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溪治一壮年,恶寒,多服附子,病甚。脉弦而似缓,以江茶入姜汁,香油些少,吐痰一升,减绵衣大半,又与防风通圣散,去麻黄、大黄、芒硝,加地黄、当归,百贴而安。知其燥热已多,血伤亦深,须淡食以养胃,内观以养神,则水可升,火可降,必多服补血凉血药乃可。否则,内外不静,肾水不生,附毒必发。被以为迂,果疽发背死。
一老妇,形肥肌厚,夏,恶寒战栗,喜啖热御绵,多汗。已服附子三十余,浑身痒甚,脉沉涩,重取稍大,知其热甚而血虚也。以四物汤去芍,倍地黄,加白术、黄芪、炒黄柏、生甘草、人参,每贴二两重,方与一贴,腹大泄,目无视,口无言。知其病热深而药无反佐之过也。以前药热炒,盖借火力为向导,与一贴利止。四贴,精神回,十贴痊愈。
一女子,恶寒,用苦参一钱,赤小豆一钱,韭水探吐,后用川芎、苍术、南星、黄芩,酒糊丸服。
一人,形瘦色黑,素多酒不困,年半百,有别馆。一日,大恶寒发战,自言渴,却不饮,脉大而弱,右关稍实,略数,重取则涩。此酒热内郁,不得外泄,由表热而下虚也。黄芪二两,干葛一两,煎饮之,大汗而愈。
一妇人,年五十余,形瘦面黑,喜热恶寒,六月,两手脉沉而涩,重取似数,三黄丸下以姜汤,每三十粒,三十次,微汗而安。
一人,年十七,家贫多劳。十一月,病恶寒而吐血,两三日,六脉紧涩,一月后,食减中痞。医投温胆汤、枳壳汤,三日后发热,口干不渴,有痰。曰:此感寒也,询之,八日前曾于霜中渡水三四次,心下有悲泣事,腹亦饥。遂以小建中汤,去芍药,加桔梗、陈皮、半夏,四贴而愈。
一人,嗜洒,因暴风寒,衣薄,遂觉倦怠,不思食者半月,且发狂,身如被杖,微恶寒。诊其脉皆浮大,按之豁豁然,左为甚。朱作极虚受风寒治之,以人参为君,黄芪、当归、白术为臣,苍术、甘草、陈皮、通草、葛根为佐使,大剂与之。一日后,遍身汗出如雨,凡三易被,得睡,觉来诸症悉除。(琇按:与前案俱感寒表症。)
祝仲宁治一贵妇,病恶寒,日夜以重裘覆其首,起跃入沸汤中不觉。医以为寒甚。祝持之曰:此痰火上腾,所谓阳极似阴者,非下之,火不杀。下经宿而撤裘,呼水饮之。旬日气平,乃愈。
滑伯仁治一人,七月,病发热,或令服小柴胡汤,升发太过,多汗亡阳,恶寒甚,筋惕肉瞤。视其脉微欲绝,以真武汤七八服,稍愈,服附子八枚而痊。
吴茭山治一妇,患筋骨肢节疼痛,及身背头痛,两尺脉弦,憎寒如疟,每以散风止痛,罔效。后以四物,入羌活、防风、秦艽、官桂,数服而愈。
直阁将军房伯玉,患冷疾,夏日常复衣。张嗣伯为诊之,曰:卿伏热,应须以水发之,非年月不可。至十一月,寒甚,令二人夹捉伯玉,解衣坐石上,取冷水从头浇之,彭彭有气,俄而起。伯玉曰:热不可忍。乞冷饮,嗣伯以水与之,一饮一斗,遂瘥。
一妇人,长病经年,世谓寒热注病者。冬十一月中,华佗令坐石槽中,平旦,用寒水汲灌,云当满百。姑七八灌,会战欲死,灌者惧,欲止。佗令满数。将至八十灌,热气乃蒸出,嚣嚣高二三尺,满百灌,佗乃使燃火温床厚覆,良久,汗洽出,著粉汗燥,便愈。
夏文庄公,性豪侈,禀赋异人,才睡则冷如僵,一如逝者,既觉,须令人温之,良久方能动。人有见其陆行两车相关,载一物巍然,问之,乃绵账也,以数十斤绵为之。常服仙茅、钟乳、硫黄,不可胜纪。晨朝,每服钟乳粥,有小吏窃之,疽发不可救。《笔谈》
吴篁池治一人,年三十余,产后患虚证,恶寒,(琇按:必误服阳药所致。)口不能言,手足不能动,饮食颇进,大小搜如常,多汗。治用参、芪大剂,加桂枝,每剂或一钱、二钱、三钱,量病势轻重出入。服药一年半,时值暑月,恶风寒愈甚,御绵复衣,口已能言,手足能动,但恶风寒不去。仍令人强扶出风凉处坐,用凉水强浸手足,口含冷水,初甚怯,良久能耐觉安,渐至暖,至热,热渐甚,乞冷饮,乃以凉水顿饮之,复衣顿除,如常而愈。
按:经曰:恶寒战栗,皆属于热。又曰:禁栗如丧神守,皆属于火。《原病式》曰:病热甚而反觉自冷,此为病热,实非寒也。丹溪曰:古人遇战栗之症,有以大承气汤下燥粪而愈者。恶寒战栗,明是热症,但虚实有别。观数说而恶寒治法可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