范书略其文耳,视字仍当为见也。
张禹传,祖父况为常山关长,会赤眉攻关城。按前汉志,常山郡之县十八,其十二曰关。续汉志无此县,世祖所省也。其地当即今之故关,建武十五年,徙雁门、代郡、上谷三郡民,置常山关、居庸关以东。
梁节王畅传,今陛下为臣收污天下。收污犹左氏传所谓国君含垢。【惠氏曰】袁纪作收耻,通鉴作受污。案收污犹受垢也。老子德经日,受国之垢,是为社稷主。与国君含垢义同。
李云传,当有黄精代见。注,黄精谓魏氏将兴也。按云本不知是魏,故下言陈、项、虞、田、许氏尔。黄之代赤,自是五运之序,王莽亦自以为祖黄帝也。
曹腾传,颍川堂溪赵典等。按蔡邕传作五宫中郎将堂溪典。注,堂溪,姓也。此文衍一赵字。【原注】赵典本传是成都人,非颍川。灵帝初,官卫尉卒。又党锢传云,唯赵典名见而已。是后汉有两赵典。
文选注
阮嗣宗咏怀诗,西游咸阳中,赵李相经过。颜延年注,赵,汉成帝后赵飞燕也。李,武帝李夫人也。按成帝时自有赵李,汉书谷永传言赵李从微贱专宠,外戚传,班倢伃进侍者李平,平得幸,亦为倢伃。叙传,班倢伃供养东宫,进侍者李平为倢伃,而赵飞燕为皇后。自大将军【原注】王凤。薨后,富平定陵侯张放、淳于长等始受幸,出为微行,行则同舆执辔,入侍禁中,设宴饮之,会及赵李诸侍中,皆引满举白,谈笑大噱。史传明白如此,而以为武帝之李夫人何哉。
陶渊明诗注
西溪丛语,陶渊明诗云,闻有田子春,节义为士雄。汉书燕王刘泽传云,高后时,齐人田生游乏资,以书干泽,泽大悦之,用金二百斤为田生寿。田生如长安,求事幸谒者张卿,讽高后立泽为琅邪王。晋灼曰,楚汉春秋云,田生字子春。非也。此诗上文云,辞家夙严驾,当往至无终。下文云,生有高世名,既没传无穷。其为田畴可知矣。三国志,田畴,字子泰,右北平无终人也。泰一作春。若田生游说取金之人,何得有高世之名,而为靖节之所慕乎!
遂尽介然分,终死归田里。是用方望辞隗嚣书虽怀介然之节,欲洁去就之分。
多谢绮与甪,精爽今何如?多谢者,非一言之所能尽,今人亦有此语。汉书,赵广汉为京兆尹,常记召湖都亭长西至界上,界上亭长戏曰,为我多问赵君。注,多问者,言殷勤,若今人千万问讯也。
李太白诗注
李太白飞龙引,云愁海思令人嗟。是用梁豫章王综听鸡鸣辞,云悲海思徒掩仰。胡无人篇,太白入月敌可摧。是用北齐书宋景业传,太白与月并,宜速用兵。二事前人未注。
太白诗有古朗月行,又云,今人不见古时月。王伯厚引抱朴子曰,俗士多云今日不及古日之热,今月不及古月之朗,是则然矣。而又云,狂风吹古月,窃弄章华台。又曰,海动山顷古月摧。此所谓古月则明是胡字,不得曲为之解也。然太白用此亦有所本。晋书苻坚载记,古月之末乱中州,洪水大起健西流。此其本也。或曰析字之体止当着之忏文,岂可以入诗乎?蒿砧今何在,山上复有山,古诗固有之矣。【原注】晋书郭璞传有姓崇者,枸璞于敦,而史臣论日,竟毙山宗之谋。
