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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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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沧螺集卷二       明 孙作 撰游采石诗序

余掾姑孰文学之九月始读太平图经得覧所谓峨眉牛渚之赋咏思欲一至其处会客有宋公子昭陈君宗礼向君子南欣然与俱而采石逓运官李振文又以扁舟来迓於是四人者循城而西道姑溪河不一舍至采石时已昳午便舣舟水府祠下眺华光阁扪萝而上俯见滩石磊磊烟罾雾艇鸥翔鹭集宛如惠蒙所画洞庭小景上观澜登蛾眉势益高而睹益远大江蜿蜒出天门山直走高下愤如万马西来以临坚城迄至矢亡石尽魂消气沮不得已而东折然後滔滔汨汨以就安流盖韩南涧所谓倚天絶壁直下千尺即其地也天门即东西梁山望之隐如修眉浮空故其高名曰蛾眉前有洲亘四十里至蛾眉而东江复为一弥茫浩渺过於天门是日天微隂潮已落水自西激矶石出没如古如崇牙如伏鼍如暴黾其浅碎舟其深莫测世传下有水府晋温峤於此出其水怪理或然也观澜之下浅滩之中复有响石说者谓水激石响铿鍧清越如石钟然亭自兵燹无复遗址荆棘草莽苍烟落日殆难为怀子昭赋诗一首余既次韵复和南涧霜天晓角词还宿李振文家明日谒太白墓赋长句遂临大江北望和城日高午诸生张谨复以舟次岸延止蛾眉座客数人皆沽醉赋诗余又为西江月二阕歌以侑觞须臾返照入江水波尽赤微风不兴莫色黯然衆客始兴尽而归按采石自古为要冲为重镇为河山之险天下一则商帆贾舶东西万里货财川集南北分则兵戈战舰倚积如山而肝脑涂地故其地之废兴率与天运相离合兵兴二十余年民居荡析而後及见四海一家蛮夷通道梯山航海至无虚日民始稍稍如病而起如蛰而苏虽江山之胜自如然过者犹不无茫然而思惨然而悲怃然而兴怀也於是集诸士大夫之作并余所自为诗词合为一通以覧观焉而又纪其一时所睹之迹序以冠之俾有考於岁月之迁谢时洪武甲寅冬十月某日序

送童子阳序

婺人童子阳游京师过江隂舍故人任子羽家正月二日解后於君山之巅握手与语慷慨望大江论古今人物明日见余舍中益相欢将行请序予辞君曰吾待子以行予曰子不闻大海之壖乎有鱼焉曰鱣有虫焉曰??之目虾为之鱣之在泥也见其没水之疾疑其有神焉号之曰子虽神不能挟我於东海之洋乎?笑曰吾待物而神吾又焉能神余驽鄙自恣学不足以庇身德不足以及人而君之求复有类乎鱣之神?也虽然吾将语子於阳侯之神洗鳞鬛於沙泥跃然波涛之上使鱣之疑我於神也子阳少负文学博通医药方伎隂阳老佛之书其声实足以自致不系乎言之重轻也然喜其能不自重而请於予姑从发之

送嘉兴路緫管陈公序

三代之政不复见矣两汉循吏庶几可称者犹有古为治之意焉或者以传无纪绩少之此非知太史氏深微之见与当时贤君相神明之政者也今吏曰循不曰能曰亷何邪盖能而不亷为酷吏亷而不能不过良吏而已酷吏如汉郅都是也良吏如鲁公绰是也以郅都之能辅之以德公绰之亷益之以才循理而行不出於已缘物而止不凝於事斯其称循吏而当太史之笔与昔何武为吏无赫赫之名而去後常见思张堪为郡民歌曰桑无附枝麦秀两岐张君为政乐不可支凡人无事时不知乐之为乐至於罹变故当患难然後知向之恬然於至顺薰然於至和既不易得而愁忧悲辛之中一旦息肩膂去劳劳就寝席甘梦寐虽处宫庭闻轩县无以喻其乐也彼二人之政亦何以异哉民或思於既往或乐於当时固所遭不同而先後之变殊耳惟後世则不然无赫赫之名者见谓无能桑附枝麦两岐者谓何补政事由是一切承风旨立崖岸急征敛察苛细而两汉忠厚之风斩然矣浚仪陈公守嘉禾移官江浙都府在郡有麦秀之歌既去而民思之若渴夫民之歌或可勉强去而思之不释岂声音笑貌之可为哉且昔之为政者有其一而天下後世称思至今况公兼有其二而民不知惠士不知德於当世之日哉故采张之謡为韵泄何之思为诗以乐人有忠厚之俗能不忘公之泽也

赠笔生张蒙序

昌黎韩子传毛颖为中山人中山非晋乃唐宣州中山也宣州自唐来多擅名笔而诸葛氏尤精诸葛尝遣其子授笔柳诚县且语其子曰柳学士善书当留此笔不尔即以常笔与之既而柳果以不入用别求他笔其子不能知诸葛语之曰前所进者非二王不能用也柳为一代法书而不知诸葛之用意诸葛之艺乃能过诚县之书信乎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也国初此法流吴兴自冯应科陆颖辈首被赵文敏赏识而宣州之笔始无闻焉余尝以笔何胜於宣湖笔工有不能言此盖未见韦续论笔之过其法取崇山絶仭中兎毛八九月收之毫长一寸管长五寸锋齐腰强为善大抵岩石斗絶其兎下上犇突举身之力皆聚於毫至八九月霜降草枯耸身曲脊以耐寒栗则其力愈劲宣湖又山郡兎材易集故家有其业业有其人至於用意之妙锋齐不难而腰强为难锋齐者类不能强腰强者有不能齐虽赵文敏用冯陆笔亦仅得其齐而罕得其强余虽不善书然私识其故而有以知韦说之不谬吴兴陆用之精於为笔不在冯颖之下徙居娄江授其甥顾秀岩秀岩又授其甥张蒙世传笔法如出一手自漳泉广海贾舶来吴舣舟岸下百金易之殆无虚岁虽淞之士大夫求笔有不待远走百里而取之几席之下矣生论笔之利病辨析至到始余识之吴郡学宫数求余言时方次能书未暇也後余还淞其请益坚故序以广士君子之知而叹识者之稀也

