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二 宗教志
连横曰:宙合之中,列邦纷立,而所以治国定民者,曰政,曰礼。夫政者以辅民志者也,礼者以齐民俗者也,如车两轮,相助为理。然而《诗》、《书》所载,每言鬼神,降祥降殃,归之天帝,一若冥冥之上,果有一真宰者焉。《诗》曰:“赫赫不显,上帝维辟。”《书》曰:“维皇上帝,降衷下民。”宗教之兴,其来久矣。然而儒者之言天,必指之以人,故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又曰:“天讨有罪,天秩有礼。”迹其所以治国定民者,莫不代天为之。是以郊社之礼,祝史之告,荐信鬼神,摩敢诞谩,此所谓明德维馨也。夫政者以辅民志者也,有时而乱;礼者以定民俗者也,有时而弊。然则其用以范围一世之人心者,不得不借之宗教。神道然,佛老然,景回二教亦无不然。顾善用之,足以助群德之进;不善用之,反足推其沉溺,而奸诡邪僻生焉。连横曰:台湾之宗教杂糅而不可一者也,故论次其得失。
神教
神道设教,本于人情。人情好善而恶恶,趋利而避害,故圣人率之以道。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是故迪吉迪凶,唯天所示。然而天者空间也,无声无臭,可见而不得见,可闻而不得闻。以音读之为巅,以文观之为一大,以义释之为自然,是天者为至高至大之景象,而具自然之作用焉。夫此至高至大之景象,夫妇有所不知,故不得不假之上帝。上帝者自然者也,故亦曰天然。台湾之人无不敬天,无不崇祀上帝,朔望必祈,冠婚必祷,刑牲设醴,至腆至诚。台南郡治有天公坛者,所祀之神谓之玉皇上帝,岁以孟春九日为诞降之辰,此则方土之假借,而以《周易》初九见龙在田之说附会尔。古者天子祭天,诸侯祭其域内名山大川。台湾为郡县之地,山川之礼,见于祀典,而不闻祭天之仪。然则此天公坛者,其为人民所私建,以奉祀上帝,则当先正其名矣。
次为三官,其礼降于玉皇一等。《神仙通鉴》谓天官尧也,地官舜也,水官禹也。夫尧定天时,以齐七政。孔子曰:“大哉尧之为君,唯天为大,唯尧则之。”故为天官。舜画十有二州,以安百姓,故为地官。禹平洪水,奠民居,故为水官。是皆古之圣王,功在后世,没而祀之,宜也。然而台人之言曰,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消灾,此则出于师巫之说。东汉张道陵修炼于蜀鹤鸣山,造作符书,以役鬼卒,令有疾者,自书姓名及其服罪之意,为牒三:一上之天,一埋之地,一没之水,三官之名始于此。及北魏时,尊信道士,寇谦袭道陵之说,以孟春、孟秋、孟冬之望为三元,而相传至今矣。
复次为五帝,五帝之说见于《史记·封禅书》,东方曰青帝,西方曰白帝,南方曰赤帝,北方曰黑帝,中央曰黄帝,秦汉天子以时祀之,其礼特隆。而台湾所祀之五帝有二:其一为五显大帝,庙在台南郡治之宁南坊。《夷坚志》谓五圣庙即五显之祖祠,《七脩类稿》谓五通神则五圣,而《陔余丛考》谓五圣、五显、五通,名虽异而实则同。按五通之祀,宋时已盛,清初汤斌巡抚江南,奏毁之,其害始绝。然台南所祀者,为像一,赤面三眼,则又别为一神,而为师巫所假借,故亦称为五显灵官也。其一为五福大帝,庙在镇署之右,为福州人所建,武营中尤崇奉之,似为五通矣。然其姓为张、为刘、为钟,为史、为赵,均公爵,称部堂,僭制若帝王,岁以六月出巡,谓之逐疫。乔装鬼卒,呵殿前驱,金鼓喧阗,男女杂遝,倾钱酬愿,状殊可怜。越二日以纸糊一舟,大二丈,奉各纸像置船中,凡百器用财贿兵械,均以纸绸为之,大小靡不具。愚民争投告牒,赍柴米,舁舟至海隅火之,谓之送王。七月七日,又至海隅迎之。此瘟神尔,而与灵官皆窃五帝之号,是淫祀也。复次为王爷,王爷之事,语颇凿空。或曰,是澎湖将军澳之神也。旧志谓神之姓名事迹无考,岂隋开皇中虎贲陈棱略地至此,因祀之欤?又曰,府志载邑治东安坊,有开山王庙,今圮。按开山王庙所祀之神,为明招讨大将军延平郡王,即我开台之烈祖也。乾隆间,邑人何灿鸠资重建。同治十三年冬十月,钦差大臣沈葆桢与总督李鹤年、巡抚王凯泰、将军文煜合奏,改建专祠,春秋致祭,语在《建国纪》。是开山王庙固祀延平也。陈棱之庙在西定坊新街,面海,曰开山宫,为郑氏所建,以棱有开台之功也。而府志误为吴真人,且言台多漳、泉人,以其神医,建庙特盛。夫吴真人医者尔,何得当此开山之号。固知所祀之神,必有大勋劳于台湾也。唯台湾所祀之王爷,自都邑以至郊鄙,山陬海澨,神宇巍峨,水旱必告,岁时必祷,尊为一方之神,田夫牧竖,靡敢渎谩。而其庙或曰王公,或曰大人,或曰千岁,神像俱雄而毅。其出游也,则曰代天巡狩,而诘其姓名,莫有知者。乌乎,是果何神,而令台人之崇祀至于此极耶?顾吾闻之故老,延平郡王入台后,辟土田,兴教养,存明朔,抗满人,精忠大义,震曜古今,及亡,民间建庙以祀。而时已归清,语多避忌,故闪烁其辞,而以王爷称。此如花蕊夫人之祀其故君,而假为梓潼之神也。亡国之痛,可以见矣。其言代天巡狩者,以明室既灭,而王开府东都,礼乐征伐,代行天子之事。故王爷之庙,皆曰代天府,而尊之为大人,为千岁,未敢昌言之也。连横曰:信哉!余尝游埔里社,途次内国姓庄,为右武卫刘国轩驻军之地,以镇抚北港溪番者,庄人数十户,皆祀延平郡王。又尝登火山,谒碧云寺,寺祀释迦,而前殿亦奉延平。顾此为有清中叶之事,法网稍疏。若在雍乾之际,芟夷民志,大狱频兴,火烈水深,何敢稍存故国之念。故府县旧志虽载开山王庙,而不言何神,东都之事,一切抹杀,且加以伪郑之名,此则桀犬吠尧也。夫台人之祀延平,固为崇德报功之举,后人不察,失其本源,遂多怪诞。而师巫之徒,且借以敛钱,造船建醮,踵事增华,惑世诬民,为害尤烈。乌乎!先民虽愚,断无如是之昧也。然二百数十年来,无有能纠其谬者,而今乃得抉其微,先民有知,能毋慰乎?