谁怜李飞将,白首没三边。昔人讥其以飞将军翦截为飞将者,然古人自有此语。后汉书班勇传,班将能保北卤不为边害乎?后魏唐永,正光中为北地太守,数与贼战,未尝败北。时人语曰,莫陆梁,恐尔逢唐将。并以将军为将。
海上碧云断,单于秋色来。单于是地名。通典,麟德元年,改云中都护府为单于大都护府。领县一,曰金河。有长城,有金河、李陵台、王昭君墓。旧唐书突厥传,车鼻既破之后,突厥尽为封疆之臣,于是分置单于、瀚海二都护府。单于都护领狼山、云中、桑干三都督,苏农等一十四州。新唐书言,碛以北蕃州悉隶瀚海,南隶云中。云中者,义成公主所居也。颉利灭,李靖徙突厥羸破数百帐居之,以阿史德为之长。众稍盛,即建言,愿以诸王为可汗,遥统之。帝曰,今可汗,古单于也。乃改云中府为单于大都护府,以殷王旭轮【原注】即睿宗。为单于都护。【原注】裴行俭传,突厥阿史德温傅反,单于管内一十四州并叛应之。范希朝传,单于城中旧少树,希朝于他处市柳,命军人种之,俄遂成林。田归道传,默啜奏请六胡州及单于都护府之地,则天不许。加纥传,遗使北收单于兵马仓粮。通鉴注引宋白曰,唐振武军,旧单于都护府,即汉定襄郡之盛乐县也。在阴山之阳,黄河之北,后魏所都盛乐是也。唐平突厥,于此置云中都护府,后改单于府。新唐书地理志曰,唐之盛时开元、天宝之际,东至安东,西至安西,南至日南,北至单于府。徐九皋诗题曰送部四镇人往单于,崔颢诗题曰送单于裴都护赴西河,岑参轮台即事诗轮台风物异,地是古单于是也。
杜子美诗注
寄临邑舍弟诗,徐关深水府。送舍弟颖赴齐州诗,徐关东海西。徐关在齐境,今不可考。左传成公二年,齐师败于鞌,齐侯自徐关入。十七年,齐侯与国佐盟于徐关而复之。
行次昭陵诗,威定虎狼都。注引苏秦传秦虎狼之国,甚为无理。此乃用秦本纪赞,据狼弧,蹈参伐。参为白虎,秦之分星也。
往者灾犹降,苍生喘未苏,谓武韦之祸。指麾安率土,荡涤抚洪炉,谓玄宗再造唐室也。本于太宗之遗德在人,故诗中及之。钱氏谓此诗天宝乱后作,而改铁马为石马,以合李义山诗昭陵石马之说,非矣。其朝享太庙赋曰,弓剑皆呜,汗铸金之风马。在此未乱以前,又将何说?必古记有此事而今失之耳。【原注】今昭陵六马见存,皆琢石为屏,而刻马于上,其文凸起,非金马也。干陵石雁亦然。
奉赠韦左丞丈诗,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颜氏家训,古来名士多所爱好,惟不可令有称誉,见役勋贵,处之下坐,以取残杯冷炙之辱。
高都护骢马行,安西都护胡青骢。魏书吐谷浑传,吐谷浑尝得波斯草马,放入海,因生骢驹,能日行千里。世传青海骢者是也。
送蔡希鲁还陇右诗,凉州白麦枯。杜氏通典,凉州贡白小麦十石。
天育骠骑歌,伊昔太仆张景顺,临牧攻驹阅清峻,遂令大奴守天育,别养骥子怜神骏。按史言,玄宗初即位,牧马有二十四万匹,以太仆卿王毛仲为内外闲厩使,少卿张景顺副之。开元十三年,玄宗东封,有马四十三万匹,牛羊称是。上嘉毛仲之功,加开府仪同三司。是景顺特毛仲之副尔。今斥毛仲为大奴,而归其功于景顺,殆以诗人之笔而追黜陟之权乎?
