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三游洞
冻雨霏霏半成雪,游人屦冻苍苔滑。不辞携被岩底眠,洞口云深夜无月。
新葺小园二首
短竹萧萧倚北墙,斩茅披棘见幽芳。使君尚许分池绿,邻舍何妨借树凉。亦有杏花充窈窕,更烦莺舌奏铿锵。身闲酒美谁来劝,坐看花光照水光。
三年辄去岂无乡,种树穿池亦漫忙。暂赏不须心汲汲,再来惟恐鬓苍苍。应成庾信吟枯柳,谁记山公醉夕阳。去后莫忧人剪伐,西邻幸许庇甘棠。
北亭
谁人筑短墙,横绝拥吾堂。不作新亭槛,幽花为谁香。(旧堂北有墙,予始去之为亭。)
横池
明月入我池,皎皎铺?缟。何日变成缁,太玄吾懒草。
与李彭年同送崔岐归二曲马上口占
霜乾木落爱秦川,兴发身轻逐鸟翩。贪看暮山忘远近,强陪归(查注作羽)客更流连。貂裘犯雪观形胜,骏马随鹰搏野鲜。为问南溪李夫子,壮心应未逐流年。
溪堂留题三径萦回草树蒙,忽惊初日上千峰。平湖种稻如西蜀,高阁连云似渚宫。残雪照山光耿耿,轻冰笼水暗溶溶。溪边野鹤冲人起,飞入南山第几重。
次韵子由种菜久旱不生新春阶下笋芽生,厨里霜aa59倒旧罂。时绕麦田求野荠,强为僧舍煮山羹。园无雨润何须叹,身与时违合退耕。欲看年华自有处,鬓间秋色两三茎。
二月十六日与张李二君游南溪醉后相与解衣濯足因咏韩公山石之篇慨然知其所以乐而忘其在数百年之外也次其韵
终南太白横翠微,自我不见心南飞。行穿古县并山麓,野水清滑溪鱼肥。须臾渡溪踏乱石,山光渐近行人稀。穷探愈好去愈锐,意未满足枵如饥。忽闻奔泉响巨碓,隐隐百步摇窗扉。跳波溅沫不可向,散为白雾纷霏霏。醉中相与弃拘束,顾劝二子解带围。褰裳试入插两足,飞浪激起冲人衣。君看麋鹿隐丰草,岂羡玉勒黄金?几。人生何以易此乐,天下谁肯从我归。
次韵和子由闻予善射
中朝?鹭自振振,岂信边隅事执{卉鼓}。共怪书生能破的,也如骁将解论文。穿杨自笑非猿臂,射隼良思逐马军。观汝长身最堪学,定如髯羽便超君。
亡伯提刑郎中挽诗二首甲辰十二月八日凤翔官舍书
才贤世有几,廊庙忍轻遗。公在不早用,人今方见思。故山松郁郁,旧史印累累。惟有同乡老,闻名尚涕Д。
挥手东门别,朱颜鬓未霜。至今如梦寐,未信有存亡。后事书千纸,新坟天一方。谁能悲楚相,抵掌悟君王。
入馆
黄省文书分道山,静传钟鼓建章闲。天边玉树西风起,知有新秋到世间。
赠蔡茂先
京城三日雨留人,吴市门前访子真。赤脚长须俱好事,新诗软语坐生春。邺侯久有牙签富,太史犹探禹穴新。不惜为君挥尺素,却忧善守备三邻。
安平泉
策杖徐徐步此山,拨云寻径兴飘然。凿开海眼知何代,种出菱花不计年。烹茗僧夸瓯泛雪,炼丹入化骨成仙。当年陆羽空收拾,遗却安平一片泉。
十月二十日恭闻太皇太后升遐以轼罪人不许成服欲哭则不敢欲泣则不可故作挽】词二章巍然开济两朝勋,信矣才难十乱臣。原庙固应祠百世,先王何止活千人。和熹未圣犹贪位,明德虽贤不及民。月落风悲天雨泣,谁将椽笔写光尘。
未报山陵国士知,绕林松柏已猗猗。一声恸哭犹无所,万死酬恩更有时。梦里天衢隘云仗,人间雨泪变彤帷。关雎卷耳平生事,白首累臣正坐诗。云师无著自金陵来见余广陵且遗余支遁鹰马图将归以诗送之且还其画
道人自嫌三世将,弃家十年今始壮。玉骨犹含富贵余,漆瞳已照人天上。去年相见古长干,众中矫矫如翔鸾。今年过我竹西寺,病瘦已作霜松寒。朱颜不办供岁月,风中蒿火汤中雪。好问君家黄面翁,乞得摩尼照生灭。莫学王郎与支遁,臂鹰走马怜神骏。还君画图君自收,不如木人骑土牛。
次韵穆父舍人再赠之什
诏诏春温昨夜班,屋头鸣?便关关。游仙梦觉月临幌,贺雨诗成云满山。怜我白头来仗下,看君黄气发眉间。凤池故事同机务,火急开樽及尚闲。正月八日招王子高饮屋雪号风苦战贫,纸窗迎日稍知春。正如エ卜林中坐,更对芙蓉城里人。昨想玉堂空冷彻,谁分银?送清醇。海山知有东南角,正看归鸿作小颦。
纵笔
白头萧散满霜风,小阁藤床寄病容。报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轻打五更钟。
司命宫杨道士息轩无事此静坐,一日似两日。若活七十牛,便是百四十。黄金几时成,白发日夜出。开眼三千秋,速如驹过隙。是故东坡老,贵汝一念息。时来登此轩,目送过海席。家山归未能,题诗寄屋壁。
葛延之赠龟冠
南海神龟三千岁,兆协朋从生庆喜。智能周物不周身,未免人钻七十二。谁能用尔作小冠,?勾嵝耳孙创其制。君今此去宁复来,欲尉相思时整视。别海南黎民表
我本海南民,寄生西蜀州。忽然跨海去,譬如事远游。平生生死梦,三者无劣优。知君不再见,欲去且少留。
和钱四寄其弟和老来日月似车轮,此去知逢几个春。昨夜冰花犹作柱,晓来梅子已生人。
南华老师示四韵事忙姑以一偈答之(一作投南华长老一偈)
宿业相缠四十年,常行八棒十三禅。今著衲衣归玉局,可怜化作五通仙。
村醪二尊献张平阳
万户春浓酒似油,想须百瓮到床头。主人日饮三千客,应笑穷官送督邮。
诗里将军已筑坛,后来裨将欲登难。已惊老健苏梅在,更作风流王谢看。□出定知书满腹,瘦生应为语雕肝。□□洒落江山外,留与人间激懦官。
张公高躅不可到,我欲挽肩才觉难。事业已归前辈录,典刑留与后人看。诗如琢雪清牙颊,身觐飞龙吐胆肝。少负清名晚方用,白头翁竟作何官。
失题
独鹤南飞送好音,山中桥梓共成阴。深衣伛偻如初命,卮酒从容向晚斟。城里谁家开寿域,堂东多士作儒林。清霜未落黄花在,笑折高枝绕鬓簪。
题王维画
摩诘本词客,亦自名画师。平生出入辋川上,鸟飞鱼泳嫌人知。山光盎盎著眉睫,水声活活流肝脾。行吟坐咏皆自见,飘然不作世俗辞。高情不尽落缣素,连山绝涧开重帷。百年流落存一二,锦囊玉轴酬不赀。谁令食肉贵公子,不觉祖父驱熊罴。细毡净几读文史,落笔璀璨传新诗。青山长江岂君事,一挥水墨光淋漓。手中五尺小横卷,天末万里分毫厘。谪官南出止均颍,此心通达无不之。归来缠裹任纨绮,天马性在终难羁。人言摩诘是初世,欲从顾老痴不痴。桓公崔公不可与,但可与我宽衰迟。(桓玄尝窃长康画,崔圆尝使摩诘画壁。)
和张均题峡山
孤舟转岩曲,古寺出云坳。岸迫鸟声合,水平山影交。堂虚泉漱玉,砌静笋遗苞。我为图名利,无因此结茅。
送虢令赵荐
嗟我去国久,得君如得归。今君舍我去,从此故人稀。不惜故人稀,但恐晤语非。佳人西方子,佩服贝与玑。宛兮若处女,未始识户扉。何必识户扉,潜玉有光辉。
谢张太原送蒲桃
冷官门户日萧条,亲旧音书半寂寥。惟有太原张县令,年年专遣送蒲桃。
读晋史
沧海横流血作津,犬羊角出竞称真。中原岂是无豪杰,天遣群雄杀晋人。读王衍传
文非经国武非英,终日虚谈取盛名。至竟开门延羯寇,始知清论误苍生。
读后魏贺狄干传外敌争雄宇内残,文风犹自到长安。当时枉被诗书误,惟有鲜卑贺狄干。
送司勋子才丈赴梓州
别日已苦迫,见日未可期。曷不惜此日,相从把酒卮。人生初甚乐,譬若枰上棋。纵横听汝手,聚散岂吾知。胡为复嗟叹,实恨相识迟。念昔非亲旧,闻名自童儿。不见常隐忧,见之百忧披。相从未云几,别泪遽已垂。有如云间鹤,影过落寒池。举头已千里,可见不可追。我本蜀诸生,能言公少时。初为成都掾,治狱官苦卑。高才绝伦辈,邦伯忘等夷。是时最少年,白皙未有髭。风流能痛饮,敏捷好论诗。勇于鞲上鹰,不啻囊中锥。去蜀曾未久,得县复来眉。薄书纷满前,指画涣无疑。一年吏已服,渐能省鞭笞。二年民尽信,不复烦文移。三年厌闲寂,终日事桐丝。客来投其辖,醉倒不容辞。至今三十年,父老犹嗟咨。东川晚乃至,观者塞路岐。但见东人喜,不知西人悲。如今又继往,人事亦可奇。嗟此信偶然,或云数使之。王城多高爵,要路人争驰。公来席未暖,去不淅晨炊。屡为蜀人得,毋乃天见私。吾徒本学道,穷达理素推。况为二千石,所至可乐嬉。细思为县日,宾友存者谁。或终卧茅屋,或去悬金龟。或已登鬼籍,墓木如门楣。感时何倏忽,抚旧应涕Д。紫绶著更好,红颜蔚不衰。权奇玉勒马,阿那胡琴姬。逢人可与乐,慎勿苦相思。送宋君用游辇下
暴雨涨荒溪,尺水生洪流。中有泼泼鲤,泛然方快游。安知赤日烁,沸浪生浮沤。石密岸狭束,鳞鬣窘若囚。一失在藻乐,遂有辙鲋忧。誓将泛江湖,雪此煦沫羞。江湖与荒溪,巨细虽不侔。此流彼之派,联接讵阻修。超然奋跃去,势若鹰离鞲。浮沉谢群蛙,窟穴依长洲。洗刷沮洳泥,被服白纹裘。谁知岁月久,涌浪生咽喉。赖尔溪中物,虽困有远谋。不似沼?间,四合狱万鲰。纵知有江湖,绵绵隔山丘。人生岂异此,穷达皆有由。吾乡广平君,少与轻薄游。堆金等屋梁,aa60?亚百顷秋。朝廷罴红颜,夜庖炙肥牛。落魄穷书生,多以金帛收。高赀一朝尽,里巷谁青眸。儿女号饥寒,亲友寡馈周。中夜起长叹,慷慨商声讴。我非田农家,安能事《耒且》?。又非将帅种,不惯挥戈矛。平生负壮气,岂可遂尔休。今我中丞公,位隆职兼优。官爵连九族,一门千骅骝。虽云富贵殊,敢以贫贱投。姻戚苦未远,我困岂我aa61。八月秋风高,驾言动轻?。将行来告别,求赠安敢?。嗟子穷已甚,倚伏理亦周。溪鱼解如此,况子知公侯。马壮仆正健,去去其无留。
咏怪石
家有粗险石,植之疏竹轩。人皆喜寻玩,吾独思弃捐。以其无所用,晓夕空崭然。砧础则甲?,砥砚乃枯顽。于缴不可{波石},以碑不可镌。凡此六用无一取,令人争免长物观。谁知兹石本灵怪,忽从梦中至吾前。初来若奇鬼,肩股何孱颜。渐闻?宫?隆声,久乃辨其言。云我石之精,愤子辱我欲一宣。天地之生我,族类广且蕃。子向所称用者六,星罗雹布盈溪山。伤残破碎为世役,虽有小用乌足贤。如我之徒亦甚寡,往往挂名经史间。居海岱者充禹贡,雅与铅松相差肩。处魏榆者白昼语,意欲警惧骄君悛。或在骊山拒强秦,万牛喘汗力莫牵。或从扬州感庐老,代我问答多雄篇。子今我得岂无益,震霆凛霜我不迁。雕不加文磨不莹,子盍节概如我坚。以是赠子岂不伟,何必责我区区焉。吾闻石言愧且谢,丑状?去不可攀。骇然觉坐想其语,勉书此诗席之端。
题西湖楼
少年过了未衰颜,正在悲欢季孟间。细雨溟?湖上寺,东风摇荡酒中山。千金用尽终须老,百计寻思不似闲。醉里下楼知早晚,喧喧扶路笑歌还。
题双竹堂壁
江上樯竿一百尺,山中楼台十二重。山僧楼上望江上,遥指樯竿笑杀侬。
风水洞闻二禽
林外一声青竹笋,坐间半醉白头翁。春山最好不归去,惭愧春禽解劝侬。
法惠小饮以诗索周开祖所作
立着巫娥多少时,安排云雨待清词。酒酣鲁叟频相忆,曲罢周郎尚不知。海鹞无踪飞过速,云龙有报发来迟。从今莫入寻春会,为欠梅花一首诗。
次韵陈时发太博双竹
千年谁复继夷齐,凛凛箱筠此斗奇。要识苍龙联?意,拟容丹凤宿凰枝。扶持有伴雪应怕,裁剪无人风自吹。莫遣骚人说连理,君看高节孰如雌。
周夫人挽词
教子通经古所贤,安贫守道节尤坚。当熊遗烈传家世,投烛诸郎慰眼前。不待金花书诰命,忽惊玉树掩新阡。凯风吹棘君休咏,我亦孤怀一泫然。
天圣二僧皆蜀人不见留二绝
家山忘了脚腾腾,试作巴谈却解aa62。不为游人问乡里,岂知身是锦城僧。方丈门开怪不迎,给孤邀供未还城。兴来且作寻安道,醉后何须觅老兵。会饮有美堂答周
杜牧端来觅紫云,狂言惊倒石榴裙。岂知野客青筇杖,独卧山僧白簟纹。且向东皋伴王绩,未遑南越吊终军。新诗过与佳人唱,从此应难减一分。
和吴少卿绝句
欲伴骚人赋百篇,归心要及菊花前。明朝知覆谁家瓿,犹有桓谭道必传。
题沈氏天隐楼
楼上新诗二百篇,三吴处士最应贤。非夷非惠真天隐,忘世忘身恐地仙。散尽黄金犹好客,归来碧瓦自生烟。灵犀美璞无人识,蔚蔚空惊草木妍。
和人登海表亭
谯门对耸压危坡,览胜无如此得多。尽见西山遮岱岭,迥分东野隔新罗。花时千圃堆红锦,雪昼双城叠白波。回首毯场尤醒眼,一番风送鉴重磨。会双竹席上奉答开祖长官
松柏萧萧满故丘,知君怀抱尚悲秋。算来九九无多日,唱着三三忆旧游。皓月徘徊应许共,清诗妙绝不容酬。梅花社燕难相并,莫为吴娘暗泪流。
次韵答开祖
泪滴秋风不为麟,虚名何用实之宾。?豚未害为纯孝,?首何妨助故人。好唤游湖缘路便,难邀入社为诗频。知君颇有东山兴,喝石岩前自过春。
北山广智大师回自都下过期而归时率开祖无悔同访之因留渌净堂竹鹤二绝
渌净堂前竹,秋期赴白云。不知缘底事,一日可无君。
渌净堂前鹤,孤栖守竹轩。胸中无限事,恨汝不能言。
欲往湖州见孙莘老别公辅希元彦远醇之穆仲
秋来欲见紫髯翁,待得梅花细萼红。记取上元灯火夜,道人犹在水晶宫。
富阳道中
清晨振衣起,起步方池侧。徘徊俯丹楹,倒影见欹仄。不识陶靖节,定非风尘格。遥怀谢灵运,本自林泉客。予生忽世事,不以形为役。顾彼冕弁人,冕弁非予适。
赠青潍将谢承制
吾皇有意缚单于,槌破铜山铸虎符。骁将新除三十六,精兵共领五千都。周王常德须攘狄,汉帝雄才亦尚儒。君学本兼文武术,功名不必读孙吴。过潍州驿见蔡君谟题诗壁上云绰约新娇生眼底逡巡旧事上眉尖春来试问愁多少】得似春潮夜夜添不知为谁而作也和一首
长垂玉箸残妆脸,肯为金钗露指尖。万斛闲愁何日尽,一分真态更难添。
黄州春日杂书四绝楚乡春冷早梅天,柳色波光已斗妍。淮上雁行皆北向,可无消息到侬边。
中州腊尽春犹浅,只有梅花最可怜。坐遣牡丹成俗物,丰肌弱骨不成妍。
清晓披衣寻杖藜,隔墙已见最繁枝。老人无计酬清丽,夜就寒光读楚辞。
病腹难堪七碗茶,晓窗睡起日西斜。贫无隙地栽桃李,日日门前看卖花。晚游城西开善院泛舟暮归二首
晚照余乔木,前村起夕烟。棋声虚阁上,酒味早霜前。远谪何须恨,来游不偶然。风光类吾土,乃是蜀江边。
放船江濑浅,城郭近连村。水槛松筠静,市桥灯火繁。谁家挂鱼网,小舫系柴门。卜筑计未定,何妨试买园。
和人雪晴书事消尽琼瑶云驭归,余寒犹复助风威。垂帘渐学秋霖滴,满地犹疑夜月辉。冻坏相和开荜户,流凘半释拥苔矶。可怜乌鹊饥无食,日暮空林何所依。
奉酬仲闵食新面汤饼仍闻籴麦甚盛因以戏之
初见煌煌秀两岐,俄惊落?雪霏霏。可烦都尉热承汗,绝胜临淄贫易衣。尚有清才对风月,未妨便腹贮书诗。知君货殖夸长袖,满籴千箱待一饥。读仲闵诗卷因成长句
喜见西风吹麦秋,年年为逭老农忧。沾涂手足经年种,荐载珠玑一倍收。壮齿君能亲稼穑,异时我亦困《耒且》?。犹怜紫竹堂前月,清夜娟娟照客愁。
送酒与崔诚老
雪堂居士醉方熟,玉涧山人冷不眠。送与安州泼醅酒,从今三日是三年。
与郭生游寒溪主簿吴亮置酒郭生喜作挽歌酒酣发声坐为凄然郭生言吾恨】无佳词因为略改乐天寒食诗歌之坐客有泣者其词曰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累累春草绿。棠梨花映白杨路,尽是死生离别处。冥漠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戏作切语竹诗
隐约安幽奥,萧骚雪薮西。交加工结构,茂密渺冥迷。引叶油云远,攒丛聚族齐。奔鞭迸壁背,脱箨吐天梯。烟筱散孙息,高竿拱桷?开。漏阑零露落,庭度独蜩啼。扫洗修纤笋,窥看诘曲溪。玲珑绿?醴,邂逅盍闲携。山行见月四言吟哦傲兀,仰晤岩月。迈?迎崖,银元刂玉啮。源鱼?佥喁,岸雁o?。卧玩我语,聱芽岌で。
忆黄州梅花五绝
邾城山下梅花树,腊月江风好在无。争似姑山寻绰约,四时常见雪肌肤。一枝价重万琼琚,直恐姑山雪不如。尽爱丹铅竞时好,不如风雪养天姝。
虽老于梅心未衰,今朝谁赠楚江枝。旋倾尊酒临清影,正是吴姬一笑时。
不用相催已白头,一生判却见花羞。扬州何逊吟情苦,不枉清香与破愁。
玉琢青枝蕊缀金,仙肌不怕苦寒侵。淮阳城里娟娟月,樊口江边耿耿参。
访散老不遇
君来不遇我,我到不逢君。古殿依修柏,寒花对暮云。
和王定国
离歌添唧唧,古曲拟行行。不作相随燕,空吟久住莺。瞢腾君上马,寂寞我回城。明日东门外,空舟独自横。
出局偶书
急景归来早,穷阴晚不开。倾杯不能饮,留待卯君来。
觅俞俊笔笔工近岁说吴俞,李葛虚名总不如。虽是玉堂挥翰手,自怜白首尚抄书。
鼠须笔(或为苏过作)太仓失陈红,狡穴得余腐。既兴丞相叹,又发廷尉怒。磔肉饲饥猫,分髯杂霜兔。插架刀槊健,落纸龙蛇骛。物理未易诘,时来即所遇。穿墉何卑微,托此得佳誉。
琴枕高情闲处任君弹,幽梦来时与子眠。彭泽漫知琴上趣,邯郸深得枕中仙。试寻玉轸抛何处,闲唤香云在那边。平素不须烦按抑,秦娥自解语如弦。
书李宗晟水帘图宗晟一轴水帘图,寄与南舒李大夫。未向林泉归得去,炎天酷日且令无。
书龙马图
先皇御马三千匹,伏下曾骑玉骆骢。金鼎丹成龙亦化,圉人空栈泣西风。
皎然禅师赠吴凭处士诗云世人不知心是道只言道在西方妙还如瞽者望长安长安】在东向西笑东坡居士代答云
寒时便具热时风,饥汉那知食药功。莫怪禅师向西笑,缘师身在长安东。
灯花一首赠王十六
金粟钗头次第多,起看缺月带斜河。悬知瑞草桥边夜,笑指灯花说老坡。王晋卿得破墨三昧又尝闻祖师第一义故画邢和璞房次律论前生图以寄其高趣东】坡居士既作破琴诗以记异梦矣复说偈云
前梦后梦真是一,彼幻此幻非有二。正好长松水石间,更忆前身后身事。戏赠秀老
拆却相公庵,泥却驸马竹。天下人总知,流入传灯录。
暮归
牛羊久已下,寂寞掩柴扉。水鹊鸣城堞,飞萤上戟衣。夜凉江海近,天阔斗牛微。何日招舟子,寒江北渡归。待旦梦破山骨冷,扶桑未放晓。披衣坐虚堂,缺月犹皎皎。扬泉漱寒冽,激齿冰雪绕。百体喜坚壮,万象觉清悄。簪履事朝谒,神魂飞?渺。龛灯蚌珠剖,炉穗玉绳袅。浮念恍已消,真庭谅非杳。须臾霁霞起,赫奕射林表。高树引凉蝉,深枝ㄋ栖鸟。二虫彼何为,逐动自纷扰。悠悠天宇内,岂复论大小。覆盎舞醯鸡,浓昏恣飞绕。定知达观士,方寸常了了。世无陶靖节,此乐知者少。
约吴远游与姜君弼吃蕈馒头
天下风流笋饼饣炎,人间济楚蕈馒头。事须莫与缪汉吃,送与麻田吴远游。
除夕访子野食烧芋戏作
松风溜溜作春寒,伴我饥肠响夜兰。牛粪火中烧芋了,山人更吃懒残残。
北归度岭寄子由
青松盈尺间香梅,尽是先生去后栽。应笑来时无一物,手携拄杖却空回。
丰年有高廪诗
颂声歌盛旦,多黍乐丰年。近见藏高廪,遥知熟大田。在畴纷已获,如阜隐相连。鲁史详而记,神仓赋且全。舂人洪蓄积,祖庙享恭虔。圣后忧农切,宜哉报自天。
万菊轩
一轩高为黄花设,富拟人间万石君。佳本尽从方外得,异香多在月中闻。引泉北涧分清露,开迳南山破白云。此意欲为知者道,陶翁犹自未离群。
韩干马
少陵翰墨无形画,韩干丹青不语诗。此画此诗真已矣,人间驽骥漫争驰。梦中赋裙带百叠漪漪风皱,六铢纟徒々云轻。独立含风广殿,微闻环佩摇声。
王定国自彭城往南都时子由在宋幕求家书仆醉不能作独以一绝句与之
王郎西去路漫漫,野店无人霜月寒。泪尽粉笺书不得,凭君送与卯君看。赠黄州官妓东坡五载黄州住,何事无言及李宜。却似西川杜工部,海棠虽好不吟诗。
六言乐语
桃园未必无杏,银矿终须有铅。荇带岂能拦浪,藕花却解留莲。
题领巾绝句临池妙墨出元常,弄玉娇姿笑柳娘。吟雪屡曾惊太傅,断弦何必试中郎。
书裙带绝句任从酒满翻香缕,不顾书来系彩笺。半接西湖横绿草,双垂南浦拂红莲。
虎跑泉
金沙泉涌雪涛香,洒作醍醐大地凉。倒浸九天河影白,遥通百谷海声长。僧来汲月归灵石,人到寻源宿上方。更续茶经校奇品,山瓢留待羽仙尝。
端砚诗披云离北岩,度岭入中夏。重藉剪楚茅,方函斫英?贾。骚坛意莫逆,匠石语侈?。匪垩劳运斤,如带防毁銙。砺□□□□,观隅整同厦。津津剖马肝,索索模羊《角圭》。气逼松滋豪,烟联雪涛姹。登堂却蹒跚,饮水何《谷甘》?。守墨面宜黔,含贞口终哑。静惟有寿焉,玷尚可磨也。鲁史记获麟,晋帖题裹?。供给到唐文,护持等商?。眉形空爱纤,风字仍嫌哆。载观七八评,咸本六一写。退然敢摩肩,信矣俱出跨。始知尹公他,不媚王孙贾。铭诗与器传,篆刻当碑打。严韵拾孑遗,微才任聊且。(《端砚联句》既成,暮归,复拾余韵别赋一首,附录卷后。)
张无尽过黄州徐君猷为守有四侍人姓为孙姜阎齐适张夫人携其一往婿家既暮复】还乃阎姬也最为徐所宠因书绝句云
玉笋纤纤揭绣帘,一心偷看绿萝尖。使君三尺毯头帽,须信从来只有檐。题铜陵陈公园双池诗
南北山光照绿萝,濯缨洗耳不须多。天空月满宜登眺,看取青铜两处磨。
落帆重到古铜官,长是江风阻往还。要以谪仙回舞袖,千年醉拂五松山。
咏槟榔
异味谁栽向海滨,亭亭直干乱枝分。开花树杪翻青箨,结子苞中皱锦纹。可疗饥怀香自吐,能消瘴疠暖如薰。堆盘何物堪为偶,蒌叶清新卷翠云。醉中题鲛绡诗天地虽虚廓,惟海为最大。圣王皆祀事,位尊河伯拜。祝融为异号,恍惚聚百怪。二气变流光,万里风云快。灵旗摇红纛,赤虬喷滂湃。家近玉皇楼,彤光照世界。若得明月珠,可偿逐客债。
无题
帘卷窗穿户不扃,隙尘风叶任纵横。幽人睡足谁呼觉,欹枕床前有月明。雅安人日次旧韵二首
人日滞留江上村,定知芳草怨王孙。题诗寄远方挥翰,扶杖登高独出门。柳色忍看成感叹,花前归思自飞翻。浮阳披冻虽才弄,已觉春工漏一元。
似闻高隐在前村,坐膝扶床戏子孙。自赏春光携桂酒,喜逢晴色款柴门。屏间带日金人活,头上迎风彩胜翻。蓬鬓扶疏吾老矣,岂能旧貌改新元。
和代器之
雨过郊原一番新,寻芳车马踏无尘。普天冷食闻前古,萧寺清游属两人。不作?期问新历,颇同之问感余春。明年归藉梨花上,应会群贤及四邻。
自题金山画像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次韵借观睢阳五老图
国老安荣心自闲,紫袍金带旧簪冠。星骑箕簸扬糠秕,斗掌权衡表汉桓。冬有愆阳嫌薄热,夏多?气畏轻寒。赖得五贤清雅出,俾人敬慕肃容看。题金山寺回文体
潮随暗浪雪山倾,远浦渔舟钓月明。桥对寺门松径小,槛当泉眼石波清。迢迢绿树江天晓,霭霭红霞晚日晴。遥望四边云接水,碧峰千点数鸥轻。
水月寺
千尺长松挂薜萝,梯云岭上一声歌。湖山深秀有何处,水月池中桂影多。
半月泉(附题名:苏轼、曹辅、刘季孙、鲍朝懋、郑嘉会、苏坚同游,元?六】年三月十一日。)
请得一日假,来游半月泉。何人施大手,擘破水中天。
游何山
今日何山是胜游,乱峰萦转绕沧洲。云含老树明还灭,石碍飞泉咽复流。遍岭烟霞迷俗客,一溪风雨送归舟。自嗟尘土先衰老,底事孤僧亦白头。自题临文与可画竹
石室先生清兴动,落笔纵横飞小凤。借君妙意写??,留与诗人发吟讽。
双井白龙
岩泉未入井,蒙然冒沙石。泉嫩石为厌,石老生罅隙。异哉寸波中,露此横海脊。先生酌泉笑,泉秀神龙蛰。举手玉箸插,忽去银钉掷。大身何时布,大翮翔霹雳。谁言鹏背大,更觉宇宙窄。
瑞金东明观浮金最好溪南景,古木楼台画不成。天籁远兼流水韵,云?敖常听步虚声。青鸾白鹤蟠空下,翠草玄芝匝地生。咫尺仙都隔尘世,门前车马任纵横。
题清淮楼观鱼惠子台芜没,梦蝶庄生冢木秋。惟有清淮供四望,年年依旧背城流。
戏答佛印
远公沽酒饮陶潜,佛印烧猪待子瞻。采得百花成蜜后,不知辛苦为谁甜。
失题三首(或谓为苏过作)
木落沙明秋浦,云卧(原注:疑当作归)烟淡潇湘。曾学扁舟范蠡,五湖深处鸣榔。望断水云千里,横空一抹晴岚。不见邯郸归路,梦中略到江南。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来鹤亭
鸿渐偏宜丹凤南,冠霞帔月影毵毵。酒酣亭上来看舞,有客新名唤作耽。
龙山补亡(并引)
丙子九日,客有言龙山会风吹孟嘉帽落,桓温使孙盛为文嘲之,嘉作解嘲,辞致超逸,四座惊叹,恨今世不见其文。因戏为补之。
征西大府,重九令节。驾言龙山,宴凯群哲。壶歌雅奏,缓带轻?合。胡为中觞,一笑粲发。?便楠竞秀,榆柳独脱。骥绿交骛,驽蹇先蹶。楚狂醉乱,陨帽莫觉。戎服囚首,枯颅茁发。惟明将军,度量豁达。容此下士,颠倒冠袜。宰夫扬觯,兕觥举罚。请歌相鼠,以侑此爵。(右嘲。)
吾闻君子,蹈常履素。晦明风雨,不改其度。平生丘壑,散发箕踞。坠车天全,颠沛何惧。腰适忘带,足适忘屦。不知有我,帽复奚数。流水莫系,浮云暂寓。飘然随风,非去非取。我冠明月,被服宝璐。不缨而结,不簪而附。歌诗宁择,请饮相鼠。罚此陋人,俾出童?。(右解嘲。)
牡丹
小槛徘徊日自斜,只愁春尽委泥沙。丹青欲写倾城色,世上今无杨子华。
西湖寿星院明远堂
十年不向此凭栏,景象依然一望间。龙蜃吐云天入水,楼台倒影日衔山。僧于僻寺难为隐,人在扁舟未是闲。孤鹤似寻和靖宅,盘空飞去复飞还。
牡丹和韵光风为花好,奕奕弄清温。撩理莺情趣,留连蝶梦魂。饮酣浮倒晕,舞倦怯新翻。水竹傍边意,明红似故园。
慈云四景·甘露泉
阶下有龙潭,一泓寒且碧。不须抚两掌,流出仙人液。
慈云四景·白云居
禅居何所有,户牖白云分。直待谭玄后,相随花雨纷。
慈云四景·娑罗树
谁从五竺国,分得一枝来。秀出重楼外,专除世上埃。慈云四景·鹦鹉院
古院枫篁里,寥寥隔市喧。仙禽发异响,惊起老僧禅。过金山寺一首
明月妙高台,盘涡月照开。琳宫龙久住,珠树鹤能来。云雾空中绕,帆樯槛外回。无言卷石小,江左拟蓬莱。
过都昌翻阳湖上都昌县,灯火楼台一万家。水隔南山人不渡,东风吹老碧桃花。
登庐山
读书庐山中,作郡庐山下。平湖浸山脚,云峰对虚榭。红蕖纷欲落,白鸟时来下。犹思隐居胜,乱石惊湍泻。
无题七绝一首春风寂寂夜寥寥,一望苍苔雪影遥。何处幽香飞几片,只宜月色带花飘。秋日寄友人
柳条风暖会吟诗,林下池边屐齿移。别后过从更疏懒,暮蝉嘹乱不胜悲。
雷岩空岩发灵籁,彷佛如风雷。只疑函宝剑,天遣六丁开。
治易洞
自昔遥闻太守高,明爻象彖日忘劳。洞中陈迹今如扫,斯道何曾损一毛。次韵钱穆父还张天觉行县诗卷
君如天马玉花骢,万里须臾不计功。投刃皆虚有余地,运斤不辍自成风。如何十日敲榜外,已复千篇笑语中。只恐学禅余此在,卓锥犹是去年穷。扇
团扇经秋似败荷,丹青彷佛旧松萝。一时用舍非吾事,举世炎时奈尔何。
甘蔗
老境于吾渐不佳,一生拗性旧秋崖。笑人煮箦何时熟,生啖青青竹一排。谢人送墨墨月ヲ云脱太清,海风吹上笔头轻。琐窗冷透芙蓉碧,定有新明到九成。
送竹香炉
枯槁形骸惟见耳,凋残鬓发只留须。平生大节堪为底,今日灰心始见渠。
江村二首
野水开冰出,山云带雨行。白鸥乘晓泛,黄犊试春耕。地僻民风古,年丰米价平。村居自潇洒,况有读书声。野老幽居处,成吾一首诗。桑枝碍行路,瓜蔓网疏篱。牧去牛将犊,人来犬护儿。生涯虽朴略,气象自熙熙。
送玉面?