复次为天后,亦称天上圣母,台之男女靡不奉之,而郊商海客且尊为安澜之神。按天后姓林,福建莆田人,世居湄洲,父愿,五代时为都巡检,配王氏,生五女一子,宋太祖建隆元年三月二十有三日,诞后,曰九娘,弥月不闻啼声,故又名默娘。八岁就外傅,解奥义,性好礼佛。年十三,老道士元通至其家,曰是儿具佛性,应得正果,遂授以要典秘法。十六观井得符,能布席海上济人。雍熙四年九月初九日升化,或言二月十有九日也,年二十有八。自后常衣朱衣,乘云气,遨游岛屿间,里人祀之。《显圣录》之所言如此。康熙十有九年,闽浙总督姚启圣奏言:“荡平海岛,神佑灵异,请锡崇封。”遂封天上圣母。二十有二年,清军伐台湾,靖海将军施琅奏言:“澎湖之役,天妃效灵,及入鹿耳门,复见神兵导引,海潮骤涨,遂得倾岛投诚,其应如响。”诏遣礼部郎中雅虎至澎致祭,文曰:“国家茂膺景命,怀柔百神,祀典具陈,罔不祗肃。若乃天休滋至,地纪为之效灵;国威用张,海若于焉助顺。属三军之奏凯,当重译之安澜。神所凭依,礼宜昭报。惟神钟灵海表,绥奠闽疆,昔借威灵,克襄伟绩,业隆显号,禋享有加。比者虑穷岛之未平,命大师以致讨。时方忧旱,川泽为枯,神实降祥,泉源骤涌。因之军声雷动,直捣荒陬,舰阵风行,竟趋巨险。灵旗下降,助成破竹之功;阴甲排空,遂壮横戈之势。至于中山殊域,册使遥临;伏波不兴,片帆飞渡。凡兹冥祐,岂曰人谋。是用遣官,敬修祀事。溪毛可荐,黍稷维馨。神其佑我邦家,永著祝宗之典;眷兹亿兆,益宏利济之功。维神有灵,尚克鉴之!”加封天后,泐文庙中,并敕建祠原籍。琅既入台,以明宁靖王之邸改建神庙,即今之天后宫,刻石纪事。五十九年,翰林海宝册封琉球,归奏言:“神祐封舟。”诏饬春秋致祭,编入祀典,于是台湾府县之庙,祭以太牢。雍正四年,巡台御史禅济布奏言:“朱一贵之役,天后显灵,克奏肤功。”乃赐“神昭海表”之额,悬于郡治庙中。十一年,总督郝玉麟、巡抚赵国麟奏请赐额。御书“锡福安澜”,悬于福州南台之庙,并令江海各省,一体葺祠致祭。自是以来,历朝每赐额表彰,而台湾各地亦后先建祠,凡此皆所祀之神也。其列于祀典者唯天后,其不列者则载之于表。
道教
道家者流,出于史官,历记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以知秉要势,本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面之术也。及放者为之,则欲绝去礼学,兼弃仁义,此其所短也。夫道家皆宗老子,老子为周柱下史,祖述黄帝,故曰黄老。黄老之教,汉用之而治,晋用之而乱。非黄老之道有纯驳,而用之能适与否尔。台湾道教,非黄老之教也,微不足道。而其流衍人间者,则为张道陵之教。道陵既以符书役鬼卒,孙鲁又吹煽之,从者日多。朝廷士夫亦信其术,封为真人,尊曰天师,奕世相承,主持剑玺,悍然而据一方,故其徒皆号道士。然台湾道士,非能修炼也,凭借神道,以赡其身,其贱乃不与齐民齿。唯三官堂之道士,来自江西,蓄发方衣,悬壶卖药,谓之海上方,颇守道家之律,若市上道士,则仅为人家作事尔。坊里之中,建庙造像,陈牲设醴,宰割白鸡,以血点睛,谓之开光。天灾火害,惧而修省,设坛以禳,谓之建醮。旱魃为虐,祷告龙宫,朝夕诵经,谓之祈雨。亲丧未除,三旬卒哭,表神礼忏,谓之报恩。又或妇孺出门,忽逢不若,画符吹角,谓之收煞。病人勿药,合家有喜,上牒焚楮,谓之补运。中妇不孕,乞灵于神,换斗栽花,谓之求子。凡此皆所以用道士也。而道士每张大其辞,以欺罔愚顽,巾帼之中,尤多迷信,顾此犹未甚害也。其足惑世诬民者,莫如巫觋。
台湾巫觋凡有数种:一曰瞽师,卖卜为生,所祀之神,为鬼谷子。师弟相承,秘不授人,造蛊压胜,以售其奸。二曰法师,不人不道,红帕白裳,禹步作法,口念真言,手持蛇索,沸油于鼎,谓可驱邪。三曰红姨,是走无常,能摄鬼魂,与人对语。九天玄女,据之以言,出入闺房,刺人隐事。四曰乩童,裸体散发,距跃曲踊,状若中风。割舌刺背,鲜血淋漓,神所凭依,创而不痛。五曰王禄,是有魔术,剪纸为人,驱之来往,业兼医卜。亦能念咒,诅人死病,以遂其生。凡此皆道教之末流,而变本加厉者也。夫道家以玄默为主,尚真一,任自然。乃一变而为炼汞烧丹,长生久视;再变而为书符作法,役鬼求神;三变而为惑世诬民,如蛇如蝎,此其所以衰也。而台湾之道教更不振。