哀王孙诗,但道困苦乞为奴。南史,齐明帝为宣城王,遣典签柯令孙杀建安王子真。子真走入床下,令孙手牵出之,叩头乞为奴,不许而死。
朔方健几好身手。颜氏家训,顷世离乱,衣冠之士虽无身手,或聚徒众。
大云寺赞公房诗,●●国多狗。韩非子储说右上,夫国亦有狗。有道之士陈其术,而欲以明万乘之主,大臣为猛狗,迎而龁之。此人主之所以蔽胁,而有道之士所以不用也。【原注】战国策江乙以狗喻昭奚恤。
晚行口号,远愧梁江总,还家尚黑头。刘辰翁评曰,人知江令自陈入隋,不知其自梁时已达官矣。自梁入陈,自陈入隋,归尚黑头,其人物心事可知。着一梁字而不胜其愧矣。诗之妙如此,岂待骂哉。【钱氏曰】陈书,姚思廉所修,以江总与姚察同传,唐人之。重江总如此,以其一代文宗也。子美以总自比,岂有微词哉。按陈书江总传,侯景寇京都,诏以总权兼太常卿。台城陷,总避难崎岖,至会稽郡,复往广州,依萧勃。及元帝平侯景,征总为明威将军、始兴内史。会江陵陷,不行。总因此流寓岭南积岁。天嘉四年,以中书侍郎征还朝。以本传总之年计之,梁太清三年己巳,台城陷,总年三十一。自此流离于外十四五年,至陈天嘉四年癸末还朝,总年四十五,即所谓还家尚黑头也。总集有诒孔中丞奂诗曰,我行五岭表,辞乡二十年。子美遭乱崎岖,略与总同,而自伤其年已老,故发此叹尔。何暇骂人哉。传又云,京城陷,入隋,为上开府。开皇十四年,卒于江都,时年七十六。去祯明三年己酉陈亡之岁义已五年,头安得黑乎?其台城陷而避乱本在梁时,自不得蒙以陈氏,何骂之有?且子美诗有云莫看江总老,犹被赏时鱼,有云管宁纱帽净,江令锦袍鲜,有云江总外家养,谢安乘兴长,亦已亟称之矣。【原注】李义山赠杜牧之诗云,前身应是梁江总。此又云何所讥哉!
北征诗,君诚中兴主,经纬固密勿。汉书刘向传引诗密勿从事,师古曰,密勿,犹黾勉。
不闻夏殷衰,中自株褒妲。不言周,不言妹喜,此古人互文之妙。自八股学兴,无人解此文法矣。
晚出左掖诗,骑马欲鸡栖。盖欲效古人敝车羸马之意。后汉书陈蕃传,朱震字伯厚。为州从事,奏济阴太守单匡赃罪,并连匡兄中常侍车骑将军超。桓帝收匡下廷尉,以谴超,超诣狱,谢三府,语曰,车如鸡栖马如狗,.疾恶如风朱伯厚。鸡栖言车小也。余闻之张锦衣纪云。【原注】唐席豫高都公杨府君碑铭曰,獬豸之角初见触邪,鸡栖之车远闻疾恶。
垂老别诗,土门壁甚坚,杏园度亦难。土门在井陉之东,【原注】今获鹿县西南十里。杏园度在卫州汲县。临河而守,以遏贼,使不得度,皆唐人控制河北之要地也。旧唐书,郭子仪自杏园渡河,围卫州。史思明遣薛岌围令狐彰于杏园。李忠臣为濮州刺史,移镇杏园渡。今河南徙,而故迹不可寻矣。唐崔峒送冯将军诗,想到滑台桑叶落,黄河东注杏园秋。
秦州杂诗,西戎外甥国。注引吐蕃表称外甥为证。按册府元龟载吐蕃曰书皆自称外甥,称上为皇帝舅。开元二十一年,从公主言,树碑于赤岭,其碑文曰,维大唐开元二十一年,岁次壬申,舅甥修其旧好,同为一家。则盟誓之文诏敕之语已载之矣。
