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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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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兴大藏经 石门文字禅

石门文字禅卷第二十六

宋江西筠溪石门寺沙门释德洪觉范着

门人觉慈编录

毗陵天宁法云堂校

题才上人所藏昭默帖

传曰虽无老成尚有典刑然则老成典刑所不逮也予还自海外丛林顿衰心不为之动者恃昭默在耳今又弃我而先惟之不自知涕零也宣和元年八月游法轮见东瓯才公道人出此轴为示知师弟子之间盖如是衲子动成阡陌而才独轸念昭默岂妄与人者乎予既见其笔迹又得与才游弥日兹游也岂虚行哉。

题灵源门榜

灵源初不愿出世堤岸甚牢张无尽奉使江西屡致之不可久之翻然改曰禅林下衰弘法者多假我偷安不急撑拄之其崩颓跬可须也于是开法于淮上之太平予时东游登其门丛林之整齐宗风之大振疑百丈无恙时不减也后十五年见此榜于逢原之室读之凛然如见其道骨山谷为擘窠大书其有激云呜呼使天下为法施者皆遵灵源之语以住持则尚何忧乎祖道不振也哉传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灵源以之。

题昭默墨迹

余还自海南馆于道林道人朱公破雨自云盖来坐未定出昭默书一轴予久去箴诲初见必辄辍熟视之不自觉意消也秦少游至钱塘见功臣山政禅师书叹以为非积学所致其纯美之韵如水成文出于自然昭默暮年臻妙其以是哉颜平原有大节于唐而以书名识者惜之予以谓斯人德高而名往就之耳借使此老书不工尤当宝秘况工乎愈可宝也然与其门人书语多以见及余衰退流落又自恨生所知遇不能不短气耳。

题昭默自笔小参

游东吴见岑邃为予言秦少游绝爱政黄牛书问其笔法政曰书心画地作意则不妙耳故喜求儿童字观其纯气昭默自卧疾后无他嗜好以翰墨为佛事如示众以小参之语皆肯自笔此殆清闲有余又性不违人岂一代宗师而作许儿戏事此所谓大慈过人之行非近世栽培声名高自摽致所能及也诚侍者出以示予览之涕泗横流某年月日。

题昭默与清老偈

昭默孝友于昆弟而以谦自牧不如是法道何由兴乎予观其赠洞和禅师法句曰志有常守诚无外求及疑其语瞻其风度此老为作实录耳未见洞和令人莫测其为人及见之坐使人意消也韩子苍曰真本色住山人子苍岂欺予哉。

题昭默遗墨

昭默老人道大德博为丛林所宗仰虽其片言只偈翰墨游戏学者争秘之非以其书词之美也尊其道师之德耳予游诸方处处见之开卷辄识其真精到之韵骨枯老状盖其退居时笔也南岳见方广圆首座出此为示噫圆知敬慕昭默其亦贤于人远矣。

题真归诰铭

宗师之于生死之际说法作偈者有之未有自作铭诰者也予观昭默此文奋激顿挫精到无余虽鸠摩罗什道安辈平时作为且不能及况病与死邻者能尔乎盖其道眼高妙唯道是视初不知其有死生之烈也不然何以卓绝高胜如是之盛哉拜读不胜增气。

题潜庵书

传曰有国者非谓有乔木也谓有世臣也予亦曰有禅林者非有四事之传也谓有耆年也潜庵今九十一岁矣而笔语如此真丛席之大老人也年月日某题。

题佛鉴僧宝传

禅者精于道身世两忘未尝从事于翰墨故唐宋僧史皆出于讲师之笔道宣精于律而文词非其所长作禅者传如户婚按检赞宁博于学然其识暗以永明为兴福岩头为施身又聚众碣之文为传故其书非一体予甚悼惜之顷尝经行诸方见博大秀杰之衲能袒肩以荷大法者必编次而藏之盖有志于为史中以罪废逐还自海外则意绪衰落魂魄遗失其存者无几宣和改元夏于湘西之谷山发其藏畜得七十余辈因仿前史作赞使学者概其为书之意书既成有佛鉴大师净因者曰噫嘻此先德之懿也愿首传以为毕生之玩因以父事佛照以大父事云庵而视余为季父也因生庐山之阳游方饱丛林参道有知见恭谨孝友盖其天性而酝藉雅尚若出自然与余游余二十年久而益敬故余欣然授之因以谓此书当得妙于笔札者传之于是凭川道者敏传愿施其能传以伯父事佛照以兄事佛鉴其能书乃夙习笔楮不择精粗飞翰如蚕食叶俄顷千字其衡斜布列擘窠棋画非特字工而已工诗善丹青兼众妙而有然未尝以自多长坐不睡一食终日者十二年矣人以为难而传以为易久游灵源之门得其旨要者也六月二十五日佛鉴携此书来请记其本末而以谓先觉之前言往行不闻于后世学者之罪也闻之而不能以广传同志之罪也今予既以传次之而因又善传传公又成之呜呼后世学者读之当想见法席之盛也。