佛教
佛教之来,已数百年,其宗派多传自福建。黄蘖之徒,实授衣钵,而斋堂则多本禅宗。斋堂者白衣之派也,维摩居士能证上乘,故台湾之斋堂颇盛。初,郑氏之时,龙溪举人李茂春避乱来台,居永康里,筑草庐曰梦蝶,朝夕诵经,人称李菩萨。而太仆寺卿沈光文且逃入罗汉门,结茅为僧。盖以玄黄之际,干戈板荡,纲维坠地,怀忠蹈义之士有托而逃,非果以空门为乐土也。当是时,东宁初建,制度渐完,延平郡王经以承天之内,尚无丛林,乃建弥陀寺于东安坊,延僧主之。殿宇巍峨,花木幽邃,犹为郡中古刹。其后谘议参军陈永华师次赤山堡,以其地山水回抱,境绝清净,亦建龙湖岩,岩则寺也。盖当郑氏之时,台湾佛教已渐兴矣。
清人得台之际,宁靖王术桂閤家殉国,舍其居邸为寺,靖海将军施琅就旁改建天后宫,而观音堂犹在也。当是时,郑氏部将,痛心故国,义不帝胡,改服缁衣,窜身荒谷者,凡数十人。而史文不载,忠义之士,未得表彰,伤已!康熙二十九年,巡道王效宗、总兵王化行改建北园别墅为海会寺。霸业销沉,禅风鼓扇,沧桑之感,能不慨然。自是以后,移民愈多,佛教渐盛,宏转法轮,以开觉路,徽音古德,代有所闻。而黄蘖寺僧尤特出,岂所谓能仁能勇者非欤?僧不知何许人,逸其名,居寺中,绝勇力,能蹴庭中巨石,跃去数丈。素与官绅往来,而知府蒋元枢尤莫逆。一日元枢奉总督八百里密札,命拿此僧,不得则罪。潜访之,知为海盗魁,恐事变,且得祸,乃邀僧至署,盘桓数日,欲言又止。僧知之曰:“窥公似大有心事者,大丈夫当磊磊落落,披肝见胆,何为效儿女子态哉。”曰:“不然。事若行,则上人不利;不行,吾又不能了,故踟蹰尔。”出札示之,僧默然良久,曰:“不慧与公有前世因,故一见如旧,今愿为公死,但勿求吾党人,不然竭台湾之兵,恐不足与我抗。”曰:“省宪只索上人尔,余无问。”僧曰:“可”,命招其徒至,告曰:“而归取籍来”。徒率众肩入署,视之,则兵卒粮饷器械船马之数。一一付火,元枢大惊。僧曰:“我祖为郑氏旧将,数十年来久谋光复,台湾虽小,地肥饶可霸,然吾不猝发者,以闽、粤之党未劲尔。今谋竟外泄,天也。虽然,公莫谓台湾终无人者。”又曰:“公遇我厚,吾禅房穴金百余万,将为他日用,今举以赠公,公亦好速归,不然荆轲、聂政之徒将甘心于公也。”元枢送至省,大吏讯之,不讳;问其党,不答;刑之,亦不答,乃斩之。是日有数男子往来左右,监刑者虑有变,不敢问。待决时,一黑面长髯者弩目立,僧叱曰:“小奴尚不走?吾昨夜谕汝速改恶,勿妄动,今如此行迹,欲何为?勿谓吾此时不能杀汝也。”其人忽不见。事后,大吏问狱吏,何以许人出入。曰旦夕未见人,且僧有神勇,桁杨辄断,幸彼不走尔。闻者皆愕然。是则湛虚寂静之中,忽有叱咤风云之气,岂非奇事。
初,朱一贵之变,有僧异服怪饰,周游街巷,诡称天帝使告台民,四月杪,当有大难,难至,如门设香案,以黄旗书帝令二字,插于案上,可免。及一贵至,家如僧言,官兵见者,以为民心已附,多败走。及林爽文、戴潮春之役,亦以天地会、八卦会为号召。天地会者,相传延平郡王所设,以光复为旨,闽、粤之人多从之,故爽文率以起事。而八卦会者,环竹为城,分四门,中设香案三层,谓之花亭,上供五祖,中置潮春禄位,冠以奉天承运大元帅之号,旁设一几,以一贵、爽文为先贤而配之。入会者为旧香,跣足散发,首缠红布,分执其事。凡入会者纳银四钱,以夜过香,十数人为一行,叩门入。问从何来,曰从东方来。问将何为,曰欲寻兄弟。执事者导跪案前,宰鸡,誓曰:“会中一点诀,毋对妻子说。若对妻子说,七孔便流血。”宣示戒约,然后出城,张白布为长桥,众由桥下过。问何以不过桥,曰有兵守之。问何以能出,曰五祖导出。又授以八卦隐语。会众相逢,皆呼兄弟。自是转相招纳,多至数万人,而潮春遂借以起事矣。