北距飞狐信未通,夜来缚到藁街东。千年妖幻谁家妇,一国蒙茸亡是公。丘首可怜迷故土,帝?空用起腥风。长缨俘献埋轮使,未问豺狼问此翁。
潮中观月
璃玻千顷照神州,此夕人间别是秋。地与楼台相上下,天随星斗共沉浮。一尘不向山中住,万象都从物外求。醉吸清华游碧落,更于何处觅瀛洲。
献寿戏作终须跨个玉麒麟,方丈蓬莱走一巡。敢献些儿长寿物,蟠桃核里有双仁。
舒啸亭
揽胜雷山舒啸亭,诸峰秀拱透云程。啸傲池边红日伴,舒怀岩壑白云迎。满目纵观天际迥,一腔收拾岁寒清。松花香遍银阳地,剩把新诗壮此行。
宿资福院月明写?寺林幽,最是江湖入念头。衣染炉烟金漏迥,茶烹石鼎玉蟾留。山星几点躔官舍,僧院百年过客舟。封事未投圣主意,长安此夕亦多愁。
金沙台
雨后东风渐转和,扣门迁客一经过。王孙采地空?璧,长者芳声动薜萝。正尔谪居怀北阙,聊同笑语说东坡。山林台阁原无异,促席论心酌叵罗。
题陈公园二首(内有二池)春池水暖鱼自乐,翠岭竹静鸟知还。莫言叠石小风景,卷帘看尽铜官山。
冈陵来势远,幽处更依山。一片湖景内,千家市井间。
雨中邀李范庵过天竺寺作二首
步来禅榻畔,凉气逼团蒲。花雨檐前乱,茶烟竹下孤。乘闲携画卷,习静对香垆。到此忽终日,浮生一事无。
老禅趺坐处,疏竹翠冷冷。秀色分邻舍,清阴覆佛经。萧萧日暮雨,曳履绕方庭。安老亭
桥下幽亭近水寒,倩谁□字在楣端。市廛得此尤堪隐,老者于今只自安。饭后徐行扶竹杖,倦来稳坐倚蒲团。眼明能展锺王帖,绝胜前人映雪看。
大雨联句
庭松偃盖如醉,(程)夏雨新凉似秋。(杨)有客高吟拥鼻,(轼)无人共吃馒头。(辙)
风折松联句龙枝已逐风雷变,减却虚窗半日凉。(辨才)天爱禅心圆且洁,故添明月伴清光。(东坡)戏咏馓子赠邻妪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知轻重,压匾佳人缠臂金。
寄崔闲
道合何妨过虎溪,高山流水是相知。与君一别无多日,梦到琅然夜榻时。
赠李邦直探梅(元?二年人日书)
寻花不惜命,爱雪常忍冻。三为郡太守,清似於陵仲。
次韵答邦直、子由一首
五斗尘劳尚足留,闭关却欲治幽忧。羞为毛遂囊中颖,未许朱云地下游。无事会须成好饮,思归时欲赋登楼。羡君幕府如僧舍,日向城南看浴鸥。
失题二首
足蹑平都古洞天,此身不觉到云间。抬眸四顾乾坤阔,日月星辰任我攀。平都天下古名山,自信山中岁月闲。午梦任随鸠唤觉,早朝又听鹿催班。
戏答佛印偈
百千灯作一灯光,尽是恒沙妙法王。是故东坡不敢惜,借君四大作禅床。
失题二首
山行似觉鸟声殊,渐近神仙简寂居。门外长溪容净足,山腰苦笋耿盘蔬。乔松定有藏丹处,大石仍存拜斗余。弟子苍髯年八十,养生世世授遗书。
浮云有意藏山顶,流水无声入稻田。古木微风时起籁,诸峰落日尽藏烟。
◎词三百五十二首
阳关曲(中秋作。本名《小秦王》,入腔即《阳关曲》)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阳关曲(军中)受降城下紫髯郎,戏马台南旧战场。恨君不取契丹首,金甲牙旗归故乡。
又(李公择。)济南春好雪初晴,才到龙山马足轻。使君莫忘?溪女,时作阳关肠断声。
如梦令
(元丰十年十二月十八日,浴泗州雅熙塔下,戏作《如梦令》阕。此曲本唐庄宗制,名《忆仙姿》,嫌其名不雅,故改为《如梦令》。盖庄宗作此词,卒章云:“如梦,如梦,和泪出门相送。”因取以为名。)
水垢何曾相受,细看两俱无有。寄语揩背人,尽日劳君挥肘。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
如梦令(同前)
自净方能洗彼,我自汗流呀气。寄语澡浴人,且共肉身游戏。但洗,但洗,俯为人间一切。如梦令(有寄)
为向东坡传语,人在画堂深处。别后有谁来,雪压小桥无路。归去,归去,江上一犁春雨。如梦令(春思)手种堂前桃李,无限绿阴青子。帘外百舌儿,惊起五更春睡。居士,居士,莫忘小桥流水。
如梦令(题淮山楼)城上层楼叠?,城下清淮古汴。举手揖吴云,人与暮天俱远。魂断,魂断,后夜松江月满。
生查子·诉别(此词卷二十六作诗收,题:古别离送苏伯固)
三度别君来,此别真迟暮。白尽老髭须,明日淮南去。酒罴月随人,泪湿花如雾。后夜逐君还,梦绕湖边路。
昭君怨(送别)
谁作桓伊三弄,惊破绿窗幽梦。新月与愁烟,满江天。欲去又还不去,明日落花飞絮,飞絮送行舟,水东流。点绛唇(己已重九和苏坚)
我辈情钟,古来谁似龙山宴。而今楚甸,戏马余飞观。顾谓佳人,不觉秋强半。箫声远,鬓云撩乱,愁人参差雁。
点绛唇(庚午重九,再用前韵)
不用悲秋,今年身健还高宴。江村海甸,总作空花观。尚想横汾,兰菊纷相半。楼船远,白云飞乱,空有年年雁。
点绛唇(再和,送钱公永)
莫唱阳关,风流公子方终宴。秦山禹甸,缥缈真奇观。北望平原,落日山衔半。孤帆远,我歌君乱,一送西飞雁。
点绛唇(杭州)
闲倚胡床,庚公楼外峰千朵。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别乘一来,有唱应须和。还知么?自从添个,风月平分破。
点绛唇(一说贺方回作)红杏飘香,柳含烟翠拖金缕。水边朱户,门掩黄昏雨。烛影摇风,一枕伤春绪。归不去,凤楼何处,芳草迷归路。
点绛唇(或谓秦观作)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点绛唇(离恨。或谓秦观作)
月转乌啼,画堂宫徵生离恨。美人愁闷,不管罗衣褪。清泪斑斑,挥断柔肠寸。嗔人问,背灯偷?,拭尽残妆粉。
浣溪沙(新秋)
风卷珠帘自上钩,萧萧乱叶报新秋。独携纤手上高楼。缺月向人舒窈窕,三星当户照绸缪。香生雾?见纤柔。
浣溪沙(游aa63水清泉寺,寺临兰溪,溪水西流)
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浣溪沙
(玄真子《渔父》云:“西塞山边白鸟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此语妙绝,恨莫能歌者,故增数语,令以《浣溪沙》歌之。)
西塞山边白鹭飞,散花洲外片帆微。桃花流水鳜鱼肥。自庇一身青箬笠,相随到处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浣溪沙(十一月二日,雨后微雪,太守徐君猷携酒见过,坐上作《浣溪沙》三首。明日酒醒,雪大作,又作二首。)覆块青青麦未苏,江南云叶暗随车。临皋烟景世间无。雨脚半收檐断线,雪林初下瓦疏珠。归来冰颗乱黏须。
浣溪沙(前韵)
醉梦昏昏晓未苏,门前辘辘使君车。扶头一盏怎生无。废圃寒蔬挑翠羽,小槽春酒冻真珠。清香细细嚼梅须。
浣溪沙(前韵)
雪里餐毡例姓苏,使君载酒为回车。天寒酒色转头无。荐士已闻飞鹗表,报恩亦不用蛇珠。醉中还许揽桓须。
浣溪沙(再和前韵)
半夜银山上积苏,朝来九陌带随车。涛江烟渚一时无。空腹有诗衣有结,泾薪如桂米如珠。冻吟谁伴捻髭须。
浣溪沙(前韵)万顷风涛不记苏,雪晴江上麦千车。但令人饱我愁无。翠袖倚风萦柳絮,绛唇得酒烂樱珠。尊前呵手镊霜须。浣溪沙(九月九日二首)珠桧丝杉冷欲霜,山城歌舞助凄凉。且餐山色饮湖光。共挽朱︶留半日,强揉青蕊作重阳。不知明日为谁黄。浣溪沙(和前韵)
霜鬓真堪插拒霜,哀弦危柱作伊凉。暂时流转为风光。未遣清尊空北海,莫因长笛赋山阳。金钗玉腕泻鹅黄。
浣溪沙(有感)
傅粉郎君又粉奴,莫教施粉与施朱。自然冰玉照香酥。有客能为神女赋,恁君送与雪儿书。梦魂东去觅桑榆。
浣溪沙(咏橘)菊暗荷枯一夜霜,新苞绿叶照林光。竹篱茆舍出青黄。香雾?巽人惊半破,清泉流齿怯初尝。吴姬三日手犹香。浣溪沙
(公守湖,辛未上元日作会于伽蓝中。时长老法惠在座,人有献剪伽花彩,甚奇。谓有初春兴。因作《浣溪沙》二首,寄袁公济。)
雪颔霜髯不自惊,更将剪彩发春荣。羞颜未醉已先?。莫唱黄鸡并白发,且呼张友唤殷兄。有人归去欲卿卿。浣溪沙(和前韵)
料峭东风翠幕惊,云何不饮对公荣。水精盘莹玉鳞?。花影莫辜三夜月,朱颜未称五年兄。翰林子墨主人卿。
浣溪沙(徐门石潭谢雨,道上作五首)
照日深红暖见鱼,连溪绿暗晚藏乌。黄童白叟聚睢盱。麋鹿逢人虽未惯,猿猱闻鼓不须呼。归家说与采桑姑。
浣溪沙
旋抹红妆看使君,三三五五棘篱门。相挨踏破茜罗裙。老幼扶携收麦社,乌鸢翔舞赛神村。道逢醉叟卧黄昏。
浣溪沙
麻叶层层苘叶光,谁家煮茧一村香。隔篱娇语络丝娘。垂白杖藜抬醉眼,捋青捣?软饥肠。问言豆叶几时黄。
浣溪沙
蔌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缲车。牛衣古柳卖黄瓜。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谩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浣溪沙
软草平莎过雨新,轻沙走马路无尘。何时收拾耦耕身。日暖桑麻光似泼,风来蒿艾气如薰。使君元是此中人。浣溪沙(春情)
道字娇讹苦未成,未应春阁梦多情。朝来何事绿鬟倾。彩索身轻长趁燕,红窗睡重不闻莺。困人天气近清明。
浣溪沙(菊节别元素)
缥缈危楼紫翠间,良辰乐事古难全。感时怀旧独凄然。
璧月琼枝空夜夜,菊花人貌自年年。不知来岁与谁看。浣溪沙(春情)桃李溪边驻画轮,鹧鸪声里倒清尊。夕阳虽好近黄昏。
香在衣裳妆在臂,水连芳草月连云。几人归去不销魂。浣溪沙(荷花)
四面垂杨十里荷,问君何处最花多。画楼南畔夕阳和。天气乍凉人寂寞,光阴须得酒消磨。且来花里听笙歌。
浣溪沙(赠闾邱朝议,时过徐州)
一别姑苏已四年,秋风南浦送归船。画帘重见水中仙。霜鬓不须催我老,杏花依旧驻君颜。夜阑相对梦魂间。
浣溪沙(有赠)
惟见眉间一点黄,诏书催发羽书忙。从教娇泪洗红妆。上殿云霄生羽翼,论兵齿颊带风霜。归来衫袖有天香。
浣溪沙(忆旧)长记鸣琴子贱堂,朱颜绿发映垂杨。如今秋鬓数茎霜。聚散交游如梦寐,升沉闲事莫思量。仲卿终不避桐乡。
浣溪沙
(绍圣元年十月十三日,与程乡令侯晋叔、归安簿谭汲游大口寺,野饮松下,设松黄汤,作此阕。余近酿酒名万家春,盖岭南万户酒也。)
罗袜空飞洛浦尘,锦袍不见谪仙神。摧壶藉草亦天真。玉粉轻黄千岁药,雪花浮动万家春。醉归江路野梅新。
浣溪沙(重九)白雪清词出坐间,爱君才器两俱全。异乡风景却依然。可恨相逢能几日,不知重会是何年。茱萸子细更重看。浣溪沙(元丰七年十月二十四日,从泗州刘倩叔游南山)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芽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浣溪沙(送梅庭老赴潞州学官)
门外东风雪洒裾,山头回首望三吴。不应弹铗为无鱼。上党从来天下脊,先生元是古之儒。时平不用鲁连书。
浣溪沙(徐州藏春阁园中)
惭愧今年二麦丰,千畦翠浪舞晴空。化工余力染夭红。归去三公应倒载,阑街拍手笑儿童。甚时名作锦薰笼。
浣溪沙(扬州赏芍药樱桃)
芍药樱桃两斗新,名园高会送芳辰。洛阳初夏广陵春。红玉半开菩萨面,丹砂?点柳枝唇。尊前还有个中人。
浣溪沙(赠楚守田待制小鬟)
学画鸦儿正妙年,阳城下蔡困嫣然。凭君莫唱短因缘。雾帐吹笙香袅袅,霜庭按舞月娟娟。曲终红袖落双缠。
浣溪沙(和前韵)
一梦江湖费五年,归来风物故依然。相从一醉是前缘。迁客不应常?毛??,使君为出小婵娟。翠鬟聊著小诗缠。
浣溪沙(端午)
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流香涨腻满晴川。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
浣溪沙(感旧)
徐邈能中酒圣贤,刘伶席地幕青天。潘郎白璧为谁连。无可奈何新白发,不如归去旧青山。恨无人借买山钱。浣溪沙(自适)
倾盖相逢胜白头,故山空复梦松楸。此心安处是菟裘。卖剑买牛真欲老,乞浆得酒更何求。愿为辞社宴春秋。
浣溪沙(寓意和前韵)
炙手无人傍屋头,萧萧晚雨脱梧楸。谁怜季子敝貂裘。顾我已无当世望,似君须向古人求。岁寒松柏肯惊秋。
浣溪沙(即事)
画隼横江喜再游,老鱼跳槛识清讴。流年未肯付东流。黄菊篱边无怅望,白云乡里有温柔。挽回霜鬓莫教休。
浣溪沙(端午)入袂轻风不破尘,玉簪犀璧醉佳辰。一番红粉为谁新。团扇只堪题往事,新丝那解系行人。酒阑滋味似残春。
浣溪沙几共查梨到雪霜,一经题品便生光。木奴何处避雌黄。北客有来初未识,南金无价喜新尝。含滋嚼句齿牙香。浣溪沙
山色横侵蘸晕霞,湘川风静吐寒花。远林屋散尚啼鸦。梦到故园多少路,酒醒南望隔天涯。月明千里照平沙。
浣溪沙(重阳)
晚菊花前敛翠蛾,ソ花传酒缓声歌。柳枝团扇别离多。拥髻凄凉论旧事,曾随织女度银梭。当年今夕奈愁何。
浣溪沙(春情)
风压轻云贴水飞,乍晴池馆燕争泥。沈郎多病不胜衣。沙上不闻鸿雁信,竹间时听鹧鸪啼。此情惟有落花知。
浣溪沙缥缈红妆照浅溪,薄云疏雨不成泥。送君何处古台西。废沼夜来秋水满,茂林深处晚莺啼。行人肠断草凄迷。
浣溪沙(送叶淳老)
阳羡姑苏已买田,相逢谁信是前缘。莫教便唱水如天。我作洞霄君作守,白头相对故依然。西湖知有几同年。
减字木兰花
(自钱塘被召,林子中作郡守,有会。坐中营妓出牒,郑容求落籍,高莹求从良。子中呈东坡。东坡索笔,为《减字木兰花》书牒后,时用“郑容落籍,高莹从良”八字于句端也。兼赠润守许仲途。)郑庄好客,容我尊前先堕帻。落笔生风,籍籍声名不负公。高山白早,莹骨冰肤那解老。从此南徐,良夜清风月满湖。减字木兰花(寓意)
云鬟倾倒,醉倚阑干风月好。凭仗相扶,误入仙家碧玉壶。连天衰草,不走湖南西去道。一舸姑苏,便逐鸱夷去得无。
减字木兰花(荔枝)
闽溪珍献,过海云帆来似箭。玉座金盘,不贡奇葩四百年。轻红酿白,雅称佳人纤手擘。骨细肌香,恰是当年十八娘。
减字木兰花(送东武令赵晦之)
贤哉令尹,三仕已之无喜愠。我独何人,犹把虚名玷?绅。不如归去,二顷良田无觅处,归去来兮,待有良田是几时。
减字木兰花(送别)
玉觞无味,中有佳人千点泪。学道忘忧,一念还成不自由。如今未见,归去东园花似霰。一语相开,匹似当初本不来。
减字木兰花(送赵令)
春光亭下,流水如今何在也。岁月如梭,白首相看拟奈何。故人重见,世事年来千万变。官况阑珊,惭愧青松守岁寒。
减字木兰花(过吴兴,李公择生子,三日会客,作此词戏之)
惟熊佳梦,释氏老君会抱送。壮气横秋,未满三朝已食牛。犀钱玉果,利市平分沾四座。多谢无功,此事如何到得侬。
减字木兰花(得书)
晓来风细,不会鹊声来报喜。却羡寒梅,先觉春风一夜来。香笺一纸,写尽回纹机上意。欲卷重开,读遍千回与万回。减字木兰花(送别)
天台旧路,应恨刘郎来又去。别酒频倾,忍听阳关第四声。刘郎未老,怀恋仙乡重得到。只恐因循,不见如今劝酒人。
又(钱塘西湖,有诗僧清顺居其上,自名藏春坞。门前有二古松,各有凌霄花络其上。顺常昼卧其下。子瞻为郡,一日屏骑从过之,松风骚然。顺指落花觅句,子瞻为赋此词。)
双龙对起,白甲苍髯烟雨里。疏影微香,下有幽人昼梦长。湖风清软,双鹊飞来争噪晚。翠?红轻,时下凌霄百尺英。
减字木兰花(赠小鬟琵琶)
琵琶绝艺,年记都来十一二。拨弄么弦,未解将心指下传。主人嗔小,欲向东风先醉倒。已属君家,且更从容等待他。
减字木兰花(立春)
春牛春杖,无限春风来海上。便与春工,染得桃红似肉红。春幡春胜,一阵春风吹酒醒。不似天涯,卷起杨花似雪花。
减字木兰花(雪词)
雪容皓白,破晓玉英纷似织。风力无端,欲学杨花更耐寒。相如未老,梁苑犹能陪俊少。莫惹闲愁,且折江梅上小楼。
减字木兰花
玉房金蕊,宜在玉人纤手里。淡月朦胧,更有微微弄袖风。温香熟美,醉慢云鬟垂两耳。多谢春工,不是花红是玉红。
减字木兰花(春月)
春庭月午,摇荡香醪光欲舞。步转回廊,半落梅花婉娩香。轻风薄雾,总是少年行乐处。不似秋光,只与离人照断肠。
减字木兰花(赠胜之)
天然宅院,赛了千千并万万。说与贤知,表德元来是胜之。今来十四,海里猴儿奴子是。要睹休痴,六只骰儿六点儿。
减字木兰花(琴)神闲意定,万籁收声天地静。玉指冰弦,未动宫商意已传。悲风流水,写出寥寥千古意。归去无眠,一夜余音在耳边。
减字木兰花
银筝旋品,不用缠头千尺锦。妙思如泉,一洗闲愁十五年。为公少止,起舞属公公莫起。风里银山,摆撼鱼龙我自闲。
减字木兰花(赠君猷家姬)
柔和性气,雅称佳名呼懿懿。解舞能讴,绝妙年中有品流。眉长眼细,淡淡梳妆新绾髻。懊恼风情,春著花枝百态生。
减字木兰花
莺初解语,最是一年春好处。微雨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休辞醉倒,花不看开人易老。莫待春回,颠倒红英间绿苔。
减字木兰花江南游女,问我何年归得去。雨细风微,两足如霜挽?衣。江亭夜语,喜见京华新样舞。莲步轻飞,迁客今朝始是归。
减字木兰花(赠徐君猷三侍人、一妩卿)
娇多媚煞,体柳轻盈千万态。?主尤宾,敛黛含颦喜又嗔。徐君乐饮,笑谑从伊情意恁。脸嫩肤红,花倚朱阑裹住风。
减字木兰花(胜之)双鬟绿坠,娇眼横波眉黛翠。妙舞蹁跹,掌上身轻意态妍。曲穷力困,笑倚人旁香喘喷。老大逢欢,昏眼犹能仔细看。
减字木兰花(庆姬)
天真雅丽,容态温柔心性慧。响亮歌喉,遏住行云翠不收。妙词佳曲,啭出新声能断续。重客多情,满劝金卮玉手擎。
减字木兰花
空床响琢,花上春禽冰上雹。醉梦尊前,惊起湖风入坐寒。转关镬索,春水流弦霜入拨。月堕更阑,更请宫高奏独弹。
减字木兰花
(五月二十四日,会于无咎之随斋。主人汲泉置大盆中,渍白芙蓉,坐客?然,无复有病暑意。)
回风落景,散乱东墙疏竹影。满坐清微,入袖寒泉不湿衣。梦回酒醒,百尺飞澜鸣碧井。雪洒冰麾,散落佳人白玉肌。
减字木兰花(以大琉璃杯劝王仲翁)
海南奇宝,铸出团团如栲栳。曾到昆仑,乞得山头玉女盆。绛州王老,百岁痴顽推不倒。海口如门,一派黄流已电奔。
减字木兰花(一说上半阙亦刘泾作)
凭谁妙笔,横扫素缣三百尺。天下应无,此是钱塘湖上图。(苏轼)一般奇绝,云淡天高秋夜月。费尽丹青,只这些儿画不成。(仲殊)
诉衷情(送述古,迓元素)
钱塘风景古来奇,太守例能诗。先驱负驽何在,心已浙江西。花尽后,叶飞时,雨凄凄。若为情绪,更问新官,向旧官啼。
诉衷情(海棠)
海棠珠缀一重重,清晓近帘栊。胭脂谁与匀淡,偏向脸边浓。看叶嫩,惜花红,意无穷。如花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诉衷情(琵琶女)
小莲初上琵琶弦,弹破碧云天。分明绣阁幽恨,都向曲中传。肤莹玉,鬓梳蝉,绮窗前。素蛾今夜,故故随人,似斗婵娟。
菩萨蛮(歌妓)绣帘高卷倾城出,灯前潋艳横波溢。皓齿发清歌,春愁入翠蛾。凄音休怨乱,我已先肠断。遗响下清虚,累累一串珠。
菩萨蛮
碧纱微露纤纤玉,朱唇渐暖参差竹。越调变新声,龙吟彻骨清。夜来残酒醒,惟觉霜袍冷。不见敛眉人,胭脂觅旧痕。
菩萨蛮(西湖)
秋风湖上萧萧雨,使君欲去还留住。今日谩留君,明朝愁杀人。尊前千点泪,洒向长河水。不用敛双蛾,路人啼更多。菩萨蛮(杭妓往苏)
玉童西迓浮丘伯,洞天冷落秋萧瑟。不用许飞琼,瑶台空月明。清香凝夜宴,借与韦郎看。莫便过姑苏,扁舟下五湖。菩萨蛮(席上和陈令举)
天怜豪俊腰金晚,故教月向松江满。清景为淹留,从君都占秋。身闲惟有酒,试问遨游首。帝梦已遥思,匆匆归去时。
菩萨蛮(代妓送陈述古)
娟娟缺月西南落,相思拨断琵琶索。枕泪梦魂中,觉来眉晕重。画堂堆烛泪,长笛吹新水。醉客各西东,应思陈孟公。
菩萨蛮(感旧)
玉笙不受珠唇暖,离声凄咽胸填满。遗恨几千秋,恩留人不留。他年京国酒,泫泪攀枯柳。莫唱短因缘,长安远似天。
菩萨蛮(新月)
画檐初挂弯弯月,孤光未满先忧缺。还认玉帘钩,天孙梳冼楼。佳人言语好,不愿求新巧。此恨固应知,愿人无别离。菩萨蛮(七夕)
风回仙驭云开扇,更阑月坠星河转。枕上梦魂惊,晓檐疏雨零。相逢虽草草,长共天难老。终不羡人间,人间夜似年。
菩萨蛮(有寄)城隅静女何人见,先生日夜歌彤管。谁识蔡姬贤,江南顾彦先。先生那久困,汤沐须名郡。惟有谢夫人,从来见拟伦。菩萨蛮
买田阳羡吾将老,从来只为溪山好。来往一虚舟,聊随物外游。有书仍懒著,水调歌归去。筋力不辞诗,要须风雨时。
菩萨蛮(回文)
落花闲院春衫薄,薄衫春院闲花落。迟日恨依依,依依恨日迟。梦回莺舌弄,弄舌莺回梦。邮便问人羞,羞人问便邮。菩萨蛮(夏景回文)火云凝汗挥珠颗,颗珠挥汗凝云火,琼暖碧纱轻,轻纱碧暖琼。晕腮嫌枕印,印枕嫌腮晕。闲照晚妆残,残妆晚照闲。
菩萨蛮(回文)
峤南江浅红梅小,小梅红浅江南峤。窥我向疏篱,篱疏向我窥。老人行即到,到即行人老。离别惜残枝,枝残惜别离。
菩萨蛮(回文。春闺怨)
翠鬟斜幔云垂耳,耳垂云幔斜鬟翠。春晚睡昏昏,昏昏睡晚春。细花梨雪坠,坠雪梨花细。颦浅念谁人,人谁念浅颦。菩萨蛮(回文。夏闺怨)
柳庭风静人眠昼,昼眠人静风庭柳。香汗薄衫凉,凉衫薄汗香。手红冰腕藕,藕腕冰红手。郎笑藕丝长,长丝藕笑郎。
菩萨蛮(回文。秋闺怨)
井桐双照新妆冷,冷妆新照双桐井。羞对井花愁,愁花井对羞。影孤怜夜永,永夜怜孤影。楼上不宜愁,愁宜不上楼。菩萨蛮(回文。冬闺怨)
雪花飞暖融香颊,颊香融暖飞花雪。欺雪任单衣,衣单任雪欺。别时梅子结,结子梅时别。归不恨开迟,迟开恨不归。
菩萨蛮
娟娟侵鬓妆痕浅,双颦相媚弯如剪。一瞬百般宜,无论笑与啼。酒阑思翠被,特故腾腾地。生怕促归轮,微波先泥人。
菩萨蛮(咏足)
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偷穿宫样稳,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菩萨蛮
玉?堕耳黄金饰,轻衫罩体香罗碧。缓步困春醪,春融脸上桃。花钿从委地,谁与郎为意。长爱月华清,此时憎月明。
菩萨蛮(或谓朱淑真作)湿云不动溪桥冷,嫩寒初透东风影。桥下水声长,一枝和月香。人怜花似旧,花比人应瘦。莫凭小栏干,夜深花正寒。
采桑子(润州东景楼与孙巨源相遇)
多情多感仍多病,多景楼中。樽酒相逢,乐事回头一笑空。停杯且听琵琶语,细捻轻拢。醉脸春融,斜照江天一抹红。
卜算子(感旧)蜀客到江南,长忆吴山好。吴蜀风流自古同,归去应须早。还与去年人,共藉西湖草。莫惜尊前仔细看,应是容颜老。
卜算子
(惠州有温都监女,颇有色。年十六不肯嫁人。闻坡至,甚喜。每夜闻坡讽咏,则徘徊窗下,坡觉而推窗,则其女逾墙而去。坡从而物色之曰:吾当呼王郎与之子为姻。未几,而坡过海,女遂卒,葬於沙滩侧。坡回惠,为赋此词。)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好事近(送君猷)
红粉莫悲啼,俯仰半年离别。看取雪堂坡下,老农夫凄切。明年春水漾桃花,柳岸隘舟楫。从此满城歌吹,看黄州阗咽。
好事近
烟外倚危楼,初见远灯明灭。却跨玉虹归去,看洞天星月。当时张范风流在,况一樽浮雪。莫问世间何事,与剑头微??。好事近(湖上)湖上雨晴时,秋水半篙初没。朱槛俯窥寒鉴,照衰颜华发。醉中欲堕白纶巾,溪风漾流月。独棹小舟归去,任烟波飘兀。
华清引(感旧)平时十月幸莲汤,玉?琼梁。五家车马如水,珠玑满路旁。翠华一去掩方床,独留烟树苍苍。至今清夜月,依旧过缭墙。谒金门(秋夜)
秋帷里,长漏伴人无寐。低玉枕凉轻绣被,一番秋气味。晓色又侵窗纸,窗外鸡声初起。声断几声还到耳,已明声未已。
谒金门(秋兴)秋池阁,风傍晓庭帘幕。霜叶未衰吹未落,半惊鸦喜鹊。自笑浮名情薄,似与世人疏略。一片懒心双懒脚,好教闲处著。
谒金门(秋感)今夜雨,断送一年残暑。坐听潮声来别浦,明朝何处去。辜负金尊绿醑,来岁今宵圆否?酒醒梦回愁几许,夜阑还独语。
清平乐(秋词)
清淮浊汴,更在江西岸。红旆到时黄叶乱,霜入梁王故苑。秋原何处携壶,停骖访古踟蹰。双庙遗风尚在,漆园傲吏应无。
双荷叶
双溪月,清光偏照双荷叶。双荷叶,红心未偶,绿衣偷结。背风迎泪珠滑,轻舟短棹先秋折。先秋折,烟鬟未上,玉杯微缺。
更漏子(送孙巨源)
水涵空,山照市,西汉二疏乡里。新白发,旧黄金,故人恩义深。海东头,山尽处,自古客槎来去。槎有信,赴秋期,使君行不归。
占春芳
红杏了,夭桃尽,独自占春芳。不比人间兰麝,自然透骨生香。对酒莫相忘,似佳人、兼合明光。只忧长笛吹花落,除是宁王。乌夜啼(寄远)
莫怪归心甚速,西湖自有蛾眉。若见故人须细说,白发倍当时。小郑非常强记,二南依旧能诗。更有鲈鱼堪切脍,儿辈莫教知。阮郎归(初夏)
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碧纱窗下水沉烟,棋声惊昼眠。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又圆。阮郎归(集句梅花)
暗香浮动月黄昏,堂前一树春。东风何事入西邻?儿家常闭门。雪肌冷,玉容真,香腮粉未匀。折花欲寄陇头人,江南日暮春。
阮郎归(苏州席上作)
一年三度过苏台,清尊长是开。佳人相问苦相猜,这回来不来。
情未尽,老先催,人生真可咳。他年桃李阿谁栽,刘郎双鬓摧。
阮郎归(或谓黄庭坚作)
歌停檀板舞停鸾,高阳饮兴阑。兽烟喷尽玉壶干,香分小凤团。
雪浪浅,露珠圆,捧瓯春笋寒。绛纱笼下跃金鞍,归时人倚栏。
虞美人影(暮春)华胥梦断人何处,听得莺啼红树。几点蔷薇香雨,寂寞闲庭户。
暖风不解留花住,片片著人无数。楼上望春归去,芳草迷归路。
西江月(真觉赏瑞香)公子眼花乱发,老夫鼻观先通。领巾飘下瑞香风,惊起谪仙春梦。
后土祠中玉蕊,蓬莱殿后?呈红。此花清绝更纤?,把酒何人心动。
西江月(坐客见和,复次韵)
小院朱栏几曲,重城画鼓三通。更看微月转光风,归去香云入梦。翠袖争浮大白,皂罗半插斜红。灯花零落酒花?,妙语一时飞动。西江月(再用前韵,戏曹子方。坐客云瑞香为紫丁香,遂以此曲辩证之)
怪此花枝怨泣,托君诗句名通。凭将草木记吴风,继取相如云梦。点笔袖沾醉墨,谤花面有惭红。知君却是为情?,怕见此花撩动。西江月
闻道双衔凤带,不妨单著鲛绡。夜香知与阿谁烧,怅望水沉烟袅。
?鬓风前绿卷,玉颜醉里红潮。莫教空度可怜宵,月与佳人共撩。
西江月(重九)
点点楼头细雨,重重江外平湖。当年戏马会东徐,今日凄凉南浦。莫恨黄花未吐,且教红粉相扶。酒阑不必看茱萸,俯仰人间今古。西江月(送茶并谷帘与王胜之)龙焙今年绝品,谷帘自古珍泉。雪芽双井散神仙,苗裔来从北苑。汤发云腴酽白,盏浮花乳轻圆。人间谁敢更争妍,斗取红窗粉面。
西江月(姑熟再见胜之,次前韵)
别梦已随流水,泪巾犹?香泉。相如依旧是?瞿仙,人在瑶台阆苑。
花雾萦风缥缈,歌珠滴水清圆。蛾眉新作十分妍,走马归来便面。
西江月(黄州中秋)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西江月(送钱待制)莫叹平原落落,且应去鲁迟迟。与君各记少年时,须信人生如寄。白?千茎相送,深杯百罚休辞。拍浮何用酒为池,我已为君德醉。
西江月(梅花)
玉骨那愁瘴雾,冰肌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素面翻嫌粉ネ,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惠州梅花上珍禽曰倒挂子,似绿毛凤而小。)西江月
(春夜行蕲水中,过酒家,饮酒醉,乘月至一溪桥上,解鞍曲肱少休。及觉已晓,乱山葱茏,不谓人世也。书此词于桥柱上。)
照野イイ浅浪,横空暖暖微霄。障泥未解玉骢骄,我欲醉眠芳草。
可惜一溪明月,莫教踏碎琼瑶。解鞍欹枕绿杨桥,杜宇数声春晓。
西江月(平山堂)
三过平山堂下,半生弹指声中。十年不见老仙翁,壁上龙蛇飞动。
欲吊文章太守,仍歌杨柳春风。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
西江月(苏州交代林子中席上作)
昨日扁舟京口,今朝马首长安。旧官何物与新官,只有湖山公案。
此景百年几变,个中下语千难。使君才气卷波澜,与把新诗判断。
西江月(咏梅)马趁香微路远,沙笼月淡烟斜。渡波清彻映妍华。倒绿枝寒凤挂。挂北凤寒枝绿倒,华妍映彻清波。渡斜烟淡月笼沙。远路微香趁马。
西江月(佳人。或谓非苏轼作)
碧雾轻笼两凤,寒烟淡拂双鸦。为谁流睇不归家。错认门前过马。
有意偷回笑眼,无言强整衣纱。刘郎一见武陵花。从此春心荡也。
少年游(端午赠黄守徐君猷)
银塘朱槛麴尘波,圆绿卷新荷。兰条荐浴,菖花酿酒,天气尚清和。
好将沉醉酬佳节,十分酒,十分歌。狱草烟深,讼庭人悄,无吝宴游过。
少年游
(黄之侨人郭氏,每岁正月迎紫姑神,以箕为腹,箸为口,画灰盘中,为诗敏捷,立成。余往观之,神请予作《少年游》,乃以此戏之。)
玉肌铅粉傲秋霜,准拟凤呼凰。伶伦不见,清香未吐,且糠秕吹扬。
到处成双君独只,空无数,烂文章。一点香檀,谁能借箸,无复似张良。
少年游(润州作)
去年相送,余杭门外,飞雪似杨花。今年春尽,杨花似雪,犹不见还家。对酒卷帘邀明月,风露透窗纱。恰似嫦娥怜双燕,分明照、画梁斜。
瑶池燕(琴曲有《瑶池燕》,变其词,作闺怨,寄陈季常)
飞花成阵,春心困。寸寸,别肠多少愁闷。无人问,偷啼自?、残妆粉。抱瑶琴,寻出新韵。玉纤趁,南风未解幽愠。低云鬓,眉峰敛晕、娇和恨。
南柯子(游赏)山与歌眉敛,波同醉眼流。游人都上十三楼,不羡竹西歌吹、古扬州。
菰黍连昌蜀?,琼彝倒玉舟。谁家水调唱歌头,声绕碧山飞去、晚?留。
南柯子(湖景,和前韵)
古岸开青葑,新渠走碧流。会看光满万家楼,记取他年扶病、入西州。佳节连梅雨,余生寄叶舟。只将菱角与鸡头,更有月明千顷、一时留。
南柯子(寓意)
雨暗初疑夜,风回忽报晴。淡云斜照著山明,细草软沙溪路、马蹄轻。卯酒醒还困,仙材梦不成。蓝桥何处觅云英,只有多情流水、伴人行。南柯子(和前韵)
日出西山雨,无晴又有晴。乱山深处过清明,不见彩绳花板、细腰轻。尽日行桑野,无人与目成。且将新句琢琼英,我是世间闲客、此闲行。
南柯子(再用前韵)
带酒冲山雨,和衣睡晚晴。不知钟鼓报天明,梦里栩然蝴蝶、一身轻。老去才都尽,归来计未成。求田问舍笑豪英,自爱湖边沙路、免泥行。
南柯子(晚春)
日薄花房绽,风和麦浪轻。夜来微雨洗郊?,正是一年春好、近清明。已改煎茶火,犹调入粥饧。使君高会有余清,此乐无声无味、最难名。
南柯子(八月十八日观潮)
海上乘槎侣,仙人萼绿华。飞升元不用丹砂,住在潮头来处,渺天涯。雷辊夫差国,云翻海若家。坐中安得弄琴牙,写取余声归向、水仙夸。南柯子(再用前韵)苒苒中秋过,萧萧两鬓华。寓身化世一尘沙,笑看潮来潮去、了生涯。方士三山路,渔人一叶家。早知身世两聱牙,好伴骑鲸公子、赋雄夸。
南柯子
(东坡守钱塘,无日不在西湖。尝携妓谒大通禅师,大通愠形于色。东坡作长短句,令妓歌之。)
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借君拍板与门槌,我也逢场作戏、莫相疑。溪女方偷眼,山僧莫贬眉。却愁弥勒下生迟,不见老婆三五、少年时。南柯子(别润州许仲途)欲执河梁手,还升月旦堂。酒阑人散月侵廊,北客明朝归去、雁南翔。窈窕高明玉,风流郑季庄。一时分散水云乡,惟有落花芳草、断人肠。南柯子(湖州作)
山雨潇潇过,溪桥浏浏清。小园幽榭枕苹汀,门外月华如水、彩舟横。苕岸霜花尽,江湖雪阵平。两山遥指海门青,回首水云何处、觅孤城。
南柯子(暮春)
紫陌寻春去,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惟见石榴新蕊、一枝开。冰簟堆云髻,金樽滟玉醅。绿阴青子莫相催,留取红巾千点、照池台。
南柯子(黄州腊月八日,饮怀民小阁)
卫霍元勋后,韦平外族贤。吹笙只合在缑山,闲驾彩鸾归去、趁新年。烘暖烧香阁,轻寒浴佛天。他年一醉画堂前,莫忘故人憔悴、老江边。
南柯子(有感)
笑怕蔷薇?,行忧宝瑟僵。美人依约在西厢,只恐暗中迷路、认余香。午夜风翻幔,三更月到床。簟纹如水玉肌凉,何物与侬归去、有残妆。
南柯子(感旧)
寸恨谁云短,绵绵岂易裁。半年眉绿未曾开,明月好风闲处、是人猜。春雨消残冻,温风到冷灰。樽前一曲为谁哉,留取曲终一拍、待君来。
南柯子(楚守周豫出舞鬟,因作二首赠之)
绀绾双蟠髻,云欹小偃巾。轻盈红脸小腰身,叠鼓忽催花拍、斗精神。空阔轻红歇,风和约柳春。蓬山才调最清新,胜似缠头千锦、共藏珍。
南柯子(同前)
琥珀装腰佩,龙香入领巾。只应飞燕是前身,共看剥葱纤手、舞凝神。柳絮风前转,梅花雪里春。鸳鸯翡翠两争新,但得周郎一顾、胜珠珍。
南柯子(舞妓)
云鬓裁新绿,霞衣曳晓红。待歌凝立翠筵中。一朵彩云何事、下巫峰。趁拍鸾飞镜,回身燕漾空。莫翻红袖过帘栊,拍被杨花勾引、嫁东风。
南柯子
见说东园好,能消北客愁。虽非吾土且登楼,行尽江南南岸、此淹留。短日明枫缬,清香暗菊球。流年回首付东流,凭仗挽回潘鬓、莫教秋。
望江南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望江南(暮春)
春已老,春服几时成。曲水浪低蕉叶稳,舞雩风软苎罗轻。酣咏乐升平。微雨过,何处不催耕。百舌无言桃李尽,柘枝深处鹁鸪鸣。春色属芜菁。
浪淘沙(探春)
昨日出东城,试探春情,墙头红杏暗如倾。槛内群芳芽未吐,早已回春。绮陌敛香尘,雪霁前村,东君用意不辞辛。料想春光先到处,吹绽梅英。
鹧鸪天(时谪黄州)
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村舍外,古城傍,杖藜徐步转斜阳。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鹧鸪天(陈公密出侍儿素娘歌紫玉箫曲劝老人酒老人饮尽因为赋此词)
笑捻红牙?翠翘,扬州十里最妖娆。夜来绮席亲曾见,撮得精神滴滴娇。娇后眼,舞时腰,刘郎几度欲魂消。明朝酒醒知何处,肠断云间紫玉箫。
鹧鸪天(佳人)
罗带双垂画不成,?人娇态最轻盈。酥胸斜抱天边月,玉手轻弹水面冰。无限事,许多情,四弦丝竹苦丁宁。饶君拨尽相思调,待听梧桐叶落声。
玉楼春(次欧公西湖韵)
霜余已失长淮阔,空听潺潺清濑咽。佳人犹唱醉翁词,四十三年如电抹。草头秋露流珠滑,三五盈盈还二八。与予同是识翁人,惟有西湖波底月。
玉楼春(次马中玉韵)
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故将别语恼佳人,要看梨花枝上雨。落花已逐回风去,花本无心莺自诉。明朝归路下塘西,不见莺啼花落处。
玉楼春(宿造口,闻夜雨,寄子由、才叔)梧桐叶上三更雨,惊破梦魂无觅处。夜凉枕簟已知秋,更听寒蛩促机杼。梦中历历来时路,犹在江亭醉歌舞。尊前必有问君人,为道别来心与绪。
玉楼春元宵似是欢游好,何况公庭民讼少。万家游赏上春台,十里神仙迷海岛。平原不似高阳傲,促席雍容陪语笑。坐中有客最多情,不惜玉山拚醉倒。
玉楼春
经旬未识东君信,一夕薰风来解愠。红绡衣薄麦秋寒,绿绮韵低梅雨润。瓜头绿染山光嫩,弄色金桃新傅粉。日高慵卷水晶帘,犹带春醪红玉困。
玉楼春高平四面开雄垒,三月风光初觉媚。园中桃李使君家,城上亭台游客醉。歌翻杨柳金尊沸,饮散凭阑无限意。云深不见玉关遥,草细山重残照里。
玉楼春(游寒溪改乐天诗)
乌啼雀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累累春草绿。棠梨花映白杨路,尽是死生离别处。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
南乡子(春情)
晚景落琼杯,照眼云山翠作堆。认得岷峨春雪浪,初来,万顷蒲萄涨渌醅。暮雨暗阳台,乱洒高楼湿粉腮。一阵东风来卷地,吹回,落照江天一半开。
南乡子(梅花词和杨元素)
寒雀满疏篱,争抱寒柯看玉蕤。忽见客来花下坐,惊飞,踏散芳英落酒卮。痛饮又能诗,坐客无毡醉不知。花尽酒阑春到也,离离,一点微酸已著枝。南乡子(席上劝李公择酒)不到谢公台,明月清风好在哉。旧日髯孙何处去?重来,短李风流更上才。秋色渐摧颓,满院黄英映酒杯。看取桃花春二月,争开,尽是刘郎去后栽。
南乡子(重九涵辉楼呈徐君猷)
霜降水痕收,浅碧鳞鳞露远洲。酒力渐消风力软,飕飕,破帽多情却恋头。佳节若为酬,但把清尊断送秋。万事到头都是梦,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南乡子(送述古)
回首乱山横,不见居人只见城。谁似临平山上塔,亭亭,迎客西来送客行。临路晚风清,一枕初寒梦不成。今夜残灯斜照处,荧荧,秋雨晴时泪不晴。
南乡子(有感)
冰雪透香肌,姑射仙人不似伊。濯锦江头新样锦,非宜,故著寻常淡薄衣。暖日下重帏,春睡香凝索起迟。曼倩风流缘底事,当时,爱被西真唤作儿。南乡子(和杨元素)
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杳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姓杨。
南乡子(自述)
凉簟碧纱?厨,一枕清风昼睡余。卧听晚衙无一事,徐徐,读尽床头几卷书。搔首赋归欤,自觉功名懒更疏。若问使君才与术,何如?占得人间一味愚。
南乡子
(沈强辅雯上出犀丽玉作胡琴,送元素还朝,同子野各赋一首。)
裙带石榴红,却水殷勤解赠侬。应许逐鸡鸡莫怕,相逢,一点灵犀必暗通。何处遇良工?琢刻天真半欲空。愿作龙香双凤拨,轻拢,长在环儿白雪胸。
南乡子(赠行)
旌旆满江湖,诏发楼船万舳舻。投笔将军因笑我,迂儒,帕首腰刀是丈夫。粉泪怨离居,喜子垂窗报捷书。试问伏波三万语,何如?一斛明珠换绿珠。
南乡子(双荔枝)
天与化工知,赐得衣裳总是绯。每向华堂深处见,怜伊,两个心肠一片儿。自小便相随,绮席歌筵不暂离。苦恨人人分析破,东西,怎得成双似旧时。
南乡子(集句)
寒玉细凝肤(吴融),清歌一曲倒金壶(郑谷。)杏叶菖条遍相识(李商隐),争如,豆蔻花梢二月初(杜牧。)年少即须臾(白居易,)芳时偷得醉工夫(白居易。)罗帐细垂银烛背(韩渥,)欢娱,豁得平生俊气无(杜牧。)
南乡子(集句)怅望送春杯(杜牧,)渐老逢春能几回(杜甫。)花满楚城愁远别(许浑),伤怀,何况清丝急管催(刘禹锡。)吟断望乡台(李商隐,)万里归心独上来(许浑)。景物登临闲始见(杜枚,)徘徊,一寸相思一寸灰(李商隐。)
南乡子(集句)
何处倚阑干(杜枚,)弦管高楼月正圆(杜枚。)蝴蝶梦中家万里(崔涂,)依然,老去愁来强自宽(杜甫。)明镜借红颜(李商隐),须著人间比梦间(韩愈)。蜡烛半笼金翡翠(李商隐,)更阑,绣被焚香独自眠(许浑。)
南乡子(用韵和道辅)
未倦长卿游,漫舞天歌烂不收。不是使君能矫世,谁留?教有琼梳脱麝油。香粉缕金裘,花艳红笺笔欲流。从此丹唇并皓齿,清柔,唱遍山东一百州。
南乡子(用前韵赠田叔通家舞鬟)
绣鞅玉?游,灯晃帘疏笑却收。久立香车催欲上,还留,更且檀唇点杏油。花遍六么球,面旋回风带雪流。春入腰肢金缕细,轻柔,种柳应须柳柳州。
南乡子(宿州上元)千骑试春游,小雨如酥落便收。能使江东归老客,迟留,白酒无声滑泻油。飞火乱星球,浅黛横波翠欲流。不似白云乡外冷,温柔,此去淮南第一州。
鹊桥仙(七夕)
缑山仙子,高情云渺,不学痴牛?女。凤箫声断月明中,举手谢、时人欲去。客槎曾犯,银海微浪,尚带天风海雨。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
鹊桥仙(七夕和苏坚韵)乘槎归去,成都何在?万里江沱汉漾。与君各赋一篇诗,留织女、鸳鸯机上。还将旧曲,重赓新韵,须信吾侪天放。人生何处不儿嬉,看乞巧、朱楼彩舫。
瑞鹧鸪(观潮)
碧山影里小红旗,侬是江南踏浪儿。拍手欲嘲山简醉,齐声争唱浪婆词。西兴渡口帆初落,渔浦山头日未欹。侬欲送潮歌底曲,尊前还唱使君诗。瑞鹧鸪(此篇卷四收作七律,题寒食未明至湖上太守未来两县令先在)
城头月落尚啼乌,朱舰红船早满湖。彭吹未容迎五马,水云先已漾双凫。映山黄帽螭头舫,夹岸青烟鹊尾炉。老病逢春只思睡,独求僧榻寄须臾。
翻香令
金炉犹暖麝煤残,惜香更把宝钗翻。重闻处、余熏在,这一番、气味胜从前。背人偷盖小蓬山,更将沉水暗同燃。且图得,氤氲久,为情深、嫌怕断头烟。
虞美人(琵琶)定场贺老今何在?几度新声改。新声坐使旧声阑,俗耳只知繁手、不须弹。断弦试问谁能晓?七岁文姬小。试教弹作辊雷声,应有开元遗老、泪纵横。
虞美人(送马中玉)
归心正似三春草,试著莱衣小。橘怀几日向翁开?怀祖已嗔文度、不归来。禅心已断人间爱,只有平交在。笑论瓜葛一枰同,看取灵光新赋、有家风。
虞美人
(陈述古守杭,已及瓜代。未交前数日,宴僚佐于有美堂,因请贰车苏子瞻赋词。子瞻即席而就,寄《摊破虞美人》。)
湖山信是东南美,一望须千里。使君能得几回来,便使樽前醉倒、且徘徊。沙河塘里灯初上,水调谁家唱。夜阑风静欲归时,惟有一江明月、碧琉璃。
虞美人
(东坡与秦少游维杨,饮别作此词。一说或贺方回,或黄庭山谷,或秦淮海,或晏小山作。)
波声拍枕长淮晓,隙月窥人小,无情汴水自东流,只载一船离恨、向西州。竹溪花浦曾同醉,酒味多于泪。谁教风鉴在尘埃,酝造一场烦恼、送人来。
虞美人落花已作风前舞,又送黄昏雨。晓来庭院半残红,惟有游丝千丈、袅晴空。殷勤花下重携手,更尽杯中酒。美人不用敛歌眉,我亦多情无奈、酒阑时。
虞美人
冰肌自是生来瘦,那更分飞后。日长帘幕望黄昏,及至黄昏时候、转销魂。君还知道相思苦,怎忍抛奴去。不辞迢递过关山,只恐别郎容易、见郎难。
虞美人深深庭院清明过,桃李初红破。柳丝搭在玉栏干,帘外潇潇微雨、做轻寒。晚晴台榭增明媚,已拚花前醉。更阑人静月侵廊,独自行来行去、好思量。
虞美人
持杯遥劝天边月,愿月圆无缺。持杯更复观花枝,且愿花枝长在、莫离披。持杯月下花前醉,休问荣枯事。此欢能有几人知,对酒逢花不饮、待何时?