题谊叟僧宝传后

清凉大法眼禅师出世行道三十年其所示徒皆劝勉之语未尝以法传人非有法而秘惜寔无有法耳譬如无病而饮药病从药生故曰一切文字语言学者嗜着是名壅蔽自心光明然前圣指道之辙入法之阶后世不闻而学则又如无田而望有秋成无有是处予初成此书于谷山时出尘庵师宜公谊叟在焉命南州传道者录之以众编参定特为善本明年春予游岳还复过谊叟出以为示其装写之精窜较之完非用意之专信道之审莫能臻是予知其阅而仰思当助发其光明侔倡其智证去先德亦何远哉则清凉以文字语言为壅蔽者盖治疾之药耳览者其以是窥出尘可也。

题珣上人僧宝传

予初游吴读赞宁宋僧史怪不作云门传有耆年曰尝闻吴中老师自言尚及见宁以云门非讲学故删去之又游曹山拜澄源塔得断碣曰耽章号本寂禅师获五藏位图尽具洞山旨诀又游洞山得澄心堂录书谷山崇禅师语较传灯皆破碎不真于是喟然而念云门不得立传曹山名亦失真崇之道不减岩头丛林无知名况下者乎自是始有撰叙之意凡经诸方三十年得百余传中间忘失其半晚归谷山遂成其志时长汀璲珣二衲子来从予游录此副本易曰多识前言往行以大畜其德是录也皆丛林之前言往行也能不忘玩味以想其遗风余烈则古人不难到也二子勉之。

题宗上人僧宝传

予撰此传方定稿上净三昔而东瓯道人将还石门自沩水过谷山款予见其书曰噫嘻此一代之博书先德前言往行具焉愿手录以示江南道侣即挂巾屦坐夏四月二十三日录毕以示予予叹曰夫弹冠必整衣心敬必形肃宗非至诚爱重法道其谨楷精严渠能至是哉欧阳率更以书画名世见钟太傅碑爱其笔法卧其下三昔不忍去率更嗜世间法且尔况出世间法乎宗为法坐夏贤于率更远甚。

题圆上人僧宝传

仰山初见耽源所传六祖圆相即以焚之及其授法也则有默论云门不许录语句而远侍者以纸为衣遂传于今以是论之非离文字语言非即文字语言可以求道也临川圆道人少游方有志学道一钵经行诸方其孤征绝俗雪鸿戾天仰不可及而骨董中有此录小字薄纸画画精诚可以见其志也。

题淳上人僧宝传

问如何是火性答曰热是火性问如何是水性答曰湿是水性问者欣然而有得水火之义尽于此矣又问何以谓之恕答曰如我之心以待人则恕矣又问何以谓之慎答曰心之一具德见于慎耳问者又欣然有得盖恕慎之理极于此矣此世间义理之论也义理者心之尘垢也其去佛道不翅如百亿天渊然昔者有问竹林如何是法身答曰法身无相又问如何是法眼答曰法眼无瑕为道吾众中所失笑者宜矣近世邪师相与传授谓无有悟但直问直答谓之于法中不生异见纷然棋布名山称嗣祖沙门学者例无英气往往甘心屈伏每为之流涕宣和四年九月二十七日夜为众说参同契至本末须归宗尊卑用其语处曲折引譬以发明先圣之意使忱信而虔敬者一洗其矫诬宗旨之气而福唐太淳上人适出此编示予灯下为书以付之淳能识宗则知尊卑之语不出义理之域而悟首山独坐无尊卑从上无一法与人为太老婆饶舌矣。

题其上人僧宝传

长沙益阳白鹿大禅师门弟子季芳福唐人纯静寡言笑年二十余侍其师宣和四年夏于湘西南台写此书三十卷写毕以示予予曰汝师出云盖西堂之门西堂为临济九世之嫡孙而黄龙南公之真子也禅家辩才丛林畏仰之汝能自勤自诵习此书玩味其旨踪迹其行事继之以不休则古人岂难到哉如写而不读读而不味其意徒欲粉饰清兴于道何有。