夫佛教以慈悲为本,宏忍为宗,普救众生,诞登彼岸。故佛者觉也,能自觉而后觉人也。六尘不染,五蕴皆空,法界圆融,人天永受,此其所以超绝群伦也。然而台湾之佛教,则愈失之诬,缁徒既乏高明,檀信亦少智慧,其所以建寺造像者,多存邀幸之心,求福利而禳祸灾也。其下者则坠入外道,秽垢心身,历万劫而不起,此其可哀也。生有过去,有现在,有未来,是三者不能有因而无果。因果之说,佛言之矣。是故苦海之中,当求自度,能自度而后能度人也。
台湾斋堂之设,从者颇多,其派有三:曰先天,曰龙华,曰金幢,皆传自惠能,而明代始分。先天之中,又分三乘:抛别家园,不事配偶,专行教化,是为上乘。在家而出家,在尘不染尘,是为中乘。随缘随俗,半凡半圣,是为下乘。龙华之中,亦分九品:一曰小乘,二曰大乘,三曰三乘,四曰小引,五曰大引,六曰四偈,七曰清虚,八曰太空,九曰空空。金幢之教,但称护法,余为大众。三派入台,以龙华为首,金幢次之,先天最后。初,乾隆季年,白莲教作乱,蔓延四省,用兵数载,诏毁天下斋堂。时郡治檨仔林有龙华之派,聚徒授经,乃改为培英书院。道光以来,渐事传播,迨咸丰间,有黄昌成、李昌晋者,为先天之徒,来自福建。昌成在南,建报恩堂于右营埔,而昌晋往北,各兴其教,至今颇盛。全台斋堂,新竹为多,彰化次之,而又以妇女为众,半属忏悔,且有守贞不字者。夫斋徒以修净为主,禁杀生,绝五辛,可谓能清其体矣。清其体而后能澄其心,澄其心而后能绝其虑,绝其虑而后能明其性,明其性而后能通其道,通其道而后可以悟生死,解轮回,自度而度人也。然而斋徒每多执著,独善其身,不以众生为念,夫独善可也。佛说所有一切众生之类,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如是方可为佛。苦乃假借净修,潜行邪慝,情缘未泯,秽德彰闻,则又佛教之罪人也。
台湾居家妇女,多持观音之斋,逢九之日,必绝晕。又有早斋,有朔望之斋,有元日之斋。若九皇之斋,则男女多持之,礼祭天地,祀百神,先日斋戒。天子撤乐,诸侯止刑,大夫息政,士省身,庶人慎栗,所以洁心志而通幽冥也。持斋之益,可以摄生,可以修德,可以阜财,可以爱物,非仅为祭祀之仪,而愚民不察,以为成佛之道,昧矣。初,台南郡治吕祖祠,有比邱尼,颇玷清规。郡人逐之,改为引心书院,自是遂绝。而台湾佛教亦渐式微矣。
景教
景教有二:曰新教,则基督;曰旧教,则天主。两派入台,皆在有明之季。当荷人据台时,大布福音,以牖土番,建教堂,设学校,译圣经,授十诫,三十年间,实收其效。当是时,牧师之权特大,摈斥异教,凡拜偶像者,拟定其罪,当众笞之。荷兰评议会以为苛,不可。而西班牙据北鄙,亦布景教,其神甫且远入蛤仔难,南至竹堑,为圣神之使者,以感化番人。事各在《教育志》。然北番性悍,搏人若猛兽,不若南番之驯,故西人之感化,亦未易为也。延平既至,荷人出降,牧师之在番社者,或留其间,而郑氏仍保之。当是时,意大利神甫李科罗在厦布教,延平礼之,待以上客。克台之后,召之来,使赴吕宋,谋征略。及归,延平已薨,遂居东宁。永历二十年,吕宋来聘,请传教。谘议参军陈永华不许,乃申通商之约。
归清以后,闭关自守。禁烟之役,浸启兵戎,而民间之攘夷者,且与阿片同禁。天津之约,开口通商,西人渐来,新旧教会亦传播。同治元年,有西班牙人至凤山力力社,设天主教堂,以社番为同宗,而勾引之,无赖之徒又为疏附,于是力力、赤山、加匏朗三社入教者二百余人。事闻,凤山知县派员偕下淡水县丞往查,召通事潘永泉、土目潘岐山等,告以此地非通商之埠,外人不得居住,逐之出,而西班牙人乃迁于旗后近附之前金庄。
四年,英国长老教会亦派牧师马雅谷来台。雅谷精刀圭术,以药医人,而传其教,设教堂于府治看西街,从者颇多。仇教者肆为蜚语以排挤之,有司虑祸,照会英领事请移口岸。雅谷乃去之旗后,别设教堂于凤治,聚徒传播,相安无事。已而又派甘为霖、卢加闵来台,为霖赴嘉义,而加闵往彰化。嘉、彰非通商之地,见外人至,众惊讶,每尾其行,加闵乃之岸里大社。岸里在葫芦墩之西,土番郡落也,族大丁多,林爽文之役,效命军前,颇有功,见而款之,献其室为教堂。加闵亦能医,遂设医院,社番多就之。初,为霖在嘉传教,从者少,至店仔口庄,庄豪吴志高嗾人夜袭之。