一斛珠
洛城春晚,垂杨乱掩红楼半,小池轻浪纹如篆。烛下花前,曾醉离歌宴。自惜风流云雨散,关山有限情无限。待君重见寻芳伴,为说相思,目断西楼燕。
醉落魄(席上呈元素)
分携如昨,人生到处萍飘泊。偶然相聚还离索,多病多愁,须信从来错。樽前一笑休辞却,天涯同是伤沦落。故山犹负平生约,西望峨嵋,长羡归飞鹤。
醉落魄(苏洲阊门留别)苍头华发,故山归计何时决?旧交新贵音书绝,惟有佳人,犹作殷勤别。离亭欲去歌声咽,潇潇细雨凉吹颊。泪珠不用罗巾?,弹在罗衣,图得见时说。醉落魄(离京口作)
轻云微月,二更酒醒船初发。孤城回望苍烟合,公子佳人,不记归时节。巾偏扇坠藤床滑,觉来幽梦无人说。此生飘荡何时歇?家在西南,长作东南别。
醉落魄(述怀。或谓王仲甫作)
醉醒醒醉。恁君会取这滋味。浓斟琥珀香浮蚁。一到愁肠,别有阳春意。须将幕席为天地。歌前起舞花前睡。从他落魄陶陶里。犹胜醒醒,若得闲憔悴。
临江仙(龙丘子自洛之蜀,载二侍女,戎装骏马,至溪山佳处,辄留数日,见者以为异人。后十年,筑室黄冈之北,号曰静庵居士。作此赠之。)细马远驮双侍女,青巾玉带红靴。溪山好处便为家。谁知巴峡路,却见洛城花。面旋落英飞玉蕊,人间春日初斜。十年不见紫云车。龙邱新洞府,铅鼎养丹砂。
临江仙(赠送)
诗句揣来磨我钝,钝锥不解生芒。欢颜为我解冰霜。酒阑清梦觉,春草满池塘。应念雪堂坡下老,昔年共采芸香。功成名遂早还乡。回车来过我,乔木拥千章。
临江仙(辛未离杭至润,别张弼秉道)我劝髯张归去好,从来自己忘情。尘心消尽道心平。江南与塞北,何处不堪行。俎豆庚桑真过矣,凭君说与南荣。愿闻吴越报丰登。君王如有问,结袜赖王生。
临江仙(冬日即事)
自古相从休务日,何妨低唱微吟。天垂云重作春阴。坐中人半醉,帘外雪将深。闻道分司狂御史,紫云无路追寻。凄风寒雨更??。问囚长损气,见鹤总惊心。
临江仙(送王缄)
忘却成都来十载,因君未免思量。恁将清泪洒江阳。故乡知好在,孤客自悲凉。坐上别愁君未见,归来欲断无肠。殷勤且更尽离觞。此身如传舍,何处是吾乡。
临江仙(夜到扬州,席上作)
尊酒何人怀李白,草堂遥指江东。珠帘十里卷香风。花开花又谢,离恨几千重。轻舸度江连夜到,一时惊笑衰容。语音犹自带吴侬。夜阑相对处,依旧梦魂中。
临江仙九十日春都过了,贪忙何处追游。三分春色一分愁。雨翻榆荚阵,风转柳花球。阆苑先生须自责,蟠桃动是千秋。不知人世苦厌求。东皇不拘束,肯为使君留。
临江仙(风水洞作)
四大从来都遍满,此间风水何疑。故应为我发新诗。幽花香涧谷,寒藻舞沦漪。借与玉川生两腋,天仙未必相思。还恁流水送人归。层巅余落日,草露已沾衣。
临江仙
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依然一笑作春温。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尊前不用翠眉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临江仙(疾愈,登望湖楼,赠项长官)
多病休文都瘦损,不堪金带垂腰。望湖楼上暗香飘。和风春弄袖,明月夜闻箫。酒醒梦回清漏永,隐床无限更潮。佳人不见董娇娆。徘徊花上月,空度可怜宵。
临江仙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临江仙
冬夜夜寒冰合井,画堂明月侵帏。青?明灭照悲啼。青?挑欲尽,粉泪?还垂。未尽一尊先掩泪,歌声半带清悲。情声两尽莫相违。欲知肠断处,梁上暗尘飞。
临江仙(赠王友道)
谁道东阳都瘦损,凝然点漆精神。瑶林终自隔风尘。试看披鹤氅,仍是谪仙人。省可清言挥玉尘,真须保器全真。风流何似道家纯。不应同蜀客,唯爱卓文君。
临江仙昨夜渡江何处宿?望中疑是秦淮。月明谁起笛中哀。多情王谢女,相逐过江来。云雨未成还又散,思量好事难谐。凭陵急桨两相催。想伊归去后,应似我情怀。
蝶恋花(春景)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飞一作来。)
蝶恋花(佳人)
一颗樱桃樊素口。不爱黄金,只爱人长久。学画鸦儿犹未就,眉尖已作伤春皱。扑蝶西园随伴走。花落花开,渐解相思瘦。破镜重圆人在否?章台折尽青青柳。
蝶恋花(送春)雨过春容清更丽。只有幽人,幽恨终难洗。北固山前三面水,碧琼梳拥青螺髻。一纸乡书来万里。问我何年,真个成归计。白首送春拚一醉,东风吹破千行泪。
蝶恋花(暮春别李公择)
蔌蔌无风花自?。寂寞园林,柳老樱桃过。落日多情还照座,山青一点横云破。路尽河回千转柁。系揽渔村,月暗孤灯火。凭仗飞魂招楚些,我思君处君思我。蝶恋花(密州上元)
灯火钱塘三五夜。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帐底吹笙香吐麝,此般风味应无价。寂莫山城人老也。击鼓吹箫,乍入农桑社。火冷灯希霜露下,昏昏雪意云垂野。
蝶恋花(密州冬夜,文安国席上作)帘外东风交雨霰。帘里佳人,笑语如莺燕。深惜今年正月暖,灯光酒色摇金盏。掺鼓渔阳挝未遍。舞褪琼钗,汗湿香罗软。今夜何人吟古怨,清诗未就冰生砚。
蝶恋花(通涟水赠赵晦之)
自古涟漪佳绝地。绕郭荷花,欲把吴兴比。倦客尘埃何处洗,真君堂下寒泉水。左海门前酤酒市。夜半潮来,月下孤舟起。倾盖相逢拚一醉,双凫飞去人千里。蝶恋花(述怀)云水萦回溪上路。叠叠青山,环绕溪东注。月白沙汀翘宿鹭,更无一点尘来处。溪叟相看私自语。底事区区,苦要为官去。尊酒不空田百亩,归来分得闲中趣。
蝶恋花(离别)春事阑珊芳草歇。客里风光,又过清明节。小院黄昏人忆别,落红处处闻啼?。咫尺江山分楚越。目断魂消,应是音尘绝。梦破五更心欲折,角声吹落梅花月。
蝶恋花(送潘大临)
别酒劝君君一醉。清润潘郎,又是何郎婿。记取钗头新利市,莫将分付东邻子。回首长安佳丽地。三十年前,我是风流帅。为向青楼寻旧事,花枝缺处余名字。
蝶恋花(同安生日放鱼,取金光明经救鱼事)
泛泛东风初破五。江柳微黄,万万千千缕。佳气郁葱来绣户,当年江上生奇女。一盏寿觞谁与举?三个明珠,膝上王文度。放尽穷鳞看圉圉,天公为下曼陀雨。
蝶恋花
记得画堂初会遇。好梦惊回,望断高唐路。燕子双飞来又去,纱窗几度春光暮。那日绣帘相见处。低眼佯行,笑整香云缕。敛尽春山羞不语,人前深意难轻诉。)
蝶恋花昨夜秋风来万里。月上屏帏,冷透人衣袂。有客抱衾愁不寐,那堪玉漏长如岁。羁舍留连归计未。梦断魂销,一枕相思泪。衣带渐宽无别意,新书报我添憔悴。
蝶恋花(一说晏几道作)
玉枕冰寒消暑气。碧簟纱厨,向午朦胧睡。莺舌惺忄?如会意,无端画扇惊飞起。雨后初凉生水际。人面桃花,的的遥相似。眼看红芳犹抱蕊,丛中已结新莲子。
蝶恋花
雨霰疏疏经泼火。巷陌秋千,犹未清明过。杏子梢头香蕾破,淡红褪白胭脂ネ。苦被多情相折挫。病绪厌厌,浑似年时过。绕遍回廊还独坐,月笼云暗重门锁。
蝶恋花
蝶懒莺慵春过半。花落狂风,小院残红满。午醉未醒红日晚,黄昏帘幕无人?。云鬓?松眉黛浅。总是愁媒,俗诉谁消遣。未信此情难系绊,杨花犹有东风管。
荷华媚(荷花)霞苞霓荷碧,天然地、别是风流标格。重重青盖下,千娇照水,好红红白白。每恨望、明月清风夜,甚低迷不语,妖邪无力。终须放、船儿去,清香深处住,看伊颜色。
渔家傲(金陵赏心亭送王胜之龙图。王守金陵,视事一日,移南郡)
千古龙蟠并虎踞,从公一吊兴亡处。渺渺斜风吹细雨。芳草渡,江南父老留公住。公驾飞车凌彩雾,红鸾骖乘青鸾驭。却讶此洲名白鹭。非吾侣,翻然欲下还飞去。
渔家傲(送台守江郎中)
送客归来灯火尽,西楼淡月凉生晕。明日潮来无定准。风未稳,舟横渡口重城近。江水似知孤客恨,南风为解佳人愠。莫学时流轻久困。频寄问,钱塘江上须忠信。
渔家傲
皎皎牵牛河汉女,盈盈临水无由语。望断碧云空日暮。无寻处,梦回芳草生春浦。鸟散余花纷似雨,汀洲苹老香风度。明月多情来照户。但揽取,清光长送人归去。
渔家傲(送张元唐省亲秦州)
一曲阳关情几许,知君欲向秦川去。白马皂貂留不住,回首处,孤城不见天霖雾。到日长安花似雨,故关杨柳初飞絮。渐见靴刀迎夹路。谁得似,风流膝上王文度。
渔家傲(赠曹光州)
些小白须何用染,几人得见星星点。作郡浮光虽似箭。君莫厌,也应胜我三年贬。我欲自嗟还不敢,向来三郡宁非忝。婚嫁事稀年冉冉。知有渐,千钧重担从头减。
渔家傲临水纵横回晚?,归来转觉情怀动。梅笛烟中闻几弄。秋阴重,西山雪淡云凝冻。美酒一杯谁与共,尊前舞雪狂歌送。腰跨金鱼旌旆拥。将何用,只堪妆点浮生梦。
定风波
(十月九日,孟亨之置酒秋香亭,有拒霜独向君猷而开。坐客喜笑,以为非使君莫可当此花,故作是词。)
两两轻红半晕腮,依依独为使君回。若道使君无此意,何为,双花不向别人开。但看低昂烟雨里,不已,劝君休诉十分杯。更问尊前狂副使,来岁、花开时节与谁来?
定风波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潇洒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定风波(重阳,括杜牧之诗)
与客携壶上翠微,江涵秋影雁初飞。尘世难逢开口笑,年少,菊花须插满头归。酩酊但酬佳节了,云峤,登临不用怨斜晖。古往今来谁不老,多少,牛山何必更沾衣。
定风波(感旧)
莫怪鸳鸯绣带长,腰轻不胜舞衣裳。薄幸只贪游冶去,何处,垂杨系马恣轻狂。花谢絮飞春又尽,堪恨,断弦尘管伴啼妆。不信归来但自看,怕见,为郎憔悴却羞郎。定风波(送元素)
千古风流阮步兵,平生游宦爱东平。千里远来还不住,归去,空留风韵照人清。红粉尊前深懊恼,知道,怎生留得许多情。记得明年花絮乱,须看,泛西湖是断肠声。
又(元丰六年七月六日,王文甫家饮酿白酒,大醉,集古句作墨竹词。)雨洗涓涓嫩叶光,风吹细细绿筠香。秀色乱侵书帙晚,帘卷,清阴微过酒尊凉。人画竹身肥拥肿,何用?先生落笔胜萧郎。记得小轩岑寂夜,廊下、月和疏影上东墙。
定风波(咏红梅)
好睡慵开莫厌迟,自怜冰脸不时宜。偶作小红桃杏色,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休把闲心随物态,何事?酒生微晕沁瑶肌。诗老不知梅格在,吟咏,更看绿叶与青枝。
定风波
(余昔与张子野、刘孝叔、李公择、陈令举、杨元素会于吴兴。时子野作《六客词》,其卒章云:“见说贤人聚吴分,试问,也应旁有老人星。”凡十五年,再过吴兴,而五人者皆已亡矣。时张仲谋与曹子方、刘景文、苏伯固、张秉道为坐客,仲谋请作《后六客词》。)月满苕溪照夜堂,五星一老斗光芒。十五年间真梦里,何事?长庚对月独凄凉。绿鬓苍颜同一醉,还是、六人吟笑水云乡。宾主谈锋谁得似?看取、曹刘今对两苏张。
定风波(王定国歌儿曰柔奴,姓宇文氏。眉目娟丽,善应对,家世住京师。定国南迁归。余问柔广南风土,应是不好。柔对曰:“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因为缀词云。)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教分付点酥娘。自作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时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十拍子(暮秋)
白酒新开九酝,黄花已过重阳。身外倘来都似梦,醉里无何即是乡,东坡日月长。玉粉旋烹茶乳,金齑新捣橙香。强染霜髭扶翠袖,莫道狂夫不解狂。狂夫老更狂。
苏幕遮(咏《选仙图》)
暑笼晴,风解愠,雨后余清,暗袭衣裾润。一局选仙逃暑困。笑指尊前,谁向青霄近?整金盆,轮玉笋。凤驾鸾车,谁敢争先进。重五休言升最紧,纵有碧油,到了输堂印。
调笑令(通常分上下阙为二首词)
渔父,渔父,江上微风细雨。清蓑黄箬裳衣,红酒白鱼暮归。归暮,归暮,长笛一声何处。归雁,归雁,饮啄江南南岸。将飞却下盘旋,塞外春来苦寒。寒苦,寒苦,藻荇欲生且住。
行香子
(密云龙,茶名。极为甘馨。宋廖正一,字明略,晚登苏东坡之门,公大奇之。时黄、秦、晁、张号苏门四学士,东坡待之厚,每来必令侍妾朝云取密云龙,家人以此知之。一日,又命取密云龙,家人谓是四学士,窥之,乃廖明略也。)
绮席才终,欢意犹浓。酒阑时,高兴无穷。共夸君赐,初拆臣封。看分香饼,黄金缕,密云龙。斗赢一水,功敌千钟。觉凉生,两腋清风。暂留红袖,少却纱笼。放笙歌散,庭馆静,略从容。行香子(寓意)
三入承明,四至九卿。问书生,何辱何荣。金张七叶,纫绮貂缨。无汗马事,不献赋,不明经。成都卜肆,寂莫君平。郑子真、岩谷躬耕。寒灰炙手,人重人轻。除竺乾学,得无念,得无名。行香子(述怀)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休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行香子(秋兴)
凉夜霜风,先入梧桐。浑无处,回避衰容。问公何事,不语书空。但一回醉,一回病,一回慵。秋来庭下,光阴如箭,似无言,有意伤侬。都将万事,付与千钟。任酒花白,眼花乱,烛花红。行香子(冬思)
携手江村,梅雪飘裙。情何限,处处销魂。故人不见,旧曲重闻。向望湖楼,孤山寺,涌金门。寻常行处,题诗千首,绣罗衫、与拂红尘。别来相忆,知是何人?有湖中月、江边柳、陇头云。
行香子(过七里滩)
一叶舟轻,双桨鸿惊。水天清,影湛波平。鱼翻藻鉴,鹭点烟汀。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重重似画,曲曲如屏。算当年、空老严陵。君臣一梦,今古虚名。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行香子(与泗守过南山晚归作)
北望平川,野水荒湾。共寻春、飞步孱颜(一作潺?。)和风弄袖,香雾萦鬟。正酒酣适,人语笑,白云间。飞鸿落照,相将归去。澹娟娟,玉宇清闲。何人无事,晏坐空山。望长桥上,灯火乱,使君还。青玉案(和贺方回韵,送伯固归吴中故居)
三年枕上吴中路,遣黄耳,随君去。若到松江呼小渡,莫惊鸥鹭。四桥尽是、老子经行处。辋川图上看春暮,常记高人右丞句。作个归期天已许。春衫犹是,小蛮针线,曾湿西湖雨。
?人娇(王都尉席上赠侍人)
满院桃花,尽是刘郎未见。于中更一枝纤软。仙家日月,笑人间春晚。浓睡起、惊飞乱红千片。密意难窥,羞容易见。平白地为伊肠断。问君终日、怎安排心眼?须信道、司空自来见惯。
?人娇(赠朝云)
白发苍颜,正是维摩境界。空方丈散花何碍。朱唇箸点,更髻鬟生采。这些个、千生万生只在。好事心肠,著人情态。闲窗下敛云凝黛。明朝端午,学纫兰为佩。寻一首、好诗要书裙带。?人娇(戏邦直)
别驾来时,满城灯火无数。向青琐隙中偷觑。元来便是,共采鸾仙侣。方见了、管须低声说与。百子流苏,千枝宝炬。人间有洞房烟雾。春来何事,故抛人别处?坐望断、楼中远山归路。
江城子
(陶渊明以正月五日游斜川,临流班坐,顾瞻南阜,爱曾城之独秀,乃作《斜川诗》,至今使人想见其处。元丰壬戍之春,余躬耕于东坡,筑雪堂居之,南挹四望亭之后丘,西控北山之微泉,慨然而叹,此亦斜川之游也。乃作长短句,以《江城子》歌之。)梦中了了醉中醒。只渊明,是前生。走遍人间,依旧却躬耕。昨夜东坡春雨足,乌鹊喜,报新晴。雪堂西畔暗泉鸣。北山倾,小溪横。南望亭丘、孤秀耸曾城。都是斜川当日境,吾老矣,寄余龄。
江城子(述古去余杭,为去思者作)
翠蛾羞黛怯人看。掩霜纨,泪偷弹。且尽一尊,收泪唱阳关。谩道帝城天样远,天易见,见君难。画堂新构近孤山。曲栏干,为谁安?飞絮落花、春色属明年。欲棹小舟寻旧事,无处问,水连天。江城子(湖上与张先同赋)凤皇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忽闻江上弄哀筝。苦舍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江城子(猎词)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江城子(恨别)
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携手佳人、和泪折残红。为问东风余几许?春纵在,与谁同。隋堤三月水溶溶。背归鸿,去吴中。回望彭城、清泗与淮通。寄我相思千点泪,流不到,楚江东。江城子(冬景)
相逢不觉又初寒。对尊前,惜流年。风紧离亭、冰结泪珠圆。雪意留君君且住,从此去,少清欢。转头山下转头看。路漫漫,玉花翻。银海光宽、何处是超然?知道故人相念否,携翠袖,倚朱栏。
江城子
(大雪有怀朱康叔使君,亦知使君之念我也,作《江神子》以寄之。)
黄昏犹是雨纤纤。晓开帘,欲平檐。江阔天低、无处认青帘。孤坐冻吟谁伴我?揩病目,捻衰髯。使君留客醉厌厌。水晶盐,为谁甜?手把梅花,东望忆陶潜。雪似故人人似雪,虽可爱,有人嫌。又
(陈直方妾嵇,钱塘人也。丐新词,为作此。钱唐人好唱《陌上花》、《缓缓曲》,余尝作数绝以纪其事矣。)
玉人家在凤皇山。水云间,掩门闲。门外行人、立马看弓弯。十里春风谁指似?斜日映,绣帘斑。多情好事与君还。悯新鳏,拭余潜。明月空江、香雾著云鬟。陌上花开看尽也,闻旧曲,破朱颜。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江城子(或谓叶梦得,或谓张元干作)银涛无际卷蓬瀛。落霞明,暮云平。曾见青鸾、紫凤下层城。二十五弦弹不尽,空感慨,惜离情。苍梧烟水断归程。卷霓旌,为谁迎?空有千行、流泪寄幽贞。舞罢鱼龙云海晚,千古恨,入江声。江城子
前瞻马耳九仙山。碧连天,晚云间。城上高台、真个是超然。莫使匆匆云雨散,今夜里,月婵娟。小溪鸥鹭静联拳。去翩翩,点轻烟。人事凄凉、回首便他年。莫忘使君歌笑处,垂柳下,矮槐前。江城子
墨云拖雨过西楼。水东流,晚烟收,柳外残阳、回照动帘钩。今夜巫山真个好,花未落,酒新ド。美人微笑转星眸。月华羞,捧金瓯。歌扇萦风、吹散一春愁。试问江南诸伴侣,谁似我,醉扬州。江城子
腻红匀脸衬檀唇。晚妆新,暗伤春。手捻花枝、谁会两眉颦?连理带头双□□,留待与、个中人。淡烟笼月绣帘阴。画堂深,夜沉沉。谁道□□,□系得人心。一自绿窗偷见后,便憔悴、到如今。千秋岁(湖州暂来徐州,重阳作)
浅霜侵绿,发少仍新沐。冠直缝,巾横幅。美人怜我老,玉手簪黄菊。秋露重,真珠落袖沾余馥。座上人如玉,花映花奴肉。蜂蝶乱,飞相逐。明年人纵健,此会应难复。须细看,晚来月上和银烛。
又(次韵少游)
岛边天外,未老身先退。珠泪溅,丹衷碎。声摇苍玉佩,色重黄金带。一万里,斜阳正与长安对。道远谁云会,罪大天能盖。君命重,臣节在。新恩犹可觊,旧学终难改。吾已矣,乘桴且恁浮于海。河满子(湖州作)
见说岷峨凄怆,旋闻江汉澄清。但觉秋来归梦好,西南自有长城。东府三人最少,西山八国初平。莫负花溪纵赏,何妨药市微行。试问当垆人在否?空教是处闻名。唱著子渊新曲,应须分外含情。
祝英台近(惜别)挂轻帆,飞急桨,还过钓台路。酒病无聊,欹枕听鸣橹。断肠簇簇云山,重重烟树。回首望、孤城何处?间离阻,谁念萦损襄王,何曾梦云雨。旧恨前欢,心事两无据。要知欲见无由,痴心犹自,倩人道、一声传语。
一丛花
今年春浅腊侵年。冰雪破春妍。东风有信无人见,露微意、柳际花边。寒夜纵长,孤衾易暖,钟鼓渐清圆。朝来初日半含山。楼阁淡疏烟。游人便作寻芳计,小桃杏、应已争先。衰病少情,疏慵自放,惟爱日高眠。
皂罗特髻(采菱拾翠)
采菱拾翠,算似此佳名,阿谁消得?采菱拾翠,称使君知客。千金买、采菱拾翠,更罗裙、满把真珠结。采菱拾翠,正髻鬟初合。真个、采菱拾翠,但深怜轻拍。一双手、采菱拾翠,绣衾下、抱著俱香滑。采菱拾翠,待到京寻觅。
洞仙歌(咏柳)
江南腊尽,早梅花开后。分付新春与垂柳。细腰肢、自有入格风流。仍更是、骨体清英雅秀。永丰坊那畔,尽日无人,惟见金丝弄晴昼。断肠是,飞絮时,绿叶成阴,无个事、一成消瘦。又莫是、东风逐君来,便吹散眉间,一点春皱。
洞仙歌(仆七岁时,见眉山老尼,姓朱,忘其名,年九十余。自言尝随其师入蜀主孟昶宫中。一日,大热,蜀主与花蕊夫人夜起避暑摩诃池上,作一词,朱具能记之。今四十年,朱已死矣,人无知此词者,独记其首两句。暇日寻味,岂《洞仙歌令》乎?乃为足之。)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是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劝金船(和元素韵,自撰腔命名)
无情流水多情客,劝我如曾识。杯行到手休辞却,这公道难得。曲水池上,小字更书年月。如对茂林修竹,似永和节。纤纤素手如霜雪,笑把秋花插。尊前莫怪歌声咽,又还是轻别。此去翱翔,遍赏玉堂金阙。欲问再来何岁?应有华发。
意难忘(妓馆)
花拥鸳房,记驼肩髻小,约鬓眉长。轻身翻燕舞,低语转莺簧。相见处,便难忘,肯亲度瑶觞。向夜阑、歌翻郢曲,带换韩香。别来音信难将,似云收楚峡,雨散巫阳。相逢情有在,不语意难量。些个事,断人肠,怎禁得ゐ惶?待与伊、移根换叶,试又何妨。
满江红
(董义夫名钺,自漕得罪归鄱阳,遇东坡于齐安。怪其丰暇自得。曰:“吾再娶柳氏,三日而去官。吾固不戚戚,而忧柳氏不能忘怀于进退也。已而欣然同忧患,如处富贵,吾是以益安焉。”乃令家僮歌其所作《满江红》。东坡嗟叹之,次其韵。)
忧喜相寻,风雨过、一江春绿。巫峡梦、至今空有,乱山屏簇。何似伯鸾携德耀,箪瓢未足清欢足。渐烂然、光彩照阶庭,生兰玉。幽梦里,传心曲。肠断处,凭他续。文君婿知否?笑君卑辱。君不见《周南》歌《汉广》,天教夫子休乔木。便相将、左手抱琴书,云间宿。
满江红(寄鄂州朱使君)
江汉西来,高楼下、蒲萄深碧。犹自带、岷峨云浪,锦江春色。君是南山遗爱守,我为剑外思归客。对此间、风物岂无情,殷勤说。《江表传》,君休读。狂处士,真堪惜。空洲对鹦鹉,苇花萧瑟。独笑书生争底事,曹公黄祖俱飘忽。愿使君、还赋谪仙诗,追黄鹤。
满江红(东武会流杯亭)
东武南城,新堤固、莲漪初溢。隐隐遍、长林高阜,卧红堆碧。枝上残花吹尽也,与君更向江头觅。问向前、犹有几多春?三之一。官里事,何时毕。风雨外,无多日。相将泛曲水,满城争出。君不见兰亭修禊事,当时座上皆豪逸。到如今、修竹满山阴,空陈迹。
满江红(怀子由作)
清颍东流,愁目断、孤帆明灭。宦游处、青山白浪,万重千叠。辜负当年林下意,对床夜雨听萧瑟。恨此生、长向别离中,添华发。一樽酒,黄河侧。无限事,从头说。相看恍如昨,许多年月。衣上旧痕余苦泪,眉间喜气添黄色。便与君、池上觅残春,花如雪。满江红(正月十三日,送姜安国还朝)
天岂无情,天也解、多情留客。春向暖、朝来底事,尚飘轻雪。君过春来纡组绶,我应归去耽泉石。恐异时、杯酒忽相思,云山隔。浮世事,俱难必。人纵健,头应白。何辞更一醉,此欢难觅。欲向佳人诉离恨,泪珠先已凝双睫。但莫追、新燕却来时,音书绝。
满庭芳
(元丰七年四月一日,余将自黄移汝,留别雪堂邻里二三君子。会李仲览自江东来别,遂书以遗之。)
归去来兮,吾归何处?万里家在岷峨。百年强半,来日苦无多。坐见黄州载闰,儿童尽、楚语吴歌。山中友、鸡豚社饮,相劝老东坡。云何、当远去?人生底事,来往如梭。待闲看、秋风洛水清波。好在堂前细柳、应念我、莫剪柔柯。仍传语、江南父老,时与?煞渔蓑。
满庭芳
(余居黄五年,将赴临汝,作《满庭芳》一篇,以别黄人。既至南都,蒙恩放归阳羡,复作一篇。)
归去来兮,清溪无底,上有千仞嵯峨。画桥西畔,天远夕阳多。老去君恩未报,空回首、弹铗悲歌。船头转、长风万里,归马驻平坡。无何、何处是?银潢尽处,天女停梭。问人间何事,久戏风波。顾问同来稚子,应烂汝、腰下长柯。青衫破、群仙笑我,千缕挂烟蓑。
满庭芳(佳人)
香?雕盘,寒生冰箸,画堂别是风光。主人情重,开宴出红妆。腻玉圆搓素颈,藉丝嫩,新织仙裳。双歌罢,虚檐转月,余韵尚悠?。人间、何处有?司空见惯,应谓寻常。坐中有狂客,恼乱愁肠。报道金钗坠也,十指露、春笋纤长。亲曾见、全胜宋玉,想像赋高唐。
满庭芳(警悟)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满庭芳
(有王长官者,弃官三十三年,黄人谓之王先生。因送陈慥来过余,因赋。)
三十三年,今谁存者,算只君与长江。凛然苍桧,霜干苦难双。闻道司州古县,云溪上、竹坞松窗。江南岸、不因送子,宁肯过吾邦。枞枞、疏雨过,风林舞破,烟盖云幢。愿持此邀君,一饮空缸。居士先生老矣,真梦里、相对残?。歌舞断、行人未起、船鼓已逄逄。
满庭芳(余年十七,始与刘仲达往来于眉山,今年四十九,相逢于泗上。洛水浅冻,久留郡中,晦日同游南山,话旧感叹,因作此词。)
三十三年,漂流江海,万里烟浪云帆。故人惊怪,憔悴老青衫。我自疏狂异趣,君何事、奔走尘凡?流年尽,穷途坐守,船尾冻相衔。??、淮浦外,层楼翠壁,古寺空岩。步携手林间,笑挽纤纤。莫上孤峰尽处,萦望眼、云水相搀。家何在?因君问我,归步绕松杉。
水调歌头(快哉亭作)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水调歌头
(余去岁在东武,作《水调歌头》以寄子由,今年子由相从彭城百余日,过中秋而去,作曲以别余。以其语过悲,乃为和之。其意以不早退为戒,以退而相从之乐为尉云耳。)
安石在东海,从事鬓惊秋。中年亲友难别,丝竹缓离愁。一旦功成名遂,准拟东还海道,扶病入西州。雅志因轩冕,遗恨寄沧洲。岁云暮,须早计,要褐裘。故乡归去千里,佳处辄迟留。我醉歌时君和,醉倒须君扶我,惟酒可忘忧。一任刘玄德,相对卧高楼。
水调歌头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水调歌头
(欧阳文忠公尝问余:“琴诗何者最善?”答以退之《颖师琴》诗最善。公曰:“此诗最奇丽,然非听琴,乃听琵琶也。”余深然之。建安章质夫家善琵琶者乞为歌词,余久不作,特取退之词,稍加隐括,使就声律,以遗之。)
昵昵儿女语,灯火夜微明。恩冤尔汝来去,弹指泪和声。忽变轩昂勇士,一鼓填然作气,千里不留行。回首莫云远,飞絮搅青冥。众禽里,真彩凤,独不鸣。跻攀寸步千险,一落百寻轻。烦子指间风雨,置我肠中冰炭,起坐不能平。推手从归去,无泪与君倾。
水调歌头(子由徐州中秋作)
离别一何久,七度过中秋。去年东武今夕,明月不胜愁。岂意彭城山下,同泛清河古汴,船上载《凉州》。鼓吹助清赏,鸿雁起汀洲。坐中客,翠羽被,紫绮裘。素娥无赖西去,曾不为人留。今夜清尊对客,明夜孤帆水驿,依旧照离忧。但恐同王粲,相对永登楼。
雨中花慢
(初至密州,以旱蝗斋素者累月,方春牡丹盛开,不获一赏。至九月,忽开千叶一朵,雨中为置酒作。)
今岁花时深院,尽日东风,荡漾茶烟。但有绿苔芳草,柳絮榆钱。闻道城西,长廊古寺,甲第名园。有国艳带酒,天香染袂,为我留连。清明过了,残红无处,对此泪洒尊前。秋向晚、一枝何事,向我依然。高会聊追短景,清商不假余妍。不如留取、十分春态,付与明年。
雨中花慢
邃院重帘何处,惹得多情,愁对风光。睡起酒阑花谢,蝶乱蜂忙。今夜何人?吹笙北岭,待月西厢。空怅望处,一株红杏,斜倚低墙。羞颜易变,傍人先觉,到处被著猜防。谁信道,些儿恩爱,无限凄凉。好事若无间阻,幽欢却是寻常。一般滋味,就中香美,除是偷尝。雨中花慢嫩脸羞蛾因甚,化作行云,却返巫阳。但有寒灯孤枕,皓月空床。长记当初,乍谐云雨,便学鸾皇。又岂料、正好三春桃李,一夜风霜。丹青画,无言无笑,看了谩结愁肠。襟袖上,犹存残黛,渐灭余香。一自醉中忘了,奈何酒后思量。算应负你,枕前珠泪,万点千行。
八声甘州(寄参寥子)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问钱塘江上,西兴浦口,几度斜晖?不用思量今古,俯仰昔人非。谁似东坡老,白首忘机。记取西湖西畔,正算山好处,空翠烟霏。算诗人相得,如我与君稀。约他年、东还海道,愿谢公、雅志莫相违。西州路,不应回首,为我沾衣。
醉蓬莱(重九上君猷)
笑劳生一梦,羁旅三年,又还重九。华发萧萧,对荒园搔首。赖有多情,好饮无事,似古人贤守。岁岁登高,年年落帽,物华依旧。此会应须烂醉,仍把紫菊茱萸,细看重嗅。摇落霜风,有手栽双柳。来岁今朝,为我西顾,酹羽觞江口。会与州人,饮公遗爱,一江醇酎。
三部乐(情景)
美人如月,乍见掩暮云,更增妍绝。算应无恨,安用阴晴圆缺。娇甚空只成愁,待下床又懒,未语先咽。数日不来,落尽一庭红叶。今朝置酒强起,问为谁减动,一分香雪?何事散花却病,维摩无疾?却低眉、惨然不答,唱金缕一声怨切。堪折便折,且惜取、少年花发。
念奴娇(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念奴娇(中秋)
凭高眺远,见长空万里,云无留迹。桂魄飞来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玉宇琼楼,乘鸾来去,人在清凉国。江山如画,望中烟树历历。我醉拍手狂歌,举杯邀月,对影成三客。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便欲乘风,翻然归去,何用骑鹏翼。水晶宫里,一声吹断横笛。
水龙吟
(昔谢自然欲过海,求师蓬莱。至海中,或谓自然:“蓬莱隔弱水三十万里,不可到。天台有司马子微,身居赤城,名在绛阙,可往从之。”自然乃还,受道于子微,白日仙去。子微著《坐忘论》七篇、《枢》一篇。年百余将终,谓弟子曰:“吾居玉霄峰,东望蓬莱,尝有真灵降焉。今为东海青童君所召。”乃蝉脱而去。其後李太白作《大鹏赋》云:“尝见子微于江陵,谓余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元丰七年冬,予过临淮,而湛然先生梁公在焉,童颜清彻,如二三十许人然,人亦有自少见之者。善吹铁笛,嘹然有穿云烈石之声。乃作《水龙吟》一首,记子微、太白之事,倚其声而歌之。)古来云海茫茫,蓬山绛阙知何处,人间自有,赤城居士,龙蟠凤举。清净无为,坐忘遗照,八篇奇语。向玉霄东望,蓬莱ㄙ霭,有云驾、骖风驭。行尽九州四海,笑纷纷落花飞絮。临江一见,谪仙风采,无言心许。八表神游,浩然相对,酒酣箕踞。待垂天赋就,骑鲸路稳,约相将去。
水龙吟(岭南大守闾丘公显,致仕居姑苏。东坡每过必留连。尝言过姑苏不游虎丘,不谒闾丘,乃二欠事,其重之如此。一日,出其后房佐酒,有懿卿者,甚有才色,善吹笛,因作《水龙吟》赠之。一云赠赵晦之吹笛侍儿)
楚山修竹如云,异材秀出千林表。龙须半剪,凤膺微涨,玉肌匀绕。木落淮南,雨晴云梦,月明风袅。自中郎不见,桓伊去后,知辜负、秋多少?闻道岭南太守,后堂深、绿珠娇小。绮窗学弄,《梁州》初遍,《霓裳》未了。嚼徵含宫,泛商流羽,一声云杪。为使君洗尽,蛮风瘴雨,作《霜天晓》。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街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水龙吟
(闾丘大夫孝直公显,尝守黄州,作栖霞楼,为郡中胜绝。元丰五年,予谪居于黄。正月十七日,梦扁舟渡江,中流回望,楼中歌乐杂作,舟中人言,公显方会客也。觉而异之,乃作此词。公显时已致仕,在苏州。)
小舟横截春江,卧看翠壁红楼起。云间笑语,使君高会,佳人半醉。危柱哀弦,艳歌余响,绕云萦水。念故人老大,风流未减,独回首、烟波里。推枕惘然不见,但空江、月明千里。五湖闻道,扁舟归去,仍携西子。云梦南州,武昌南岸,昔游应记。料多情梦里,端来见我,也参差是。
水龙吟小沟东接长江,柳堤苇岸连云际。烟村潇洒,人间一哄,渔樵早市。永昼端居,寸阴虚度,了成何事。但丝莼玉藕,珠粳锦鲤,相留恋,又经岁。因念浮丘旧侣,惯瑶池、羽觞沉醉。青鸾歌舞,铢衣摇曳,壶中天地。飘堕人间,步虚声断,露寒风细。抱素琴,独向银蟾影里,此怀难寄。水龙吟(咏雁)
露寒烟冷兼葭,老天外征鸿寥唳。银河秋晚,长门灯悄,一声初至。应念潇湘,岸遥人静,水多菰米。望极平田,徘徊欲下,依前被、风惊起。须信衡阳万里,有谁家,锦书遥寄。万里云外,斜行横阵,才疏又缀。仙掌月明,石头城下,影摇寒水。念征衣未捣,佳人拂杵,有盈盈泪。
归朝欢
(公尝有诗与苏伯固,其序曰:“昔有九江,与苏伯固唱和,其略曰:‘我梦扁舟浮震泽,雪浪横江千顷白。觉来满眼是庐山,倚天无数开青壁。’盖实梦也。然公诗复云:‘扁舟震泽定何时?满眼庐山觉又非。’”)
我梦扁舟浮震泽,雪浪摇空千顷白。觉来满眼是庐山,倚天无数开青壁,此生长接淅,与君同是江南客。梦中游,觉来清赏,同作飞梭掷。明日西风还挂席,唱我新词泪沾臆。灵均去后楚山空,澧阳兰芷无颜色。君才如梦得,武陵更在西南极。竹枝词,莫摇新唱,谁谓古今隔?
永遇乐(寄孙巨源)
长忆别时,景疏楼下,明月如水。美酒清歌,留连不住,月随人千里。别来三度,孤光又满,冷落共谁同醉?卷珠帘,凄然顾影,共伊到明无寐。今朝有客,来从淮上,能道使君深意。凭仗清淮,分明到海,中有相思泪。而今何在,西垣清禁,夜永云华侵被。此时看、回廊晓月,也应暗记。
永遇乐
(夜宿燕子楼,梦眄眄,因作此词。一云:徐州梦觉,北登燕子楼作。)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莫无人见。沈沈三鼓,飘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觅处,觉来小园行遍。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异时对、南楼夜景,为余浩叹。
永遇乐(眺望)
天末山横,半空箫鼓,楼观高起。指点裁成,东风满院,总是新桃李。纶巾羽扇,一尊饮罢,目送断鸿千里。揽清歌,余音不断,缥缈尚萦流水。年来自笑,无情何事,犹有多情遗思。绿鬓朱颜,匆匆拚了,却记花前醉。明年春到,重寻幽梦,应在乱莺声里。拍阑干,斜阳转处,有谁共倚。
无愁可解
(国士范日新作越调解愁、洛阳刘九伯寿闻而悦之,戏作俚语之诗,天下传咏,以谓几于达者。龙丘子犹笑之,此虽免乎愁,犹有所解也者。夫游于自然而托于不得已,人乐亦乐,人愁亦愁,彼且恶乎解哉。乃反其词,作无愁可解。)
光景百年,看便一世,生来不识愁味。问愁何处来,更开解个甚底?万事从来风过耳,何用不著心里。你唤做展却眉头,便是达者?也则恐未。此理、本不通言,何曾道、欢游胜如名利。道则浑是错,不道如何即是?这里元无我与你。甚唤做物情之外?若须待醉了、方开解时,问无酒、怎生醉?
沁园春
孤馆灯青,野店鸡号,旅枕梦残。渐月华收练,晨霜耿耿;云山ゼ锦,朝露清清。世路无穷,劳生有限,似此区区长鲜欢。微吟罢,凭征鞍无语,往事千端。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俱少年。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尊前。
沁园春情若连环,恨如流水,甚时是休。也不须惊怪,沈郎易瘦;也不须惊怪,潘鬓先愁。总是难禁,许多魔难,奈好事教人不自由。空追想,念前欢杳杳,后会悠悠。凝眸,悔上层楼。谩惹起、新愁压旧愁。向彩笺写遍,相思字了,重重封卷,密寄书邮。料到伊行,时时开看,一看一回和泪收。须知道,□这般病染,两处心头。贺新郎
(余ヘ杭日,府僚湖中高会,群妓毕集,惟秀兰不来,营将督之再三,乃来。仆问其故,答曰:“沐浴倦卧,忽有扣门声,急起询之,乃营将催督也。整妆趋命,不觉稍迟。”时府僚有属意于兰者,见其不来,恚恨不已。云:“必有私事。”秀兰含泪力辩,而仆亦从旁冷语,阴为之解。府僚终不释然也。适榴花开盛,秀兰以一枝藉手献座中。府僚愈怒,责其不恭。秀兰进退无遽,但低首垂泪而己。仆乃作一曲,名《贺新郎》,令秀兰歌以侑觞,声容妙绝,府僚大悦,剧饮而罢。)
乳燕飞华屋,悄无人、桐阴转午,晚凉新浴。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渐困倚、孤眠清熟。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又却是、风敲竹。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艳一枝细看取,芳心千重似束。又恐被、秋风惊绿。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蔌蔌。
稍遍
(陶渊明赋《归去来》,有其词而无其声。余治东坡,筑雪堂于上,人皆笑其陋。独鄱阳董毅夫过而悦之,有卜邻之意。乃取《归去来》词,稍加隐括,使就声律,以遗毅夫。使家僮歌之,时相从于东坡,释耒而和之,扣牛角而为之节,不亦乐乎?)
为米折腰,因酒弃家,口体交相累。归去来,谁不遣君归?觉从前皆非今是。露未?,征夫指予归路,门前笑语喧童稚。嗟旧菊都荒,新松暗老,吾年今已如此。但小窗容膝闭柴扉,策杖看孤云暮鸿飞。云出无心,鸟倦知还,本非有意。噫!归去来兮,我今忘我兼忘世。亲戚无浪语,琴书中有真味。步翠麓崎岖,泛溪窈窕,涓涓暗谷流春水。观草木欣荣,幽人自感,吾生行且休矣。念寓形宇内复几时,不自觉皇皇欲何之?委吾心,去留谁计。神仙知在何处?富贵非吾愿。但知临水登山啸咏,自引壶觞自醉。此生天命更何疑,且乘流,遇坎还止。(其词,盖世所谓般瞻之稍遍也。般瞻,龟兹语也。华言为五声,盖羽声也,于五音之次为第五。今世作般涉,误矣。稍遍三叠,每叠加促字,当为稍,读去声。世作哨,或作涉,皆非是。)
稍遍(春词)
睡起画堂,银蒜押帘,珠幕云垂地。初雨歇,洗出碧罗天,正溶溶养花天气。一霎暖风回芳草,荣光浮动,卷皱银塘水。方杏靥勺酥,花须吐绣,园林翠红排比。见乳燕捎蝶过繁枝,忽一线炉香逐游丝。昼永人间,独立斜阳,晚来情味。便乘兴携将佳丽,深入芳菲里。拨胡琴语,轻拢慢捻总伶俐。看紧约罗裙,急趣檀板,霓裳入破惊鸿起。颦月临眉,醉霞横脸。歌声悠扬云际。任满头红雨、落花飞坠,渐?鹊楼西玉蟾低。尚徘徊、未尽欢意。君看今古悠悠,浮幻人间世。这些百岁光阴几日,三万六千而已。醉乡路稳不妨行,但人生、要适情耳。
戚氏
玉龟山,东皇灵媲统群仙。绛阙??,翠房深迥,倚霏烟。幽闲、志萧然,金城千里锁婵娟。当时穆满巡狩,翠华曾到海西边。风露明霁,鲸波极目,势浮舆盖方圆。正迢迢丽日,玄圃清寂,琼草芊绵。争解绣勒香鞯。鸾辂驻跸,八马戏芝田。瑶池近、画楼隐隐,翠鸟翩翩。肆华筵,□间作管鸣弦,宛若帝所钧天。稚头皓齿,绿发方瞳,圆极恬淡高妍。尽倒琼壶酒,献金鼎药,固大椿年。缥缈飞琼妙舞,命双成奏曲醉留连。云?敖韵响泻寒泉。浩歌畅饮,斜月低河汉。渐渐倚霞,天际红深浅。动归思,回兮尘寰。烂熳游,玉辇东还。杏花风,数里响鸣鞭。望长安路,依稀柳色翠,点春妍。
天仙子
走马探花花发未,人与化工俱不易。千回来绕百回看,蜂作婢,莺为使。谷雨清明空屈指。白发卢郎情未已,一夜剪刀收玉蕊。尊前还对断肠红,人有泪,花无意。明日酒醒应满地。
踏青游
□火初晴,绿遍禁池芳草。斗锦绣、火城驰道。踏青游,拾翠惜,袜罗弓小。莲步袅,腰支佩兰轻妙,行过上林春好。今困天涯,何限旧情相恼。念摇落、玉京寒早。任刘郎、目断蓬山难到。仙梦杳。良宵又过了,楼台万家清晓。
踏莎行(或谓贺铸作)
山秀芙蓉,溪明罨画,真游洞穴沧波下。临风慨想斩蛟灵,长桥千载犹横跨。解佩投簪,求田问舍,黄鸡白酒渔樵社。元龙非复少时豪,耳根洗尽功名话。
踏莎行(或谓非东坡作)
这个秃奴,修行忒煞,云山顶上空持戒。一从迷恋玉楼人,鹑衣百结浑无奈。毒手伤人,花容粉碎,空空色色今何在?臂间刺道苦相思,这回还了相思债。
◎赋四首
酒隐赋(并叙)
凤山之阳,有逸人焉,以酒自晦。久之,士大夫知其名,谓之酒隐君,目其居曰酒隐堂,从而歌咏者不可胜纪。隐者患其名之著也,于是投迹仕途,即以混世,官于合肥郡之舒城。尝与游,因与作赋,归书其堂云。
世事悠悠,浮云聚沤。昔日浚壑,今为崇丘。眇万事于一瞬,孰能兼忘而独游?爰有达人,泛观天地。不择山林,而能避世。引壶觞以自娱,期隐身于一醉。且曰封侯万里,赐璧一双。从使秦帝,横令楚王。飞鸟已尽,弯弓不藏。至於血刃膏鼎,家夷族亡。与夫洗耳颍尾,食薇首阳。抱信秋溺,徇名立僵。臧?之异,尚同归于亡羊。于是笑蹑糟丘,揖精立粕。酣羲皇之真味,反太初之至乐。烹混沌以调羹,竭沧溟而反爵。邀同归而无徒,每踌躇而自酌。若乃池边倒载,瓮下高眠。背后持锸,杖头挂钱。遇故人而腐胁,逢曲车而流涎。暂托物以排意,岂胸中而洞然。使其推虚破梦,则扰扰万绪起矣,乌足以名世而称贤者耶?