胡舞白题斜。按南史,裴子野为著作舍人,时西北远边有白题国,遣使繇岷山道入贡。此国歴代弗宾,莫知所出。子野曰,汉颍阴侯斩白题将一人。服虔注云,白题,胡名也。然则白题乃是国名。【原注】梁武帝普通三年,白题国遣使献方物。册府元龟,白题国在滑国东。而此诗以为白额,傥亦词家所谓借用者乎?【杨氏曰】雕题黑齿,亦谓刺其额也。
喜闻官军已临贼境二十韵,家家卖钗钏,准拟献香醪。南史庾杲之传,杲之尝兼主客郎,对魏使。使问杲之曰,百姓那得家家题名帖卖宅。答曰,朝廷既欲扫荡京洛,克复神州,所以家家卖宅耳。
送郑虔贬台州司户诗,酒后常称老画师。旧唐书阎立本传,太宗尝与侍臣学士泛舟于春苑池中,有异鸟随波容与,召立本,令写鸟。阁外传呼云,画师阎立本。
寄岳州贾司马六丈巴州严八使君诗,贾笔论孤愤,严君赋几篇。是用史记贾谊至长沙吊屈原事。汉书艺文志,严助赋三十五篇。
古人经史皆是写本。久客四方,未必能携,一时用事之误自所不免,后人不必曲为之讳。子美寄岳州贾司马六丈巴州严八使君诗,弟子贫原宪,诸生老伏虔。本用济南伏生事,伏生名胜,非虔。后汉有服虔,非伏也。示獠奴阿段诗,曾惊陶侃胡奴异。盖谓士行有胡奴,可比阿段。胡奴,侃子范小字,非奴也。【原注】又如上兜率寺诗,何容好不忘。当是周容,见叶少蕴避暑录话。
佐还山后寄诗,分张素有期。后魏高允征士颂,在者数子,仍复分张。北史,蠕蠕阿那瓌言,老母在彼,万里分张。后周庾信伤心赋,兄弟则五郡分张,父子则三州离散。
蜀相诗,三顾频繁天下计。入衡州诗,频繁命屡及。蜀志费祎传,以奉使称旨,频繁至吴。晋书刑法志,诏旨使问频繁。山涛传,手诏频繁。文选庾亮让中书令表,频繁省闼,出总六军。潘尼赠张正治诗,张生拔幽华,频繁登二宫。陆云夏府君诔,频繁帏幄。答兄平原书,锡命频繁。【原注】唯费祎、山涛二传作烦,盖后人减笔书尔。【钱氏曰】频烦,汉人语。蜀志、晋书及庾亮皆仍用之。史通书志篇,频烦互出。杂说篇,诏策频烦。皆取频仍之义。亦作频繁。频繁,双声字。繁烦,音相同,故亦通用,非由后人减笔。
题郭明府茅屋诗,频惊适小国。左传僖公十七年,楚文王戒申侯,无适小国。
寄韩谏议诗,色难腥腐餐枫香。汉书佞幸传,太子齰痈而色难之。
送李卿诗上四句谓李卿,下四句乃公自道。晋山虽自弃,是用介之推入绵上山中事。
伤春诗,大角缠兵气。后汉书董卓传赞,矢延王辂,兵缠魏象。
钩陈出帝畿。水经注,紫微有钩陈之宿,主斗讼兵陈。
耆旧把天衣。南齐书舆服志,衮衣,汉世出陈留襄邑所织。宋末用绣及织成,齐建武中,乃彩画为之加饰金银薄,时亦谓天衣。梁庾肩吾和皇太子重云殿受戒诗,天衣初拂石,豆火欲然薪。唐姚元景光宅寺造佛像赞,姜被承欢,曳天衣而下拂。
赠王二十四侍御诗,女长裁褐稳,男大卷书匀。南齐书张融传,与从叔征北将军永书曰,世业清贫,民生多待。榛栗枣修,女贽既长。束帛禽鸟,男礼已大。勉身就官,十年七仕。不欲代耕,何至此事?