为霖逃,伏丛莽中,数日始归府冶。七年八月,前金庄教堂以讲教故,与村人龃龆,鸣金集众,围而攻之。乡耆恐偾事,趣出止。风声一播,凤治之人亦一呼而集,至者数十,拆屋毁物,杀教徒二,并捕堂丁高长以去。雅谷在旗后,闻警将往,而旗后教堂亦被困,商人乃出解之。始城中儿每遗失,或言洋人潜杀,剖其脑制药。雅谷固业医,县役猫角命人盗童骸埋之室中,计欲以实其事。翌日,知县凌定国往勘,观者如堵,猫角又力言,掘地及室,见白骨,信之,拘长严鞫。不服,下之狱,以状白郡,并照会英领事。领事以为诬,驰禀驻京公使,与总理衙门交涉,各执一辞。乃命兴、泉、永道曾献德偕厦门英领事吉普理渡台会办,谂为猫角所为,定其罪,流于泉州,偿工费千两,并恤死者之家,案始结。当凤山教案之起也,郡中莠民闻之快。越三日,亦毁小东门内天主教堂,神甫走逸民家,有司闻警弹压,众始散。嗣援凤山之例以偿,而民教稍安矣。雅谷既居府治,益尽心传教,设教堂于大东门之内,传授医术,于是西医之名闻遐迩。又以上海翻译西籍,颁之会中。教徒渐知天下大势,或派子弟肄业于福州、香港,攻英文,习西学,以造就人才。然其所学仅为景教之学,尚无益于人群也,教徒之中又多拘囿。台人敬天法祖,礼百神,而肆为抨击。欲举数千年历圣相承之纲纪而悉毁弃,此其所以凿枘也。为霖既居府治,察民情,习汉语,数年乃之埔里社,亦土番部落也。时尚未设厅,备尝险阻,以传其教,故得今日之盛。
十一年坎拿大长老教会亦派牧师偕里士至淡水传教。光绪八年八月,拟照中国义塾,延师设学,以教贫寒子弟。兵备道刘璈以外人设学育才,实为义举,特以教学与游艺不同,此端一开,诚恐逐渐推广,致歧趋向。且以中国之子弟,而受外人之栽培,官斯土者能无歉然?乃议延师束修,岁由台北府支送,遇有甄别,会同领事官酌给奖赏,以存体制。自是以来,新教渐行,而旧教尚弱。盖自大甲以南为伦敦教会,以北为坎拿大也。法人之役,基隆失守,台北士民,同仇敌忾。而无赖以为教徒勾引,大呼而起,往毁八甲教堂,已而枋隙锡口亦遭火。事后,英领事照会地方官,请保护,乃以万圆偿之。十七年,荷兰政府以台湾为旧时属地,议派教土再来传教,以与英、西相角逐,嗣以有故而止。
回教
回教之传,台湾绝少,其信奉者仅为外省之人,故台湾尚无清真之寺也。
连横曰:宗教之事,各地俱有,所处不同,即所祀之神亦异。是故山居者祀虎,水居者祀龙,陆居者祀牛,泽居者祀蛇,则不得以祀虎者为是,祀龙者为非。迹其所以崇奉之者,莫不出于介福禳祸之心,而以此为神也。夫台湾之人,闽、粤之人也,而又有漳、泉之分也。粤人所至之地,多祀三山国王,而漳人则祀开漳圣王,泉人则祀保生大帝,是皆其乡之神,所以介福禳祸也。若夫士子之祀文昌,商人之祀关帝,农家之祀社公,药铺之祀神农,木工之祀鲁般,日者之祀鬼谷,所业不同,即所祀亦异,是皆有追远报本之意,而不敢忘其先德也。
台湾庙宇表(表中所列多属治内,其在乡里者,多略之。)台南府(附郭安平)
小南天 在府治番藷崎上,祀社公。当荷人时,华人多居于此,地为小丘,下有溪,流水潺湲,西入于海,所谓竹仔行也,其后渐建市廛,而庙仍在。相传庙额三字,为明宁靖王手书,今已非旧。
开山宫 在府治内新街,郑氏时建,祀隋虎贲中郎将陈棱,乾隆五年修。而旧志以为吴真人,且谓台多漳、泉人,以其神医,建庙独盛。夫吴真人一医者尔,何得当此开山之号。郑氏之时,追溯往哲,以棱有开台之功,故建此庙,而今又误为开仙宫,更属不通。
兴济宫 在府治镇北坊,郑氏时建,祀吴真人,称保生大帝。神名本,福建同安白礁人,生于宋太平兴国四年,茹素绝色,精医术,以药济人,廉恕不苟取,景祐二年卒。里人祀之,有祷辄应,敕赐慈济,庆元复敕为忠显,开禧二年封英惠侯。
北极殿 在东安坊,郑氏时建,祀北极真君,或称玄天上帝。按玄武,北方七宿也,其像龟蛇。
东岳庙 在东安坊,郑氏时建,祀东岳泰山之神。康熙间修,乾隆十六年,举人许志刚等重修。
马王庙 在东安坊,郑氏时建,祀天驷之神,而俗以为辅信将军。
总管宫 在西安坊,郑氏时建,神倪姓,轶其名,为海舶总管,殁而为神。又一在大西门外中楼仔街,康熙三十年巡道高拱乾建。