卓锡泉诗序

余年十九从先君游定山普照塔院会虎跑泉出远近趋庆观者如堵时长老音公无闻为住持先君顾谓作曰小子识之不十年复当有泉则出其傍作问何以知曰夫育德者物必归焉以吾观之音公德人也殆将出泉以相之欤至正己丑适十年而音公建方丈落成东北牖下泉忽迸地汪洋甘洁日饮百人其莹可以烛须眉其润可以及草木公乃引流而南注於方池题曰卓锡先辈葛云老徵序其事且裒诗以美之作起而叹曰先君十年之言验矣生不获斯言以没没而有知序何敢辞谨按郡志暨阳山三十有四定山当其脊售覆其背贪敔翼其胁高厚沈蓄势力俱到泉出其胷若两乳然故虎跑一名玉乳自余君黄由里号称秀杰皆不出泉而定山特有两衇意泉之所以相有德者其在兹乎不然其或不幸而出於荒山草棘之间辱於男女之浣濯牛马之饮没农夫樵父之所秽滓而不能有者其孰从而禁邪故天下之物必得其所而後久必托其人而後传牛山之木伐於牛羊非物之不美也栎社树洁之百围而人不敢窥非物性之独异其居使之然也世有捐所爱以与人非爱之不至也以天下之物无心於有而後能有其有也托其有於空言非其有之不足传必无意於传而後传可远也泉出於山虽泉不能有也而以委道人方士往来共之则其有也无弊托於人无意於传也而以属文人才士形於口咏於言则其传也不朽然则物犹不能自有而托於人又况持其所不能有以自恃其远耶记昔常行定山之隂泉流竹栢间从一二僧憇饮其侧今几日耳而吾碌碌东西此乐渺不可得他日肩舆入山问卓鍚泉复有僧指似否吾将以先君之言告大衆刻诸山中且语泉曰吾先君待子久矣更其名曰孙公泉

邯郸枕序

棊博之戏旷日过时玩物丧志非士大夫幽闲之乐而圣人不废是物亦聊以寓意焉耳虽然古之作者岂徒然哉率意苟为必归於道知投壶之正已援琴之禁邪歌以养性情舞以导血脉今人所谓嬉戏者古人所谓妙道也方其沉潜委顿於仁义礼乐之中忽然驰骛於快心适意之所随其人之智否而各喻其道之浅深譬之承蜩斵漫屠牛履狶技至於妙孰非道所存与余於棊博无所谙悟至於成败得丧之理进退存亡之道天机灭没而智巧所不能及切尝欲微着其声於燕咲之间使人茫然而思怃然而惊以见其不可必者幸而得之其决可必者每不能得则夫感於此而悟於彼者是或知足知止之一助也故以游艺之余燕私之暇玩心河洛之文极言天地之奥即其自然之数创为角棋之法角之言较也争较胜负故名曰角又四角布四垒得一角者胜故亦曰角夫事固不足以该理法固不足以尽道然义之当行而必行命之不可为而不为则世之徇欲躁进以幸其成贪得败事而求不已者皆可鄙也於是谱其法而名之曰邯郸枕至正甲午二月日序

送淮南省掾梅择之序

国家以杨州之域介江南北而以其南隶浙西其北隶河南壤地千里鱼塩稻米之利擅於东南为天下府库盖将百年矣方承平时自杭走汴水陆二千里如游乡井如入堂奥如息卧内行者在室舍者在门囊无裹粮之忧厖无夜吠之警雄藩大屏坐镇雅俗而已掾虽庸人冠弁之峩仪观之美已足称其为才暨仓猝实故郡列一镇州守一相才杰奔走贤智并用而掾之为职始难其选淮南行省初置於广陵所以备淮西之守再署於吴下所以控淮东之藩掾坐府幕上则赞画庙谟折冲尊俎下则尺籍鞭算调发征输填委充积日不暇给瓌才玮略仅乃胜之以故守相辟置率不以其员为多寘而以其人为废举自兵兴来由郡幕官取寄是任如照磨梅君择之者盖一二人耳顾可以易言与又况掾之能鄙非但为一镇之通塞抑以开生民之利病何则昔之赋於民也轻今之诛於民也重昔之役於民也简今之劳於民也?昔之号令出於州司今之庶务决於政府掾非其人则百司无以仰承百司无以仰承则生民之害何以赴诉於上哉吾惧痞之中坚而以外壮为无患也然嘉梅君之行由州县而登省署自一郡而周一国酬宰相之知悉疲民之瘵民困之苏舍今日将谁望哉僚友徐子祥摭謌诗为一?徵言以壮其行余故道其前所忧者以为今喜云

沧螺集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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