八哀诗,长安米万钱。汉书高帝纪,关中大饥,米斛万钱。食货志,米至石万钱。
解闷诗,何人为觅郑瓜州。公自注,今郑秘监审。刘辰翁曰,因金陵有瓜州,号郑瓜州。谬甚。按瓜洲唐时属润州,非金陵。【原注】别有考,在第三十一卷。且其字作洲,非州也。本文并无金陵。即令秘监流寓金陵,遂可以二百里外江中之一洲为此君之名号乎?唐书地理志,瓜州,晋昌郡,下都督府。武德五年析沙洲之常乐置,属陇右道。萧嵩传,开元十五年,吐蕃陷瓜州,执刺史田元献,以嵩为兵部尚书、河西节度使。嵩奏以命张守珪为瓜州刺史,修筑州城,招辑百姓,令其复业。张守珪传,以战功加银青光禄大夫,仍以瓜州为都督府,以守珪为都督。岑参为宇文判官诗,君从万里使,闻已到瓜州。盖必郑审尝官此州,故以是称之,今不可考矣。
夔府书怀诗,苍生可察眉。列子,晋国苦咨,有郄雍者,能视盗之貌,察其眉睫之间而得其情。
观公孙大娘姑子舞剑器行序记于郾城观公孙氏摊剑器浑脱。旧唐书郭山恽传,中宗引近臣宴集,将作大匠宗晋卿舞浑脱。胡三省注通鉴,长孙无忌以鸟羊毛为浑脱毡帽,人多效之,谓之赵公浑脱,因演以为舞。中宗神龙二年三月,并州清源县尉吕元泰上疏言,比见都邑坊市,相牢为浑脱、骏马、胡服,名为苏莫遮,非雅乐也。
遣怀诗,元和辞大炉。扬雄解难,陶冶火炉。
秋兴诗,直北关山金鼓震。史记封禅书,遂因其直北立五帝坛。
波漂菰米沈云黑。梁庾肩吾奉和皇太子纳凉梧下应令诗,黑米生菰叶,青花出稻苗。
久居夔府将适江陵四十韵,摆阖盘涡沸。鬼谷子有捭阖篇,捭、摆古今字,通。
哭李尚书诗,奉使失张骞。旧唐书蒋王恽传,恽孙之芳,幼有令誉,颇善五言诗,宗室推之。开元末,为驾部员外郎。天宝十三载,安禄山奏为范阳司马。禄山反,自拔归西京,授右司郎中。历工部侍郎,太子右庶子。广德元年,遣之芳,兼御史大夫,使吐蕃,被留境上。二年而归,除礼部尚书,寻改太子宾客。
秋色调春萆,王孙若个边。五臣注文选招隐土曰,屈原与楚同姓,故云王孙。
宴王使君宅诗,留欢卜夜闲。闲字当从月,甫父名闲,自不须讳此闲字。说文闲,隙也。闲暇之闲本从隙生义,只是一字。至日遣兴诗,朱衣只在殿中闲。音异字同。
韩文公诗注
韩文公游青龙寺赠崔大补阙诗,侧耳酸肠难濯澣。是用诗柏舟如匪澣衣。秋怀诗,戚戚抱虚警。是用陆士衡叹逝赋节循虚而警立。注皆不及。
通鉴注
赋于民而食人二鸡子。赋于民而食者,取之于民也。人二鸡子者,每人令出二鸡子也。胡氏未注。
几能令臧三耳矣。言几令人以为实有三耳。
汉武帝太初三年,胶东太守延广为御史大夫。注,延广,史逸其姓。按延即姓也。三十九卷郑人延岑注,延,姓。岑,名。四十五卷有京兆尹南阳延笃。
诸葛亮出师表云,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所谓败军乃当阳长阪之败。其云奉命则求救于江东也,注乃云,事见上卷文帝黄初四年。非。
虞翻作表示吕岱,为爱憎所白。【原注】语出吴书。注曰,谗佞之人有爱有憎,而无公是非,故谓之爱憎。愚谓爱憎,憎也。言憎而并及爱,古人之辞宽缓不迫故也。又如得失,失也。史记刺客传,多人不能无生得失。利害,害也。史记吴王濞传,擅兵而别,多佗利害。缓急,急也。史记仓公传,缓急无可使者。游侠传,缓急,人之所时有也。成败,败也。后汉书何进传,先帝尝与太后不快,几至成败。同异,异也。吴志孙皓传注,荡异同如反掌。晋书王彬传,江州当人强盛时,能立异同。赢缩,缩也。吴志诸葛恪传,一朝赢缩,人情万端。祸福,祸也。晋欧阳建临终诗,潜图密己构,成此祸福端。皆此类。