天公坛 在西安坊,祀玉皇上帝。
三官堂 在宁南坊,乾隆四十三年建,祀三官。
五帝庙 在宁南坊,康熙时建,祀五显大帝,又称五显灵官。
药王庙 在西定坊,康熙时邑人建,祀神农。
水仙宫 在西定坊,面海,康熙五十四年漳、泉商郊合建,祀五神,莫详姓氏,或以为大禹、伍员、屈平,而二人为项籍、鲁班,或易以王勃、李白。按禹平水土,功在万世,伍相浮江,屈子投汨,人以为忠,祀之可也。项籍、鲁班,何当此?王勃、李白,亦有不宜。余意苟欲实之,不如改祀伯益及冥。夫禹之治水也,益烈山泽,其功相若;冥勤其官,而水死,殷人祀之,皆有合于五祀者也。乾隆六年修,旁有三益堂,为郊商集议之所,历年积款甚多,置产生息,故其壮丽冠于他庙。
奎楼 在台澎道署东南隅,雍正四年建,祀魁星。下为开帝厅,旁为观音堂。又名奎楼书院,为士人集议之所。
海安宫 在大西门外,滨海西向,乾隆五十三年,大将军福康安建,祀天后。而府治之祀天后者,尚有数处。
开漳圣王庙 在大南门内,咸丰元年,漳籍绅商合建,祀开漳圣王。按王陈元光,唐末为福建观察使,王审知部将帅军入漳,逐土黎以处华人,筑寨于龙溪柳江之西,置唐化里,因为将军,知州事。漳州之开辟,始于此,故漳人多祀之。
精忠庙 在东安坊,祀宋岳忠武王。
三山国王庙 在镇北坊,雍正七年,知县杨元玺、游击林梦熊率潮州商民建,祀潮州中山、明山、独山之神。三山皆在揭阳县界。
普济殿 在西定坊,祀王爷。
元和宫 在镇北坊大铳街,祀吴真人。
良皇宫 在镇北坊,祀吴真人。
弥陀寺 在大东门内,明延平郡王郑经建,康熙五十七年,里人董大彩修,五十八年,武夷僧一峰募建西堂,里人陈仕俊复增建之,殿宇宽敞,花木幽邃,为郡治冠。
观音亭 在镇北坊,郑氏时建,康熙三十二年修,乾隆五十六年,里人陈漳山等重修。
海会寺 在县辖永康里,距大北门三里,为郑氏之北园别墅,康熙二十九年,巡道王效宗、总兵王化行改建为寺,有碑记,尚存。置田五十甲,园六甲,檨圃一所,以供香火,延僧志中主之。花木幽邃,殿宇巍峨,为诸寺冠。乾隆十五年,巡道书成修,改名榴禅。嘉庆元年,提督哈当阿重修,又改名海靖,亦曰开元,其后叠修。寺祀释迦佛,并供明延平郡王神位。
黄蘖寺 在大北门外,康熙二十七年,左营守备孟大志建,三十一年火,三十二年寺僧募建,地大境幽,题咏者多,今圮。
竹溪寺 在大南门外,康熙三十年建,径曲林幽,清溪环拱,颇称胜概,颜其山门曰小西天。乾隆五十四年,里人蔡和生倡修,嘉庆元年重修。
法华寺 即梦蝶园故址,康熙二十二年改为寺,知府蒋毓英以寺后之地二甲为香火。乾隆二十九年,知府蒋允焄重建,并于寺前浚一池,曰南湖,旁造一楼,曰半月。
广慈庵 在东安坊,康熙三十一年建。
慈云阁 在东安坊,康熙三十五年,诸罗知县周锺瑄建,乾隆十六年,诸罗知县周芬斗修,嘉庆八年,里人王琳等重修。
龙山寺 在大东门外,雍正时里人公建,乾隆五十四年,里人王拱照等修。
清水寺 在东安坊。
万寿寺 在城东永康里,康熙五十年建万寿亭,为朝贺之地。雍正元年重建,后置僧舍供佛,置香火田五十甲。乾隆三十年,新建万寿宫于城内,而寺仍存然,以寺租拨归崇文书院,渐就倾颓,今圮。
大士殿 在镇北坊海神庙之右,光绪十二年建。
白龙庵 在镇署之右,福州人建,祀五福大帝,则瘟神也。后于亭仔脚街别立扶鸾之所,曰西来庵。
临水夫人庙 在东安坊。
五妃庙 在大南门外桂子山,康熙年间,邑人就明五妃之墓建庙,乾隆十一年,巡台御史六十七范咸命海防同知方邦基修之,并刊其诗于石,立于大南门城畔,今存。
辜孝妇庙 在东安坊,邑人建,祀辜氏妇,事见《列传》。其后祔祀黄宝姑。
嘉义县
龙湖岩 在县辖赤山堡六甲庄,郑氏时谘议参军陈永华建,其前有潭,曰龙湖,花木幽邃,称胜境。乾隆元年,六甲庄人文超水、漆林庄人蔡壮募款重建,并祀延平郡王。
碧云寺 在县辖哆啰啯堡之火山。康熙十四年,僧参彻自福建来,住锡龙湖岩,偶至此地,以其山林之佳,遂辟茅结庐,奉龙湖岩之佛祀之,朝夕诵经,持戒甚固,附近庄人乃谋建寺,曰大仙岩。嗣命其徒鹤龄居之,又建一寺于玉案山之腹,后祀如来,而前奉延平郡王神位。乾隆五十五年二月,参彻没,众葬之寺前,建浮屠。五十六年,邑人洪志商募修。嘉庆二十四年,子爵王得禄重修。