通其变使民不倦赋(通物之变民用无倦。)
物不可久,势将自穷。欲民生而无倦,在世变以能通。器当极弊之时,因而改作;众得日新之用,乐以移风。昔者世朴未分,民愚多屈,有大人卓尔以运智,使天下群然而胜物。凡可养生之具,莫不便安;然亦有时而穷,使之弗郁。下迄尧舜,上从轩羲。作纲罟以绝禽兽之害,服牛马以纾手足之疲。田焉而尽百谷之利,市焉而交四方之宜。神农既没,而舟楫以济也;后圣有作,而弧矢以威之。至贵也,而衣裳之有法;至贱也,而臼杵之不遗。居穴告劳,易以屋庐之美;结绳既厌,改从书契之为。如地也,草木之有盛衰;如天也,日星之有晦见。皆利也,孰识其所以为利;皆变也,孰诘其所以制变?五材天生而并用,或革或因;百姓日用而不知,以歌以?。岂不以俗狃其事,化难以神。疾从古之多弊,俾由吾而一新。观《易》之卦,则圣人之时可以见;观卦之象,则君子之动可以循。备物致功,盖适推移之用;乐生兴事,故无怠惰之民。及夫古帝既遥,后王继踵。虽或不由于圣作,而皆有适于民用。以瓦屋则无茅茨之敝漏,以骑战则无军徒之错综。更皮弁以圜法,周世所宜;易古篆以隶书,秦民咸共。乃知制器者皆出于先圣,泥古者盖生于俗儒。昔之然今或以否,昔之有今或以无。将何以鼓舞民志,周流化区?王莽之复井田,世滋以惑;房?之用车战,众病其拘。是知作法何常,视民所便。苟新令之可复,虽旧章而必擅。神而化之,使民宜之,夫何懈倦?
三法求民情赋(王用三法断民得中。)民之枉直难其辩,王有刑罚从其公。用三法而下究,求舆情而上通。司刺所专,精测浅深之量;人心易晓,断依狱讼之中。民也性失而习奸邪,讼兴而干狱犴。残而肌肤,不足使之畏;酷而宪令,不足制其乱。故先王致忠羲以核其实,悉聪明以神其断。盖一成不可变,所以尽心于刑;此三法以求民情,孰有不平之叹?若夫老幼之类,蠢愚之人。或过失而冒罪,或遗忘而无伦。或顽而不识,或冤而未伸。一蹈禁网,利口不能肆其辩;一定刑辟,士师不得私其仁。孰究枉弊,孰明伪真?刑宥舍以尽公,与原其实;轻重中而制法,何滥于民。虽入钩金,未可谓之坚;虽入束矢,孰可然其直?召伯之明,犹恐不能以意察;皋陶之贤,犹恐不能以情得。必也有秋官之联,赞司寇之职。臣民以讯,谳国宪以何疑;宽恕其愆,断人中而无惑。然则圜土之内,听有狱正之良。棘木之下,议有九卿之详。五辞以原其诚伪,五声以观其否臧。尚由哀矜而不喜,悼痛以如伤。三宽然后制邦辟,三舍然后施刑章。盖念罚一非辜,则民情郁而多怨;法一滥举,则治道汩而不纲。故折狱致刑,本丰亨而御世;赦过宥罪,取解象以为王。得非君示天下公,法与天下共?当赦则赦,奸不吾惠;可杀则杀,恶非汝纵。议狱缓死,以《中孚》之意;明罚敕法,以《噬嗑》之用。彼吕侯作训,赦者止五刑之疑;而《王制》有言,本此听庶人之讼。噫,刑德济而阴阳合,生杀当而天地参。后世不此务,百姓无以堪。有苗之暴,以虐民者五;叔世之乱,以酷民者三。因嗟秦氏之峻刑,丧邦甚速;傥踵周家之故事,永世何惭。大哉!唐之兴三覆其刑,汉之起三章而法。皆除三代之酷暴,率定一时之检押。然其犹夷族之令而断趾之刑,故不及前王之浃洽。
六事廉为本赋(先圣之贵廉也如此。)
事有六者,本归一焉。各以廉而为首,盖尚德以求全。官继条分,虽等差而立制;吏功旌别,皆清慎以居先。器尔众才,由吾先圣。人各有能,我官其任。人各有德,我目其行。是故分为六事,悉本廉而作程;用启庶官,俾厉节而为政。善者善立事,能者能制宜。或靖恭而不懈,或正直而不随。法则不失,辨别不疑。第其课兮,事区别矣;举其要兮,廉一贯之。蔽吏治之否臧,必旌美效;为民极之介洁,斯作丕基。所谓事者,各一人之攸能;所谓贤者,通众贤之咸暨。拟之网罟,先纲而后目;况之布帛,先经而後纬。于冢宰处八法之末,厥执既分;在西京同大孝之科,于斯为贵。乃知功废于贪,行成于廉。苟务渎货,都忘属厌。若是则善与能者为汗而为滥,恭且正者为诐而为憸。法焉不能守节,辨焉不能明贤。故圣人恶彼败官,虽百能而莫赎;上兹洁行,在六计以相兼。此盖周公差次之,小宰分掌者。考课则以是黜陟,大比则以为用舍。彼六条四曰洁,晋法有所亏焉;四善二为清,唐制未之得也。曷曰独В兹道,分贯其余?始于善而迄辨,皆以廉而为初。念厥德之至贵,故他功之莫如。譬夫五事冠于周家,闻之诗雅;九畴统之皇极,载自箕书。噫,绩效皆烦,清名至美。故先责其立操,然后褒其善理。是以古者之治,必简而明,其术由此。
◎记二首讷斋记
钱塘有大法师曰辩才,初住上天竺,以天台法化吴越,吴越人归之如佛出世,事之如养父母,金帛之施,不求而至。居天竺十四年。有利其富者,迫而逐之,师欣然舍去,不以为恨。吴越之人,从之者如归市,天竺之众,分散四去。事闻于朝,明年俾复其旧。师黾俛而还,如不得已。吴越之人,争出其力以成就废阙,众复大集。无几何,师告其众曰:“吾虽未尝争也,不幸而立于争地,久居而不使去,人以己是非彼,非沙门也。天竺之南山,山深而木茂,泉甘而石峻,汝舍我,我将老于是。”言已,策杖以往,以茅竹自覆,声动吴越。人复致其所有,?岭堙圮,筑室而奉之。不期年,而荒榛岩石之间,台观飞涌,丹垩炳焕,如天帝释宫。师自是谢事,不复出入。高邮秦观少游,名其所居曰讷斋,道潜师参寥属予为记。余闻之,师始以法教人,叩之必鸣,如千石钟,来不失时,如沧海潮。故人以辩名之。及其居此山,闭门燕坐,寂默终日,果落根荣,如冬枯木,风止波定,如古涧水,故人以讷名之。虽然,此非师之大全也。彼其全者,不大不小,不长不短,不垢不净,不辩不讷,而又何以名之。虽然,乐其出而高其退,喜其辨而贵其讷,此众人意也,则其以名斋也亦宜。乃作颂曰:
以辩见我,既非见我。以讷见我,亦几于妄。有叩而应,时止而止。非辩非讷,如如不动。诸佛既然,我亦如是。黄州雪堂记
苏子得废圃于东坡之胁,筑而垣之,作堂焉,号其正曰雪堂。堂以大雪中为之,因绘雪于四壁之间,无容隙也。起居偃仰,环顾睥睨,无非雪者。苏子居之,真得其所居者也。苏子隐几而昼瞑,栩栩然若有所适而方兴也。未觉,为物触而寤,其适未厌也,若有失焉。以掌抵目,以足就履,曳于堂下。
客有至而问者曰:“子世之散人耶,拘人耶?散人也而天机浅,拘人也而嗜欲深。今似系马而止也,有得乎而有失乎?”苏子心若省而口未尝言,徐思其应,揖而进之堂上。客曰:“嘻,是矣,子之欲为散人而未得者也。予今告子以散人之道。夫禹之行水,庖丁之投刀,避众碍而散其智者也。是故以至柔驰至刚,故石有时以泐。以至刚遇至柔,故未尝见全牛也。予能散也,物固不能缚,不能散也,物固不能释。子有惠矣,用之于内可也。今也如猬之在囊,而时动其脊胁,见于外者,不特一毛二毛而已。风不可抟,影不可捕,童子知之。名之于人,犹风之与影也,子独留之。故愚者视而惊,智者起而轧,吾固怪子为今日之晚也。子之遇我,幸矣,吾今邀子为藩外之游,可乎?”苏子曰:“予之于此,自以为藩外久矣,子又将安之乎?”客曰:“甚矣,子之难晓也。夫势利不足以为藩也,名誉不足以为藩也,阴阳不足以为藩也,人道不足以为藩也。所以藩予者,特智也尔。智存诸内,发而为言,而言有谓也,形而为行,则行有谓也。使子欲嘿不欲嘿,欲息不欲息,如醉者之恚言,如狂者之妄行,虽掩其口执其臂,犹且喑呜踞蹙之不已,则藩之于人,抑又固矣。人之为患以有身,身之为患以有心。是圃之构堂,将以佚子之身也?是堂之绘雪,将以佚子之心也?身待堂而安,则形固不能释。心以雪而警,则神固不能凝。子之知既焚而烬矣,烬又复然,则是堂之作也,非徒无益,而又重子蔽蒙也。子见雪之白乎?则恍然而目眩,子见雪之寒乎,则竦然而毛起。五官之为害,惟目为甚。故圣人不为。雪乎,雪乎,吾见子知为目也。子其殆矣!”
客又举杖而指诸壁,曰:“此凹也,此凸也。方雪之杂下也,均矣。厉风过焉,则凹者留而凸者散,天岂私于凹而厌于凸哉,势使然也。势之所在,天且不能违,而况于人乎?子之居此,虽远人也,而圃有是堂,堂有是名,实碍人耳,不犹雪之在凹者乎?”苏子曰:“予之所为,适然而已,岂有心哉,殆也,奈何!”客曰:“子之适然也,适有雨,则将绘以雨乎?适有风,则将绘以风乎?雨不可绘也,观云气之汹涌,则使子有怒心。风不可绘也,见草木之披靡,则使子有惧意。睹是雪也,子之内亦不能无动矣。苟有动焉,丹青之有靡丽,水雪之有水石,一也。德有心,心有眼,物之所袭,岂有异哉?”苏子曰:“子之所言是也,敢不闻命。然未尽也,予不能默。此正如与人讼者,其理虽已屈,犹未能绝辞者也。子以为登春台与入雪堂,有以异乎?以雪观春,则雪为静。以台观堂,则堂为静。静则得,动则失。黄帝,古之神人也。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南望而还,遗其玄珠焉。游以适意也,望以寓情也。意适于游,情寓于望,则意畅情出,而忘其本矣。虽有良贵,岂得而宝哉。是以不免有遗珠之失也。虽然,意不久留,情不再至,必复其初而已矣,是又惊其遗而索之也。余之此堂,追其远者近之,收其近者内之,求之眉睫之间,是有八荒之趣。人而有知也,升是堂者,将见其不溯而ㄊ,不寒而栗,凄凛其肌肤,洗涤其烦郁,既无炙手之讥,又免饮冰之疾。彼其趑趄利害之途、猖狂忧患之域者,何异探汤执热之俟濯乎?子之所言者,上也。余之所言者,下也。我将能为子之所为,而子不能为我之为矣。譬之厌膏粱者,与之糟糠,则必有忿词。衣文绣者,被之皮弁,则必有愧色。子之于道,膏粱文绣之谓也,得其上者耳。我以子为师,子以我为资,犹人之于衣食,缺一不可。将其与子游,今日之事,姑置之以待后论。予且为子作歌以道之。”歌曰:
雪堂之前后兮,春草齐。雪堂之左右兮,斜径微。雪堂之上兮,有硕人之颀颀。考盘于此兮,芒鞋而葛衣。挹清泉兮,抱瓮而忘其机。负顷筐兮,行歌而采薇。吾不知五十九年之非而今日之是,又不知五十九年之是而今日之非。吾不知天地之大也,寒暑之变,悟昔日之癯,而今日之肥。感子之言兮,始也抑吾之纵而鞭吾之口,终也释吾之缚而脱吾之?几。是堂之作也,吾非取雪之势,而取雪之意。吾非逃世之事,而逃世之机。吾不知雪之为可观赏,吾不知世之为可依违。性之便,意之适,不在于他,在于群息已动,大明既升,吾方辗转,一观晓隙之尘飞。子不弃兮,我其子归。
客忻然而笑,唯然而出,苏子随之。客顾而颔之曰:“有若人哉。”
传一首·蔡使君传
使君讳道恭,字怀俭,南阳冠军人也。父讳那,宋益州刺史。使君少宽厚,有大量,仕齐为西中郎中兵参军,加辅国将军。梁武帝起兵,萧颍胄以使君素著威略,专任以事。齐和帝即位,为右卫将军,出为司州刺史。
梁天监初,论功封汉寿县伯,进号平北将军。三年,魏围司州,时城中众不满五千,食裁半岁。魏人攻之昼夜不息,作大车载土,四面俱前,欲以填堑。使君于堑内作艨艟斗舰以待之,魏人不得进,潜作伏道以决堑水,使君以土犭屯塞之。相持百余日,前后斩获不可胜计。魏人大造梯冲,攻围日急。使君用四石乌漆大弓射之,所中皆洞甲,饮羽一发,或贯两人,魏人望弓皆靡。又于城内起土山,多作大槊,长二丈五尺,施长刃,使壮士执以刺魏人。
魏人将退。会使君病笃,乃呼兄子僧勰、从弟灵恩及将帅谓曰:“吾所苦势不能久,汝等当以死固节,无令吾没有遗恨。”又令取所持节授僧勰曰:“禀命出疆,既不得奉以还朝,意欲与之俱逝,可以是殉我。”众皆流涕。其年五月卒。
魏人知使君没,攻之愈急。初,朝廷遣郢州刺史曹景宗援之,景宗不前。八月粮尽,城陷。赠镇西将军,且购其丧。八年,魏人归其丧,葬襄阳。传国至孙固,固早卒,国除。
◎传一首·策问三首古乐制度
问。圣人之治天下,使风淳俗美者,莫善于乐也。去圣既远,咸茎韶?,间无遗声。所可见者周之制。而《周官》苦战国附益,传籍出暴秦之煨烬,其记载亡几,又复驳异难较,虽传称神瞽考中声以立钧出度,则律先于度,《周官》由嘉量然后见声,则量先于律。传载先王作七声,而《周官》之法,则曰“黄钟为官,大吕为角,大簇为徵,应钟为羽”。则声止于四而阙其三,律同其三而异其二。至于其间虽有制度,反复可见,而先儒说释,又加谬妄。歌奏二事而曰相通,其音果和耶?圜极两统皆有所避,其法果当耶?法之二三,乐不可正,后世虽欲淳天下风,美天下俗,将何以哉?汉封功臣
问。汉皇尝言:吾运筹得子房,给馈饷得萧相国,而攻取以韩信。此其所以取天下,则诸臣就功,宜无与三杰比矣。及平定次功,何以守关为第一,是亦宜矣。于功次宜在子房、韩信,而良位乃居六十四,信复不为位次,乃用曹参次何。功出信下,则高祖当言战必胜攻必取在参矣。且十八侯功次,以周勃、樊哙、郦商、灌婴非次参为诸公上,宜若未安也。如张敖、奚涓、靳歙、王吸、薛欧、虫达辈非无显功于世,而先诸公,何谓也?且书丹血盟山河并久,宜其次功无轻重差缪,乃可以安天下雄杰而无怨谋,岂张、奚辈大功在世而难于料耶,不然,何甚也?又高祖始封大侯不过万家,小者五六百户。及文、景世,诸侯号为强盛,乃大者至三四万户,小国者自倍耳。及功臣不能自终,七国谋衅,议者常咎高皇封国过制使然耳。《周礼》“公五百里”,盖不啻三四万户矣,奚至卒长久安宁而汉易为闲隙耶?
复古问。《春秋》之法,变古则讥之,复古则大之。明乎古之不可易,易则乱矣。观秦、汉之治,率然以其制易古之制,故卒以是至于败乱者,有由然矣。虽然,由秦、汉而下距至今,去古愈远,幸一旦思复,则又惧牵制泥古之失,否则《春秋》之所讥,然而果复之为可耶,抑亦从时之变为可也?幸究微以要圣人之中。
◎表状十四首
同天节进绢表伏以大人之德,莫得而名;万寿之觞,无物可称。前件绢,土地所出,赋租之余。敢输向日之诚,少备充庭之末。
代普宁王贺冬表三首·太皇太后效五物以观云,咸知岁美;备八能而合乐,益验人和。顾兹百乐之生,实助两宫之庆。(中贺。)伏惟太皇太后陛下,至诚待物,博爱临民。保佑神孙,已致无为之治;守持大业,匪居不世之功。宜福禄之日来,与天地而同久。臣早被恩勤之赐,莫知补报之方。跪奉玉觞,仰祈眉寿。
代普宁王贺冬表三首·皇太后
阳气应时,验灰轻而权拥;日表如度,知岁美而人和。庆自宫闱,泽流寰宇。(中贺。)伏惟皇太后陛下,性服慈俭,体安礼仪。同太姒之母周,慕涂山之兴夏。仰推圣子,坐底于成功;抑损外家,共陶于至化。得天人之共助,享福禄之无疆。臣猥以孱虚,夙承教育。敢效冈陵之祝,永同葵藿之倾。
代普宁王贺冬表三首·皇太妃玉律灰除,验阳微之协应;土圭景至,迎初日之舒长。福禄所钟,宫闱同庆。(中贺。)伏惟皇太妃殿下,夙彰懿德,早事先朝。仁孝外全,曲尽两宫之养;温文内备,下刑九御之风。茂对休辰,允绥眉寿。凡托庇庥之赐,不胜颂咏之情。
徐州贺改元表祗勤国本,已获顺成之年;奉若天休,更新统始之序。庆均夷夏,欢洽神人。(中谢。)切以为政急于爱民,改元所以表信。非有年无以致家给人足,非盛德无以贻时和岁丰。鸿惟徽称,独冠前代。恭惟皇帝陛下,和布治法,底修事功。辟土而任三农,顺时而佐五谷。天用眷佑,秋常大登。蜡通八方之神,民足四釜之养。乃顺休命,著为始年。臣等均被至恩,共膺优禄。祗奉诏诰,更形颂言。非特降康,已类商王之福;行观嗣岁,复兴周室之隆。登州谢宣召赴阙表
仕路崎岖,群言摧沮。虽死生不变乎己,况用舍岂累其怀。(中谢。)臣草野微生,雕虫末学。昔从仁庙,误蒙拔擢之恩;旋至神宗,亦荷优嘉之礼。祗合俯身从众,卑论趋时。奈何明不自知,谏于未信。屡遭尤谴,实自己为。力常勉于苟安,悔欲追而何及。以此迁延岁月,荏苒尘埃。望已绝于朝端,志必期于老死。此盖皇帝陛下,躬成王之幼,赖文母之贤。辅成天纵之才,训导日跻之圣。斯民多幸,神断至公。凡所有为,稍复用旧。况秉节推忠之士,将欲甄收;而作新立法之人,旋行降黜。如臣者擢从远郡,俯届大邦。岂意寒灰之复燃,试其驽马之再驾。每思至此,其念尤深。敢不云云。杭州贺兴龙节表
帝武造周,已肇兴王之迹;日符胙汉,实开受命之祥。弥月载临,普天同庆。(中贺。)恭惟皇帝陛下,体乾刚粹,稽古温文。信顺尚贤,已获三灵之助;神武不杀,益修六圣之仁。愿承天休,永作神主。臣叨尘法从,出守郡章。身在江湖,梦想钧天之奏;心同葵藿,远倾向日之诚。
贺正表二首(之一)
献岁发春,天有信于生物;盛德在木,君无为而法天。嘉与含生,日陶至化。(中贺。)恭惟皇帝陛下,肇修人纪,祗畏天明。日月运行,物被无私之照;雷风鼓舞,民知不杀之威。有万斯年,惟一厥德。臣久尘从橐,出领藩符。身寄江湖之间,神驰卫仗之下。
贺正表二首(之二)
若考箕畴,正月为王极之象;玩占羲易,三阳为交泰之期。顺履春朝,诞膺天禄。(中贺。)恭惟太皇太后陛下,道高载籍,恩浃含生。进贤退愚,蛮夷率服。下贱以贵,施舍自平。臣出领郡符,承宣天泽。吏民鼓舞,共瞻崇庆之光;海宇骏奔,永托坤元之载。
贺冬表
消长有时,德刑并用。庆一阳之来复,知万物之向荣。(中贺。)恭惟太皇太后陛下,道配皇王,化行夷夏。以用人而考治忽,自正身而刑家邦。何劳五物之占,坐知岁美;不待八音之奏,始验人和。臣率职海?n,驰诚天阙。默诵万年之庆,远同百辟之欢。乞常州居住表
汝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骑都尉臣苏轼。右臣向以狂妄得罪,伏蒙圣恩,赐以余生,处之善地。岁月未几,又蒙收录,量移近都。再生之赐,万死难酬。臣以家贫累重,须至乘船赴安置所。自离黄州,风涛惊恐,举家重病,幼子丧亡。今虽已至扬州,而费用竭罄,无以出陆。又汝州别无田业,可以为生,犬马之忧,饥寒为急。窃谓朝廷至仁,既已全其性命,必亦怜其失所。臣先有薄田,在常州宜兴县,粗给饣?粥,欲望圣慈特许于常州居住。若罪戾之余,稍获全济,则捐躯论报,有死不回。臣今来不敢住滞,一面前去至南京以来听候指挥。干犯天威,臣无任俯伏待罪战恐之至。谨录奏闻,伏候敕旨。元丰七年十月十九日,汝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骑都尉臣苏轼状奏。
论高强户应色役疏
诸路多称高强户同是第一等,而家业钱数与本等人户大段相远。若止应第一等色役,显属侥幸,有亏其余人户,乞下详定役法所相度申尚书省,应高强户随逐处第一等家业钱数如及一倍外,即计其家业,每及一倍,即展所应役一年,除元役年限外,展及五年为止。投募衙前,即依展年法,将展年应本等合入诸般色役。假如本处以家业及二千贯为第一等,其高强户及四千贯以上计其家业,又及四千贯,即展役一年。通计家业及二万四千贯,即展五年以上,更不展。如投募衙前,亦自四千贯以上计其家业,不及四千贯,方应诸般色役一年,仍以五年为止。其休役年限,依本等体例。
荐毛滂状
翰林学士朝奉郎知制诰兼侍读臣苏轼。右臣伏睹新授饶州司法参军毛滂,文词雅健,有超世之韵,气节端丽,无徇人之意。及臣尝见其所作文论骚词,与闻其议论,皆于时可用。今保举堪充文章典丽可备著述科。如蒙朝廷擢用后,不如所举,甘伏朝典,不辞。谨录奏。
听政札子(与范祖禹同上)
臣等伏以天下不幸,大行太皇太后登遐,陛下号慕哀毁,孝性天至,在廷闻者,无不摧陨。今将总揽庶政,延见群臣,四方之民,倾耳而听,拭目而视。此乃宋室隆替之本,社稷安危之基,天下治乱之端,生民休戚之始,君子小人消长进退之际,天命人心去就离合之时也。呜呼,可不慎哉!可不慎哉!
臣等久备讲读,职在论思,首当献言以助万一。陛下宜先诚意正心,推广圣孝,发为德音,行为仁政,以尉答天下生民之望。此在陛下加意而已,非有所难也。愿陛下循其本而行之,则其末可以无难。昔周公以成王幼弱,故位冢宰,治天下七年,制礼作乐,以致太平,其功德至隆。周公既没,成王追念周公之勋劳,赐鲁以天子礼乐,使世世祀周公,以为非此不足以称周公之德也。成王所以报周公如此,故天下莫不归心。汉大将军霍光尊立宣帝,霍光既没,宣帝亦葬以天子之礼。帝始亲政事,又思报大将军功德。夫周公、霍光,皆人臣也,有非常之功。故成王、宣帝皆报以非常之礼,而况太皇太后,英宗之配,神宗之母,陛下之祖母,有大功于宗庙社稷,有大德于亿兆人民,于陛下之恩,与天地无极,岂人臣之比哉!然则今陛下所宜先者,莫如报太皇太后之德也。
自仁宗以来,三后临朝,皆有大功。章献明肃之于仁宗,慈圣光献之于英宗,鞠育扶持,勤劳《?喜》难,亦未得如太皇太后之于陛下也。元丰之末,神宗寝疾,已不能出号令。陛下年始十岁,太皇太后内定大策,拥立陛下,储位遂定。陛下之有天下,乃得之于太皇太后也。听政之初,诏令所下,百姓无不欢呼鼓舞。自古母后,多私外家,惟太皇太后未尝有毫发假借族人。不唯族人而已,徐王、魏王,皆亲子也,以朝廷之故,疏远隔绝。魏王病既殁,然后一往。太皇太后疾已革,然后徐王得入。进退群臣,必从天下人望,不以己意为喜怒赏罚。故至公无私之德,虽匹夫匹妇之口,亦能道之。临朝九年,未尝少自娱乐,焦劳刻苦,以念生民,所以如此,岂有他求哉!凡皆为赵氏社稷宗室宗庙,专心一意以保佑陛下也。故身当其劳苦而使陛下享其安逸。昔章献明肃时,亲党多侥幸滥恩,仁宗既亲万几,不免厘革,故小人不能无怨。今太皇太后自临朝以来,左右请求,一切拒绝,内外肃然。盖以朝廷不可无纪纲,故身当其怨而使陛下坐收肃清之功。
陛下如欲报太皇太后之德,莫若循其法度而谨守之。祖宗以来,惟以德泽结百姓之心,欲四海安静无事。仁宗行之四十二年,天下至今思之。恭惟太皇太后之政事,乃仁宗之政事也。然而仁宗圣性宽裕,不忍拒人,内降滥恩,其后亦比比而有。惟太皇太后严正至静,不可干犯,故能外斥逐奸邪,以清朝廷,内裁抑侥幸,以肃宫禁,九年之间,终始如一。故虽德泽深厚结于百姓,而小人怨者亦不为少矣。
今必有小人进言曰:“太皇太后不当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此乃离间之言,陛下不可不察也。当陛下嗣位之初,太皇太后同听政,中外臣民,上书者以万数。皆言政令有不便者。太皇太后因天下人心欲改,故与陛下同改之,非以己之私意而改也。既改其法,则作法之人及主其法者有罪当逐,陛下与太皇太后亦以众言而逐之。其所逐者,皆上负先帝,下负万民,天下之所仇疾,众庶所欲同去者也,太皇太后岂有憎爱于其间哉!顾不如此,则天下不安耳。惟陛下清心照理,辨察是非,斥远佞人,深拒邪说,有敢以奸言惑圣听者,宜明正其罪,付之典刑,痛惩一人,以儆群慝,则帖然无事矣。陛下若稍入其语,不正其罪,则恐奸言邪说,继进不已,万一追报之礼,小有不至,此于太皇太后圣德无损,而于陛下孝道有亏,必大失天下人心。陛下岂不见司马光以公忠正直为天下所信服。陛下与太皇太后用以为相,海内之人无不欣悦,光没之日,无不悲哀,乃至茶坊酒肆之中,亦事其画像。光所以得人心如此者,为其能辅佐陛下与太皇太后,功及天下也。以光之功,比之太皇太后,止是万分之一,而百姓思之如此,而况太皇太后有天地之恩于陛下,有父母之德于生民,四海爱戴,思慕无穷,陛下若听小人谗说,或追报有所不至,或轻改其政事,岂不大失天下人心乎!人心离于下,则天变见于上,陛下虽欲为善以救之,改过以补之,亦无及矣。孝者万行之本,本既不立,则其余何足观焉。
夫小人之情,非为朝廷之计,亦非为先帝之事,皆为其身之利也。日夜伺候,欲逞其憾者久矣。今太皇太后,新弃天下,陛下初揽政事,乃小人乘间伺隙之时也,故不可不预防之。此等即上误先帝,今又欲复误陛下,天下之事,岂堪小人再破坏耶!
臣等恭闻陛下自太皇太后寝疾,朝夕不离左右,躬亲药膳,衣不解带,忧瘁泣涕,形于颜色。自遭变故以来,哀慕毁瘠,中外具闻,丧服之礼,务从至隆。又下诏发扬太皇太后盛德,推恩高氏,此大孝之极也。至亲之际,无所间然,然而臣等犹言及此者,窃以小人众多,恐置陛下于有过之地也。如臣等所言,虽万万无之,然不敢不虑于未然,或有纤芥流闻于外,则臣等上负陛下不先言之罪大矣。不胜忧国爱君之至,唯陛下深留圣恩。取进止。贴黄。臣等伏见英宗即位之初,小臣中有张唐英者,上《慎始书》,预言不宜追尊濮王。近臣中唯司马光先言之。其后建议者上误英宗。追尊濮庙,举朝皆以为不可。朝廷虽尽逐台谏,而言者不息,英宗终不能夺众论,圣意但悒怏而已。及神宗即位,深悔英宗不从众言,遂擢张唐英为御史,而司马光大被信任。今小人进言,臣等固未知其有无,然不敢不预言者,亦虑朝廷既有其端,则忠正之士必争论不已。不唯上挠圣怀,亦使天下闻而不平,人心一离,不可复收,陛下他日追悔无及。臣等忧惧危栗,实在于此,唯陛下深察。
启八首·谢诸秀才启
鹿鸣食野,方主礼之粗陈;骊驹在门,叹宾欢之莫尽。遽辱移书之重,益惭为具之疏。即遂远言,徒增铭佩。启八首·贺欧阳枢密启(代大中公作)
伏审拜恩王庭,署事兵府。非徒儒者之盛节,实为天下之殊休。苟居下风,孰不欣?。切以国家分设二府,纪纲百官。凡奉法循令,所以抚民于内者,皆效节于中书;秉义蹈忠,所以捍城于外者,皆受制于枢密。未有不能文而能干兵事,未有不知兵而能为宰臣。职虽或偏,道未始异。盖近古之制,兵农混于一民;自汉以还,文武分为二职。所上者系乎其世,所长者存乎其人。求其兼通,岂复容易。恭以枢密侍郎,名冠当代,才雄万夫。通习世务,而皆有本源;讲明经术,而不为迂阔。擢居大位,实快群心。武夫悍卒,自以为能尽其才;贤士大夫,皆以为得行其道。某分守远郡,寓居近畿。仰大贤之登庸,助率士之欢咏。
启八首·杭州与莫提刑启
罢直禁中,本缘衰病;分符浙右,更窃宠荣。顾惟顽钝之资,岂任繁剧之寄。仰凭多可,或赐曲全。恭惟某官,德望在人,才猷简上。肃高风于列郡,浃厚德于齐民。千佛题名,昔忝游从之末;三吴按郡,想蒙润泽之余。会见有期,瞻依愈切。
启八首·回苏州黄龙图启
伏审政成京口,诏徙吴都。眷惟疆境之邻,首被风声之美。亟蒙音诲,良慰望思。伏惟某官,赋才敏明,秉德仁厚。践扬台省,既久简于上心;偃息江湖,尚历试以民事。仰膺殊用,以协群言。欣颂之诚,口占难尽。
启八首·黄州还回大守毕仲远启五年严谴,已甘鱼鸟之乡;一舸生还,复与缙绅之末。屡将通问,辄复自疑。方兹入境之初,遽已诲音之辱。披缄惊眩,抚己汗惶。恭惟某官,师帅斯民,表仪多士。道德龚、黄之右,牢圄坐空;风流王、谢之间,啸歌自得。岂特居人之安堵,固将迁客之忘归。路转湖阴,益听风谣之美;神驰铃下,如闻謦咳之音。瞻咏实劳,敷宣罔既。
启八首·回同官先状
幸因联事,得遂依仁。瞻奉匪遥,欣愉良极。
启八首·回叶运使启
近审下车,辄尝进记。徒欲闻名于将命,未皇尽意以占词。不图谦光,遽锡褒宠。感铭既切,愧惕并深。恭惟某官以旧德之贤,当圣朝之选。恩足以济众,法足以理财。先声所临,公议同庆。凡ム属部,实有赖于庇庥;惟是孤踪,更曲蒙于优借。此为过幸,岂复胜言。
启八首·洛尹到任谢宰相启滥司留钥,茂著事功,易处藩方,敢论治效。省循甚惧,??无容。伏念某起自孤生,期于平进。猥奉前席之对,遂膺圣上之知。首置郎曹,旋升内史。缀七臣之近列,亚八座之崇资。暨出绾于郡章,亦参荣于法从。载惟侥冒,一出奖成。恭惟某官光辅熙朝,宠膺睿眷。金声掷地,共推华国之文;玉德照人,自是礼神之器。尚怜衰陋,特为保全。某敢不祗奉彝章,恪循分守。誓仰酬于天造,庶旁答于已知。
◎尺牍四百九十三首与司马温公二首(之一)
某顿首。孟冬,薄寒。伏惟门下侍郎台候万福。某即日蒙恩,罪戾之余,宠命逾分,区区尺书,岂足上谢。又不敢废此小礼,进退恐栗。未缘趋侍,伏冀上为宗社精调寝兴,下情祝颂之至。谨奉启,不宣。与司马温公二首(之二)
某启。去岁临去黄州,尝奉短启,尔后行役无定,因循至今,闻公登庸,特与小民同增鼓舞而已。亦不敢上问,想识此意。
与王荆公
某启。某游门下久矣,然未尝得如此行,朝夕闻所未闻,慰幸之极。已别经宿,怅仰不可言。伏惟台候康胜,不敢重上谒。伏冀顺时为国自重。不宣。
与范子丰二首(之一)
黄州少西山麓,斗入江中,石室如丹。《传》云“曹公败所”所谓赤壁者。或曰:非也。时曹公败归华容路,路多泥泞,使老弱先行,践之而过,曰:“刘备智过人而见事迟,华容夹道皆葭苇,使纵火,则吾无遗类矣。”今赤壁少西对岸,即华容镇,庶几是也。然岳州复有华容县,竟不知孰是?今日李委秀才来相别,因以小舟载酒饮赤壁下。李善吹笛,酒酣作数弄,风起水涌,大鱼皆出。山上有栖鹘,亦惊起。坐念孟德、公瑾,如昨日耳。适会范子丰兄弟来求书字,遂书以与之。李字公达云。元丰六年八月五日。
与范子丰二首(之二)
轼启。人还辱书,承起居佳胜为慰。承盐局乃尔繁重,君何故去逸而就劳,有可以脱去之道乎?外郡虽粗俗,然每日惟早衙一时辰许纷纷,余萧然皆我有也。四明既不得,欲且徐乞淮浙一郡,不能,胜暑中登舟耳。其余,书不能尽万一,惟保爱!不一!不一!轼再拜子丰正字亲家翁足下。
录诗寄范纯父丁丑二月十四日,白鹤峰新居成,自嘉佑寺迁入。咏渊明《时运》诗曰:“斯晨斯夕,言息其庐。”似为予发也。长子迈与予别三年,携诸孙万里远至,老朽忧患之余,不能无欣然,乃次其韵:“我卜我居,居匪一朝。龟不吾欺,食此江郊。废井已塞,乔木干霄。昔我伊何,谁其裔苗。下有澄潭,可漱可濯。江山千里,供我遐瞩。木固无胫,瓦岂有足。陶匠自至,笑歌相乐。我视此邦,如洙如沂。邦人劝我,老我安归。自我幽独,倚门或麾。岂无亲友,云散莫追。旦朝丁丁,谁款我庐。子孙远至,笑语纷如。剪鬃垂结,覆此瓠壶。三年一梦,乃复见予。”予在都下,每谒范纯夫,子孙环绕,投纸笔求作字。每调之曰:“诉旱乎?诉涝乎?”今皆在万里,欲复见此,岂可得乎?有来请纯夫书,因录此数纸寄之。丁丑闰三月五日。多难畏人,此诗慎勿示人也。
与苏子容六首(之一)
久不奉状,疏慢之罪,尚蒙宽恕否?即日起居佳胜。承已新拜命,虽未即大用,舆议尚洋然,沮劝有法,足以?汗奸谀,鼓勇忠义,非小补也。某蒙芘如昨,但久不闻谈诲,僻郡,亲友莫至,日以顽鄙矣。渐冷,惟冀为国自重,不宣。与苏子容六首(之二)
某顿首。违去左右,已逾周岁矣,怀仰之心,惟日深剧。比来伏计机务多暇,台候胜常。向闻登擢,常附启事,少致区区,想获闻彻。未由趋侍,伏望为国保重。不宣。
与苏子容六首(之三)
某顿首。广陵令侄出所赐教,劳问备至,感戴无量。兼闻比来台候康胜,以慰下情。某欲径往毗陵,而河水未通,留家仪真,轻舟独行耳。未即伏谒门下,岂胜驰仰。乍热,伏冀为道自重。谨奉手启。不宣。与苏子容六首(之四)
适见人言,宗叔坠马,寻遣人候问门下,又知有少损,不胜忧悬,又不敢便上谒。家传接骨丹,极有神验,若未欲饮食,且用外帖,立能止痛、生肌、正骨也。匆匆奉启,不宣。
与苏子容六首(之五)
向来罪谴皆自取,今此量移之命,已出望外。重承示谕,感愧增剧。以久困累重,无由陆去,见作舟行,沂洛夏末可到也。公所苦,想亦不深,但庸医不识,故用药不应耳。蕲水人庞安时者,脉药皆精,博学多识,已试之验,不减古人。度其艺,未可邀致,然详录得疾之因,进退之候,见今形状,使之评论处方,亦十得五六。可遣人与书,庶几有益。此人操行高雅,不志于利,某颇与之熟,已与书令候公书至,即为详处也。更乞裁之,仍恕造次。
与苏子容六首(之六)
颖师书数纸,得之惊喜,雏猊奋鬣,已降老彪矣。冗中未及作书,勿讶!勿讶!
与刘贡父四首(之一)
某启。久不奉书,直是懒堕耳,更无可借口。蒙问所以然,但有愧悚。厚薄之说既无有,公荣之比亦不然,老兄吾所畏者,公荣何足道哉。人心真不可放纵,闲散既久,毛发许事,便自不堪,欲写此书久矣,可笑!可笑!兄被命还史局,甚慰物论,然此事当专以相付,乃为当耳。示谕,三宿恋恋,人情之常,谁能免者。然吏民之去公尤难耳。何日遂行,惟万万以时自重。谨奉启。
与刘贡父四首(之二)
某启。向闻贡父离曹州,递中附问,必已转达。即日,不审起居何如?闻罢史局,佐天府,众人为公不平。某以为文字议论,是非予夺,难与人合,甚于世事。南司廨舍甚佳,浮沉簿书间,未必不佳也。至于进退毁誉,固无足言者。贡父聪明洞达,况更练世故,岂待言者耶!但区区之心,不能不云尔。某蒙庇无恙,但秋来水患,仅免为鱼,而明年之忧,方未可测。或教别乞郡脱去,又恐遗患后人,为识者所讥。已附诏使奏牍,乞以石?城脚,周回一丈,其役甚大且艰,但成则百余年利也。此去又须昼夜劳苦,半年乃成。成后丐一宫观,渐谋归田耳。穷蹇迂拙,所值如此,奈何!奈何!何时面言,以散蕴结。乍寒,惟万万自重。不宣。
与刘贡父四首(之三)
某启。示及回文小阕,律度精致,不失雍容,欲和殆不可及,已授歌者矣。王寺丞信有所得,亦颇传下至术,有诗赠之,写呈,为一笑。老弟亦稍知此,而子由尤为留意。淡于嗜好,行之有常,此其所得也。吾侪于此事,不患不得其诀及得而不晓,但患守之不坚,而贼之者未净尽耳。如何?子由已赴南都,十六日行矣。与刘贡父四首(之四)某启。近辱教,并和王仲素诗,读之欣然有得也。久不裁谢,为愧多矣。向时令押纲人候信者附书信,不审达否?即日起居佳胜。诗格愈奇古,可令令子录示数十首否?仆蒙恩粗遣,水退城全,暂获息肩。然来岁之忧,方未可量。虽知议闭曹村口,然不敢便恃其不来。
有一事,须至干清听:去岁,曾擘画作石岸,用钱二万九千五百余贯,夫一万五百余人,粮七千八百余硕,于十月内申诏使,仍乞于十二月已前画旨,乃可干办。雇募人匠,计置物料,正月初下手,四五月间可了。虽费用稍广,然可保万全,百年之利也。今已涉春,杳未闻耗,计日月已迫,必难办集。又闻有旨下淮南、京东,起夫往澶州,其势必无邻郡人夫可以见及。(前来本州,下南京沂、宿等州差夫八千人,并本州差夫三千五百人,共役一月可毕。)以此知前来石岸文字必不遂矣。
今别相度,裁减作木岸,工费仅减一半,用夫六千七百余人,(仍差三千五百余人,以常平钱召募。)粮四千三百余硕,钱一万四千余贯,虽非经久必安之策,然亦足以支持岁月,待河流之复道也。若此策又不行,则吾州之忧,亦未可量矣。今寄奏检一本奉呈,告贡父与令侄仲冯力言之。此事必在户房,可以出力。万一不当手,亦告仲冯力借一言,此事决不可缓。若更下所属相度,往反取旨,则无及矣。况所乞止百余纸祠部,其余本州皆已有备。若作而不当,徐行遣官吏,亦未晚。惟便得指挥,闰月初便可下手为佳。某岂晓土功水利者乎?职事所迫,不得不尔,每自笑也。若朝廷选得一健吏善兴利除害者见代,一郡之幸也。然不敢自乞,嫌于避事尔。言轻不足以取信,惟念此一城生聚,必不忍弃为鱼鳖也。仆于朝中,谁为可诉者,惟贡父相爱,必能为致力。仍乞为调其可否,详录,付去。人回,不胜日夜之望。未缘会面,万万以时自重。人行,奉启。不宣。
与曾子宣十首(之一)
某启。日欲作《塔记》,未尝忘也。而别后纷纷,实无少暇。既请宽限而自违之,惭悚无地。数日来,方免得详定役法,自此庶有少闲,得应命也。屡烦诲谕,知罪深矣。
与曾子宣十首(之二)某启。上党、雁门出一草药,名长松,治大风,气味芳烈,亦可作汤常服。近岁河东人多以为饷,若不甚难致,乞为求一斤许。仍恕造次。
与曾子宣十首(之三)某再拜启。张ヘ损其父应之名谷者,欧阳文忠公之友也。文行清修,有古人风,而仕不遂。损亦守家法,令子弟也。与之久故,幸得在左右,想蒙顾眄。适有少冗,而张ヘ行速,不尽区区。非久,别奉状。不宣。
与曾子宣十首(之四)
某启。涉暑疲病,久阙上问,曲蒙存录。远赐手教,感怍深至。比日镇抚多暇,起居清胜。某托庇粗如,直舍块处,游从稀少,西望旌?,临书惘惘。伏暑尚炽,伏惟顺序保练,少慰下情。不宣。
与曾子宣十首(之五)某蒙庇如昨,幸与子开同省,孤拙当有依赖,幸甚!幸甚!衮衮过日,无毫发之补,甚不自安。又未敢乞郡。何时款奉,少尽所怀,临书惘惘。寄惠长松、榛实、天花菜,皆珍异之品,捧当感怍。
与曾子宣十首(之六)
某启。昨日又辱宠顾,感幸殊深。仍审台候康胜,为慰。《塔记》重承来谕,敢不禀命。承借发愿文,幸得敬阅。人还,迫夜奉谢。与曾子宣十首(之七)
某启。昨日辱台旆临顾,不及拜迎,方欲裁谢不敏,遽枉手教,感悚无地。且审比日起居佳胜。启行有日,终当卜一邂逅,续驰问次。人还,草草,不宣。与曾子宣十首(之八)
某再启。退辱示谕,读之汗流洽背,非所以全芘不肖也。《塔记》如河之誓,岂敢复渝,惟深察之。
与曾子宣十首(之九)
某深欲往会,属以约数相知在净因矣,不罪!不罪!后旬更不敢有所如,谨俟命耳。来日必获望见,并留面谢,悚息!悚息!