庾亮出奔,左右射贼,误中舵工,应弦而倒。船上咸失色,欲散。亮不动,徐曰,此手何可使着贼。注曰,言射不能杀贼,而反射杀舵工。自恨之辞也。非也。亮意盖谓有此善射之手,使着贼身,必应弦而倒耳。解嘲之语也。
宋明帝泰始三年,沈文秀攻青州刺史明僧暠。帝遣辅国将军刘怀珍浮海救之,进至黔陬。文秀所署长广太守刘桃根将数千人戍不其城。怀珍军于洋水,遣王广之将百骑袭不其城,拔之。注云,洋水即巨洋水。按不其城在今即墨县西南,而巨洋水乃今之巨蔑河,在临朐、益都、寿光三县之境,与黔陬、不其相去三四百里,安能以百骑而袭取之乎?水经注云,拒艾水出黔陬县西南拒艾山,又谓之洋洋水。胶州志曰,洋河在州南三十里,发源铁橛山,东流入海。此即怀珍所屯军处耳。
梁武帝大通二年,魏尔朱荣欲讨山东群盗,请敕蠕蠕主阿那瓌发兵,东趋下口,以蹑其背。注云,下口,盖指飞狐口。非也。此即居庸关下口。一百六十六卷注曰,幽州军都县西北有居庸关,湿余水出上谷沮阳县之东南,流出关,谓之下口。
周主从容问郑译曰,我脚杖痕,谁所为也?对曰,事由乌丸轨、字文孝伯。谓由此二人也。下云因言轨捋须事,亦是译言之也。故轨见杀而孝伯亦赐死。注以字文孝伯属下读,而云孝伯何为出此言,误矣。【汝成案】此条亦见前卷谈氏说。
突厥立刘武周为定杨可汗。注云,将使之定扬州。非也。杨者,隋姓。下条云,刘武周为定杨天子,郭子和为平杨天子。犹言定隋、平隋尔,杨字从木。
武后永昌元年二月丁酉,尊魏忠孝王曰周忠孝,太皇妣曰忠孝太后。文水陵曰章德陵,咸阳陵曰明义陵。注云,武氏之先葬文水,士彟及其妻葬咸阳。非也。后父士彟葬文水,母杨氏葬咸阳。后章德改名昊陵,明义改名顺陵,其碑文云然。
刘肃大唐新语,中宗宴兴庆池,侍宴者并唱回波词。给事中李景伯歌曰,回波词,持酒卮。微臣职在箴规,侍宴既过三爵,喧哗窃恐非仪。首二句三言,下三句六言,盖回波词体也。今通鉴作回波尔时酒卮,恐传写之误。【钱氏曰】考孟棨本事诗载沈俭期云,回波尔时俭期,流向岭外生归。又优人云,回波尔时栲栳,怕妇也是太好。俱以回波尔时四字开端,与景伯词同。大唐新语作回波词,持酒卮,当是传写之误。顾氏转引为据,翻疑通鉴有误,岂其然乎。
唐穆宗长庆元年,刘总奏分所属为三道,以幽、涿、营为一道,平、蓟、妫、檀为一道,瀛、莫为一道。注云,营州治柳城,道里绝远。刘总奏以为一道,必有说。按新唐书地理志,营州,柳城郡。万岁通天元年,为契丹所陷。圣暦二年,侨治渔阳。开元五年,又还治柳城。意者中唐之世,复侨治于幽蓟之间。而史家自天宝乱后,于东北边事略而不详,故今无所考耶。
李茂贞不敢称帝,但开岐王府,置百官,名其所居为宫殿,妻称皇后。注曰,自为岐王,而妻称皇后。妻之贵,逾于其夫矣。窃谓此事理之必不然,皇后乃王后之误。【杨氏曰】钱氏不敢称帝,而其国书书曰崩、曰世皇云云,则不敢称帝者,旁人之词也。名室曰宫殿,妻曰皇后者,其志也。
后汉高祖纪,吴越内牙指挥使诸温。注,汉书地理志琅邪郡有诸县,盖以邑为氏也。非。按越有大夫诸稽郢。
周太祖广顺元年,慕容彦超遣使入贡。帝虑其疑惧,赐诏慰安之,曰,今兄事已至此,言不欲繁,望弟扶持,同安亿兆。今兄者,太祖自谓也。事已至此,谓为众所推而即帝位也,观下文称之为弟,语意相对,可知注以汉祖为彦超之兄,改作令兄者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