凤山县
双慈亭 在县治,俗称大庙,建于乾隆初年,道光八年重修。前祀观音,后祀天后,故曰双慈。
宁靖王庙 在县辖维新里竹沪庄田,为王所辟,薨后与元妃罗氏合葬于此,佃人建庙立像祀,至今庄人犹称老祖,每年以七月二十七日、九月二十五日致祭。庙前古榕两株,荫大数亩,境极清閟。
超峰寺 在县辖嘉祥外里岗山之上,旧志以岗山树色为邑八景之一。雍正间,有僧绍光者结茅于此,乾隆二十八年,知府蒋允焄乃建为寺。
兴隆寺 在旧治龟山之麓则兴隆里,康熙三十三年建。
元兴寺 在县辖打鼓山之麓,乾隆八年僧经元募建,光绪十七年火。
清水岩寺 在县治之南则凤山也,县志称凤山有十三胜,而清水岩其一。道光十四年,乡董简立募建。
澎湖厅
水仙宫 在妈宫澳渡头,康熙三十五年,右营游击薛奎建。光绪元年,妈宫街商人重修。
观音亭 在妈宫澳,康熙三十五年,右营游击薛奎建。法人之役,佛像被毁,光绪十七年,总兵吴宏洛捐修。
地藏庙 在妈宫澳武忠祠之畔。
真武庙 在妈宫澳,乾隆五十六年,通判蒋曾年、副将黄象新等捐修。
光绪元年,董事高其华重修。
祖师庙 在厅治东三里许,祀清水岩祖师。厅志云,康熙间有僧自泉州清水岩至此,不言其名,为人治病,有神效,不取药资,以钱米亦不受,去后里人思之,立庙以祀。
真人庙 祀保生大帝,各澳多建庙。
将军庙 在八罩屿网垵,神之姓名事迹无考,澳之得名亦因此庙。府志云:“岂隋开皇中虎贲陈棱略地至此,因祀之欤?”按将军澳之名已久,是此庙应建于明代,惜无文献足征尔。
大王庙一在八罩屿,一在龙门港,一在通梁澳,各澳亦有。《澎湖纪略》以为金龙大王之类,亦土神也,西屿之神,尤著灵异,海舶出入,必备牲醴之,投海中祀之。
台湾府(附郭台湾)
天后庙在府治大墩街。
彰化县
庆安宫 在县治东门内,嘉庆二十二年建,祀吴真人。
定光庙 在北门内,乾隆二十七年,北路营副将张世英建,祀定光佛。
威惠宫 在南门内,雍正十年,漳籍人士合建,祀开漳圣王。
开化寺 在北门内,雍正二年,知县谈经正倡建,祀观世音,为彰化最古之寺。
虎山岩 在燕雾上堡白沙坑庄,乾隆十二年,里人赖光高建。虎岩听竹,为邑八景之一。
清水岩 在武东堡许厝庄,乾隆初建。寺在大郡武山之麓,丘壑林泉,颇饶幽趣,故清水春光为邑八景之一。
云林县
沙连宫 在县辖东埔腊街,咸丰六年十一月,生员刘汉中倡建,祀明延平郡王,规模宏敞,香火甚盛。光绪十三年,生员刘士芳等重修。又一在林圯埔街。
广福宫 在县治西南,祀开漳圣王,光绪十九年,绅士陈一尊倡修。
吴凤庙 在县辖嘉义东堡社口庄,嘉庆二十五年,庄人杨秘等建,祀阿里山通事吴凤,事见《列传》。光绪十八年,邑人请列祀典,未准。
三山国王庙 在县治南隅,粤籍九庄合建。
台北府(附郭淡水)
霞海城隍庙 原在大佳腊堡八甲街,为霞海人合建。咸丰三年械斗,街毁,移建于大稻埕。
龙山寺 在艋舺街西南,乾隆三年建,为府治最古之寺。嘉庆二十年地震,悉圮,再建。
慈圣宫 在大稻埕,同治五年,郊商合建,祀天上圣母。
保安宫 在大佳腊堡大隆同街。
惠济宫 在芝兰一堡石角庄之芝山岩,乾隆五十三年,芝兰庄人吴庆三等建,祀开漳圣王,其地小丘独立,石蹬数十级,辟一门右有片石,刻洞天福地四字。
文昌祠 在惠济宫之傍,道光二十年,里人潘定民建,祀文昌。
剑潭寺 在芝兰一堡剑潭之畔,《台湾志略》谓,潭有树,大可数抱,相传荷人插剑于树,故名。郑氏之时,华人之居此者,结茅祀佛,至乾隆三十八年,僧荣华募资新建。
西云岩寺 在八里坌堡观音山之麓,曰狮头岩。乾隆三十三年,胡林献地建寺,一名大士观,山高二千余尺,中峰屹立,自远望之,宛如观音趺坐。寺外有反经石二,其一形如马鞍,每置罗经盘于上,则子午针反向为卯酉,故名。
文昌庙 在摆接堡枋桥庄,同治二年,庄人林维源建。
广济宫 在摆接堡枋藔庄,雍正间,开垦之人合建,为该堡最古之庙。
慈祐宫 在兴直堡新庄街,康熙二十五年建,祀天上圣母。
文昌庙 在兴直堡新庄街,嘉庆十八年,县丞曾汝霖捐建。