题范上人僧宝传

蚍蜉细字欲阑斑病眼临窗看亦难八十一人闲鼻孔那卢穿在一毫端且道有鼻孔从范上座穿只如怀禅师无鼻孔作么生下手若也道得西川漏篮子一钱买三个若道不得南台门外是湘江。

题端上人僧宝传

临川志端上人宣和四年夏于长沙之谷山谷山有众而领袖者鲁暗不通晓世事丛林以是凋落端律身益敬日诵经行道暇则写僧宝传同学劝经行他山要与之俱端辞以山水未暇观正以白业未办为忧同学怒弃去端怡然勿恤也明年正月上浣日端袖此书来求题其后予告之曰一精想中十法界种子皆具随其所熏发而起譬之田有稻种藉时雨以芽孽之十法界者六凡四圣谓也今端屏绝诸缘日唯录佛祖之语味佛祖之意则亦熏发佛乘之种与夫游谈无根疲精神于庄孟为陈言腐说以欺无知者异矣然能穷究其所自使所言所履如传八十一人者则可谓出家知恩者予视端精紧板而声圆若可语此者聊及之端其勉之。

题隆道人僧宝传

古之学者非有大过人者惟能博观约取知宗而用妙耳唐沙门道宣通兼三藏而精于持律持律小乘之学也而宣不许人呼以为大乘师枣柏长者力弘佛乘而未尝一语及单传心要方是时曹溪之说信于天下非教乘之论所当杂宣公甘以小乘自居枣柏止以教乘自志竟能为百世师者知宗用妙而已禅宗学者自元丰以来师法大坏诸方以拨去文字为禅以口耳受授为妙耆年凋丧晚辈猬毛而起服纨绮饭精妙施施然以处华屋为荣高尻罄折王臣为能以狙诈羁縻学者之貌而腹非之上下交相欺诳视其设心虽侩牛履狶之徒所耻为而其人以为得计于是佛祖之微言宗师之规范扫地而尽也予未尝不中夜而起喟然而流涕以谓列祖纲宗至於陵夷者非学者之罪乃师之罪也以苟认意识为智证为师者之门望见以轻慢之心萌矣非特然也又执己是而去取诸方贱目睹而尊信传说故不见至道之大全古人之大体因编五宗之训言诸老之行事为之传必书其悟法之由必载其临终之异以讥口耳授受之徒谓之禅林僧宝传书成而九嶷道人道隆阅之一月而  上口两月而娓娓成诵三月而能为末学者举纽领夏于云盖闭门寝饭之外口诵而录之非诚著于学志存于道何能臻是哉然其为人不甘为哑羊苾刍混处疾之甚至于诟骂喜与有识博闻者游意所合则不问道俗千里从之呜呼丛林博闻者既不可人求之而哑羊苾刍动成阡陌隆虽口受吾文抱吾所集以游诸方亦安能忘诟骂之喙乎宣和二年秋得得自山中来出此编为示予佳其好学为书其本末以告未知隆者。

题休上人僧宝传

泰山之鸟巢于木末九渊之鱼托于沙罅呜呼鱼鸟之微亦知附托于高深安有毁发学道之徒而自弃于浅陋乎季休福唐人也而得业于湘上之南台其师太公与予为兄弟行其熏烝见闻有自来矣初太遭横逆坐圆扉中百许日他法属皆畏酬酢之而休服勤不敢失礼逮其释余劝度之宣和四年正月也既受具陪众遂写此传除夕捧以来予佳其能自脱浅陋而趋高深为题其末明年元日也明白庵题。

题英大师僧宝传

老子曰为学日益为道日损者理之序也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施多识前言往行者日益之学也如春夏之水方增川浩然不可测其际思之又思之以至于无思如[囟-乂+((鬯-匕)-凵)]之在顶盖造形之极不可以数量情识得孔子晚乃悟曰天下何思何虑如秋冬之水缩廓然见其涯涘呜呼丛林法道之坏无如今日之甚非特学者之罪寔为师者之罪也学者方蒙然无知而反诫之曰安用多知但饱食默坐虽若甚要然亦去愚俗何远予所录僧宝传先叙其悟道之缘又书其死生之际欲学者法前辈为道之精而惠英大师年二十余生海上独挺然有志不肯碌碌而哑羊者固已憎之如十世仇矣手写此书携以过予予佳其勤扶此心以自此趋无上佛果如顺风扬尘耳宣和四年十一月题。