与曾子宣十首(之十)某本不敢通问,特承不鄙废放,手书存问,乃敢裁谢万一。《塔记》久草下,因循未曾附上。今不敢复寄,异时万一北归,或可录呈,为一笑也。旦夕离南郡,西望怅然,言不能尽意。
与刘仲冯六首(之一)
某启。早秋,微凉。伏惟机务多暇,台候万福。高才盛德,进贰西府,有识共庆,岂惟区区契旧之末。未缘伏谒门下,但有驰仰。伏冀顺时为国保练。不宣。与刘仲冯六首(之二)
某拜违期岁,衰病疲曳,书问不继,愧负深矣。到扬数病在告,出辄困于迎送,犹幸岁得半熟,公私省力,可以少安,皆德庇所逮也。
与刘仲冯六首(之三)
某启。近奉赐教,奖予过重,感怍不已。比日机务多暇,台候胜常。某蒙庇如昨,未缘接侍,但有驰仰。乍暄,伏冀为国自重。谨奉手启。不宣。
与刘仲冯六首(之四)某再启。将官杜宗辅,讷于言词,而治军严整,有足观者。趋阙参见,幸略赐问,当备驱使也。
与刘仲冯六首(之五)
某启。近将官赴阙,附状,不审已开览否?比日履兹薄暑,台候何似。某蒙庇粗遣,民虽饥乏,盗窃衰止。若旦夕得一麦熟,遂大稔矣。未缘瞻望,伏冀为国自重,不宣。
与刘仲冯六首(之六)
某近奏弓箭社事,必已降下。旦夕又当奏乞修军营。频渎朝听,悚息待罪。利害具状中,此不缕陈。邻近诸路,皆时有北贼,小小不申报者尤多,民甚患之。惟武定一路绝无者,以有弓箭社人故也。近承指挥开禁山事,此正事,本司举察,方欲从长酌中处置奏闻次,走马者闻之,遂以为己见耳。此弊所从来远矣。起税为永业者,已数百家,若骤以法绳治,起遣其人,搔扰失业,有足虑者。自某到任后,斫伐开耕者四五火,无不依法编管。前此皆置而不问,纵有本县寨解到,亦平治小了耳。其人开耕已成业者,见别作擘画,旦夕回申次。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一)
某启。近因使还,奉状必达。比日想惟轩旆已达太原,镇抚之余,起居佳胜。某此月出都,今已达泗上,淮山照眼,渐闻吴歌楚语,此乐公当见羡也。吴中有干,幸不外。方暑,千万为时自重。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
某再启。东武今岁蝗灾尤甚,而官吏多方绳以微文,蠲放绝少。自到任,不住有人户告诉,既非检覆之时,已奏乞体量减放,仍已申闻去讫,或更得明公一言,尤幸也。新法,队伍已团结次,然有州县不得干预之说,自古岂有郡守而不得管兵者?其他不便,未可以一二数也。咫尺无缘一见,以尽所怀。昨日得舍弟书,王殿丞又恐却赴任,果尔,则辟命又未可知也。穷蹇图事,无适而不龃龉,好笑!好笑!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
某启。新法,将官所管兵,更不差出,而本州武卫差在巡检者千余人,若抽还,则威勇、忠果之类,必填不足。已申安抚司去讫,为论列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四)
某启。违远已久,瞻仰日深。即辰履兹凝冱,台候何如。某孤拙无状,得在麾下,盖天幸也。但门庭咫尺,无缘驰候,岂胜怅然。唯冀上为庙社,益加自重。谨奉启上谢。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五)
某再拜。舍弟仰玷辟书,荷恩至深。不唯得所托附以为光宠,又兄弟久别,得少相近,私喜殊深,但未知可决得否?渠朝中更无人,可与问逐,明公怜之,少为留意,当不难得也。久违左右,所怀千万,非书所能尽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六)
某启。辄有少事奉白。向在密州,有都巡检王述崇班者,以逾滥体量致仕,不得荫子。述乃庆历名将王仲宝之孙,咸之子。咸为盐贼李小三所杀,述不肯发丧,手擒此贼,刳心祭其父,乃肯成服。仆具以此奏,其略云:“忠孝,臣子之大节;逾滥,武夫之小过。舍小录大,先王之政也。”先帝为特官其子璋。璋有武干,慷慨有父风,而颇畏法。今闻其在公部内巡盐,料未有人知之。愿公呼来与语,若果可采,望特与提拔剪拂,异日必亦一快辣将官也。想知我之深,不罪造次。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七)
某启。冗迫,不时上状。伏想台候胜常。某蒙庇如昨,未还老哲,舆论缺然。更冀为国顺时自重。区区,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八)某启。乍冷,共惟台候万福。近因还使,拜状必达。某蒙庇如昨,废放虽久,忧畏不衰,见且杜门以全衰拙,诸不烦垂念。何时展奉,临纸菀结,尚冀以时自重,少慰区区。奉启上问。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九)
某启。孟震亨之朝散,与之黄州故人,相得极欢。今致仕在部下,且乞照管,其人真君子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
某启。专使,辱示手书。且审比日台候康胜,甚慰下情。某蒙庇如昨,但旬日来亲客数人相过,又李公择在此,不免往还纷纷,裁谢少稽,谅未深讶。未缘展奉,惟冀顺时为国自重。谨奉手启上问,不宣。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一)
某再启。蜀僧遂获大字以归,不肖增重矣。感怍之至。萧相楼诗固见之,子由又说楼之雄杰,称公之风烈。记文固愿挂名,岂复以鄙拙为解。但得罪以来,未尝敢作文字。《经藏记》皆迦语,想酝酿无由,故敢出之。若此文,当更俟年载间为之,如何?仲殊气诀,必得其详,许传授,莫大之赐也。此道人久欲游庐山,不知有行期未?若蒙他一见过,又望外之喜也。数年来,觉衰,不免回向此道矣。不一一。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二)
某恃旧眷,辄复少恳。本州ヘ孟承议震,老成佳士。有一子应武举,未有举主,欲出门下,辄纳其家状,幸许其进,特为收录。孟ヘ以未尝拜见,不敢便上状。其子颇有学行,更乞详酌。累有干渎,悚息不可言,不一一。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三)
某启。孟生还,领书教,并赐大字二墨,喜出望外。从游不厌,而不得公大字,以为阙典,故辄见意始望数字耳,岂敢觊许大卷乎?张君又有假虎之说,每不敢当。公若不嫌,有何不可。比日台候何如?李婴长官乞告改葬,过府欲求防护数人,乞不阻。乍暄,万乞为国自重。冗中,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四)
某启。专人复来,承已过信阳,跋涉风雨,从者劳矣。比日起居何如?某比谓公有境上之约,必由黄陂遂径来此,拙于筹量,遂失一见,愧恨可知。然所言者,岂有他哉,徒欲望见颜色,以慰区区,且欲劝公屏黜浮幻,厚自辅养而已。想必深照此诚。人还,忽忽,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五)
某启。近专人还,奉状必达。比日台候何如?连月阴雨,旅怀索寞,望德驰情,如何可言。尚冀保练,以慰微愿。因孟生行,少奉区区。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六)
某启。专使至,远辱手诲累幅,伏读感慰。所喜比来起居康胜,不足云也。某凡百如常,杜门谢客已旬日矣。承见教,益务闭藏而已。近得筠州舍弟书,教以省事,若能省之又省,使终日无一语一事,则其中自有至乐,殆不可名。此法奇秘,惟不肖与公共之,不可广也。画本亦可摹,为省事故,亦纳去耳。今却付来使,不罪。吴画谩附去。冬至后,斋居四十九日,亦无所行运,聊自反照而已。愿公深自爱养。区区难尽言,想识此意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七)
某近张?处,蒙寄贶四壶,今又拜赐,虽知不违条,然屡为烦费,已不惶矣。酒味极佳,此间不可仿佛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八)
某启。所示文字,辄以意裁减其冗,别录一本,因公之成,又稍加节略尔。不知如何?漕司根鞫捃摭微琐,于公尤为便也。缘此圣主蛟然,知公无过矣。非特不足恤,乃可喜也。但静以待命,如乞养疾之类,亦恐不宜。荷异眷,不敢不尽。璋师《罗汉堂记》,俟试思量仍作伽语,莫不妨否?然废人之文章,未必喜之。如何?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九)
某启。公忠义皎然,天日共照,又旧德重望,举动当为世法,不宜以小事纷然自辨。若如来喻,引罪而乞宽司僚,于义甚善,卑意如此。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
罪废之余,杜门省愆,人事殆废。久不修问,亦非怠慢。舍弟来,具道动止甚详,如获一见。移守安陆,日问首耗,忽蒙惠书,承已到郡,且审起居康胜。初不知轩旆过黄陂,既是州界一走,见亦不难,此事甚可惋叹也。某旅寓凡百粗遣,不烦忧念。咫尺时得别书,亦可喜也。苦寒,万乞为时自重。谨奉手启上谢,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一)
辄有少恳,甚属率易,惟宽恕。自得罪以来,不敢作诗文字。近有成都僧惟简者,本一族兄,甚有道行,坚来要作《经藏碑》,却之不可。遂与变格都作迦语,贵无可笺注。今录本拜呈,欲求公真迹作十大字,以耀碑首。况蜀中未有公笔迹,亦是一缺。若幸赐许,真是一段奇事。可否,俟命。见有一蜀僧在此,旦夕归去,若获,便可付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二)缺人写公状,乞矜恕。示谕邸报下京东保明,此初不见,乞录示可否。所问未狎字,亦不得其详。但云为吴兴典田千余缗,田主欲卖,不许为人所言耳,亦不知的否?契璋亦自与之熟,罗汉堂壮丽之极,或与旁作四字记之,亦无害,但副团衔位,不称其意,如何?如何?此书到后,乞递中略示数字,贵知达耳。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三)
杜甫诗云:“张公一生江海客,身长九尺须眉苍。”谓张镐也。萧嵩荐之云:“用之则为帝王师,不用则穷谷一叟耳。”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四)
某到黄陂,闻公初五日便发,由信阳路赴阙,然数日如有所失也。欲便归黄州,又雨雪间作。向僧房中明窗下,拥数块熟炭,读《前汉书·戾太子传赞》,深爱之。反复数过,知班孟坚非庸人也。方感叹中,而公书适至,意思豁然。稍晴暖,当阳罗江上放舟还黄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五)
某启。近日人还,奉状必达。雪后寒苦,伏想起居佳胜。岁复行尽,展奉何时,旅怀索然,但有倾系。尚冀为时自重,别膺新祉。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六)
某再拜。见戒不为外境所夺,佩此至言,何时忘乎?王经臣者,观其语论微似飒飒,然其言未足全信也。所传小词,为伪托者,察之。然自此亦不可不密也。回文比来甚奇,尝恨其主不称。若归吾人,真可喜,可谓得其所哉,亦须出也。元素若果来,一段奇事,当预以一书约之。今携俊生来,一夔足矣。冗迫,久不上状。伏想台候胜常。某蒙庇如昨,未还老哲,舆望缺然。更冀顺时为国自重。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七)
某启。示喻夏中微恙,即日想全清快。近闻元素开ト放出四人,此最卫生之妙策。其一姓郭者,见在野夫处。元素欲醒,而野夫方醉尔。颁示二小团皆新奇。苏合酒亦佳绝。每蒙辍惠,惭感可量。今日见报蒲传正般出天寿院,何耶?张梦得尝见之,佳士!佳士!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八)
某启。仆买田阳羡,当告圣主哀怜余生,许于此安置。幸而许者,遂筑室荆溪之上而老矣。仆当闭户不出,君当扁舟过我。醉甚,书不成字。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九)
某再拜。承示喻盛字,见耘老,云改作达道,不知尚未定耶?欲令重议。此朋友之事,某于公为晚辈,岂敢当此。然公有命不敢违,当徐思之。先以书布闻左右,然后敢作说也。惶恐!惶恐!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
某启。久不奉状,愧仰日深。辱专人手书,具审比来台候胜常,感慰兼集。自闻公得吴兴,日望一见于中途。而所至以贱累不安,迟留就医,竟失一婴儿。又老境所迫,归计茫然,故所至求田问舍,然卒无成。十四日决当离此,真州更不敢住。恐真守坚留,当住一日。不知公犹能少留,以须一见否?死罪!死罪!若到扬,闻公犹在,亦须当轻舟往见也。若又失此期,则遂远别矣。渐凉,惟顺时为国自重。人还,谨奉状布谢。不宣。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一)
某去岁所买田,已早损一半,更十日不雨,则已矣。奇穷所向如此,可笑!可笑!耘老远去,此意岂可忘。老病憔悴,得公厚顾,翘然增气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二)
某启。叠蒙遣人赐书,忧爱厚甚,感怍不已。比日履兹新凉,台候胜常,深慰下情。丧子之戚,寻已忘之矣。此身如电泡,况其余乎?闻今日渡江,恨不飞去。风逆不敢渡,又与一人期于真州,有少急切之干,度非十九日不可离真。早发暮可见,公以二十日行,犹可趁上官日也。不知能少留否?若得略见,喜幸不可言也。余冀为时自重。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三)某启。专使至,辱手诲,伏承起居佳胜,大慰驰仰。某受命已一月,甚欲速去,而远接人未至,船亦未足,督之矣。向虽有十日之约,势不可住,愧负无限。区区之学,顷亦试之矣。竟无丝毫之补,复此强颜,归于无成,徒为纷纷,益可愧也。心之伊郁,非面莫能道,想识此意。唯万万为人自重。人还,奉启上谢。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四)
某启。前者使还,醉中裁谢,极于散慢,至今恐愧。不审比日台候何似?某已被命,实奖借之素。已奏候远接人,计不过七月中下旬行。伏恐知之。士论望公入觐,久未闻,何也?想亦不远。无由面别,瞻望惋怅,溽暑方炽,万冀顺时为国自重。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五)
某启。入春来,连日雨,今日忽晴快。所居江山爽秀,怅然怀公,不知颇作乐否?近得安道公及张郎书,甚安健。子由想已过矣。青州资深,相见极欢。今日赴其盛会也。闲恐要知。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六)某再拜。自承哀疚,日欲拜疏,以不审知从者所至,以故至今。日月如昨,忽复徂暑。伏惟追慕摧切,触物增恸,奈何!奈何!即日伏料孝履支福。明公声望隐然,虽未柄用,坐镇一方,犹足以携持人心。今兹退归,有识所共叹,而孤拙无状,尤为失巨庇也。唯冀节哀自重,少慰区区。谨奉手启上问。不次。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七)
某本作此书,托一同人带去,既而其人却留滞淮南,近复带还,岂胜惭悚。今复附上前疏,贵察其非懈怠也。忽然秋尽,起居何似?向承示谕斤斧鄙词,非见爱之深,岂能尔耶?向示自有一本,云“且斗尊前见在身”,恐闲知之。东方有干,乞示下。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八)
某启。此去见有方药可以起公之微疾者,专为访之,如所谕也。四月中所报及却罢之由,未闻其实,到都下当驰白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九)
某慰言。不意祸故,奄及闺阁,闻问怛然,悲惋不已。窃惟恩义之重,哀痛难堪。日月如昨,屡易弦望。追恸无及,触物增感。奈何!奈何!未由躬诣吊问,临纸哽塞。谨奉疏陈慰。谨疏。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四十)某启。惊闻郡封倾逝,悲怆无量,恨不躬往慰问,但以至理宽譬左右也。平日学道,熟观真妄,正为今日。但当审察本心,无为客尘幻垢所污,况公望重中外,今者人物雕丧,耆老殆尽,切须自爱。若使缠绵留恋,不即一刀两段,乃是世俗常态,非所望于杰人也。顾三复此语而已。余非面能尽。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四十一)
某以馆伴北使半月,比出,方闻公有闺中之戚,慰问后时,本欲别作令子昆仲慰疏,秦君行速,作书未及,惟千万节哀以慰亲意也。相次别奉状。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四十二)
某启。迫冗,稍疏上问,愧仰增极。切想下车以来,静治多暇,有以自适。即日履兹酷暑,台候何似。某忝冒过分,非提奖有素,何以及此。明公旧德伟望,尚在外服,舆论未允。伏冀以时倍加保啬,以慰区区。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四十三)
某启。近数奉状,一一闻达。比日切惟镇莅多暇,台候万福。某蒙庇粗遣,但躐次骤进,处必争之地,非久安计,但脱去无由,公必念之。蒙惠地黄煎,扶衰之要药。若续寄,尤幸。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四十四)
某再启。瀛州之命,既以先讳为辞,想当易地耶?所云杭,已除元素,计必闻之矣。佳梦,岂特公爱我之深,发于想念尔。批示党人,甚堪一笑而已。子由除户侍,方欲辞免也。闲恐知之。孔经甫外制,顾将军夕拜,张仲举待制,皆恐要知。广大格岂敢望李憨子耶?然亦有一长从来,不敢使幸及赖耳,想当一笑。寄惠地黄煎,感服厚念。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四十五)
某启。部民董迁,笃学能文,下笔不凡,非复世俗气韵。如请见,愿加奖励,遂成就之。其兄复溱,学道屏居,不与俗交,其文亦秀迈可观。皆公所欲知者,故敢以闻。近因亲情王承议行,托附书信,必达。某衰病短才,任用过量,论议疏阔,所向难合,日俟汰遣而已。辱知之厚,故粗及之。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一)
某已过满。苏明之来。近闻明之已除台直;果尔,替期未可决也。?上主人如不厌客,当去叨聒。闻已举姚掾,非老兄风义,谁肯举此孤寒木讷之士也哉?闻往来者奉谈不容口,足为交游之庆。《墨妙堂记》并诗,各告求数本。向时莘老屡寄,然皆墨淡不光,告令指挥如法打。道场何山,时复一游否?某虽未得即替,然更得于西湖过一秋,亦自是好事。景色如此,去将安往,但有著衣吃饭处,得住且住也。但恨舍弟相远,然亦频得信,亦甚好,恐要知。与李公择十一首(之二)
某顿首。某忝命皆出推借,知幸!知幸!始者深欲一到吴兴,缘舍弟在济南,须一往见之,然后赴任。济南路由清河,而冬深即当冻合,须急去乃可行,遂不得一去别。所怀千万,非书所能尽也。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三)
某再拜。孝叔丈向有径山之约,今已不遂。无缘一别,且乞致意。陈令举有书来云,相次去奉谒相聚,必款。东莱所乏茶与柑橙,而君地生焉,可各致少许为赆。若要瓜aa59,到任后当寄献。呵呵。李君行时,不及奉书,兼醉后挥抹,殊鲜礼。悚!悚!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四)
某已到扬州,此行天幸,既得李端叔与老兄,又途中与完夫、正仲、巨源相会,所至辄作数剧饮笑乐。人生如此有几,未知他日能复继此否?乍尔暌违,临纸于邑。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五)某顿首。久不得来诲,亦稍忧悬,料公必不暇尔。近领手教,果尔劫劫,殊不及为郡之乐。比日起居佳胜否?贵眷各无恙,且喜九郎壮健胜往日,深可庆。某辄有一孙,体甚硕重,决可以扶犁荷锄,想公亦为我喜也。八月十二日生,名楚老。六郎不见,应举得失如何?迈往南京,为舍弟此月十一日嫁一女与文与可子,呼去干事。宪局寻常少事,何为乃尔纷纷,想不常如此也。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六)
某再拜。舍弟得信,无恙。但因议公事,为一ヘ所怒,日夜欲倾之,念脱去未能尔。子由拙直之性,想深知之,非公孰能见容者,然实无他尔。而人或不亮。牢落如此,为一农夫而不可得,岂复有意与人争乎?亦不足言,聊可一笑而已。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七)
某启。春夏多苦疮疖、赤目,因此杜门省事。而传者遂云病甚者,至云已死,实无甚恙。今已颇健,然犹欲谢客,恐传者复云云以为公忧,故详之。郑公虽已逾八旬,然耆旧雕丧,想当为国凄怆。公择、莘老进用,皆可喜,然亦汇征之渐,殆恐未尔知首,料台阁殊不闻,果尔,甚可喜。元素若能力止其行,极佳,亦当走书道此也。所要新诗,实无一字,小词、墨竹之类,皆不复措思,惟于饱食甘寝中得少三昧,一笑!一笑!文编一阅,洒然自失,濯喧埃而起衰思也。与李公择十一首(之八)
某再拜。谕养生之法,虽壮年好访问此术,更何所得。然比年流落瘴地,苦无他疾,似亦得其力尔。大约安心调气,节食少欲,思过半矣,余不足言。某见在东坡,作陂种稻,劳苦之,亦自有乐事。有屋五间,果菜十数畦,桑百余本,身耕妻蚕,聊以卒岁也。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九)
某启。杜门谢客,甚安适。气术又近得其简妙者,早来此面传,不可独不死也。子由无恙,十月丧其小女,三岁矣。屡有此戚,固难为情,须能自解尔。所谕曹光州亲情,与卑意会,已作书问子由,次第必成也。凫?率纳少许去,然终未知其实,不知所谕果然否,犹赖不曾经服食也。效刘十五体,作回文《菩萨蛮》四首寄去,为一笑。不知公曾见刘十五词否?刘造此样见寄,今失之矣。得渠消息否?莘老必时得书,在徐乐乎?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十)
某启。累获来教,佩戴至意。比日起居佳胜。雪屡作,足慰劝耕之怀。昨日船到,送惠木奴人瓮,算已作三百疋绢看矣。新岁不及奉觞,唯祝晚途遇合,使退耕穷士与民物并受其赐也。寒苦,万万自重。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十一)
与可之亡,不惟痛其令德不寿,又哀其极贫,后事索然。而子由婿其少子,颇有及我之累。所幸其子贤而文,久远却不复忧,唯目下不可不助他尔。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一)
某启。久以使客纷纷,不奉书,愧仰不可言。辱手教,且审台候胜常。爱子襁负夭丧,想深痛割,惟深照浮幻,一洗无益之悲,至望!至望!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二)
某启。前日辱书及次公到,颇闻动止之详,慰浣无量。微疾想由不忌口所致,果尔,幸深戒之。某亦病寒嗽,逾月不除,衰老有疾难愈,岂复如昔时耶?承和揉菊词,次公处幸见之。未由会合,千万顺候自重。匆匆,奉启。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三)
某启。辱书,伏承比来尊体安佳,甚慰所望。毒暑不可过,使客纷纷然,殆不能堪。数日以热毒发疮数处,且告谒休养,以备坤成终日之劳也。奉羡清闲,独无此福。惠茶既丰且精,除寄与子由外,不敢妄以饮客,如来教也。然细思之,子由既作台官,亦不合与吃。薛能所谓“赖有诗情”尔。呵呵。公久外,召还当在旦夕,扫榻奉候矣。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四)
某启。长至祝颂之意则深矣,不敢上状,惧烦回答。辱手简,甚荷知照。比日起居佳胜。河间之命,料必难辞,日企来音,少慰久阔。未问,万乞为国自重。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五)
某近得家报,王郎子立暴卒于奉符,为之数日悲恸,在告亦缘此也。此君受知于公,想亦为之凄惋。子由远使归来,闻之,烦恼可知。子立只一女子,竟无儿,可伤!可伤!冗中,来使告回。不一一。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六)
某启。两日台候何如?知药力已行,必遂轻安。饮食不减否?何日可出,告令郎写一二字示下。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七)
某启。辱示雄篇,古人所谓味无穷而炙逾出者,不肖何敢庶几乎?然三五日间,当试和谢也。入夜布启,草略,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八)
两日不奉接,思仰不可言。既无缘往见,空致手启,以为无益而烦还答,故不复讲。日闻府中僚佐,知小疾渐复常,又得手教,有作诗兴,甚慰喜也。诗纳去,如蒙和,何幸如之!诸公诗无他本,却乞封示。旦夕朝会,必遂款话。不一。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九)
朝会疏阔,遂不获际见,企渴可量。岁律既尽,殊无以为乐,甚惘惘也。比日起居何如?中前云今日当见过。若果耳,人回略谕,当不出也。或未暇,亦不敢固屈。匆匆,不宣。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
两日不果诣见,倾仰不可言。乍凉,台候胜常。承已拜命,正得所欲,想惬雅怀。但朋友怀公之去,不能无惘惘然。似闻明主知照极深,其他想不复计较也。明日、后日皆休务,可以往谒。而魏邸将出,不可远去,过此,虽非假日,亦可以因访僧郊外,得邂逅也。想公行李亦不即办,当少留耶?冗中奉启,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一)
会稽平日欲乞,岂易得哉。小生奉羡之意,殆不可言,然亦行当继公也。舍弟差阙下试官,不及奉启,计其出,公未行也。余非面莫悉。倩仲、蒙仲昆仲,不克一别,意甚不足。侍奉外,千万珍爱。蒙仲更砺赋笔,遂取魁甲,至望。旦夕入文字乞郡。江湖之东,行亦得之,但恨会稽为君家所夺耳。呵!呵!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二)
令子至,出答教,感慰良极。乍冷,且喜台候康胜。此行知适所愿,但有一事,当在意者。梅月宜颇居高燥,郡中常所偃息处,皆宜易新?也。余具令子口白。某意在沿流扬、楚,不可得,潭、洪亦所乐也。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三)川公服一段,茶两团,酒二壶,蜀纸三百幅,聊相区区,恕其浼渎。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四)子由试院来日出,或能一见子容诸公,欲二十日出饯,公已出城,莫须少留否?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五)
别后书问简废,到官百冗,未皇上状,先枉教墨,得闻比日起居佳胜,感慰兼集。闻坐啸竟日,孟公绰岂可屈在滕、薛,而衰病坐苦烦剧。当易地而后安。又天官司徒皆阙人,当令公厌事矣。大热不可出,初到略须锄治纷纷,湖山咫尺,尚未见也。思企谈笑,起望西兴蔼蔼,若闻謦?。尚冀珍卫,少慰区区。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六)
路中见三郎,甚安。渠道过瓜洲复来相见。江口恨不款曲,然亦被捉住写数纸。东来绝不作诗,公必富作,何不寄示。闻公今年造茶,奇甚,愿分绝品少许。子由遂作北扉,甚不皇,方辞免也。两小儿迨、过在此,迈此月当替,非久亦来此。承问及,感!感!四郎及诸季各安,未及书也。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七)
久不奉书,忽辱教字并次公具道盛意,并增感怍。比日起居佳胜,两邦相望,衰拙自知,常有绝尘之叹。惟腰脚蹒跚,略不相让,可以一笑也。近亦渐平复,惟用温补药,颇觉宜人。闻公每用朴消、大黄,昼夜洞下乃愈,此岂卫生之计哉!愿于不发时,常进一温平药,令不发为佳。然已发,想亦非下不愈也。无由面尽,临纸惘惘。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八)
专人来,辱书,且审比日起居清胜。知暂在告,想无苦恙,聊欲闭阁宴坐耳。求紫雪,纳五两去。尚有数两,不欲多驰去。中年岂宜数进此药乎?相望虽咫尺,所欲言者,非笔舌可究。时登中和东庑望西兴,屋瓦可数,相思何穷。子由本欲请外觐得公处,今又北扉,此殆谬悠矣。公简上心岂能久外耶?余热,千万为国自重,不宣。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二九)
某启。多日不上问,辱书,感慰之至。比日起居益佳,微疾已痊复。新诗妙曲,得于敲榜间,欣承加惠也。辄复一篇,惟不示人为望。雅奏已行遣,因毁所集也。知之。冬来,全少事,时复开樽湖上,但少佳客尔。未由会集,千万以时保卫。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二十)
承录示元之诗,旧虽曾见之,今得公亲书,甚喜。令跋尾。诗词如此,岂敢挂名其间。呵呵。惠示江瑶,极鲜,庶得大嚼,甚快。北方书问几绝,况有苞苴见及乎?昨日忽得两壶,谨分其一,不罪微浼。某再拜。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二十一)令子不及奉书,昨日与杨次公书,有少事托面白,必达。春夏之交,米价必大长,可畏。公必有以待之,幸预以教我。数郡闭籴,大为杭病,江东尤为害也。屡移不报,录得其榜,已削去。依条,灾伤免力胜。民甚悦,恐知。杭酥不佳,已督之矣。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二十二)
今日得宪檄,亦以闽盗恐轶至衢、睦为戒,度亦未遽尔也。惟浙西数郡,水潦既甚,而七月二十一、二、三三日大雨暴风,几至扫尽,灾伤既不减去岁,而常平之备已空。此忧在仆与中玉。事有当面议不可以尺书尽者,屡以此意招之,绝不蒙留意云。冬初方过,浙西虽子功旦夕到,然此大事,得聚议乃济。数舍之劳,譬如来一看潮,亦自佳事,试告公以此意劝之,勿云仆言也。如何?如何?吾侪作事,十分周备,仅可免过,小有不至,议者应不见置也。米方稍平,更一月必贵。日夜望中玉来。放脚手籴得十余万石,相次漕司争籴军粮及上供,必大翔涌。其他合行遣事,未易一一遽言。愿公因会,度可言即言之。幸甚!幸甚!此事,某已两削矣。诸公虽未必喜,然度无不行下之理。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二十三)
某蒙令子寄示五赋,幸甚,且为矩范也。后举又预高等矣。近本州举子数百人来陈状,以习赋者多,乞发解各立分数,已为削去矣。闲知之。小儿差遣,蒙留意,以递中问之矣。非久得报,即驰白也。悚息!悚息!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二十四)
迈拙而愿,既备门下人,又日夕左右,想蒙提诲如子侄,不在区区干祷也。乍到颍,不能无少冗。速遣此人,未能尽意。令子相见都下,不款曲,计今已赴任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二十五)新刻特蒙颁惠,不胜珍感。竹萌亦佳贶,取笋簟菘心与鳜相对,清水煮熟,用姜芦服自然汁及酒三物等,入少盐,渐渐点洒之,过熟可食。不敢独味此,请依法作,与老嫂共之。呵呵。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二十六)
蒙仲过此,以急欲省觐,不敢攀留,甚愧。闻试得甚佳,旦夕驰贺也。两小儿本令闲看场屋,今日榜出皆捷,新学妨占解名,可愧也。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二十七)
日望来音,此怀可知。岁暮寒栗,起居何似?递筒既失,必降?子,岁前可得迎见否?未间,伏惟为国自重,冗中,不一。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二十八)某在杭,虽少劳而意思自得。此来极安逸,然多忧愧,想识此心也。只在兴国浴室独居,大暑中殊清也。蒙仲在公翊所见之。公翊今得符离,不知当同往否?承辟召,小儿感戴不可言,得否犹未可知也?浙西水灾殊甚,已差岑、杨二君,朝论甚留意救恤也。知之。边上秋熟,可庆!可庆!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二十九)
某启。示谕丽使裁减事,既不出船,何用借买许多什物。已令本州一一依仿裁定矣,幸甚!幸甚!条式指定事,既未敢擅减,知之。稍暇,别奉状。不罪。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三十)
某启。匿犀伏蜃之句,所不到也。钦羡!钦羡!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三十一)
某启。多日不接奉,思企之深。伏计台候日就康复。欲往见,恐倦接客。乞此示数字。炷艾,必得力也。新诗想多有。不一一。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三十二)
子功数日不相见,省中殊岑寂也。公何日可出乎?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三十三)某近蒙回教,令记新斋,恐必不堪用,然亦当试抒思也。曾干告丰令郭纟延、支使孟易一京削。恐新年求者必多,略乞记录。令子必已到,温秀老成,真远器也。冗迫,不尽区区。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三十四)
某启。多日不接奉,思企不可言。辱教字,承起居佳胜。浴会不得暇赴,盖除夜有婚会,两日纷纷也。嘉篇幸蒙录示,“愁人泪眼”之句,读之惘然。公达者,何用久尔戚戚。嘉节,且一笑为乐,区区之祝也。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三十五)
某启。前日辱简,以妻孥皆病不即答,悚息!悚息!阴雨,起居何似?寄颖叔诗,和得,纳去。与公咫尺胡越,何论颖叔也。可叹!可叹!某一章未允,方再上也。不一一。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三十六)某启。伏承莅事之初,虽稍劳神,而吏民欣悚,实为盛事。无由诣贺,但有企渴。辱简,且审起居佳胜。余俟八日廷中可谈。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三十七)某启。辱示,承起居佳胜。熙帅,鄙意亦欲饯之。公用二日即当趋赴,元日殿门外更议之也。惠贶山芋柑梨,感刻之至。匆匆布谢,不谨。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三十八)
某启。伏暑,伏想起居康胜。老妇病稍加,某亦自伤暑,殊无聊,遂且谒告免词事也。一诗谩呈。电扫庭讼,响答诗筒,亦数年来故事也。呵呵。草,不谨。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三十九)
某启。知盛会早散,能过家庖煮菜夜话否?匆匆,不罪。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四十)
某启。辱简,承起居佳胜。所约,敢不如教。绝早,到门惟少设食了两碑也。醵饯用二十四。谨诺。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四十一)
数日不接奉,渴仰之至。苦寒,起居佳胜。欲见近岁天下户口数,告为录示,早得为佳。不知几日与颖叔、仲至见临?匆匆,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四十二)
久别倾企。辱书,乃知舟御在此,起居佳胜。甚欲少留以须一见,而舟人以潮平风正,当速过,遂且渡。承谕,当复来会,岂当重烦从者。匆匆,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四十三)
尊丈台候计安。闻甚乐会稽,不知有书见赐否?某又上。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四十四)轻大江,重相别,谁如君者。此意岂可忘耶?然迫夜涉险,悔不坚留君一宿也。二轴谩写数字,付来人,乍远,千万保爱。不一。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四十五)前日作《米元章山砚铭》。此砚甚奇,得之于湖口石钟山之侧。有盗不御,探奇发瑰。攘于彭蠡,斫钟取追。有米楚狂,即盗之隐。因山作砚,其理如云。过扬且伸意元章,求此砚一观也。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四十六)
远接人未到,阙书吏,止用手状,达诚而已,亦幸仁明不深责也。久留吴越,谣颂蔼然,想不日召还密近,幸益为民自爱。迫行,冗甚,不尽区区。到官别上问也。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四十七)
亲情柳子立秀才,寓居属部,或去相见,略望与进,幸甚。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四十八)
辱简,承起居佳胜。示谕容面白,正苦暑不能坐。近夜稍凉,访及为幸,不一。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四十九)奉书不数,然日闻动止,以慰饥渴。比来台候胜常,秋高诸况必佳。太闲逸否?某五鼓辄起,平明亦无事,粗得永日啸咏之乐。今日重九,一尊远相属而已。新诗必多,幸寄示。乍冷,千万为国自重,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五十)两日不接奉,思仰不可言。雨冷,起居佳安。昨日小诗与通叔为戏,重烦属和,感服可量。来日无会,可于何处相聚,退之所谓“此日足可惜”,愿未遽相别也。不一。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五十一)漕任虽非众望,然有一事有望于公。浙江流殍之忧,来年秋熟乃免。日月尚远,恐来年春夏间可忧,赈之则无还,贷之则难索,皆官力所不逮,惟多擘画,使数郡粜场不绝,则公私皆蒙利,事甚易知,但才不迨,且无是心,敢以累公,况?榆所在,当留念也。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五十二)
今日早不免谒告,今已颇安,来晨幸同颖、至二公临访,早屈为佳,不能遍致简,恐烦回答,只告穆父转呈也。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五十三)
经宿台候万福,十日之约,却为昨晚奉敕旬休致斋,翌日,定光行事,须至退日。惭悚不已。一会何微末,而艰故如此。乃知永叔“鼎彝”之句,真非虚语。公转呈颖、至二公,此简芭蕉之诮,不能逃也。呵呵!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五十四)
此中近忽有一人,能画山水,极可爱。本无人知,仆始擢之。居人过客,争求其笔,遂渐艰难,异时必为奇物也。今将一轴奉献,如要六幅图,但与一匹细画绢,钱两千省,便可也,于轼犹未敢劣也。轼又上穆父内翰兄执事。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五十五)
轼启。久不闻问,奉怀怅然。忽人来,辱手书,承比日起居佳胜,感慰无量。示谕欲令纪述新庙记,不敢以浅陋固违,但迫行,冗甚,不暇。俟到扬州,得少静息,当下笔,成,即递中寄去也。会合未缘,千万自重,不宣,轼启上穆父内翰执事。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五十六)
适承见访,偶出,岂胜怅然。新茶少许纳上,幸俟至事空,当往同啜也。轼启上穆父内翰兄执。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五十七)某启。昨日远勤从者,草草就别,慨怅不已。使至,又辱手诲,仍以高篇宠行,读之增恨怆也。欲和答,人客如织,当俟前路。惠茶,已戒儿曹别藏之矣,非良辰佳客,不轻啜也。令子昆仲,特烦远至,感怍不已。所欲言,非可以笔墨既,想已目击,自余惟若时自爱而已。不宣。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一)领书,所以教谕之者备矣。感佩之意,非书可尽,谨当遵用。然所云“领发谢章,不待到任”,私意不欲尔也。谢章有过无功,而礼不可缺,到任一章足矣。空言不足上报,万一徒为纷纷耳。诸公启事,自到后一发,亦备数而已。谪居六年,无一日不乐,今复促令作郡,坐生百忧。正如农夫小人,日耕百亩,负担百斤,初无难色,一日坐之堂上,与相宾飨,便是一厄。公之意可复劝令周旋委曲以求售乎?子由赴阙之命,亦是虚传耳。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二)
辱书,惊闻乐全先生薨背,悲恸不已。元老凋丧,举世所痛,岂独门下义旧。虽寿禄如此,而吾侪不复见此师范,奈何!奈何!方欲乞移南都,往见之,今复何及!尚赖定国在彼,差慰其临没之意。闻属纩之际,犹及某与舍弟,痛哉!仰惟宽怀,且助厚之、迷中干后事也。执笔,怆塞不次。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三)
专人来,辱书,且审起居佳胜。张公《行状》,读之感慨,内有数处,须至商量签帖,持去,乞细予批鉴。附来高文,固佳妙,无可指摘,但其间不免有愚意未安者,必是老谬不足晓,烦公开谕,仍不深讶。盖张公文,《志》又不可不尽心同虑也。惶悚!惶悚!仍须索便下笔也。未由瞻晤,千万加爱,不一。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四)
不见定国一年,不与定国书半年,每得来书,辄愧满面,取纸欲答,又懒而止。每想君熟知我此态,不复以为怪也。即日,起居何如?知受任安肃,庙堂既未能置君于所宜,独无一稍佳处乎?料亦都不计较。许时见过之语,似稍的,今岁必不失望矣。河水既不至,此间诸事稍可乐,幸早临。仆秋中,当再乞南中一郡耳!屡蒙寄诗,老笔日可畏,殆难陪奉。字法亦然,异日当配古人矣。酷热,万万自重。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五)