武圣宫 在兴直堡新庄街,乾隆二十五年,贡生胡焯猷建,祀汉寿亭侯关羽。
先啬宫 在兴直堡二重埔庄,乾隆二十一年建,祀先农。
龙山寺 在县辖沪尾街,乾隆间建,规模颇大。光绪十二年,巡抚刘铭传奏请赐匾,御书“慈航普度”四字,悬于寺中,今存。
福祐宫 在县辖沪尾街,乾隆间建,祀天上圣母。光绪十二年,巡抚刘铭传奏请赐匾,御书“翼天昭佑”四字,悬于庙中,今犹存。
慈生宫 在芝兰二堡唭里岸庄,永历二十三年,龙溪、同安两县来此之人合建,祀五谷大帝、三官大帝,天上圣母、福德正神,为县辖最古之庙。盖该地原为番地,故移垦之人建庙祀神,以祈景福也。乾隆四十四年,水灾毁塌,庄人重建,其后叠修。
三将军庙 在芝兰二堡嗄唠别庄关渡,康熙五十四年,庄民合建,祀郑氏部将中提督刘国轩、左武卫何祐智、武镇李茂,以其有功北鄙也,每年四月十七日致祭,香火颇盛。
关渡宫 在芝兰二堡关渡,祀天上圣母,俗称关渡妈祖,香火颇盛。康熙五十六年,漳泉、兴化之人合建,乾隆四十七年重建。
宝藏岩 即石壁潭寺,在拳山堡,下临新店溪,境绝幽静,康熙间,郭治亨舍园为寺,与康公合建,其后治亨之子佛求则为寺僧。
新竹县
长和宫 在县治北门口街,乾隆七年,同知庄年、守备陈士挺合建,祀天后,嘉庆二十四年修。
水仙宫 在长和宫之侧,同治二年,郊商捐建,祀夏禹。
地藏庵 又称岳帝庙,在东门后街,道光八年,同知李慎彝、守备洪志宏倡建,祀地藏菩萨并东岳大帝。
天公坛 在东门内,咸丰元年建,祀玉皇上帝。
北极殿 在竹北一堡芦竹庄,道光九年,林功成倡建,祀玄天上帝。
金阙殿 在竹北一堡客雅庄,乾隆间建,祀玉皇上帝,后祀三官。
慈天宫 在竹北一堡埔庄。先是,金广福设隘垦田,尝祈神佑,至咸丰三年乃建庙,中祀释迦,以天上圣母、神农大帝、文昌帝君、三山国王诸神而旁祀。淡水同知李嗣业、垦首姜秀銮、姜荣华三人同治十三年修。
文昌祠 在竹一堡新埔庄,道光二十三年,举人陈学光倡建,祀文昌,春秋致祭,并为乡人士文社。
文武庙 在竹南一堡大南埔庄,道光二十五年建,祀汉忠义侯关羽。
文林阁 在竹北一堡高梯庄,光绪二年建,祀文昌,为乡中学宫。
五谷大帝庙 在竹南一堡五谷王庄,嘉庆二年,业户张徽阳等倡建,祀神农。
三山国王庙 在竹北一堡树杞林庄,嘉庆十五年,开垦粤人建,同治九年修。此外尚有数处,均为粤庄所祀。
三圣宫 在竹南一堡顶街头庄,咸丰四年建,祀开漳圣王、开台圣王、保生大帝。
龙凤宫 在竹南一堡草店尾街,祀王审知,称开闽圣王。按审知河南固始人,唐末为福建观察使,帅军入闽平乱,封琅琊王,固始人从之者众,唐亡,天下俶扰,遂自立称闽王。台多漳人,故祀之。
褒忠庙 在竹北二堡枋藔庄,称义民亭。先是,朱一贵、吴福生等役,各县俱建义民祠,春秋致祭。而林爽文之役,庄人赴义而没者颇多,诏赐褒忠之额,乃建此亭。五十三年,林先押等建庙,以祀粤籍义民,并祀三山国王。同治二年,巡抚徐宗干晋“同心报国”之额,光绪十四年,巡抚刘铭传亦晋“赴义捐躯”之额。
集义亭 在竹北二堡新埔庄,光绪三年建,祀死事义勇。
褒忠祠 在竹南一堡头份庄,光绪十年,头份以南百二十庄人张维垣等捐资万金合建,祀朱一贵、吴福生、林爽文等役死事义勇。
军大王庙 在竹北一堡埔尾社,同治六年,庄人建,以祀先民,无以名之,而称为军大王。按此地原为番界,瘴疠披猖,而我先民冒危难,辟土田,以殒殁于斯者,不知凡几,故后人建庙祀之,以安其灵,亦以追念遗烈也。光绪十五年重建。
万善庙 在竹北一堡大窝庄。先是,咸丰五年,庄人建于三重埔庄,以祀拓殖番地而死之人。光绪三年,改建于此。
竹莲寺 在南门巡司埔,祀观世音。先是,移民初至,仅建小刹,其后业户王世杰,乃捐地以建,为新竹最古之寺。道光五年,绅士林绍贤修之。迨同治五年,绅士庄荣升、汤奇才等又募捐重建。
金山禅寺 在竹北一堡金山面庄,乾隆五十年郭、陈、苏三姓始设隘防,事开垦,结茅祀佛,以祈福佑。咸丰三年乃建寺,曰香莲庵。同治间复建之,以寺前有泉,称灵泉寺,又名金山禅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