有一事拜托,杭人欲开葑田,盖五六十年矣。但有志于民者,无不经营,亦有数公下手开凿,终于不成。惟不肖偶得其要。开之月余,有必成之势,吏民欢快,如目去翳。近奏乞度牒五十道,终成之,一奏状,一申三省,皆详尽利害。告公为一见莘老,痛致此意。仍求此二状一观之。近奏事多蒙开允,想必莘老之力。更乞应副此一事,便西湖一旦尽复有唐之旧,际山为界,公他日出守此邦,亦享其乐,切望痛与留意。近说与子由,令为老兄力言,而此人懒慢谬悠,恐不尽力,故以托定国,彼此非为身事,力言何嫌也。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六)
某启。自到黄州,即属岸人日伺舟驭消耗,忽领手教,顿解忧悬。仍审比来体气清强,且能自适,至慰。知未决东西,计其迂直?佥易,相去必不悬绝,而得一见,乃是不肖大幸,不识果安从。某寓一僧舍,随僧蔬食,甚自幸也。感恩念咎之外,灰心杜口,不曾看谒人。所云出入,盖往村寺沐浴,及寻溪傍谷钓鱼采药,聊以自娱耳。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七)
某启。宾州必薄有瘴气,非有道者处之,安能心体泰健以俟否亨耶?定国必不以流落为戚戚,仆不复忧此。但恐风情不节,或能使腠理虚怯以感外邪。此语甚蠢而情到,愿君深思先构付属之重,痛自爱身啬气。旧既勤于道引服食,今宜倍加功,不知有的便可留桂府否?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八)
某启。君本无罪,为仆所累尔。想非久,必渐移善地也。仆甚顽健,居处食物皆不恶。但平生不营生计,贱累即至,何所仰给。须至远迹颜渊、原宪,以度余生。命分如此,亦何复忧虑。在彭城作黄楼,今得黄州;欲换武,遂作团练。皆先谶。因来书及之,又得一笑也。子由不住得书,必已出大江,食口如林,五女未嫁,比仆又是不易人也。奈何!奈何!惠京法二壶,感愧之至。欲求土物为信,仆既索然,而黄又陋甚,竟无可持去,好笑!好笑!儿子迈亦在此,不敢令拜状,恐烦渎也。承新诗甚多,无缘得见,耿耿。仆不复作,此时复看诗而已。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九)
某作书了,欲遣人至江州。李奉职言,定国必已从江西行,必不及矣。故复写此纸,递中发去。闻得此中次第,人皆言西江渐近上水,石湍激,?佥恶不可名,大不如衡、潭之善安。然业已至彼,不可复回也。若于临江军出陆,乃长策也。贵眷不多,不可谓山溪之?佥而避陆行之劳也。众议如此,切请子细问人,毋以不赀之躯,轻犯忧患也。前书所忧,惟恐定国不能爱身啬色,愿常置此书于座右。如君美材多文,忠孝天禀,但不至死,必有用于时。虽贤者明了,不待鄙言。但目前日见可欲而不动心,大是难事。又寻常人失意无聊中,多以声色自遣。定国奇特之人,勿袭此态。相知之深,不觉言语直突,恐欲知。他日不讶也。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十)
某受张公知遇至深。罪废,累辱其门下,独不复摈绝否?如何!如何!想时得安问,贵眷在彼必安。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十一)
桂砂如不难得,致十余两尤佳。如费力,一两不须致也。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十二)
某递中领书及新诗,感慰无穷。得知君无恙,久居蛮夷中,不郁郁足矣。其他不足云也。马处厚行,曾奉书,必便达。不知今者为在何许,且盘桓桂州耶,为遂还任耶?重九登栖霞楼,望君凄然,歌《千秋岁》,满坐识与不识,皆怀君。遂作一词云:“霜降水痕收。浅碧鳞鳞欲见洲。酒力渐消风力软,飕飕。破帽多情却恋头。佳节若为酬。但把清樽断送秋。万事回头都是梦,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其卒章,则徐州逍遥堂中夜与君和诗也。来诗要我画竹,此竟安用,勉为君作一纸奉寄。子由甚安。吾侪何尝不禅,而今乃始疑子由之禅为鬼为佛,何耶?丹砂若果可致,为便寄示。吾药奇甚,聊以为闲中诡异之观,决不敢服也。张公久不得书,彼必得安问。乍冷,万万以时自重。夜坐,醉中作此书,仍以君遣我墨书也。不宣。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十三)
某启。如闻晋卿已召还都,月给百千,其女泣诉,圣主为恻然也。恐要知。来诗愈奇,欲和,又不欲频频破戒。自到此,惟以书史为乐,比从仕废学,少免荒唐也。近于侧左得荒地数十亩,买牛一具,躬耕其中。今岁旱,米贵甚。近日方得雨,日夜垦辟,欲种麦,虽劳苦却亦有味。邻曲相逢欣欣,欲自号鏖糟陂里陶靖节,如何?君数书,笔法渐逼晋人,吾笔法亦少进耶?画不能皆好,醉后画得一二十纸中,时有一纸可观,然多为人持去,于君岂复有爱,但卒急画不成也。今后当有醉笔,嘉者聚之,以须的信寄去也。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十四)
《耕荒田》诗有云:“家童烧枯草,走报暗井出。一饱未敢期,瓢饮已可必。”又有云:“刮毛龟背上,何日得成毡。”此句可以发万里一笑也。故以填此空纸。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十五)
某启。昨日递中得子由书,封示定国手简,承已到江西,尊体佳健。忠信之心,天日所照,既遂生还,晚途际遇,未可量也。容采老少比旧不带黄茅气色否?呵呵。前此发书,并令子由转去,必达。来教云,此月五六可到九江,而子由书十一月方达。今且谩遣人,不知犹及见否?无缘一的为贺。引领神驰,惟万万自爱。速遣此人,书不能尽言,递中续上问也。不宣。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十六)某启。张公壅嗽,经月未已,虽饮食不退,然亦微瘦。数日来亦渐损,想必无虑。然有书宜令劝固胃气,勿服疏利药,仆屡以劝之。仍劝夏秋间,先多作善事斋僧、施贫之类,然后开眼。公后日相见时,亦可以此劝之。旦夕遂与之别,情味极不佳。公得暇早来,与之相聚,若得此间一差遣,亦非小补也。留意!留意!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十七)某启。数日闻舟驭入城,适患疮,未溃,坐起无聊,不克修问,不审起居何如?既无由往见,而公又未朝觐,企渴不可言。当以酒洗泥,而久在告,酒尽,只有大小团密云五饼,双井一饼,亦为高人无泥可洗尔。呵呵。病中,不尽区区。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十八)
某启。前日欲附南京书,来人不告而去,因循至今。比日起居何如?张丈且喜少安。且令安乐几年,慰四方士大夫心,岂非好事。近日都下,又一场纷纷,何时定乎?颍虽闲僻去都下近,亲知多特来相看者,殊倦于应接,更思远去而未能也。未缘言面,千万保啬。不一一。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十九)某启。近遣人奉书,未达间,领来诲,伏承起居佳胜。旋得厚之书,知从者入都,想已还宋矣。某见报移郓,老病岂堪此剧郡。方欲力辞而请越,不惟适江湖之思,又免过都纷纷,未知允否?老境欲少安,何时定乎?未由言面,菀结可知。乍暖,千万保练。不一。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二十)
某启。别来纷纷,未即奉状。两辱手教,感愧深矣。且审比来起居佳胜,为慰!为慰!公失郡去国,士友所叹。然自是计少安,其他无足言者。某已得颍州,极慰所欲,但不副张公之意。盖旬日前得子开书,极来相祷,方安于彼,不欲移也。故不敢乞。闻张公已安,庆慰无量。会合未可期,惟千万保啬。不宣。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二十一)
某启。自公去后,事尤可骇。平生亲友,言语往还之间,动成坑阱,极纷纷也。不敢复形于纸笔,不过旬日,自闻之矣。得颍藏拙,余年之幸也。自是刳心钳口矣。此身于我稍切,须是安处,千万相信。日与乐全翁游,当熟讲此理也。某甚欲得南都,而侄女子在子开家,亦有书来,云子开欲之,故不请。想识此意。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二十二)某启。数辱书,一一收领。亦一上状,知已达。风俗恶甚,朋旧反眼,不可复测,故不欲奉书,畏浮沉尔。不罪!不罪!比日起居佳胜。公敝屣浮名,一寄之天,不过淮上上回文,以无为有尔。然亦未必如此,但恐流俗观望,复作两楹之说,皆不足道也。某所被谤,仁圣在上,不明而明,殊无分毫之损。但怜彼二子者,遂与舒?、李定同传尔,亦不足云,可默勿语也。余惟千万保爱。不宣。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二十三)
某启。平生欲著一书,少自表见于来世,因循未成。两儿子粗有文章材性,未暇督教之。从来颇识长年养生妙理,亦未下手。三者皆大事,今得汝阴,无事,或可成,定国必贺我也。言此者,亦欲公从事于此尔。书至此,中心欣跃,如有所得。平生相知,不敢独飨,当领此意,不复念余事也。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二十四)
公自此无忧患矣,不须复过虑。《砚铭》,到颍当寄上也。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二十五)某启。辱书,具审起居佳胜。诬罔已辩,有识稍慰。宠示二诗,读之耸然。醉翁有言,穷者后工,今公自将达而诗益工,何也?莫是作诗数篇以饷穷鬼耶?喜不寐。诗甚欲和,又碍亲嫌,皆可一笑也。张公今虽微瘦,然论古今益明,不惟识虑过人,定国亦可见矣。人事纷纷,书不尽言,非面莫究。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二十六)某甚欲赴乐全之约,请南都,而子开有书切戒不可。又侄女亦有书云,舅姑方安于彼,不可夺也,故不欲请。承乐全乃尔见望,读之极不皇,且为致此恳,余具公书矣。定国云有二诗,元不封示,何也?公平生不慎口,好面折人,别后深觉斯人极力奉挤。公临行时,亦自觉仆始信之可骇也。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二十七)
某启。别来三辱书,劳问之厚,复过畴昔矣。衰缪日退,而公相好日加,所未谕也。又中间一书,引物连类,如见当世大贤。意谓是封题之误,必非见与者,而其後姓字则我也,尤所不谕。然三复其文,词韵甚美,正似苏州何充画真,虽不全似,而笔墨之精,已可奇也。谨当收藏,以俟讲此者而与之。如何?如何?公行复旧官矣,差遣亦必自如意。可喜!可喜!但此去不知会合何日,不能无耿耿也。真赞辄作得数句,如何?可用,即令一善写小字人代书绢上可也。张公《集引》、厚之《字说》皆未作。别后日纷纷,可厌!可厌!神膏方纳上,余勤勤自爱。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二十八)张公所戒,深中吾病,虽甚顽狠,岂忍不听,愿为致此意也。公向令作《滕达道埋铭》,已诺之,其家作行状送至此矣。又欲作《孙公神道碑》,皆不敢违。只告密之,勿令人知是某作,仍勿令以润笔见遗,乃敢闻命。来诗甚奇,真得冲替气力也。呵呵。故后诗未及和。朝夕别遣人,并致糟淮,白所欲宜兴田。某岂敢有爱于此等,然此田见元主昏赖。某见有公文在浙漕处理会,未见了绝,当亦申都省也。田在深山中,去市七十里,但便于亲情蒋君勾当尔。不知在公时,蒋能如此干否?更筹之。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二十九)
某启。示教,承起居佳胜。子由疾少间,惠药,感刻。二方谨秘之。五方续写得,纳上。祝?它?它卫子鱼,贤者也,佞才也?以为佞人,盖流俗之误。山梁雌雉,子路以馈孔子。孔子知子路将不得其死,雉亦好斗,斗丧其生。故曰“色斯举矣,翔而后集”。若此雉,岂时之罪哉。其余义尽于文,初无注解马,或留意少试。仆子不肯,已遣回,一面商量,可公意即可也。李希元已付一简与子中矣。某适与安国说,欲来早略到净因,今又头昏,去否未可知。旱疠将作,人多不安。将爱!将爱!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三十)
某启。近者崇庆大故,中外哀墓,想同此悲痛。某蒙被知遇,尤增殒灭。人来,领书,承起居无恙。某本自月初赴任,今须俟殿?赞毕,乃敢朝辞。后会何时,临书怆恨。惟万万自重。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三十一)
某启。疲曳之余,即困睡尔。寻酒对菊,岂复梦见。君真世外人也。诗亦奇,欲和而未暇。使事始欲辞免,又若无说,然衰病极畏此。后日未可预刻,至时驰问也。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三十二)
某启。甘草,已如所谕削去矣。参四板,聊致远诚,并一诗为笑。雪浪斋亦求一篇,为塞上华宠。厚之本欲作书,适有少冗,又笔冻甚,俟稍和暇也。幸致意。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三十三)
某启。辱教,承起居佳胜。昨夕黄昏径睡,五更马上赏嘉月尔。事已,一笑。出疆已有旨,完夫同行也。别纸已领。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三十四)
某启。递中,忽领三月五日手教,喜知尊候佳胜,贵眷各康健,并解悬情,幸甚。一官为贫,更无可择。知生计渐有涯,可喜!可喜!某到此八月,独与幼子一人、三疱者来。凡百不失所。风土不甚恶。某既缘此绝弃世故,身心俱安,而小儿亦遂超然物外,非此父不生此子也。呵呵。书中所谕,甚感至意,不替畴昔而加厚也。幸甚!幸甚!子由不住得书,极自适,道气有成矣。余无足道者。南北去住定有命,此心亦不念归,明年买田筑室,作惠州人矣。伏暑中,万万加爱。不宣。
与王定国三十五首(之三十五)某一味绝学无忧,归根守一,乃无一可守。此外皆是幻。此道勿谓渺漫,信能如此,日有所得,更做没用处,亦须作地行仙,但屈滞从狗窦中过尔。勿说与人,但欲老弟知其略尔。问所欲干,实无可上烦者。必欲寄信,只多寄好干枣、人参为望。如无的便,亦不须差人,岂可以口腹万里劳人哉。所云作书自辩者,亦未敢便尔。“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张十七绝不闻消耗,怀仰乐全之旧德,故欲其一箴之否?答黄鲁直某启。前日文潜、无咎见临,卧病久之,闻欲牵公见过,所深愿也。便欲作书奉屈,而两日坐处苦一疮极痛,至今未穴,殊无聊赖。得教并诗,慰喜不已。疮两日当穴,又数日可无苦。诸公自可准法来问疾,然欲来,当先见语。公择舅作宪,甚可喜,因见,为道区区。君实尝言,破题当似“日五色”,莫作“运启元圣天临兆民”也。余非面不尽。
答秦太虚五首(之一)
某启。别后数辱书,既冗懒且无便,不一裁答,愧悚之至。参寥至,颇闻动止,为慰。然见解榜,不见太虚名字,甚惋叹也。此不足为太虚损益,但吊有司之不幸尔。即日起居何如?参寥真可人,太虚所与之,不妄矣。何时复见,临纸惘惘,惟万万自爱而已。谨奉手启上问。诸事可问参寥而知,入夜,困倦,书不详悉。程文甚美,信非当世君子之所取也。仆去替不远,尚未知后任所在,意欲东南一郡尔。得之,当遂相见。答秦太虚五首(之二)
某昨夜偶与客饮酒数杯,灯下作李端叔书,又作太虚书,便睡。今日取二书覆视,端叔书犹粗整齐,而太虚书乃尔杂乱,信昨夜之醉甚也。本欲别写,又念欲使太虚于千里之外,一见我醉态而笑也。无事时寄一字,甚慰寂寥。不宣。答秦太虚五首(之三)
某启。昨晚知从者当往何山。辱示,方悟以雨辍行,悔今日不相从也。闻只今遂行,故不敢奉谒。分韵诗语,益妙,得之殊喜。拙诗令儿子录呈。暑湿,惟万万慎护,早还为佳。不一一。
答秦太虚五首(之四)
某启。别后欲奉书,纷纷无暇,且谓即见,无所事书,而日复一日,遂以至今。叠辱手教,具闻动止甚慰。某宜兴已得少田,至扬附递,乞居常,仍遣一侄孙子赍钱往宜兴纳官,(盖官田也。)须其还,乃行。而至今未来,计亦无他,特其子母难别尔。见舣舟竹西待之,不过更三两日必至,必能于冬至前及见公也。小儿子不历事,亦微忧,故不欲舍之前去。迟见之意,殆以日为岁也。传神奇妙之极。赞若思得之,当奉呈也。余非面不尽。不一一。
答秦太虚五首(之五)某启。近累得书教,海外孤老,志节朽败,何意复接平生钦友。伏阅妙迹,凛凛有生意,幸甚!幸甚!比日毒暑,尊候佳否?前所闻果的否?若信然,得文字后,亦须得半月乃行。自此径乘蛋船至徐闻出路,不知犹及一见否?示谕二范之贤,不惟喜公得婿小范,且以庆吾友梦得之有子为不死也。言之泪落不已。过蒙许与,恐不副所期,实能躬劳辱以佚厥考尔。令子想大成,曾寄所作来否?借一二亦佳。文潜、无咎得消耗否?鲁直云,宣义监鄂酒。吴子野自五羊来云,温公赠太尉,曾子宣右揆。的否?未可知也。廉州若得安居,取小子一房来,终焉可也。生如暂寓,亦何所择。果行,冲冒慎重。
答张文潜四首(之一)
某启。久不奉书,忽辱专人手教,伏读感叹。且审为郡多暇,起居佳胜,至慰!至慰!疾久已扫除,但凡害生者无复有,则真气日滋骨髓,余益形神,卓然复壮,无三年之功也。某清净独居,一年有半尔。已有所觉,此理易晓无疑也。然绝欲,天下之难事也,殆似断肉。今使人一生食菜,必不肯。且断肉百日,似易听也,百日之后,复展百日,以及期年,几忘肉矣。但且立期展限,决有成也。已验之方思以奉传,想识此意也。蒙远致儿子书信,感激不可言。子由在筠,甚自适,养气存神,几于有成,吾侪殆不如也。闻淳父、鲁直远贬,为之凄然。此等必皆有以处之也。某见寓监司行馆,下临二江,有楼,刘梦得《楚望赋》句句是也。瘴疠虽薄有,然不恶,与小儿不曾病也。过甚有干蛊之才,举业亦少进。侍其父亦然。恐欲知之,解忧尔。会合未期,临书怅惘。惟万为道自重。不宣。
答张文潜四首(之二)
某启。屏居荒服,真无一物为信。有桄榔方杖一枚,前此土人不知以为杖也。勿诮微陋,收其远意尔。荔枝正出林下,恣食亦一快也。罗浮曾一游,每出劳人,不如闭户之有味也。术不辍服。无咎竟坐修造,不肖累之也,愧怍。家有婢,能造酒,极佳,全似王晋卿家碧香,但乏可与饮者尔。罗浮有道士邓守安,虽朴野,养练有功,至行清苦,常欲济人,深可钦爱。见邀之在此,又颇集医药,极有益也。曾子开、陆农师俱不免,以知默定非智力所能避就也。小儿承问,不欲令拜状烦览也。答张文潜四首(之三)
少游得信否?奉亲必不失所。
答张文潜四首(之四)
来兵王告者,极忠厚。方某流离道路时,告奉事无少懈,又不惮万里再来,非独走卒中无有也。愿公以某之故,少优假之,置一好科坐处。当时与同来者顾成,亦极小心。今来江海者,亦谨恪。远来极不易,可念,愧愧。
答李端叔二首(之一)某启。辱简,承起居佳胜。近读近稿,讽味达晨,辄附小诗。更蒙酬和,益深感叹,朝夕就局中会话也。
答李端叔二首(之二)
子由近得书,度已至岳矣。养炼极有功,可喜!可喜!三儿子在此,甚安健,不敢令拜状。黄鲁直、张文潜、晁无咎各得信否?文潜旧疾,必已全愈乎?与赵德麟八首(之一)《字说》改多,写了纳去。背时两叶,实糊合之,仍用皂绫夹衤票纪之。(一片皂绫夹之衤票两面也。)仍请前后各着一空叶。与赵德麟八首(之二)
某启。钦服下风,为日久矣。迟暮相从,倾盖如故。非独气类自然,抑亦夙昔缘契。人来,辱手教,得闻起居佳胜,堂上康福,感慰深矣。某凡百如昨。又得无咎相切磨之,幸德麟替后,想必有殊命。万一尚未,一来为无咎交承亦佳,又闻欲寄居此间,可先示谕也。万万自重。不宣。
与赵德麟八首(之三)惠示二诗,伏读慰?不可言。某途中及到此,绝少暇,止有数首,不佳。又未有工夫录去,容稍积多,并奉呈也。今且次韵二首,为一笑。
与赵德麟八首(之四)某启。宦游无定,得友君子,又复别去,怅惘可量。数日,窃想起居佳胜。到寿淮山,渐有佳思。懒不作诗,亦无人唱和也。乍远,万万自重。不宣。
与赵德麟八首(之五)淮南夏颇熟,然积欠为害,疾瘵殆未有安理。浙西疲甚,岁事亦未可知。余非书所能尽。德麟孤风超然,愿少贬以忍济为念。必亮此意。此中有干,幸示及。杭州买物人已回,内中所欠俞君钱,此有便,当先为寄还之。如遣还之,可速示,免重寄也。滑盏,得钱都正书,已琢磨,兼与钱讫。非久必寄来。即附上。
与赵德麟八首(之六)
文广狱断敕下,可略示也。李尉推恩有耗否?尹遇案必已上。古人云:雷霆之下,恐难独当。愿挂一名。以今观之,此人真难得也。亦勿深怪之。知颍尾夏田损半,秋有望否?淮南东西秋夏皆大熟,亦一乐土也。狱官不惟庇为前勘,乃是深为不待结案而移司者周虑也。若勘作故出,则指挥移司官不得不问。上下欺罔,不得不令人愤愤,某亦无由入文字。亦有以论之,恐不济事,太息而已。
与赵德麟八首(之七)
某启。鲁直寄书来,甚安,并得少双井,今附纳上。蒙惠奇茗,绝妙。因见太守,为致意。为适病在告,数日未果。奉书,要《临淄堂记》,秋凉稍暇,可作也。月老亦致意。热甚,又多病,未暇作《法施堂铭》。不一一。
与赵德麟八首(之八)
某启。近承专使手书,为使者云,往西洛还,当取书,故未答。辱教字,具审起居佳胜,感慰兼集。公未即解去,与俗子久处,良不易。然有忍乃济,愿以不见不同无尽待之。某到此半月,无可乐者。过大礼,即重乞会稽尔。无缘面谢,幸恕草草。
与陈伯修五首(之一)
辱书,承孝履如宜。日月如昨,奄换新岁,追慕摧怛,愈远无及,奈何。未缘面慰,伏冀简哀自重。不宣。
与陈伯修五首(之二)盐官尉以阻节诉灾,致邑民纷然喧讼,不得不问。然已州罚讫,奏知而已。承谕及,幸悉!幸悉!与陈伯修五首(之三)
某启。久不通问,愧仰深矣。远辱专使手书,眷念之重,不减畴昔,幸甚!幸甚!比日履兹暑溽,起居佳胜。始闻出使畿甸,旋又移守解梁。伯修平生厄滞,得丧毫末,本不足云,但恨材用不展,有孤天授。今兹小试,已恨迟暮,惟勉之一日千里,副士友之望也,秋热,万万以时保重。不宣。
与陈伯修五首(之四)
某谪居粗遣。筠州时得书甚安。长子已授仁化令,今挈家来矣。某以买地结茅,为终焉之计,独未?墓尔。行亦当作。杜门绝念,犹治少饮食,欲于适口。近又丧一庖婢,乃悟此事亦有分定,遂不复择。脱粟连毛,遇辄尽之尔。惠示佳茗,极感厚意,然亦安所施之。扇子极妙,奉养村陋,凡百不能称也。佩公高义,不忘于心。千里劳人,以致口腹之养,甚非所安也。
与陈伯修五首(之五)
某近日甚能刳心省事,不独省外事也,几于寂然无念矣。所谓诗文之类,皆不复经心,亦自不能措辞矣。辱示清风堂石刻,幸得荣观,仍传之好事以为美谈。然竟无一字少答来贶,公见知之深,必识鄙意也。新居在一峰上,父老云,古白鹤观基也。下临大江,见数百里间。柳子厚云:“孰使予乐居夷而忘故土者,非兹丘也欤?”只此便是东坡新文也。谭文之,南方之瑚琏杞梓也,恨老尔,颇相欢否?毛泽民高文,恨知之者少,公能援达之乎?徐得之书信已领,当递中答谢也。
与张嘉父六首(之一)
某启。都下纷纷,不遂款奉,别来思渴深矣。比日起居何如?某凡百粗遣,汝阴僻陋,但一味闲,真衰病所乐也。合会未期,千万保重。不宣。
与张嘉父六首(之二)
某启。今日与嘉父道别,浩然笑仆醉后草书,虽不通他心,信手乱书,亦有祸福也。公少年高才,不患不达,但志于存养,孟子所谓“心勿忘勿助长”者,此当铭之坐右。世人学道,非助长也,则忘而已矣。仆少时曾作《杂说》一首送叔毅,其首云“曷尝观于富人之稼者”是也,愿一阅之。承过听,见语甚重,不敢不尽。
与张嘉父六首(之三)
某启。君为狱吏,人命至重,愿深加意。大寒大暑,囚人求死不获;及病者多,为吏卒所不视,有非病而致死者。仆为郡守,未尝不躬亲按视。若能留意于此,远到之福也。
与张嘉父六首(之四)某启。君年少气盛,但愿积学,不忧无人知。譬如农夫,是?キ是{艹衮},虽有饥馑,必有丰年。敢以为赠。与张嘉父六首(之五)某启。公文章自已得之于心,应之于手矣。譬之百货,自有定价,岂小子区区所能贵贱哉。“潜虽伏矣,亦孔之章。”足下虽欲不闻于人,不可得。愿自信不疑而已。与张嘉父六首(之六)
某启。借示赋论诸文,遂得厌观,殊发老思。西汉一首尤精确。文帝不诛七国,世未有知其说者,独张安道尝言之于神考,其疏,人亦莫之见也。今公所论,若合符节,非学识至到,不能及此。仰钦!仰钦!
与陈季常二首(之一)
某启。昨日人还,拜书,想已达。今日见马铺报,公择二十一日入光州界,计今已在光。辄于太守处借人持书约会于岐亭。某决用初一日早离州,初二日晚必造门,此会殆为希有。然第一请公勿杀物命,更与公择一简邀之,尤妙。人速,不尽所怀。恕之。不宣。
与陈季常二首(之二)
早来宿酒殊昏倦,得佳篇一洗,幸甚。昨日醉中口占,忘之矣。写一首为笑。
答毛泽民
再辱示手教,伏审酷热起居清胜。见谕,某何敢当,徐思之,当不尔。非足下相期之远,某安得闻此言,感愧深矣。体中微不佳,奉答草草。
答李方叔三首(之一)
侄婿王适子立,近过此,往彭城取解,或场屋相见。其人可与讲论,词学德性,皆过人也。其弟名?,字子敏,亦不甚相远。承问及儿子,属令干事,未及奉书,王文甫已与简,令持前所留奉纳矣。
答李方叔三首(之二)
某启。辱书累数百言,反复寻味,词气甚伟,虽不肖,亦已粗识。君子志义所在,然仆以愚不闻过,故至黜辱如此。若犹哀怜之,当痛加责让,以感厉其意,庶几改往修来,以尽余年。今乃粉饰刻画,是益其疾也,愧悚!愧悚!承持制甚苦,哀慕良深。便欲走诣,而自谪官以来,不复与往还庆吊,杜门省愆而已。谨遣小儿问左右,当以亮察。不宣。
答李方叔三首(之三)
某启。昨日辱书,不即答为愧。乍晴,孝履安稳。所示,反复思之,亦欲有以少慰孝子之心,而某所不敢作者,非独铭志而已。至于诗赋赞咏之类,但涉文字者,举不敢下笔也。忧患之余,畏怯弥甚,必望有以亮之。少选,更令儿子去面述。不一一。
与刘壮舆六首(之一)某启。久阔,但有怀企,窃惟起居佳胜。便欲造门,以器之率入山,还当奉谒。谨奉启候问,匆匆,不宣。
与刘壮舆六首(之二)某昨夜苦热减衣,晨起得头痛病,故不出见客,然疾亦不甚也。方令小儿研墨为君写数大字。旋得来教及纸,因尽付去。恐墓表小字中亦有题目,则额上恐不当复云墓表,故别写四大字,以备或用也。舍弟所作词,当续写去。人还,匆匆。与刘壮舆六首(之三)
旦来枕上,读所借文篇,释然遂不知头痛所在。曹公所云,信非虚语。然陈琳岂能及君耶?
与刘壮舆六首(之四)
某启。辱手教,仍以茶簟为贶,契义之重,理无可辞。但北归以来,故人所饷皆辞之。敬受茶一袋以拜意。此陆宣公故事,想不讶也。仍寝来命,幸甚。
与刘壮舆六首(之五)
诗文二卷并纳上,后诗已别写在卷。后检得旧本,改定数字。
与刘壮舆六首(之六)
某疾虽轻,然头痛畏风也。承与李君同见过,不果见,不深讶否?悚息!悚息!来日若无风,当侵夜发去,更不及走别。一诗,取笑。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一)
某近以痔疾,发歇不定,亦颇无聊,故未和近诗也。郡中急足,有书并顾掾寄碑文,达否?成都宝月大师孙法舟者,远来相看,过筠,带子由一书来。他由循州行,故不得面达。今附上。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二)
寄贶酥梨、猫笋、五味煎、榴枣等北方珍奇,物意两重,感佩无穷。轼近来眠食颇佳,痔疾亦渐去矣。兄去此后,恐寓行衙,亦非久安之计,意欲结茅水东山上,但未有佳处,当徐择尔。侄孙既丧母,当令长子迈来此指射差遣,因挈小儿子房下来。次子迨,且令试法赴举也,恐欲知之。今有一书与迈,辄已作兄封题,乞令本司邸吏分明付之,迈必已到都下也。不罪!不罪!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三)某启。本州黄焘推官,实甚廉干,郡中殊赖之。不知今岁举削能及之否?孤进无缘自达,不免僭言,不罪!不罪!博罗正月一日夜,忽失火,一邑皆为灰烬,公私荡然。林令在式假,高簿权县。飓风猛烈,人力不加,众所知也。百姓千人,皆露宿沙滩,可知!可知!盖屋固未能,茅竹皆不可得,一壶千金之时,黄焘擘划得竹三万竿往济之,极可佳。火后事极多,林令有心力,可委。他在式假,自不当坐此。愿兄专牒此子,令修复公宇、仓库之类,及存抚被灾之民,弹压寇贼,则小民受赐矣。又,起造物料,若不依实价和买而行科配,则害民又甚于火矣。愿兄严切约束本州,或更关牒漕司,依实支破,或专委黄推官提举点检催促及觉察科配。幸恕僭易。黄焘有一申状,为催促广州检昙颍公案,附来人去此文字。盖广州不应副,非本官拖延也。至孝通直蒙惠书,极于感慰,深欲裁答,为连写数书,灯下目昏,容后信也。不罪!不罪!六郎亦蒙问及,不殊此意。惟千万节哀自重。幸恕简略。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四)
正辅要墨竹,固不惜,为近年不画,笔生,往往画不成。候有佳者,当寄上也。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五)
某启。近因人来,附状,必达。比日伏惟尊体佳胜,眷聚各康宁。某凡百如昨,北徙已绝望,作久计矣。宝月师孙法舟来,子由有书并刘朝奉书,今附舟去。宝月已化矣。舟甚佳士,语论通贯,可喜!可喜!开岁忽将一月,瞻奉无时,临书惘惘。兄北归,别得近耗否?惟万万自重。冗中奉启,不宣。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六)
某启。往还接奉,其乐无量。既别,甚凄断,亦不可言也。旦夕到广,想不留两日。尊候必佳健。十郎侍行不易,六郎甚渴一见也。某到家无恙。乞不赐念,惟万万为时自重。不宣。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七)
某别时饮过,数日病酒,昏昏如梦中也。且速发此书,不周谨,恕恕。家酿,尝之微酸,不敢寄去。二诗,以发一笑。幸读讫,便毁之也。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八)
某启。老兄留意浮桥事,公私蒙利,未易遽数。本州申漕司,乞支阜民监买粪土钱,若蒙支与,则邓道士者可以力募缘成之矣。告与一言,某不当僭管。但目见冬有覆溺之忧,太守见祷,故不忍默也。但邓君肯管,其工必坚久也。不罪!不罪!仍乞密之,勿云出于老弟也。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九)
某近因宜兴回人卓契顺者奉状,想达视览。即日起居佳胜,老嫂诸侄各计康靖。某与幼子亦如昨。迁居已八日,坐享安便,知愧!知愧!非兄巨庇,何以得此。未由面谢,临纸怅仰。乍暄,万万为国自重。不宣。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十)
某启。本州近申乞支阜民监粪土钱用修桥,未蒙指挥。告与漕使一言,此桥不成,公私皆病,敢望留意。近又体问得一事,本州诸军,多阙管房,多二人共一间,极不聊生。其余即散居市井间,赁屋而已。不惟费耗,军人因此窘急作过。又本都无缘部辖,靡所不为,公私之害,可胜言哉。某得罪居此,岂敢僭管官事,但此事俗吏所忽,莫教生出一事,即悔无及也。兄弟之情不可隐,故具别纸冒闻,千万亮其本心恕罪,幸甚。此数十年积弊,难以责俗吏,非老兄才气,常欲追配古人,即劣弟亦不轻发也。然千万密之。若少漏泄,即劣弟居此不安矣。告老兄作一手书,说与二漕,但只云指使蓝生经过廉得,或更以一书与詹守,稍假借之,令尽力为妙。自兄过此,詹亦知惧厉精也。本州管六头项兵,却一半无营房。其间有营房者,皆两人住一间,颇不聊生。其余只在民间赁屋散住,每月出赁房钱百五十至三百。其间赁官屋者,即于月粮钱内刻。(非官中指挥,盖掠房钱者,自擅如此。)不惟军人缘此贫乏,又都将上下,无繇部辖,饮博逾违,急即逃走作贼,民不安居。又军妻缘此犯奸者众,远方吏不得人,从来如此,非今官吏之过也。问得,数十年来如此矣。约度大略,少三百来间好屋。若与擘划砖瓦,官自烧,林木亦可下县采斫。(只恐难为足用。)又阜民废监,亦有木植,此外官买足之。度三百间瓦屋,每间可用三贯省钱,不过千缗,此事可了。愿兄与漕司商量,先行文字下本州作访。闻惠州自来军人阙少营房,多在民间赁居。又广州、泉州、信州三处,差来客军,各无营房。本州清化一指挥,虽有营房一二十间,又每年遭水,军人家累,难为存活,深为不便。令本州知州职官都监子细勘会,逐一指挥去处及少营房数目,子细画一开具。若干指挥全无营房,见今若干兵士赁屋,各具见今赁屋人数供申及相度。未有营房指挥,合于何处起造营房。及清化指挥,年年遭水,合与不合迁移,如合迁移,即今来已废阜民监地位可与不可迁就。仍约度合用砖瓦材料人工钱数,先将本州见有砖瓦材料豁除外,仍更具管下县分,有无可以采斫材木去处,兼见差是何人,如何采斫,及相度添置瓦窑,差兵匠烧变。本州皆荒茅地,虽有主,百姓自来不采茅,官若日差兵士数十人,专留充烧瓦之用,于公私并无妨害。此外只具合支官中见钱的确数目供申,仍于本州应系诸般钱物内划支拨,系提转提举司钱物具若干数目供申。若似此行遣,料得不过支转运司钱四五百贯,思量此事,若不稍处置,致稍有意外之患,则于监司诸公,岂得为稳便。然此事积弊久矣,非今官吏之过。切告吾兄,勿怪责此中官吏,万告!万告!如以卑言为然,及漕司商量得行,即须专差一精干官吏来此,与权都监王约者(此子甚勤干。)同干之。今且体问得逐营事件如后。一、本州管澄海两指挥,禁军皆有营房,不外住。然皆是废茅屋,常忧火烛,亦当为瓦屋。又本营逐年多有水患,亦当相度,合如何疏理沟渎或筑防,令军人安居。
一、清化指挥见管二百三十人,只有官屋二十间。见有五十五人兵级,在外赁屋住。及年年遭水,及地僻远,并无篱墙,不可不迁,若迁于废阜监,极为稳便。一、牢城指挥见管二百六十人,只有官屋四十间,二人共一间。外有三十六人兵级,见赁屋住。
一、泉州客军一百五人,并无营房,只有官屋三间,余并赁屋住。
一、信州客军九十六人,见管营房七间。
一、广州客军九十人,元因岑探反后添差,不曾与置营房。此等客军,多在知州都监及场务地分窠坐,故只于窠坐处宿食,以此不肯赁屋居住。然体访得客军既无营房,才有病患,易得失所,是致死损人众,不可不为动心。
江海之间,寇攘渊薮。近日盐贼,幸而皆已获,不尔岂细故哉。谪居之人,只愿安帖。如惠州兵卫单寡,了无城郭,奸盗所窥,又若营房不立,军政堕坏,安知无大奸生心乎?此孤旅之人,所以辄贡缕言也。与指使蓝生语,觉似了了,可令来此与王约者同干否?不揆僭言,非兄莫能容之。然此本乞一详览,便付火,虽二外甥,亦勿令见。若人知其自劣弟出,大不可不可。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十一)
某启。近指使还左右,奉书必已闻达。比日履兹炎燠,尊体佳胜。某蒙庇如昨。筠州时得信,甚安。暑雨不常,蒸烧可厌,曲江想少清爽否?何时会合,少解驰结,尚冀保练,姑慰愿言。因何推官行,奉启上问。不宣。
再启。桥钱必不足用,学钱且告老兄留取。切告!切告!前所问者,已得实状,本州必已申去,盖亦只止是矣。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十二)
某启。近苦痔疾逾旬,牢落可知,今渐安矣,不烦深念。荔枝正熟,就林恣食,亦一快也,恨不同尝。六郎、十郎昆仲各安。知六郎已拜恩命,深增庆忭。病倦,未及别启。兼十郎要字,尚未暇写,不讶!不讶!岐下、湖北,想频得信。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十三)
某启。柯推良吏,冠一郡也。兄许一纸乞济其垂成,他虽细满内太守一削,恐以他年及不使,若非兄特达,谁复成之。某不合僭言,实见其有风力廉干,可惜其去,故为一言也。切望!切望!若非公论以柯为可举,某亦不敢频烦,乞恕察。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十四)
近酿酒,甚酽白而醇美。或教入大麦蘖,而此中绝无大麦。如韶州有此物,因便人为置数斗。不罪!不罪!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十五)
某启。违别忽复数月,思仰日积。递中辱书,伏审尊体佳胜,甚慰驰想。示谕《碧落洞》诗,却未寄贶,必封书时忘之也。窃望寄示。老弟却曾有一诗,今录呈,乞勿示人也。惠贶新茶,极为佳品,感佩之至。未由会见,万万为国自重。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十六)
某启。近因柯推行,奉状必达。示谕修桥事,问得才元,行牒已到本州,差官估所费,盖八九百千。除有不系省诸般钱外,犹少四五百千。除有不系省诸般外,于法当提、转分认。见说估得却是的确合用之数,若减省,即做不成,纵成,不坚久矣,体问是实。然老弟以卑见度之,恐不能成。何者?吏暗而孱,胥狡而横,若上司应副,破许多钱,必四六分入公私下头,做成一坐河楼桥也,必矣!必矣!才元必欲成之,选一健干吏令来权签判,专了此事。不宜,且勿应副此钱,但令只严切指挥,且令牢系添修竹浮桥也。(竹贱易成,创新,不过二十千,一两月修一次,每次不过费三千,惟频修为要。)前日指挥使去时,曾拜闻营房事,后来思之,亦与此同,度官吏必了不得也。深不欲言,恐误老兄事。故冒言,千万密之。与才元言,但只作兄意也。至恳!至恳!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十七)
某启。伏暑,切惟起居清胜。某凡百如昨,近指使柯推及郡中买药兵士三次奉状,一一达否?十郎递中书未到。新什此篇尤有功,咄咄逼鲍、谢矣。不觉起予,故和一诗,以致钦叹之意,幸勿广示人也。未由瞻奉,万万以时保练,麾汗不谨。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十八)
德孺、懿叔近得耗否?子由频得安问,云亦有书至兄处,达否?邓道士州中住两月,已归山。究其所得,亦无他奇,但归根宁极,造次颠倒,心未尝离尔。此士信能力行,又笃信不欺,常欲损己济物,发于至诚也。知之!知之!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十九)某启。专人辱书,感慰无量。比日履兹新凉,尊体何如?某一向苦痔疾,发歇未定,殊无聊也。所论退闲之乐,固终身无厌,但道气未胜,宿疾尚缠,想亦灾数。或言冬深当出厄,傥尔时勿药乎?何时一迓来旆,少解羁困。万万以时自重。不宣。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二十)
某启。近因蜀使奉状,必达。惠新茶绝品,石耳异味,感荷之极也。扇二十柄,书画殆遍,然终不佳,病倦少思也。《遗事》更少凉写纳。懿叔近得书,甚安。德孺久不闻耗也,令子各计安,未及别书。小儿荷问及,宜兴两儿服阕后欲南来。又赦后痴望量移稍北,不知可望否?兄闻众议如何,有所闻批示也?报言者论寿州配买茶一事,已施行仁圣之意,亦可仰测万一也。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二十一)广ヘ书报,近日飓风异常,公私屋倒二千余间,大木尽拔。乾明诃子树已倒,此四百年物也。父老云:“生平未见此异。”老兄莫缘此一到南海,拊视为佳,惠人亦望使车一到。若早来,民受赐多矣。必察此意。狱事辱老兄按正,远近心服,暗缪之人,亦缘兄免此冤债,当没齿荷戴,乃更恨耶?好笑!好笑!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二十二)
某启。昨日附来使,上状,必达。稍凉,起居佳胜。见严推言,邑君尝服药,寻已平愈,今想益康健。秋色渐佳,惟冀倍加寝膳。不宣。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二十三)
某启。严令清约,恤民之心,必蒙顾虑也。有两事托面闻,幸恕草次。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二十四)
某启。近奉慰必已达。比日悼念之余,起居如宜。吾兄学道久矣,必不使无益之悲,久留怀抱。但劣弟未克面论,不免悬情,惟深察此理。宽中强饭,不胜区区。再奉手启布闻。不宣。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二十五)某启。知已登舟岁巡连州,切望不惜数日之劳,一游罗浮。家居悒悒,触物增怀,不如且徜徉山水间散此伊郁也。仍望先令人来约,径去山下伺候也。少事干告,此中太守已借数人白直,仅足使令,欲更告兄,辄借两人,如许,即乞彼中先减两白直,却牒州差两厢军借使也。不罪!不罪!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二十六)某启。近两奉状,必相断尘闻。比来切惟尊候康安。闺门之戚,想已平遣。前云过重九启行,计已在途,罗浮之游,果如约否?不胜?望。余暑跋涉,惟冀若时自重。不宣。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二十七)某目见之事,恐可以助仁政之万一,故敢僭言。不罪!不罪!今来秋大熟,米贱已伤农矣。所纳秋米六万三千余石,而漕府乃令五万以上折纳见钱,余纳正色,虽许下户取便纳钱,然纳米不得过五千硕元科之数,则取便之说,乃空言尔。岭南钱荒久矣,今年又起纳役钱,见今质库皆闭,连车整船,载米入城,掉臂不顾,不知如何了得赋税役钱去。朝廷新行役法,监司宜共将傍人户令易为征催,准条支移折变,委转运司相视收成丰歉,务从民便。据此敕意,即是丰则约米,歉则约钱。今乃反之,岂为稳便。闻范君指挥,非傅同年意也。本州詹守,极有恤民之意,闻说申乞第二等以下人户纳钱与米,并从其便,不知元科米数。此实一州人户众愿,非詹守私意,及非专斗要计会多纳米也。望兄力赐一言,特从其请及乞提、转共行一条,戒约州县大估米价,以致百姓重困,须得依在市见卖实直。如牒到日,已估价太高者,许依实改正,庶几疲民尽沾实惠。切望兄留意,仍密之,勿令人知自弟出也,千万!千万!问得本州支米,每年不过九千,若五万全纳正色,则有积弊之忧,若以积滞之故,年年多纳钱,少纳米,则农民益困,岭南之大患也。(见说广东诸郡,皆患米多支少。)请兄与诸公商量,具此利害,共入一奏,乞今后应役人、公人庸钱及重法钱并一半折米,却以见钱还运司,则公私皆便,免得税米积滞,年年抑勒,人户多纳见钱,此大利也。但当立条,常令提举、提刑司常切觉察转运司及州县大估米价及支恶弱米,免亏损役人、公人,则尽善矣。
本州申乞桩定第一等丁米,二万九千余硕,并须得纳见钱。其余第一等税米,及第二等以下丁税米,共约计三万四千余硕,任从民便,纳钱纳米。近下零碎者,多愿纳钱,且以少计之,三万四千硕中,必有一万以上硕纳见钱矣,与漕司元科数目不大相悬,而第二等以下户,皆得任便,不拘元科数目,人情必大悦。奈何!一年役钱及重法等钱,共计支一万三千四百余贯,若一半折支米,即是每年有六千七百贯钱折米,米每斗极贵时,不过折五十,约计折支,得一万三千余硕也。
大郎兄弟有来耗未?六郎、十郎侍下孝履如何?不及作书,且乞宽节哀思,强食自爱。宜兴一书,烦为入一皮角递。儿子辈开岁前皆入京授差遣,此书告为便发,庶速得达也。不罪!不罪!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二十八)
某启。自闻尊嫂倾背,三发慰书矣。比日起居何如,怀抱渐开否?倾仰之至。辄有少意,不胜私忧过计之心,故复发此书,必加恕亮,余无异前恳也。不宣。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二十九)
某今日伏读赦书,有责降官量移指挥,自惟无状,恐可该此恩命,庶几复得生见岭北江山矣。幸甚。
又见赦文云:“访闻诸路转运司,有折科二税过重,致民间输纳倍费涉于掊克刂者,令提举司举察关提、转先次改正,依条折科讫奏。”此一节非常赦语,必是圣主新意。主上自躬听断以来,事从仁恕。如孙载不奏灾伤冲替,庐、寿等州罢配买茶之类,皆非有司所及。乃天衷英发,恤民之深意,恨远不尽闻。然亦得北方故人书,皆云仁圣日跻,兼有昭、裕二陵德美。某虽废弃,曾忝侍从,大恩未报,死不敢忘,闻此美政,不胜踊跃。正辅忠爱之深,想同此意。
然惠州近日科折秫米一事,正违着此赦文,甚可惧也。赦文云:“访闻折科二税过重,致民间倍费,涉于掊克刂者,令觉察改正。”今惠州秋田大熟,米贱伤农,而秋米六万余硕,九分二厘以下纳人户卖米,(众人皆云今年米实无价,若官中价钱紧急,人户更不敢惜米,得钱便卖,下稍不过三十文足。)二斗已上,方纳得一斗。岂非赦文所谓折科过重,使民倍费者乎?谓之掊克刂,显见圣意疾之甚矣。赦文榜在衢路,读者已有此谤,可不惧乎?
谨按《编敕》,支移折变,令转运司相视丰歉,务从民便。详此敕意,专务便民,丰则纳米,歉则纳钱。今乃返之,违条甚矣。某切谓提刑、提举司当依赦文检坐此条,改正施行。
昨日惠守詹君,申转运司乞指定第一等丁米二万九千余硕纳钱,其余第一等以下税米及第二等以下米三万余硕,并从民便,任纳米钱。(詹欲某与兄一言,时已致书具论矣。)此虽少苏疲民,然亦未依得今来赦敕也。如赦敕意,第一等人户,岂可令倍费乎?某恃兄洞照,不避僭易,请兄与傅、萧二公面议共行下一文字云:“所有今年折科秋米,并只依见在市卖实直估定。其第五等人户,并听情愿,任纳钱米,更不拘前来元科数目。”如此,方依得今来赦文外编赦指挥,而一路之民遂少纾也。
但闻得东路州郡,大率米多支少,故运司常有积滞腐败之忧,不可不为之深虑。若能权利害之轻重,取舍从宜,则拘多补少,固自有术,何至作此违条害民之事乎?(昨日书中所陈役人见钱,奏乞一半折米,此公私两利之策也。)大凡人户,去州县远者,及下户税米零碎者,皆愿纳钱。只为州郡估得价高,(大抵官吏皆畏惧上司,但加三以上估价。滑胥俗吏,结为一片,靡不如此。须是上司痛加约束,则此风庶几或可革也。)致人户只愿纳米。今运司既患米多支少,归于腐败,所损不小,即须权此利害。不知估价稍低,而常得见钱,以救运司阙乏,与空估高价,而令人户只愿纳米,积滞腐败,终为粪土者,得失孰多?若能痛加打骂郡中俗吏,令中平估价,则人户必有大半愿纳钱者。岂非运司大利乎?今惠州每年支米,不过九千,九千之外,累百钜万,虽未腐败,而无可支遣,与粪土何异。若上等人户,必欲纳又不失高价,则须是州县盲枷瞎棒,以膏血偿填,纵忍为之,奈赦文何。某不避僭易,欲兄专为此,一到广州,与傅、萧面议,反覆究竟,权利害。二公皆仁人君子也,必商量得成。即愿三司连衔入一文字,专牒逐州知通,大略云:今年秋熟,恐米贱伤农,所以听从民便,任纳钱米。又缘逐州米多支少,恐有腐败积滞之忧,深虑仓专斗级等,意欲多纳正色,用幸计会司属及行人等高估米价,令人户纳钱倍费,只愿纳米,致将来纳多支少,积滞腐败,不委逐官专切觉察须管。一依见在市卖中价,不得辄有丝毫加抬,仍具结罪保明申上。如牒来到日,已曾高估者,许改正裁减,务令便民讫,申其高估干系人,并与免罪。如经逐官保明後,却察探得知依旧高抬大估,比见卖直价有加分文,致人户不愿纳钱,将来积滞官米,即官吏并须勘奏,乞行朝典。若蒙采用刍荛,一路生灵受赐也。
恃眷知,如此率易,死罪!死罪!此事切勿令人知出不肖之言也。切告!切告!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三十)
某启。近四奉状,必一一达。比日起居何似?闻东行已决,但未闻离五羊的日,故未敢往迎。旦夕闻的耗,即轻舟径前也。区区,并俟面道。不宣。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三十一)
某启。罗浮之游,不知先往而后入州耶?抑俟回日也?弟惟兄马首之视,无不可者。旦日乘舫,径至泊头以来也。匆匆,未能尽意。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三十二)某启。多日不上问,但积驰仰。不审比来尊候何似,眷聚各佳否?德孺、懿叔想时有安问。某蒙庇粗遣,子由亦安,秋凉使旆出按否?倘又一见,何幸如之。未间,万冀自重。不宣。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三十三)
某旧苦痔疾,盖二十一年矣。近日忽大作,百药不效,虽知不能为甚害,然痛楚无聊两月余,颇亦难当。出于无计,遂欲休粮以清净胜之,则又未能遽尔。但择其近似者,断酒断肉,断盐酢酱菜,凡有味物,皆断,又断粳米饭,惟食淡面一味。其间更食胡麻、伏苓?少许取饱。胡麻,黑脂麻是也。去皮,九蒸曝白。伏苓去皮,捣罗入少白蜜,为?,杂胡麻食之,甚美。如此服食已多日,气力不衰,而痔渐退。久不退转,辅以少气术,其效殆未易量也。此事极难忍,方勉力必行之。惟患无好白伏苓,不用赤者,告兄为于韶、英、南雄寻买得十来斤,乃足用,不足且旋致之,亦可。已一面于广州买去。此药时有伪者。柳子云尽老芋是也。若有松根贯之,却是伏神,亦与伏苓同,可用,惟乞辨其伪者。频有干烦,实为老病切要用者,敢望留念。幸甚!幸甚!
蜜,此中无有,亦多伪。如有真者,更求少许。既绝肉五味,只啖此?及淡面,更不消别药,百病自去。此长年之真诀,但易知而难行尔。弟发得志愿甚坚,恐是因灾致福也。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三十四)
某再启。承谕,感念至泣下,老弟亦免如此蕴结之怀,非一见,终不能解也。见劝作诗,本亦无固必,自懒作尔。如此候虫时鸣,自鸣而已,何所损益,不必作,不必不作也。吾兄作一两篇见寄,当次韵尔。兼寄佳酿川芎,大济所用,物意两重,增感激也。问所干,亦别无事,恐三四月间,告求一两般家人至筠及常州。至时,当拜书干扣也。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三十五)
某近颇好丹药,不惟有意于却老,亦欲玩物之变,以自娱也。闻曲江诸场,亦有老翁须生银是也。甚贵,难得,兄试为体问,如可求,买得五六两,为佳。若费力难求即已,非急用也。不罪!不罪!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三十六)某慰疏言。不意变故,表嫂寿安县君遽捐馆舍,闻讣悲怛,感涕并怀。切惟恩义深笃,追悼割裂,哀痛难堪,日月流速,奄毕七供,感动逾远,奈何。某限以谪居,莫缘奔诣吊问,愧恨千万。幸冀省节悲悼,强食自重,不胜区区。谨奉疏慰。不次,谨疏。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三十七)
某启。不谓尊嫂忽罹此祸。惟兄四十年恩好,所谓老身长子者,此情岂易割舍。然万般追悼,于亡者了无丝毫之益,而于身有不赀之忧,不即拂除,譬之露电,殆非所望于明哲也。谴地不敢辄舍去,无缘面析此理,愿兄深照痛遣,勿留丝毫胸中也。惟有速作佛事,升济幽明,此不可不信也,惟速为妙。老弟前年悼亡,亦只汲汲于此事,亦不必尽之。佛僧拯贫苦尤佳,但发为亡者意,则俯仰之间,便贯幽显也。忝至眷,必不讶。草次。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三十八)某辄附上绫刻丝各一疋,用与表嫂斋僧,表区区微意。不罪!不罪!淡面经月,疾不减,却稍肉食,近却颇安。天凉灾退,自然安适,茯苓亦不服食也。承寄遗并蜜已领,极佳。近严推官者,托口陈二事,曾道便人寄书画扇子去,必达。八十哥化去,感念畴昔,为之出涕。史嗣立宅表娣一十一县君亦有事。羁寓岭海,那堪时时闻此。知兄已出巡,千万勿惮远,一来游罗浮。弟候闻来耗,便去山下奉候。表侄必未到,且请决意一来。恐明年兄必北归,无由来也。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三十九)
《遗事》已用澄心纸、廷?墨写成,纳去。尉掾子孙一句,不须出,彼自不知也。必欲去者,摹刻时落之。并有《江月》五首,录呈为一笑。吾侪老矣,不宜久郁,时以诗酒自娱为佳。亡者俯仰之间,知在何方世界,而吾方悲恋不已,岂非系风捕影之流哉!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四十)某启。别后,因本州便人一次上状,并《香积》诗,必已达尊览。两辱赐教,具审起居佳胜,甚慰驰仰。轼入冬,眠食甚佳,几席之下,澄江碧色,鸥鹭翔集,鱼虾出没,有足乐者。又时走湖上,观作新桥。掩骼之事,亦有条理,皆粗慰人意。盖优哉游哉,聊以卒岁,知之,免忧。药钱亦已如请。比来数事,皆蒙赐左右,此邦老稚,共荷戴也。乍寒,万万自重,不宣。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四十一)
某启。长至伊迩,不获称觞,祝颂之怀,难以言谕。比日起居增胜。宪掾顾君至,辱手书,感慰倍常。顾君信佳士,伯乐之厩,固无凡足也。老弟凡百如昨,但痔疾不免时作。自至日便杜门不见客,不看书,凡事皆废。但晓夕默坐作少乘定,虽非至道,亦且休息。平生劳弊,且作少期百日。兄忧爱之深,故白其详,不须语人也。所谓以得为失者,梦幻颠倒,类皆如此尔。未由瞻奉,万万若时自重。不宣。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四十二)
某启。蒙惠冠簪甚奇,即日服之,但衰朽不称尔。全面极佳,感怍之至。岑茶已领。杭人送到《表忠观碑》,装背作五大轴,辄送上。老兄请挂之高堂素壁,时一睨之,如与老弟相见也。附顾君的信,封角草草。不讶!不讶!升卿之问,已答之矣。已白顾君其详。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四十三)
某启。别来三得书教,眷抚愈重,感慰深矣。想已达韶,起居佳胜。《桃花诗》,再蒙颁示,诵咏不能释手。“菅”字韵拙句,特蒙垂和,句句奇警,谨用降服,幸甚!幸甚!《一字》虽戏剧,亦人所不逮也。轼凡百如昨,十九日迁入行衙。再会未期,惟望顺时为国自重。因苏州卓行者奉问。不宣。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四十四)三诗因感微物,以寄妙理,读之?然自失。以病未和得,愧怍。执政小简,中近人之病,听不听在他,兄不可不言也。如闻前削监事,亦颇行,是否?寄惠大黄丸等、糟姜法、鱼麦蘖,并已捧领,感荷!感荷!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四十五)
近得柳仲远书,报妹子小二娘四月十九日有事于定州,柳见作定签也。远地闻此,情怀割裂,闲报之尔。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四十六)
某启。闻归サ到岸,喜不自胜。辱手教,承起居佳适。值夜乏人,未可前诣。新诗辄次韵,取笑!取笑!前本附纳,匆匆。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四十七)
某启。漂泊海上,一笑之乐固不易得,况义兼亲友如公之重者乎?但治具过厚,惭悚不已。经宿,尊体佳胜。承即解舟,恨不克追饯。涉履慎重,早还为望。不宣。
与冯祖仁三首(之一)某启。辱手教,承晚来起居佳胜。惠示珠榄,顷所未见,非独下视沙糖矣。想当一笑,匆匆,不宣。与冯祖仁三首(之二)
某启。前日辱下顾,尚未果走谢,悚息不已。捧手教,承起居佳胜。卑体尚未甚清快,坐阻谈对,为怅惘也。惠示妙剂,获之,喜甚。从此衰疾有瘳矣。人还,不宣。
与冯祖仁三首(之三)
某启。辱手教,具审尊体佳胜,甚慰驰仰。拙疾亦渐平矣。来日当出诣。番烧羊蒙珍惠,下逮童稚矣。谨奉启谢,不宣。
与章质夫三首(之一)
某启。承喻慎静以处忧患。非心爱我之深,何以及此,谨置之座右也。《柳花》词妙绝,使来者何以措词。本不敢继作,又思公正柳花飞时出巡按,坐想四子,闭门愁断,故写其意,次韵一首寄去,亦告不以示人也。《七夕》词亦录呈。药方付徐令去,惟细辨。覆盆子若不真,即无效。前者路傍摘者,此土人谓之插秧莓,三四月花,五六月熟,其子酸甜可食,当阴乾其子用之。今市人卖者,乃是花鸦莓,九月熟,与《本草》所说不同,不可妄用。想{?奄}子已寄君猷矣。
与章质夫三首(之二)
某启。伏承被召,移漕六路,舆论所期,虽未厌满,而脱屣炎州,归觐阙庭,兹可庆也。比日启途之暇,起居佳胜。某谪籍所拘,未由攀饯,北望旌驭,此怀可知。伏冀若时为国保重而已。谨奉手启代违,不宣。
与章质夫三首(之三)
某启。近承手书,以侍者化去,曲垂开喻,感佩深矣。比来皆已忘去。凡百粗遣。但方营新居,费用百端,独力干办,尤为疲?,冬末乃毕工。尔时遂杜门默坐,虽邻不觌。荷公忧爱之深,恐欲知其略也。万一有南来便人,为致人参、干枣数斤,朝夕所须也。不罪!不罪!
与章子厚二首(之一)
某启。仆居东坡,作陂种稻,有田五十亩,身耕妻蚕,聊以卒岁。昨日一牛病几死,牛医不识其状,而老妻识之,曰:“此牛发豆斑疮也,法当以青蒿粥啖之。”用其言而效。勿谓仆谪居之后,一向便作村舍翁。老妻犹解接黑牡丹也。言此,发公千里一笑。
与章子厚二首(之二)
某启。闲居无人写得公状及圆封,又且不便于邮筒,不以为简慢也。丈丈尊候,闻愈康健,不敢拜书。江淮间岁丰物贱,百须易致,但贫窭所迫,营干自费力耳。舍弟自南都来,挈贱累缭绕江淮,百日至此,相聚旬日,即赴任到筠。不数日,丧一女,情怀可知。碎累满眼,比某尤为贫困也。荷公忧念,聊复及之耳。其余,非尺书所能尽也。
与章子平十五首(之一)
某启。咫尺不时上问,特枉手书,愧汗不已。比日起居何如?某老病日增,殊厌繁剧,方艰食中,未敢乞闲郡,日俟谴逐尔。未由面言,临纸惘惘。千万为国自爱。不宣。
与章子平十五首(之二)
某启。久阔,幸经过一见,殊慰瞻仰。违去未几,复深驰系。比日,伏惟起居佳胜。到官数月,公私衮衮,殆非衰病所堪。然湖山风物依然,足慰迟暮也。未由接奉,千万为国自重。不宣。
与章子平十五首(之三)
某启。稍疏上问,伏惟台候万福。积雨不少,害稼否?想极忧劳。杭虽多高原,已厌水矣。未缘瞻奉,惟剧思仰。毒暑,万万自重。挥汗,恕不谨。
与章子平十五首(之四)
某启。杨同年至,出所教赐,且审比日起居佳胜,感慰兼极。某百凡如昨。秋暑向衰,官事亦渐简,差有可乐。湖山之胜,恨不与老兄共之也。金鱼池上,数寺亦洁雅,未宜嫌弃,余非书所能究。
与章子平十五首(之五)某再启。前日曲蒙厚待,感怍兼至,辄有小恳拜闻。本州于潜县柳豫,极有文行,近丁忧贫甚,食口至众,无所归,可代曾君管秀学否?闻曾君不久服阕入京,如未有人,幸留此阙也。此人词学甚富,而内行过人,诚可以表帅学者。率易干闻,必不深讶。可否略示谕。与章子平十五首(之六)
某少事试干闻。京口有陈辅之秀才,学行甚高,诗文皆过人,与王荆公最雅素。荆公用事,他绝不自通。及公退居金陵,日与之唱和,孤介寡合,不娶不仕,近古独行。然贫甚,薪水不给。窃恐贵郡未有学官,可请此人否,如何?乞示及。月给几何,度其可足,即当发书邀之。如已有人,或别有所碍,即已。哀其孤高穷苦,故谩为之一言。不罪!不罪!
与章子平十五首(之七)
某再启。叠蒙示谕,但得吾兄不见罪,幸矣,岂复有他哉!某自是平生坎坷动致烦言者,吾兄不复云尔,读之不觉绝倒也。舍弟孤拙,岂堪居此官,但力辞不得免尔。承谕及,感怍!感怍!船子甚荷留念,已差人咨请。知之。
与章子平十五首(之八)
葑脔初无用,近以湖心叠出一路,长八百八十丈,阔五丈,颇消散此物,相次开。路西葑田想有余可为田者,当如教揭榜示之。
与章子平十五首(之九)
某疏拙多忤,吾兄知之旧矣。然中实无他,久亦自信。示谕别纸,读之甚惶恐。某接契末非一日,岂复以人上浮言为事,而况无有耶?此必告者过也。当路纷纷,易得?喜,愿彼此一切勿听而已。余非面不究。令子辱访,不尽款曲。悚息!悚息!
与章子平十五首(之十)
某启。公见劝开西湖,今已下手成伦理矣,想不惜见助。赃罚船子,告为尽数?刷,多多益佳,约用四百只也。仍告差人驾来,本州诸般,全然阙兵也。至恳!至恳!
与章子平十五首(之十一)
某启。昨日远烦从者,感愧之极。辱书,承起居佳胜。渡江非今晚即来晨,岂可再烦枉顾。贶鹅肉,极济所乏,遂与安国、几先同飨。乍远,千万保爱不宣。
与章子平十五首(之十二)
某启。久别,复此邂逅为喜。病疮,不果往见,只今解去,岂胜怅惘。子由寄今年赐茗,辄分一团,愧微少也。二陈恨不一见之,且为致区区。乍远,千万自爱。
与章子平十五首(之十三)
某顿首致平学士。某自仪真得暑毒,困卧如昏醉中。到京口,自太守以下,皆不能见,茫然不知致平在此。得书,乃渐醒悟。伏读来教,感叹不已。某与丞相定交四十余年,虽中间出处稍异,交情固无所增损也。闻其高年,寄迹海隅,此怀可知。但以往者,更说何益,惟论其未然者而已。主上至仁至信,草木豚鱼所知也。建中靖国之意,可恃以安。又海康风土不甚恶,寒热皆适中。舶到时,四方物多有,若昆仲先于闽客、广舟准备,备家常要用药百千去,自治之余,亦可以及邻里乡党。又丞相知养内外丹久矣,所以未成者,正坐大用故也。今兹闲放,正宜成此。然只可自内养丹。切不可服外物也。(舒州李惟熙丹,化铁成金,可谓至矣,服之皆生胎发。然卒为痈疽大患,皆耳目所接,戒之!戒之!)某在海外,曾作《续养生论》一首,甚欲写寄,病困未能。到毗陵,定叠检获,当录呈也。所云穆卜,反覆究绎,必是误听。纷纷见及已多矣,得安此行,为幸!为幸!更徐听其审。又见今病状,死生未可必。自半月来,日食米不半合,见食却饱,今且速归毗陵,聊自憩。此我里,庶几且少休,不即死。书至此,困惫放笔,太息而已。
与章子平十五首(之十四)
《续养生论》乃有遇而作,论即是方,非如中散泛论也。白术一味,(舒州买者,每两二百足,细碎而有两丝。舒人亦珍之。然其膏润肥厚,远不及宣、湖所出。每裹二斤,五六百足,极肥美,当用此耳。若世所谓茅术,不可用。)细捣为末,余筋滓难捣者弃之。或留作香,其细末曝日中,时以井花水洒润之,则膏液自上,谨视其和合,即入木臼杵数千下,便丸,如梧桐子大。(不入一物。)此必是仙方。日以井花水咽百丸,渐加至三百丸,益多尤佳。此非有仙骨者不传。《续养生论》尤为异书,然要以口授其详也。
与章子平十五首(之十五)
某再启。比来道气如何?用新术有验否?何生写真,逮十分矣,非公与子中指レ,亦不至是也。感服!感服!所云观音验已久,公何知之晚,丘诵之久矣。一笑!一笑!令侄节推甚安,幕中极烦他也。
与蹇授之二首(之一)
某慰疏言。不意变故,令阁盛年遽至倾殒,闻问悲愕,如何可言。窃惟感悼之深,触物增恸。日月逝矣,追想无及,奈何!奈何!未缘诣慰,但增哽塞。谨奉启少布区区。不宣。与蹇授之二首(之二)
某启。得季常书,知公有闺门之戚,内外积庆,淑德著闻,乃遽尔耶?公去亲远,动以贻忧为念,千万麾遣,无令生疾。此区区至意,惟聪明察之。季常悲恨甚矣,亦常以书痛解之。适苦目疾,上问极草草,不罪!不罪!舍弟每有书来,甚荷德庇。尊丈待制,必频得信,因家书为道区区。
与张君子五首(之一)
某启。别后公私纷冗,有阙上问,敢谓存记,远枉书教,奖与隆重,足为衰朽之光。比日履兹寒凝,起居佳胜。某凡百粗遣。但杭之烦剧,非抱病守拙者所堪。行丐闲散,以避纷纷耳。湖山虽胜游,而浙民饥歉,公帑窘迫,到郡但闭阁清坐而已,甚不为过往所悦。然老倦谋退,岂复以毁誉为怀。公知照之深,聊复及此。未由展会,尚冀为国自爱。不宣。
与张君子五首(之二)某春来多病,时复谒告,乞宣城,或一宫观差遣。盖拙者虽在远外,尚忝剧郡,故不为用事者所容。近者言陈师道,因复见及。又去年黥二凶人,一路为之肃然。今乃为其所讼,盖必有使之者。不然,顽民不知为此也。以此,不得不为求闲散以避其锋。素荷知照,聊复及之。亦恐都下相识,不知其由,以为无故复求退,欲公粗知其心耳。
与张君子五首(之三)
某承欲令写先茔神道碑,如公家世,不肖以得附托为宠,更复何辞。但从来不写,除诏旨外,只写景仁一《志》,以尽先人研席之旧,义均兄弟,故不得免,其余皆辞之矣。今若为公家写,则见罪者必众,唯深察悚息。不肖为俗所憎,独公相视亲厚,岂复惜一运笔。但业已辞他人,嫌若有所择耳。千万见恕。惠贶小团佳酝,物意两重。捧领惭荷。
与张君子五首(之四)
某守郡粗遣,去国稍久,矧怀家弟,老病岂不念归。但闻以眷知之深,颇为当路所忌,纵复归觐,不免侧目,忧患愈深,不若在外之安也。蒙念最深,故及此,幸密之。
与张君子五首(之五)
某启。别纸示喻,爱念之深,欲其归阙。某之思念家弟,怀仰亲友,岂无归意。但在内实无丝毫补报。而为郡粗可及民。又自顾衰老,岂能复与人计较长短是非,招怒取谤耶?若缄口随众,又非平生本意。计之熟矣,以此不如且在外也。子由想亦不久须出,则归亦谁从。浙西灾伤殊甚,不减熙宁。然备御之方,亦粗设矣。俟到夏,流殍不大作,则别乞一小僻郡,少安衰拙也。蒙知照之深,故?缕。因见晋卿道此,亦佳。冗懒殊甚,不别拜书,想不罪也。惠贶团茗御香,皆所难得,感佩之至。与杨元素
某启。忽闻舟驭至鄂,喜不自胜。想见笑语,发于寤寐。寻遣人驰书,未达间,令弟庆基来,闻已往安州,怅然失望,至今情况不佳。想公爱我之深,亦自悔之也。比日起居佳胜。与元法相聚之乐,独不得与樽俎之间,想孜孜见说而已。然领手教累幅,及见和新词,差以喜慰。乍寒冲涉,保练为祷。不宣。
与林子中五首(之一)
某启。近遣人奉书,必达。乍暖,台候佳胜。某被命维扬,差复相近,颇以为喜。召命过我,当为十日留也。未间,万万自重。不宣。与林子中五首(之二)
某启。以病在告,不与朝会,莫克望见,瞻企之极。前日辱手教,不即答,悚息!悚息!比来起居何如?二图奇妙绝世,辄作二绝句其后,答去。幸批一二字,要知达也。匆匆,不宣。
与林子中五首(之三)
某启。惠贶二团,领意至厚,感怍无已。所要鸡肠草,未有生者。此有一惑炉火。人收得少许,纳去。老兄亦有此惑故耶?邦直耽此极深。仆有一方,遂为取去,可就问传取也。奇绝!奇绝!(消?罔,雌相伏者。)写书至此,忽见报,当使高丽。方喜得人,又见辞免,何也?不知得请否?此本劣弟差遣,遂为老兄所挽,然比公之还,仆亦不患贫矣。呵呵。且寄数字,贵知此行果决如何?若不能免,遂浮沧海、观日出,使绝域知有林夫子,亦人生一段美事也。
与林子中五首(之四)
某启。承别纸示喻,知大事虽已毕,而聚族至众,费用不赀。吾兄平时仅足衣食,况经此变故,窘迫可知,闻之但办得空忧,可量愧叹。昆仲才行,岂久困者。天下何尝有饥寒官人耶?惟宽怀顺变而已。故人勉强一慰,此乃世俗之常悲,何知之晚耶!所要元素方,本非亲授于元素。盖往岁得之于一道人,后以与单骧,骧以传与可。与可云试之有验,仍云元素,即此方也。某即不曾验,今纳元初传本去,恐未能有益,而先奉糜垂竭之囊也。又初传者,若非绝世隐沦之人为之,恐有灾患,不敢不纳去,又不敢不奉闻,慎之!慎之!某在京师,已断作诗,近日又却时复为之,盖无以遣怀耳。固未尝留本,今蒙见索,容少暇也。
与林子中五首(之五)
某启。子中既忧居,情味可知。又加以贫乏。而值此时,百事难碍,奈何。近得正仲书,亦如此。此乃吾曹分限,殆不可逃也。某始到此,俸亦粗给,为欲聘一外生,亦忙窘。此事亦不足言,要亦不至饥寒。近日逐出数讲僧,别请长老,此亦小事,系何休戚。而文移问难如织。今差人请瑞光本师,见说,已有人向道此僧不赴,是何闲事,但欲沮此公耳。请子中缓颊,力为致之,有一别纸,或可示本也。其余,非面不悉。
与杨康功二首(之一)
某启。浙右之别,遂失上问,至今想必察其情也。特枉书问,感愧兼集。比日起居何如?众论翕然,知忠信之可恃,名实之相副也。雅故之末,欣慰可量。未缘趋奉,惟冀顺时为国自重。不宣。
与杨康功二首(之二)
某启。自闻国恤,哀慕摧殒,不知所措。惟公忠孝体国,想同此情。某无状,自取大戾,非先帝哀矜,岂有今日矣。谁复知我者,公知之深,故及此耳。嗣皇继圣,圣化日新,勉就功业,遂康斯民,知识之望也。与杜子师四首(之一)
某启。辱书,承晚来起居佳胜。示及画图,览之愧汗,不惟犯孟子、柳宗元之禁,又使多言者得造风波,甚非相爱之道也。谨却封纳。从者已多日离亲侧,唯以早还为宜。进道外,千万倍加爱养。入夜,草草。不宣。
与杜子师四首(之二)
某启。辱书,因循不即裁谢。专人惠简,只增愧悚。比日起居佳胜。某今晚到泗州,来日随早晚行,不出十六七日到扬。如欲相见,可少留相待,或附客舟沿路邂逅也。若已由天长路奔还,即不及矣。惟千万保爱,更进学术以就远业。不宣。与杜子师四首(之三)
某启。贬窜皆愚暗自取,罪大罚轻,感恩念咎之外,略不置胸中也。得丧常理,正如子师及第落解尔。如别纸所谕,甚非见爱之道。此等语切冀默之。余非面莫悉。
与杜子师四首(之四)
某启。泗上为别,忽已八年,思企深矣。专人辱手书,承起居佳福,至慰。某已到仪真少干,当留旬日。舍弟欲同居颍昌,月末遂北上矣。非久会面,欣惬之极。人还,谨奉启。不宣。
与孙志同三首(之一)
某启。衰朽困穷,故人不遗,远辱临访,旅泊两月,勤厚至矣。明旦决行,料公必欲追饯。古语云:“千里远送,归于一别。”而吾辈学道人,不欲有所留恋,况公去家往返已千里矣,慎勿更至前路舟次执手足矣。惟万万自重。不宣。
与孙志同三首(之二)
僧监大师行解高明,得数月相从,殊慰所怀。已曾告别,更不再诣,与志举为舟次执别,慎勿前去。浮屠不三宿桑下,尤忌牵联也。
与孙志同三首(之三)
煮菜羹已熟,奉待同啜了,往道场烧香,供小团,可速来。诗改一联补两字,重写纳去,却示旧本。
与孙志康
某慰言。不意变故,尊丈节推遽捐馆舍,士友悲恸,有识叹惋,奈何!奈何!伏惟至孝志康节推,纯诚笃至,罹此凶酷,哀慕摧裂,何以堪处。日月有时,已讫襄事,攀号逾远,触物增怆,孝思罔极,奈何!奈何!某以窜逐海上,莫由赴吊,临纸哽噎,言莫能谕。尚冀宽中以继志为大,以时节哀强食,庶全生理。谨奉疏,不次。
与王敏仲五首(之一)
某启。久以病倦,阙于上问。窃惟镇抚多暇,起居万福。春来雨?调适,必善岁也。想慰勤恤之怀。莫由瞻奉,惟冀若时为国保练。不宣。与王敏仲五首(之二)某启。自幼累到后,诸孙病患,纷纷少暇,不若向时之aa64然也。小儿授仁化,又碍新制不得赴,盖惠、韶亦邻州也。食口猥多,不知所为计。数日,又见自五羊来者,录得近报,舍弟复贬西容州,诸公皆有命,本州亦报近贬黜者,料皆是实也。闻之,忧恐不已,必得其详,敢乞尽以示下。不知某犹得久安此乎否?若知之,可密录示,得作打叠擘划也。忧患之来,想皆前定,犹欲早知,少免狼狈。非公风义,岂敢控告,不罪!不罪!人回,乞数字。
与王敏仲五首(之三)
某启。比闻政誉甚美,仁明之外,济之以勤,想日有及物之益。许录示丹元近事,幸早寄贶。此月十四日迁入新居。江山之观,杭、越胜处,但莫作万里外意,则真是,非独似也。又长子迈将家来,已到虔,近遣幼子过往循迎之,闰月初可到此。老幼复得相见,又一幸事也。迈到后,当遣入府参候。余非书所能究。不宣。
与王敏仲五首(之四)
某虑患不周,向者竭囊起一小宅子。今者起揭,并无一物,狼狈前去,惟待折支变卖得二百余千,不知已请得未?告公一言,傅同年必蒙相哀也。如已请得,即告令许节推或监仓郑殿直,皆可为干卖。缘某过治下,亦不敢久留也。猥末干冒,恃仁者恕其途穷尔。死罪!死罪!与王敏仲五首(之五)
某启。有二事,殊冗,未尝以干告,恃厚眷也。某为起宅子,用六七百千,囊为一空,旦夕之忧也。有一折支券,在市舶许节推处,托勘请。自前年五月请,不得,至今云未有折支物。此在漕司一指挥尔。告为一言于志康也。又有医人林忠彦者,技颇精,一郡赖之,欲得一博士助教名目,而本州无阙,不知经略司有阙可补否?如得之,皆谪居幸事也。不罪!不罪!与陈大夫八首(之一)
某启。秋暑尚尔,不敢造门。伏想起居清胜。借示丞相手简,又承弥勒偈,笔势峻秀,实为奇观。手简谨却驰纳,偈必有别本,辄留箱箧之珍,且欲诵味以洗从来罪垢业障,幸甚!幸甚!旦夕当得造谢。人还,不一一。
与陈大夫八首(之二)
某启。辱简,伏承起居清胜。召往山间陪清游,夙昔所愿也。但晚来儿妇病颇加,须且留家中与斟酌药饵。小儿辈不历事,未可委付。不免有违尊命,当蒙仁者情恕也。匆匆布谢。不一一。
与陈大夫八首(之三)某启。递中奉状,不审已达否?比日起居何如?奉违如宿昔尔,遂两改岁。浮幻变化,念念异观,闲居静照,想已超然。某蒙庇粗遣,遂为黄人矣。何时握手一笑,临书怅然,惟万万珍重。因周宣德行,奉状上问。周令行速,殊草略,乞恕之。比虽不作诗,小词不碍,辄作一首,今录呈,为一笑。九郎不及奉启。
与陈大夫八首(之四)
某启。闲居阙人修写,每用手简通问,甚为率易,想不深责。见报,公遂乞还事,不知信否?然不待引手,脱屣世路,此固烈丈夫之事,回视鄙懦,增愧叹也。园宅日益葺,子孙满前,此乐岂易得哉!唐守常相见否?九郎淹滞,盖其举术之未精富尔。
与陈大夫八首(之五)
某启。近人从南丰来,获手教累幅。存念之厚,不替夙昔,感服深矣。比日伏惟履兹隆暑,起居胜常。某凡百如昨,贱累俱无恙。子由亦时得安讯,皆托余庇也。公微疚,闻已除,且当指射湖外一郡,胡为遂入宫观也?未缘瞻奉,万万以时自重。谨奉启上问。不宣。与陈大夫八首(之六)某启。闲居阙人写启,必以情恕。公去愈久矣,贫羸之民,思公益深,真古人在官无赫赫之誉者也。九郎别来计安。今岁科诏,当就何处下文字。明伟已被恩命,欣贺殊深。日望渠过此,不闻来耗,何也?儿子蒙问及,无事,不敢令拜状,恐烦清览。知生事渐缉,仍用画叉藏瓶之法否?此法至要妙。非其人,不可妄传,非复戏言,乃真实语也。
与陈大夫八首(之七)
某启。蒙惠竹簟、剪刀等,仰服眷厚。欧阳文忠公云“凉竹簟之暑风”,遂得此味。近日尤复省事少出。去岁冬至,斋居四十九日,息命归根,似有所得。旦夕复夏至,当复闭关却扫。古人云:“化国之日舒以长。”妄想既绝,颓然如葛天氏之民,道家所谓延年却老者,殆谓此乎?若终日汲汲随物上下者,虽享耄期之寿,忽然如白驹之过隙尔。不敢独享此福,辄用分献,想当领纳也。呵呵。
与陈大夫八首(之八)
某启。多日不获请见。伏惟尊候康胜。借示绣佛,奇妙之极,当由天工神俊,非特寻常女工之精丽者也。凡目瞻礼,一洗尘障,幸矣。谨却驰纳,少暇诣谢次。谨奉启,不宣。
与鲁元翰二首(之一)
某启。元翰少卿,宠惠谷帘一器、龙团二枚,仍以新诗为贶,叹咏不已,次韵奉谢。
岩垂疋练千丝落,雷起双龙万物春。此水此茶俱第一,共成三绝鉴中人。通前共三篇矣。可与一碗豉汤吃。呵呵。与鲁元翰二首(之二)
公昔遗予以暖肚饼,其直万钱,我今报公,亦以暖肚饼,其价不可言。中空而无眼,故不漏;上直而无耳,故不悬。以活泼泼为内,非汤非水;以赤历历为外,非铜非铅;以念念不忘为项,非解非缚;以了了常知为腹,不方不圆。到希领取,如不肯承当,却以见还。
与监丞事示谕,赵宗有化去久矣,为一怅然。终南昔尝久居,往来?、虢、二曲,三邑山川草木,可以坐而默数也。当时李庠彭年监官,与之往还甚熟,斯人今亦不可得也。关中后来豪俊为谁乎?某日夜念归蜀尔,终当一过岐、雍间,倘徉少留,以偿宿昔之意也。君自名臣子,才美渐著,岂复久浮沉里中,宜及今为乐。异时一为世故所縻,求此闲适,岂可复得耶?偶记旧与彭年一诗,彭年读之,盖泪下也。斯人有才而病废,故多感慨,可念!可念!聊复录此奉呈,想亦为之惘然也。
与石幼安
某启。近日连得书札,具审起居佳胜。春夏服药,且喜平复。某近缘多病,遂获警戒持养之方,今极精健。而刚强无病者,或有不测之患。乃知羸疾,未必非长生之本也,惟在多方调适。病后须不少白乎?形体外物,何足计较,但勿令打坏《画苑记》尔。呵呵。因王承制行,奉启,不宣。
与袁真州四首(之一)
某罪废流落,不复自比数缙绅间。公盛德雅望,乃肯屈赐书问,愧感不可言也。比日履兹新凉,尊体佳胜。某更三五日离此,瞻望不远,踊跃于怀。更乞以时保练,区区之祷。人还,布谢。不宣。与袁真州四首(之二)
某到金陵一月矣,以贱累更卧病,竟卒一乳母。劳苦悲恼,殆不堪怀。渴见风采,恨不飞去。公仁厚愍恻,劳问加等,无状,何以获此,悚息!悚息!无人写谢书裁谢,多不如礼。惟加察。与袁真州四首(之三)
某启。叠辱手教,具审比来起居佳胜,感慰兼怀。某虽已达长芦,然江流湍驶,犹当相风而行。瞻奉不远,欣?可量。人还,复谢。不宣。
与袁真州四首(之四)
某再启。承示谕,胜之少驻,恨不飞驰,然须风熟乃敢行尔。太虚书已领,却有一书,乞送与太虚,不在金山,即在润州也。不罪。频烦不一。
与上官彝
某再启。闻名久矣,谪居幸获相近,而不相通问。先辱教诲,感愧不可言。比来起居佳否?足下雄文妙论,当与作者并驱。过求不肖,莫晓所谓,凡所称道,举不敢当,悚息不已。闲居,阙人修写,又病中,亲书不周谨,望一一恕之。
与王子高三首(之一)
某启。多懒少便,久不奉状。儿子自北还,辱手书,且审起居佳安,为慰。游刃一邑,风谣之美,即自闻上,翘俟殊擢,以塞众望。会合未涯,伏冀倍万自爱。区区之祷。不宣。
与王子高三首(之二)
某惊闻大郎监簿,遽弃左右,伏惟悲悼痛裂,酸苦难堪,奈何!奈何!逝者已矣,空复追念,痛苦何益,但有损尔。窃望以明识照之,纵不能无念,随念随拂,勿使久留胸中。子高高才雅度,此去当一日千里,以发久滞。愿深自爱,以慰亲友之望。无由面慰,临书哽塞。不一一。与王子高三首(之三)率尔乱道,何足上石,有书可劝令罢也。若更刻却二红饭一帖,遂传作一世界笑矣。
与段约之
某启。辱书累幅,教以所不及,为赐大矣。某平生与公不相识,一见便能数责其过,此人与此语,岂可多得也。蜀江湍悍,卒夫牵挽,最为劳苦。若一一以钱与之,则力不能给,故不免少为此尔。事有疑似,人言良可畏,得公一言则已。无缘亲拜厚意,谨奉手启上谢。不宣。
与王佐才二首(之一)
某启。前日蒙惠雄文,伏读钦耸,且使为诗,固愿托附。近来绝不作文,如忏赞引、藏经碑,皆专为佛教,以为无嫌,故偶作之,其他无一字也。君辞力益老,字画益精,老拙亦自不敢出手也。今复枉专人辱书,并新诗小篆石画,览味欣然,忘疾之在体。示谕《维摩题跋》,无害。偶患一疮,腿上甚痛,行坐皆废,强起写赞,已拓然疲aa65,以是未果。奉书亦不复?缕。严寒,万万自重。不宣。
与王佐才二首(之二)
某启。自岁初附书及《维摩赞》,尔后不领音耗,不知达否?今蒙遣人惠书,并不言及,料必中间曾赐教,不达也。
与蔡朝奉二首(之一)某启。寄示士民所投牒,与韩公庙图,此古人贤守,留意于教化,非簿书俗吏所及也。顾不肖何以托此。公意既尔,众复过听,亦不敢固辞。但迫冗未暇成之,幸稍宽假,途中寄上也。子野诚有过人,公能礼之,甚善。自蒙寄惠高文,钦味不已,但老懒废学,无以塞盛意,愧怍不已。与蔡朝奉二首(之二)
某启。示谕《韩公庙记》。辍忙为了之,已付来人。来人日饭之,以需此文。其一乃遁去。足下书中云,王守六月替,此二人乃云二月替,不知果如何?若万一已得替,即请足下与勾当摹刻,已于太守书中细言矣。初到扬州,冗迫,书不尽所怀。
与知监宣义
某启。流落生还,得见君子,喜老成典刑,凛然不坠,幸甚。既不往谢,又枉手教,契好益厚。且审起居佳胜,感慰兼集。风便解去,瞻恋莫及。惟万万以时自重。匆匆,不宣。
与毅父宣德二首(之一)某启。递中复辱手教,感悚。比日起居佳安。明日便重九,每缘相对,耿耿也。来书推予过重,公欲避文人相轻之病,而不度不肖所不能任,甚无谓也。以?敫日之誓,故复不自隐,想当一笑也。近侄婿曹君行,曾奉状,必达。乍冷,惟万万自重。不一一。
与毅父宣德二首(之二)
子由信笼敢烦求便附与。内有系婿一带,乞指挥去人,勿令置润湿处也。烦渎,至悚!至悚!祖守便行否?因书,示谕。中前曾托购一碑石,不知得否?因见,乞试问看。与程懿叔三首(之一)
某启。长至,不获展庆。伏惟顺履初阳。百福来集。知浙中人事简静,颇得溪山之乐,但有仰羡。全翁已得文字,吏民甚惜其去,江潮未应,速去无益,不如少留也。问及儿子,感怍,不敢令拜状。不宣。
与程懿叔三首(之二)
某启。叠辱车骑,皇悚不可言。晚来起居佳胜。公诗清拔,范老奇雅,真一段佳事也。盛制必自有本,辄留范诗纳上。风色未稳,来日必未成行。不一一。
与程懿叔三首(之三)
发勾承议,数日欲往谒,泥冻方甚,寸步艰阻,思企无量。辱教,且喜起居佳胜。子由省中试人锁宿,初一日方出,户侍之命,必辞免也。
与徐得之三首(之一)
某启。始谪黄州,举目无亲。君猷一见,相待如骨肉,此意岂可忘哉!恨谪籍所縻,不克千里会葬。诸令侄皆少年,未甚更事。得之既手足之爱,事事处置令合宜,若有分毫不如法者,人不责之诸子,而责得之也。幸深留意,切不可惜人情,顾形迹,而有所不尽也。十三、十四皆可,俊性,不宜令失学。闻其舅仲谟户部君之雅望久矣,但未相见,不敢致书。欲望得之致恳。若候葬毕,迎君猷阁中,与其三子置之左右,而教以学,则君猷为不死矣。士契之深,不避僭易,悚息之至。
与徐得之三首(之二)某启。不意君猷文止于此,伤痛不可言。丧过此,行路挥涕,况于亲知如仆与君者。见其诸子,益复伤心。然其弟六秀才,虽骤面,颇似佳士。郡人赙之百余千,已附秀才收掌,专用办葬事也。志文已是杨元素许作,专为干致次,公仪必来会葬,幸与六秀才者商议,令如法也。既葬之后,邑君与十三、十四等,可暂归张家,为长策,幸更与详议。闲人不当僭管,但平昔蒙君猷相待如骨肉,不可不尽所怀。书不可尽谈,想深照此意也。不一一。与徐得之三首(之三)作此书讫,得二月二十八日所惠书,知仙舟靠阁滞留,不易!不易!即日想已离岸。天色稍旱,江水殊未甚长,奈何。更冀勉力。李乐道篆字等不来,恐妨使,且纳志文去,可就近别求也。与李通叔二首(之一)
某启。叠辱从者推与甚厚,患难多畏,又废笔砚,无以少答来贶,愧恨深矣。颁示篆字,笔势茂美,深得二李本意。虽已捧领,当为箧笥之华。无缘诣谢,惟万万慎夏自爱。匆匆,不宣。
与李通叔二首(之二)
某启。久不奉书,为愧。春物妍丽,奉思无穷。比日起居佳否?中间蒙寄示雪堂篆字,笔势茂美,足为郊薮之光。不即裁射,未见罪否?会合未由,万万以时自重。不宣。
与徐仲车某启。伏辱奇篇,伏读惊叹,愧何以当之,以太守会上,不即裁谢。继枉手教,益深感怍。晚来起居佳胜。公穷约至老,居甚卑,节独高。某忝冒过分,实内自愧,相见不免??,来示何谦损之过也。迫行不再诣,惟厚自爱。入夜,不宣。与吴将秀才
某启。某少时在册府,尚及接奉先侍讲下风,死生契阔,俯仰一世。与君相遇江湖,感叹不已。辱访山中,愧不能款。数日,起居佳否?以拙疾畏风,不果上谒。解去渐远,万万自重。
与杨耆秀才醵钱帖
杨耆秀才,谋学未成,行橐已竭,欲率昌宗、兴宗、公颐及何、韩二君,各赠五百,如何?
与文叔先辈二首(之一)
某启。叠辱顾访,皆未及款语。辱教,且审尊候佳胜。新诗绝佳,足认标裁,但恐竹不如肉,如何?所示前议更不移,十五日当与得之同往也。
与文叔先辈二首(之二)
某启。闻公数日不安,既为忧悬,又恐甲嫂见骂,牵率冲冒之过,闻已渐安,不胜喜慰。得之亦安矣。大黄丸方录去,可常服也。惠示子鹅,感服厚意,惭悚不已。入夜,草草,不宣。与李先辈
某启。辱示,感怍。此石一经题目,遂恐为世用,便有戕山竭泽之忧,为石谋之,殆非所乐也。愿密勿语。世所少者,岂此石哉。临行匆匆,不果奉别。幸自爱。
与徐十二
今日食荠极美。念君卧病,面、酒、醋皆不可近,唯有天然之珍,虽不甘于五味,而有味外之美。《本草》:荠和肝气,明目。凡人,夜则血归于肝,肝为宿血之脏,过三更不睡,则朝旦面色黄燥,意思荒浪,以血不得归故也。若肝气和,则血脉通流,津液畅润,疮疥于何有。君今患疮,故宜食荠。其法,取荠一二升许,净择,入淘了米三合,冷水三升,生姜不去皮,捶两指大,同入釜中,浇生油一蚬壳多于羹面上,不得触,触则生油气,不可食,不得入盐、醋。君若知此味,则陆海八珍,皆可鄙厌也。天生此物,以为幽人山居之禄,辄以奉传,不可忽也。朝奉公昨奉状,且为致意。区区遣此,不一一。羹以物覆则易熟,而羹极烂乃佳也。
与黄师是
某已决意北行,从子由居。但须令儿子往宜兴干事,舣舟东海亭下,以待其归,乃行矣。行期约在六月上旬,不知其时,使舟已到真否?或犹得一见于扬、楚间尔。穷途百事坎坷,望公一救之,亦参差如此,信有命也。犹欲仰干一事,为绝少挽舟人。四舟行淮汴间,每舟须添五人,乃济。公能为致此二十人否?乞裁之。可否,幸早示谕。此间亦可求五七人,公若致得十五人,亦足用。恃眷干挠,死罪!死罪!子由一书,乞便送与舟中。热甚,修问草略。不谨。
与沈睿达二首(之一)
某启。近辱书,伏承退居安隐,尊候康健,甚慰所望。某去岁不记日月,递中奉书,并封公择小简去,谓必达。今承示谕,岂浮沉耶?某今年一春卧病,近又得时疾,逾月方安。浮念灰灭无余,颓然闭户,又非复相见时意思矣。临纸惘惘,乍热,惟万万自重不宣。
与沈睿达二首(之二)
某启。公所须拙文记云巢,向书中具道矣,恐不达,故再云云。某自得罪,不复作诗文,公所知也。不惟笔砚荒废,实以多难畏人,虽知无所寄意,然好事者不肯见置,开口得罪,不如且已,不惟自守如此,亦愿公已之。百种巧辨,均是绮语,如去尘垢,角复措意为佳也。令子今在何许?渐就迁擢,足慰迟暮。小儿亦授德兴慰,且令分房减口而已。孙运判行,病起乏力,未能详尽。
与翟东玉
马,火也。故将火而梦马。火就燥,燥而不已则穷,故膏油所以为无穷也。药之膏油者,莫如地黄,以啖老马,皆复为驹。乐天《赠采地黄者》诗云:“与君啖老马,可使照地光。”今人不复知此法。吾晚觉血气衰耗如老马矣,欲多食生地黄而不可常致。近见人言,循州兴宁令欧阳叔向于县圃中,多种此药。意欲作书干求而未敢,君与叔向故人,可为致此意否?此药以二八月采者良。如许以此时寄惠,为幸,欲烹以为煎也。不罪!不罪!
与杭守某启。近有自浙中来者,颇能道杭人之语。数年饥馑,若非公,尽为鱼鳖蝼蚁矣。比公之去,涕慕殆不可胜,公何施而及此,钦仰!钦仰!闻俞主簿者,附少信物,如果为带得来,乞尽底送与范子礼正字。偶索得此冷债,信天养穷人也。呵呵。
不知信物果带得来?此中已打破瓮也。一噱!一噱!
与傅质
某启。再辱示手教,伏审酷热,起居清胜。见谕,某何敢当,徐思之,当不尔。然非足下相期之达,某安得闻此言,感愧深矣。体中微不佳,奉答草草。
与吴君采二首(之一)
惠花已领,影灯未尝见,与其见此,何如一阅《三国志》耶?与吴君采二首(之二)
近日黄州捕私酒甚急,犯者门户,立木以表之。临皋之东有犯者,独不立木,怪之,以问酒友,曰:“为贤者讳。”吾何尝为此,但作蜜酒尔。
与高梦得
某启。人来,领教,开谕累幅,足见相属之厚。然称述过当,皆非敢当。仆举动疏谬,龃龉于世,既忝相知,惟当教语其所不逮,反更称誉如此,是重不肖之罪也,悚息!悚息!新阕尤增咏叹,然柏舟之讽,何敢当此诸事,幸且慎默于事,既无补,益增嫉尔。
与欧阳知晦四首(之一)
某启。近日屡获教音。及林增城至,又得闻动止之详,并深感慰。桃、荔、米、醋诸信皆达矣,荷佩厚眷,难以言喻。今岁荔子不熟,土产早者,既酸且少,而增城晚者绝不至,方有空寓岭海之叹。忽信使至,坐有五客,人食百枚,饱外又以归遗。皆云,其香如陈家紫,但差小尔。二广未有此,异哉!异哉!又使人健行,八百枚无一损者,此尤异也。林令奇士,幸此少留,公所与者,故自不凡也。蒸暑异常,万万以时珍啬。不宣。
与欧阳知晦四首(之二)
合药须鹅梨,岭外固无有,但得凡梨梢佳者,亦可用,此亦绝无。治下或有,为致数枚,无即已。栗子或蒙惠少许,亦幸。
与欧阳知晦四首(之三)
闻公服何首乌,是否?此药温厚无毒,李习之传正尔,啖之。无炮制,今人用枣或黑豆之类蒸熟,皆损其力。仆亦服此,但采得阴干,便杵罗为末,枣肉或炼蜜和入木臼中,万杵乃丸,服,极有力,无毒。恐未得此法,故以奉白。
与欧阳知晦四首(之四)某乏人写先状,不罪!不罪!去思之声,喧于两郡,古人之事,复见于今矣。贵眷各惟安胜。
与欧阳元老
秋暑,不审起居佳否?某与儿子八月二十九日离廉,九月六日到郁林,七日遂行。初约留书欧阳晦夫处,忽闻秦少游凶问,留书不可不言,欲言又恐不的,故不忍下笔。今行至白州,见容守之犹子陆斋郎云,少游过容留多日,饮酒赋诗如平常,容守遣般家二卒送归衡州,至藤,伤暑困卧,至八月十二日,启手足于江亭上。徐守甚照管其丧,仍遣人报范承务。(范先去,已至梧州。)范自梧州赴其丧。此二卒申知陆守者,止于如此,其他莫知其详也。然其死则的矣,哀哉痛哉,何复可言。当今文人第一流,岂可复得。此人在,必大用于世,不用,必有所论著以晓后人。前此所著,已足不朽,然未尽也,哀哉!哀哉!其子甚奇俊,有父风,惟此一事,差慰吾辈意。某不过旬日到藤,可以知其详,续奉报次。尚热,惟万万自重。无聊中奉启,不谨。某再拜元老长官足下。九月六日。
与杜道源某无人写得启状,即用手简,甚属简慢,想恕其不逮也。令子孟坚,必已得县。向者小累,固知无事,然非君相之明,不照其情也。可贺!可贺!九郎兄弟为学益精,犹复记老朽否?爱孙想亦长进,每想三人旅进折旋俯仰之状,未尝不怅然独笑也。此中凡事如昨,其详,托江令口陈。必须作数日聚会于京口,奉羡!奉羡!儿子蒙批问,感感。
江令处甚有竹石可取,看比旧何如。
与俞奉议
某启。回教,拜示先志,得见前人遗烈,幸甚!幸甚!又蒙分遗珍食,以荐冥福。在家出家,古有成言,有发无发,俱是佛子。公能均施凡陋,如斋佛僧,只此功德,已无边际。但恨檀越未送衬钱,是故老僧只转半藏。人还,聊此一噱。与杜孟坚三首(之一)
某启。前日方欲饮茶道话,少顷,忽然疾作,殊不可堪忍。欲勉强出见,竟不能而止,惭悚不可言。辱手教,重增反侧。稍凉,起居何如?承明日解舟,病躯尚未能走别,非久当渡江奉见也。不一一。
与杜孟坚三首(之二)
某乏人写大状,必不深罪。郡中凡百如旧,每见同僚及游从题壁处,未尝不怅然怀想也。侍下无事,必多著述,无缘请观,为恨尔。今岁亲知相过,人事纷纷,殊不如去年块处闲寂也。
与杜孟坚三首(之三)
朱守饷笋,云潭州来,岂所谓猫头之稚者乎?留之,必为庖僧所坏,尽致之左右,馔成,分一盘足矣。
与岩老
船中弯卧一日,便言闷杀,不知如何净瓶里澡洗去。某在东坡,深欲一往。示疾未瘳,聊致一问而已。法鱼一瓶,恐欲下饭。
与陆秘校
某再启。颍州人回,曲蒙书示,感怍不已。窃惟才美过人,晚乃少达,勿致毁灭,以就显扬之报,区区之祷也。
与杜几先
某启。奉别逾年,思企不忘。不审比日起居佳否?去岁八月初,就逮过扬,路由天长,过平山堂下,隔墙见君家纸窗竹屋依然,想见君黄冠草屦,在药墟棋局间,而鄙夫方在缧绁,未知死生,慨然羡慕,何止霄汉。既蒙圣恩宽贷,处之善地,杜门省愆之外,萧然无一事,?然酒醒梦觉也。子由特蒙手书累幅,劳问至厚,即欲裁谢,为一老乳母病亡,而舍弟亦丧一女子,悼念未衰,复闻堂兄之丧,忧哀相仍,致此稽缓,想未讶也。承六月中官满赴阙,不知今安在?托子骏求便达此书尔。未由会面,万万以时自重。不宣。
与周文之二首(之一)某启。昨暮已别,回策凄断,谨令小儿候违。来年春末,求般家二卒,送少信至子由,乞为选有家而愿者,至时当别奉书也。喧聒为愧,不罪。与周文之二首(之二)
惠栗极佳,梨,无则已,不烦远致也。惠米五硕,可得醇酒三十斗,日饮一胜,并旧有者,已足年计。既免东篱之叹,又无北海之忧,感怍可知也。食米已领足,今附纳二十千省还宅库足外,余缗尽用致此物,幸甚。来年食口稍众,又免在陈,不惟软饱,遂可硬饱矣。(浙中谓饮酒为软饱。仆有诗云:三杯软饱后,一枕黑甜余。)以代相对一笑。
与李亮工六首(之一)某启。特沐专使手书,具审起居佳胜,甚慰驰仰。江路滩涩,寸进而已,更半月乃可造谒。未间,乞保卫。人还,布谢草草。不宣。
与李亮工六首(之二)
某乏人修状,手启为答,幸望宽恕。见孙叔静言,伯时顷者微嗽,不知得近信否?已全安未?余非面莫究。
与李亮工六首(之三)
某启。近别,起居佳胜。向者匆匆,不一诣违,至今为恨。旌旆之还,想已新岁,伏冀尊重以迎多福。临行,冗迫,不宣。
与李亮工六首(之四)某启。近辱书,承比日起居佳胜。仍示和诗,词指高妙,有起衰疲,幸甚!幸甚!某更旬日乃行,逾远,怅望。意决往龙舒,遂见伯时为善也。余惟万万以时自重。不宣。
与李亮工六首(之五)
伯固必频见,告致恳南华师,亦略道意。行役未休,疲厌甚矣,何时复见一洗濯耶?或转示此纸,幸甚!幸甚!
与李亮工六首(之六)
曾见伯固言,欲炼钟乳,果然否?告求少许,或只寄生者亦可。为两儿妇病,皆饵此得效也。陈公密来时,可附致否?与游嗣立二首(之一)
某启。谪居瞻望不远,屡欲上问,不敢。忽辱手教,劳慰周厚,感仰深矣。比日履兹初凉,起居佳胜。某蒙庇粗遣,未缘披奉,惟冀若时自重。谨奉手启布谢。不宣。
与游嗣立二首(之二)某启。使人久留海丰,裁谢稽缓,想不深责。舍弟谪居部中,尤荷存庇。家书已领,并增感怍。余非笔墨可究。
与张景温二首(之一)某启。久不上问,倾仰增剧。比日窃惟按抚多暇,起居佳胜。某罪大责薄,复窜海南,知舟御在此。以病不果上谒,愧负深矣。谨奉手启,布谢万一。不宣。
与张景温二首(之二)
某垂老投荒,岂有复见之期,深欲一拜左右。自以罪废之余,当自屏远,故不敢扶病造前,伏冀垂察。
与冯大钧二首(之一)
某启。经由烦溷,铃下佩荷深矣。比惟起居佳胜。某来早发去,自是岭海阔绝,怅然。所冀以时自重。谨奉手启布谢。不宣。
与冯大钧二首(之二)某有广州市舶李殿直书一封,烦附递前去,复不沉没,为荷。勿讶浼渎。
与庄希仲四首(之一)
某启。山阳恨不得再见,留书告别。重烦遣人答教,具审弭节已还,起居佳胜。某少留仪真,旦夕出江,瞻企逾邈,怅焉永慨。尚冀顺时为国自重。不宣。
与庄希仲四首(之二)
某辄有少烦,方深愧悚,遽承差借三卒,大济旅途风水之虞,感戴高谊,无以云谕。书信已领,人回日,别上状。适暑毒,不佳,布谢不详谨,悚息!悚息!仲光承非远赴阙,是否?因会,乞致区区。
与庄希仲四首(之三)某启。甬上奉违,忽已累月,思咏可量。比日窃惟履兹秋暑,起居佳胜。罪废之迹,曲荷存眷。差人津送,感愧无已。未期瞻奉,伏冀以时为国自重。不宣。
与庄希仲四首(之四)某启。罪大责薄,重罹窜逐,迁去海上,益远左右,但深依恋。途次,裁谢草草,恕悉,幸甚。
与米元章十九首(之一)
某启。人至,辱书累幅,承孝履无恙,甚慰想念。某自登赴都,已达青社,衰病之余,乃始入闹,忧畏而已。复思东坡相从之适,何可复得。适人事百冗,裁谢极草草。惟千万节哀自重。
与米元章十九首(之二)
某启。示及数诗,皆超然奇逸,笔迹称是,置之怀袖,不能释手。异日为宝,今未尔者,特以公在尔。呵呵。临古帖尤奇,获之甚幸,灯下昏花不复成字,谨已降矣,余未能尽,俟少暇也。
与米元章十九首(之三)
书牌额用公名,岂不足耶?而必欲得仆名,此老阙败不小,可以此答之也。与米元章十九首(之四)
自承至京,欲一见,每遇休沐,人客沓至,辄不敢出,公又不肯见过,思仰不可言。二小诗甚奇妙,稍闲,当和谢。三本皆妙迹,且暂留一两日,题跋了奉还。偶与客饮数杯,薄醉,书不成字。悚息!悚息!
与米元章十九首(之五)
元章想旦夕还县,竟不得一款话。某累请终不允,信湖山非有分者不能得也。与米元章十九首(之六)
某恐不久出都,马梦得亦然。旦夕间一来相见否?乞为道区区。惠示殿堂二铭,词翰皆妙,叹玩不已。新著不惜频借示。
与米元章十九首(之七)马髯且为道意,未及答书,十千修屋缗,更旬日寄去也。非久得郡,或当走寓邑中待水也。
与米元章十九首(之八)
某以疾请郡,遂得余杭,荣宠过分,方深愧恐,重辱新诗为送,词韵高雅,行色增光,感服不可言也。无缘面谢,益用悚息。
与米元章十九首(之九)
某启。示法书一轴,已作两诗跋尾封纳,请批一二字,贵知达也。诗皆戏语,不讶。
与米元章十九首(之十)
某启。昨日远烦追饯,此意之厚,如何可忘。冒热还城,且喜尊体佳胜。玳簪甚奇,岂公子宾客之遗物耶?佳篇辱贶,以不作诗故,无由攀和。山研奇甚,便当割新得之好为润笔也。呵呵。今晚不渡江,即来辰当济。益远,惟万万保爱。
与米元章十九首(之十一)
某启。前在扬州领所惠书,当路日不暇给,不即裁答。人至,复枉手教,荷存记之厚,且审起居佳胜,感慰交集。梦得来谈新政不容口,甚慰所望。万万自重。
与米元章十九首(之十二)
笺启过礼,深愧相疏。外人回速,未暇占词奉贺。不罪!不罪!
与米元章十九首(之十三)
某启。辱书,承佳胜,甚慰想望。衰倦本欲远引,因得会见,竟未遂此心。何时到府,因复少款。未间,万万保重。不宣。
与米元章十九首(之十四)
某启。过治下得款奉,辱主礼之厚,愧幸兼极。出都纷冗,不即裁谢。辱书感怍,仍审起居佳胜,为慰。邑政日清简,想有以为适。新诗文寄示,幸甚。惟万万保练。不宣。
与米元章十九首(之十五)
某启。辱临访,欲往谢,又蒙惠诗,欲和答,竟无顷刻暇,愧负可量。雨冷,起居佳胜。只今出城。无缘走谢,想公难得人仆,亦不烦出。千万保重,非远,北行矣。匆匆,不宣。
与米元章十九首(之十六)
某启。辱简,承存慰至厚,哀感不已。平生不知家事,老境乃有此苦。蒙仁者矜愍垂诲,奈何!奈何!入夜目昏,不谨。
与米元章十九首(之十七)
出城固不烦到,复得一见,幸矣。微疾想不为患,余非面莫究。与米元章十九首(之十八)
某启。辱教,且审起居佳胜,并惠新诗,足为衰朽光荣,感慰之极。途中宾客纷然,裁答未能详谨,千万恕察。与米元章十九首(之十九)
傅守会已罢而归矣,风止江平,可来夜话。德孺同此恳。
与王庠二首(之一)承欲往黔南见黄鲁直。此古人所难,若果尔,真一段奇事也。然足下久违亲庭远适,更请熟虑。今谩写一书,若果行,即携去也。与王庠二首(之二)
念七娘远书,且喜侍奉外无恙。自十九郎迁逝,家门无空岁。三叔翁、大嫂继往,近日又闻柳家小姑凶讣,流落海隅,日有哀恸,此怀可知。兄与六郎却且安健,幸勿忧也。因侍立阿家,略与道恳,不敢拜状也。
与子由弟四首(之一)
或为予言,草木之长,常在昧明间。早起伺之,乃见其拔起数寸,竹笋尤甚。夏秋之交,稻方含秀,黄昏月出,露珠起于其根,累累然忽自腾上,若推之者,或缀于茎心,或缀于叶端。稻乃秀实,验之信然。此二事,与子由养生之说契,故以此为寄。
与子由弟四首(之二)
子由为人,心不异口,口不异心,心即是口,口即是心。近日忽作禅语,岂世之自欺者耶?欲移之于老兄而不可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死生可以相代,祸福可以相共,惟此一事,对面相分付不得。珍重!珍重!
与子由弟四首(之三)
某近绝少过从,宾客知其衰懒,不能与人为轻重,见顾者渐少,殊可自幸。昨旦偶见子华,叹老弟之远外久之。蒙见嘱,闻过必相告。近者举刘太守一事,体面极生,不免有议论。吾弟大节过人,而小事或不经意,正如作诗高处可以追配古人,而失处或受嗤于拙目。薄俗正好点检人,小疵,不可不留意也。与子由弟四首(之四)
惠州市井寥落,然犹日杀一羊,不敢与仕者争买,时嘱屠者买其脊骨耳。骨间亦有微肉,熟煮热漉出,(不乘热出,则抱水不干。)渍酒中,点薄盐炙微ㄡ食之。终日抉剔,得铢两于肯綮之间,意甚喜之。如食蟹螯,率数日辄一食,甚觉有补。子由三年食堂庖,所食刍豢,没齿而不得骨,岂复知此味乎?戏书此纸遗之,虽戏语,实可施用也。然此说行,则众狗不悦矣。
徐州与人
州人张天骥,隐居求志,上不违亲,下不绝俗,有足嘉者。近卜居云龙山下,凭高远览,想尽一州之胜。当与君一醉,他日慎勿匆匆去也。
与富道人
某白道人富君。辱书,且喜体中安适。比谓再相见,今既被命,遂当北行。乍远,诸事宽中保重。
与邓安道四首(之一)
某启。郡中久留鹤驭,时蒙道话,多所开益,幸甚!幸甚!到山,窃想尊体佳胜。未即款会,但深渴仰。伏暑,万万自重。不宣。与邓安道四首(之二)
有人托寻一刘根道人者,本抚州秀才,今复安在?如知得去处,且速一报,切切。山中芥蓝种子,寄少许种之也。与邓安道四首(之三)
某启。近奉言笑,甚慰怀企。别来道体何如?桥,想益督工,何日讫事?船桥尤不可缓,不知已呼得斫船人与商量未?惟早定却为妙。此事不当上烦物外高人,但君以济物为心,必不罪煎迫也。太守再三托致意,不敢不达也。未相会间,万万若时自重。不宣。与邓安道四首(之四)
某启。一别便数月,思渴不可言。迩来道体何如?痔疾至今未除,亦且放任,不复服药,但却荤血、薄滋味而已。宝积行,无以为寄,潮州酒一瓶,建茶少许,不罪浼渎。乍凉,万万保练。不知鹤驭何时可以复来郡城,慰此士民渴仰之意?达观久,一喧静,何必拳拳山中也。八月内,且记为多采何首乌,雌雄相等,为妙。
与何德顺二首(之一)
某白道师何君足下。辱书,并抱朴子小神丹方,极感真意。此不难修制,当即服饵,然此终是外物,惟更加功静观也。何苓之更长进。后会无期,惟万万自重。不宣。
与何德顺二首(之二)
邓先生闻入山后回,如见,为致意。独往真长策也。惟早决计。
与辩才禅师二首(之一)
某启。法孙至,领手教累幅。伏承道体安康,以慰下情。前此所惠书信皆领。无状每荷存记,感怍亡已。真赞更烦刻石,甚愧不称。维摩赞近杜介刻,脱却数字,好笑!好笑!唯金山石本乃是也。信口妄语,便蒙印可,罪过!罪过!闻老师益健,更乞倍加爱重,且为东南道俗归依也。某衰病,不复有功名意,此去且勉岁月,才得个退缩方便,即归常州住也。更告法师,为祷诸圣,令早得归为幸。此是真切之意,勿令人知将为虚伪。迫行,冗中不宣。
与辩才禅师二首(之二)
近日百事懒废,寝食之外,颓然而已。写此数纸书,一似小儿逃学。来人催迫,日推一日,相知惠书,皆不能答,如相怪,且为道此意,老病不足责也。
与参寥子十一首(之一)
知非久往四明,琏老且为致区区。欲写一书,为来人告还,写书多,故懒倦,容后便也。仆有舍罗汉一堂在育王山,禅月笔也,可一观。
与参寥子十一首(之二)
聪师相别五六年,不谓便尔长进。诗语笔踪皆可畏,遂为名僧法足,非特巧慧而已。又闻今年剃度,可喜。太虚只在高邮,近舍弟过彼相见,亦有书来。题名绝奇,辩才要书其后,复寄一纸去,然不须入石也。黄州绝无所产,又窘乏殊甚,好便不能寄信物去,只有布一疋作卧单。怀悚!怀悚!
与参寥子十一首(之三)
又启。吴子野至,辱书,今又遣人示问,并增感佩。畏暑,伏惟法履清胜。惊闻上足素座主奄化,为之出涕。窃惟教育成就,义均天属,割慈忍爱,如何可言,奈何!奈何!追念此道人茹含幸,崎岖奉事,岂有他哉,求道故也。虽寡文,而守节疾邪,得师之一二,欲更求此,岂易得耶?又干蛊乏人,目前纷纷,便及老师,两日念此,为废饮食,奈何!奈何!达观之人,固有以处此,更望为道宽中自爱。不宣。
与参寥子十一首(之四)
某启。纷纷,久不奉书。窃惟起居佳胜。吕丞相为公奏得妙总师号,见托,寄上。此公着意人物,至于山水世外之士,亦欲成就,使之显闻。近奏王子直处士之类。公虽无用,不可不领其意。初不相识而能相荐,此又古人之事也。秦少游作史官,亦稍见公议,亦吕公荐也。未由会合,千万自重。与参寥子十一首(之五)
弥陀像甚圆满,非妙总留意,安能及此,存没感荷也。公欲留施,如何不便留下!今既赍至此,长大,难得人肯附去。辄已带行,欲作一赞题记,舍庐山一大刹尔。
与参寥子十一首(之六)
颖上人知学道长进,甚善!甚善!种和尚奄忽,哀苦不易,不别书奉慰,惟节哀勉力,宽老和尚心。宜兴儿子处支米十石,请用钟和尚念佛追福也。
与参寥子十一首(之七)
某垂老再被严谴,皆愚自取,无足言者。事皆已往,譬之坠甑,无可追。计从来奉养陋薄,廪入虽微,亦可供粗粝。及子由分俸七千,迈将家大半就食宜兴,既不失所外,何复挂心,实?然此行也。已达江上,耳目清快,幸不深念。知识中有忧我者,以是语之,纱裹肚鞋,各一致区区而已。英州南北物皆有,某一饱之外,亦无所须。承问所干,感惧而已。与参寥子十一首(之八)
某启。辱书,感慰之极。目病之平复。某虽衰老远徙,亦且凡百如昨,不烦深念。但借誉过当,非所安全不肖者,勿遗异人闻此语也。呵呵。
与参寥子十一首(之九)
参寥失钟师,如失左右手,不至大段烦恼否?且多方解之,仍众与善处院门事也。后会何日,千万自爱。写书多不谨。
与参寥子十一首(之十)海月真赞,许他二十余年矣,困循不作。因来谕,辄为之。不及作慧净书,幸付与此本也。《表忠观记》及《辩才塔铭》,后来不见入石,必是仆与舍弟得罪,人未敢便刻也。此真赞更请参寥相度,如未可,且与藏公处也。
与参寥子十一首(之十一)
某病甚,几不相见,两日乃微有生意。书中旨意一一领,但不能多书历答也。见知识中病甚垂死因致仕而得活者,俗情不免效之,果若有应,其他不恤也。遗表千万勿刻,无补有害也。
与南华辩老九首(之一)
筠州书信已领足,兼蒙惠面粉瓜姜汤茶等,物意兼重,感怍不已。柳碑、庵铭,并佳贶也,《卓锡泉铭》已写得,并碑样并附去。钟铭,子由莫终当作,待更以书问之。紫菜石发少许,聊为芹献。陋邦乃无一物,愧怍。却有书一角,信{?奄}三枚,竹筒一枚,封全,并寄子由。不免再烦差人送达,惭悚之至。
与南华辩老九首(之二)
某启。正月人还,曾上问,必达。比日法履何如?某到贬所已半年,凡百随缘,不失所也,毋虑!毋虑!何时会合,怅仰不已。乍暄,万万为众自重。不宣。与南华辩老九首(之三)
程宪近过此,往来皆款见。程六、程七皆得书,甚安。子由亦时得书,无恙。又迁居行衙,极安稳。有楼临大江,极轩豁也。知之。
与南华辩老九首(之四)
远承差人寄示诸物等,一一荷厚意也。儿子被仁化,今想与南华相近也。谪居穷陋,无可为报,益不遑矣。与南华辩老九首(之五)
某启。人至,辱书,具审法履清胜,至慰!至慰!忽复岁尽,会合无期,自非道力深重,不能无异乡之感也。新春,惟冀若时自重。
与南华辩老九首(之六)
张惠蒙到惠,几不救,近却又安矣。不烦留念。寄拄杖,甚荷雅意。此木体用本自足,何用更点缀也。呵呵。适会人客,书不尽所怀,续奉状也。正辅提刑书,告便差人达之,内有子由书也。与南华辩老九首(之七)
某启。久不闻问,忽辱专使手书,具审比来法体佳胜。生日之饷,礼意兼重。庶缘道力,少安晚境乎?铭佩之意,非笔舌可究。披晤未期,惟万万为法自爱。不宣。
与南华辩老九首(之八)
学佛者张惠蒙,从予南迁。予游南华,使惠蒙守船。明年六月,南华禅师使人于惠。惠蒙曰:“去岁不得一礼祖师,参辩公,乃可恨。”欲与是人俱往,请留十日而还。予嘉其意,许之,且令持此请教诲于辩公,可痛与提耳也。绍圣二年六月十一日。
与南华辩老九首(之九)近日营一居止,苟完而已,盖不欲久留,占行衙,法不得久居,民间又无可僦赁,故须至作此。久忝侍从,囊中薄有余赀,深恐书生薄福,难蓄此物。到此已来,收葬暴骨,助修两桥,施药造屋,务散此物,以消尘障。今则索然,仅存朝暮,渐觉此身轻安矣。示谕,恐传者之过,材料工钱,皆分外供给,无毫发干挠官私者。知之,免忧。此言非道友相爱,谁肯出此,感服之至。岁尽,会合何日,临纸怅惘。
与水陆通长老四首(之一)人至,辱手书,感佩至意。且审比来法候佳胜。衰病,归兴日深。昨日忽召还禁林,殊异所怀,已辞免乞郡,然须至起发前路听命也。劳生纷纷,未知所归宿。临书慨叹,会合无时,千万为众自爱。迫行纷然,幸恕不谨。与水陆通长老四首(之二)
示谕,石刻,浙中好事者多为之,老人亦尔耶?呵呵。惠茶,感刻,仓卒中未有以报。此方有所须,可示及也。大觉正月一日迁化,必已闻之,同增怅悼。某却与作得《宸奎阁记》,此老亦及见之。事忙,未及录本寄去,想非久必自传到也。
与水陆通长老四首(之三)
某启。此来浙中逾年,不一展奉,岂胜怅惘。辱书,具审法履佳胜,感慰兼集。衰病日侵,百念灰冷,勉强岁月间,归安林下矣。闻老师住持安稳,遂可送老,甚喜!甚喜!会合无时,临书慨然,惟千万为众自爱。不宣。
与水陆通长老四首(之四)
惠茶极为精品,感?之至。长松近出五台。治风甚效。俗云文殊指示一僧,乃始识之。今纳少许,并人参四两,可以此二物相对入少甘草,(不可多。)并脑子作汤点,佳。送去御香五两,不讶浼渎。
与宝觉禅老二首(之一)
圆通不及别书,无异此意。告转求此纸,东州僧无可与言者,况欲闻二大士之謦?,何可复得耶?此语合吃几拄杖?刁丈计自太平归安胜,屡有书去,不知达否?因见,道下恳。焦山纶老,亦为呼名。与宝觉禅老二首(之二)明守一书,托为致之。育王大觉禅师,仁庙旧所礼遇。尝见御笔赐偈颂,其略云“伏睹大觉禅师”,其敬之如此。今闻其困于小人之言,几不安其居,可叹!可叹!太守聪明老成,必能安全之。愿因与款曲一言。正使凡僧,犹当以仁庙之故加礼,而况其人道德文采雅重一时乎?此老今年八十三,若不安全,当使何往,恐朝廷闻之,亦未必喜也。某方与撰《宸奎阁记》,旦夕附去,公若见此老,且与致意。与遵老
某启。前日辱临屈,既已不出,无缘造谢。信宿,想惟法体佳胜。筠州茶少许,谩纳上,并利心肺药方呈。范医昨呼与语,本学之外,又通历算,甚可佳也。谨具手启。不宣。与圆通禅师二首(之一)
屏居亦久,亲识断绝,故人不弃,眷予加厚。每辱书问,感愧不可胜言。仆凡百如旧,学道无所得,但觉从前却是错尔。如何!如何!
与圆通禅师二首(之二)
某启。别后蒙五惠书,三遣化人,不肖何以当此。热毒殊甚,且喜素履清胜。某尚以少事留城中数日,然度不能往见矣。瞻望山门,临纸惋怅,惟千万为道自重而已。挥汗走谢,幸恕不谨。
与祖印禅师
某启。昨夜清风明月,过蒙法施,今又惠及幽泉,珍感!珍感!木汤法豉,恐浊却妙供,谨以回纳,不一一。
与东林广惠禅师二首(之一)
示谕,臂痛,示与众生同病尔。然俗眼未免悬情,更望倍加保练。《王氏博济方》中有一虎骨散及威灵仙丸,此仙方也。仆屡用治臂病,其效如神,切望合吃。元用虎胫骨,误写作脑骨。千万相信,便合服必效。自余都下有干,望示及。惠及名茗,已捧领,感刻!感刻!东林寺碑,既获结缘三宝,业障稍除,可得托名大士,皆所深愿。但自别后,公私百冗,又无顷刻闲,不敢草草下笔。专在下怀,惟少宽限也。
与东林广惠禅师二首(之二)
古人字体,残缺处多,美恶真伪,全在模刻之妙,根寻气脉之通,形势之所宜,然后运笔,亏者补之,余者削之,隐者明之,断者引之。秋毫之地,失其所体,遂无可观者。昔王朗文采、梁鹄书、钟繇镌,谓之三绝。要必能书然后刻,况复摹哉!三者常相为利害,则吾文犹有望焉尔。
与灵隐知和尚
某启。久留钱塘,寝食湖山间,时陪道论,多所开发。至于灵山道人,似有前缘。既别经岁,寤寐见之,盖心境已熟,不能遽忘也。及余簿来,并天竺处,得道俗手书近百余通,皆有勤勤相念之意。又皆云杭民亦未见忘。无状何以致此,盖缘业未断故耶?会当求湖、明一郡,留连数月,以尽平生之怀。即日法履何似,尚縻僧职,虽不惬素尚,然勉为法众,何处不可作佛事。某到此粗遣,已百余日,吏民渐相信,盗贼狱讼颇衰,且不烦念及。未间,慎爱为祷。不宣。
与泉老
某启。今日忽有老人来访,姓徐名中,须发如雪,云七十六岁矣。示两颂,虽非奇特,亦有可观。孑然一身,寄食江湖间,自伤身世,潸然出涕,不知当死谁手?老夫自是白首流落之人,何暇哀生,然亦为之出涕也。和尚慈悲普救,何妨辍丛林一席之地,日与破一分粥饭,养此天穷之士,尽其天年,使不僵仆道路,岂非教法之本意乎?请相度一报如何?即令人制衣物去。此人虽不审其性行,然决是读书应举之人。垂死穷途之士,百念灰冷,必无为恶之理。幸望慈悯摄受,不罪!不罪!
舍幡帖
祖母蓬莱县太君史氏绣幡二,其文曰“长寿王菩萨”、“消灾障菩萨”。祖母没三十余年,而先君中大夫孝友之慕,至老不衰,每至忌日,必捧而泣。今先君之没,复二十四年矣。某以谓宝藏于家,虽先君之遗意;而归诚于佛,盖祖母之本愿。乃舍之金山以资冥福。
付龚行信辩禅师与余善,常欲通书,而南华净人,皆争请行。或问其故。曰:“欲一见东坡翁,求数字,终身藏之。”余闻而笑曰:“此子轻千里求数字,其贤于蕺山姥远矣。固知辩公强将下无复老婆态也。乾明法煮诃梨勒,闻之旧矣,今乃始得尝,精妙之极,岂非中有曹溪一滴水故耶?”偶病不得出,见书此为谢。
与文玉十二帖(之一)榜下一别,遂至今矣。辱书,感叹。且喜尊体佳胜。到岸,即上谒。可假数卒否?余当面既,不宣。
与文玉十二帖(之二)
昨辱教,不即答,悚息!悚息!经宿尊体佳胜,见召,敢不如命。然疮疖大作,殆难久坐,告作一肉饭,竟日移舟池口矣。山妇更烦致名剂,某感戴不可言。谨奉启布谢,不宣。
与文玉十二帖(之三)
久留治下,以道旧为乐,而烦乱为愧。数日,尊体如何?漕车即至,不少劳乎!永日如年,念公盛德不去心。所要作字,为疮肿大作,坐卧楚痛,容前路续寄也。不罪!不罪!郑令清苦无援,非公谁复成就之。某造次!造次!疮病无聊,不尽意,惟万万以时自重。与文玉十二帖(之四)
昨辱惠书,伏承别后起居佳胜。某到金陵,疮毒不解,今日服下痢药,羸乏殊甚,又不敢久留来人,极愧草略。余热,万万为时自重。
与文玉十二帖(之五)
书已领,跋尾剪去,极不妨,然何足取也。愧!愧!通判大夫甚欲写一书,乏力不果,乞道区区。
与文玉十二帖(之六)
去岁人还,奉状必达。尔后行役无定,遂缺驰问。比日,不审起处何如?某忝命过优,非许予之素,何以及此。无缘面谢,重增反侧。酷暑,更祈顺时为国自重。谨奉手启,不宣。
与文玉十二帖(之七)
寓白沙,须接人而行,会合未可期。临书惘惘。见张公翊,出《清溪图》甚佳。谢生殊可赏,想亦由公指示也。曾与公翊作《清溪词》,热甚,文多,未暇录去,后信寄呈也。睿达化去,极可哀,虽末路蹭蹬,使人耿耿,然求此才韵,岂易得哉!云巢遂成茂草,言之辛酸。后事想公必一一照管也。匆匆,挥汗,不复尽意耳。
与文玉十二帖(之八)
冗迫,久不上问。辱教,承起居佳胜,感慰兼集。违去忽两岁,思仰不忘。每惟高才令望,尚滞江湖,岂胜怅惘。不肖忝冒过分,重承笺教,礼当占词布谢。数日,以病在告,使者告回甚速,故未暇也。不罪!不罪!酷暑方炽,千万为时自重。
与文玉十二帖(之九)
伏蒙赐教,恩勤曲折,有骨肉之爱,蒙世不比数,何以奉承此欢,怀藏愧感,大不可言。累日聒聒溷烦,仰荷眷与,不见瑕疵,又饮食之,及其行,饷酒分醯,蒙被无已之惠,益多愧耳。谨奉状称谢。春寒,伏冀调护眠食,以须宠光。与文玉十二帖(之十)
道出贵郡,乃获淹观风度,实慰从来。伏蒙大雅开接甚厚,小人何以得此!薄晚奉被赐教承问,幸甚。拙于谋生,至烦地主饷米,感愧。匆匆称谢,不宣。
与文玉十二帖(之十一)
经宿,伏惟尊候万福。比欲奉承,勤款教谕,属以风静江平,伯氏坚约来日解舟,不审能曲听否?得指挥,今日得券给米,来旦得护兵听行,以慰伯氏之意,何幸如之。谨咨禀左右,惶恐!惶恐!与文玉十二帖(之十二)
昨夜风静,遂解舟泊清溪口,道远不能入城,观随车歌舞之盛,徒对月举酒,想见风度耳。经宿,不审尊候何如?伏惟万福。未申间泊铜官,古县萧索,尤思仰绪论。谨奉状承动静,率易,惶恐!
与滕兴公三首(之一)
向者假守,得依仁贤分光借润,为幸多矣。不谓纯孝罹此哀疚,匆遽别去,为恨可量。某罪大责轻,忧愧交集,狼狈南迁,岂敢复自比缙绅,尚蒙记录委曲存抚,感激深矣。旦夕出江,愈远詹奉,惟万万顺理自将,无致毁也。与滕兴公三首(之二)
某久当废逐,今荷宽恩,尚有民社,又闻风土不甚恶,远近南北亦无所较,幸不深念。示喻《坛记》,新以文字获罪,未敢秉笔也。匆遽,不尽区区。
与滕兴公三首(之三)
近晚访闻一事,请贷粮者几满城郭,多请不得,致有住数日所费反多于所请者。吾侪首虑此事,非不约束,而官吏惰忽如此,盖有司按劾之过也。切请兴公速为根究。为邑官告谕期会不明耶?为仓官不早入晚出、支遣乖方所致耶?切与根究取问施行。病中闻之,甚愧!甚愧!某手启。与徐安中宠禄过分,烦致人言,求去甚力,而圣主特发玉音,以信孤忠,故未敢遽去,然亦岂敢复作久计也。老兄淹留如此,终不能少为发明,愧负何已。宛丘春物颇盛,牡丹不减洛阳,时复一醉否?辱书,伏承起居佳胜,知辞还,少缓思仰,日劳贤者,当进而久留,不肖当去而不可得,两失其安,可胜叹耶?人还,匆冗不宣。
与曾子开经宿起居佳胜。来日欲同钱穆父略到池上扈驾,还便往,公能来否?别无同行。穆父甚喜公来,可携帽子凉伞行也。可否,示谕。不宣。谢唐林夫
数日不接,思仰可量。阴寒,伏惟起居佳胜。生日之礼,岂左右所当屈致。又辱高篇借宠,衰病,感悚并集。日夕走谢,奉启,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