题所录诗

海南道人惠英字颖孺生十有二日而失母年七龄而为沙门二十岁从予游予所作语言遍丛林未尝收录而英编两巨帙为示既有愧于九祖欲焚去之又念英之好学为一笑而置之然流俗寡闻见少年嗜笔砚者不背数必腹非之以谓禅者不当以翰墨为急宁知龙胜诗流震旦好学者首论其动以亿万篇多为言哉英勉之老子言为学日益为道日损使其未尝学也何所损哉如川之增者学也水落石出者损也然未易与粥饭僧论此也。

题佛鉴蓄文字禅

余幼孤知读书为乐而不得其要落笔尝如人掣其肘又如喑者之欲语而意窒舌大而浓笑者数数然年十六七从洞山云庵学出世法忽自信而不疑诵生书七千下笔千言跬步可待也呜呼学道之益人未论其死生之际益其文字语言如此益可自信也今三十八年矣而见云庵平时亲爱之人佛鉴大师净因于湘中颓然相向俱老矣而故意特未老又出余少时诗句读之想见山林之旧游处诵白公诗曰手把杨枝临水坐闲思往事似前身。

题弼上人所蓄诗

往时丛林老衲多以讲宗为心呵衲子从事笔砚予游方时省息众中多习气抉磨不去时时作未忘情之语随作随弃如人高笑幸其不闻过庐山见弼上人出一巨轴读之茫然不可讳为多言之戒昔殷浩喜作诗不甚工当出示桓温温戏曰子勿犯吾傥见犯即出予诗示人弼上人不见恶愿勿传乃幸。

题言上人所蓄诗

予幻梦人间游戏笔砚登高临远时时为未忘情之语旋踵羞悔汗下又自觉曰譬如候虫时鸟自鸣自已谁复收录宝山言上人乃编而为帙读之大惊不复料理其讹正可为多言之戒然佳言之好学虽鄙语如予者亦收之世有加予数十等之人其语言文字之妙能录藏以增益其智识又可知矣夫水发岷山其滥觞至楚国则万物至满则合之者众也善学者其能外此乎言公其勉之。

题自诗寄幻住庵

渊明作训子诗可以想见其恺弟而杜子美乃曰有子贤与愚何其挂怀抱作闲情赋足以见其真而昭明太子曰白璧微瑕正在此耳痴人面前不可说梦岂子美昭明亦真痴耶予自居海上及南归寄意于一戏故语不复料理其当否今录数首以寄幻住庵主杜子美梁昭明犹未脱痴病幻住其能不痴耶。

题自诗

予始非有意于工诗文夙习洗濯不去临高望远未能忘情时时戏为语言随作随毁不知好事者皆能录之南州琦上人处见巨编读之面热汗下然佳琦之好学虽语言之陋如仆者亦不肯遗况工于诗者乎因出示辄题其末。

题权巽中诗

世称唐文物特盛虽山林之士辄能以诗自鸣以余观之如双井茶品格虽妙然终令人咽酸冷耳巽中下笔豪特之气凌跨前辈有坡谷之渊源予见之未视名字辄能辩大率句法如徐季海之字字外出骨骨中藏棱读者当置轴紬绎想见瘦行清坐时也使巽中闻此语当以予为知言。

题自诗与隆上人

余少狂为绮美不忘情之语年大来辄自鄙笑因不复作自长沙来归舍龙安山中无可作做学坐睡法饱饭靠椅口角流涎自喜以谓得其妙旁舍有道人隆公雅好予昔所病者时时过予终日而未尝倦问予昔所作尚能寻绎乎予引纸为录此数篇以遗之而戏之曰昔达观禅师居京师士大夫相从者皆以能诗答话多之观笑曰解答诸方话能言五字诗二般俱好艺只是见钱迟隆公曰果尔吾不复耳坐客皆笑之隆字默翁湘中清胜者也。

题珠上人所蓄诗卷

予于文字未尝有意遇事而作多适然耳譬如枯株无故蒸出菌芝儿稚喜争攫取之而枯株无所损益宝峰珠上人湛堂公之高弟其为人精敏能办事于佛事欲营之盖不知艰险为何等物在丛林中为众推盖其气不受控勒日涉园夫李商老每于人物特慎许可而赠珠以诗曰歕玉渥洼种者佳湛堂之有子也。

题华光鉴湖图

予建中靖国游西湖航西兴游浙东以病不果甚以为恨读东坡诗见山川之精神如儿稚对蜜知其甜今观鉴湖图如华光戏以蜜置舌书间耳涌师俄收之而去儿稚虽痴然亦知蜜不可如饭尝食之也。

题墨梅山水图

华光老人眼中阁烟雨胸次有丘壑故戏笔和墨即江湖云石之趣便足春色不可收畜也而此老人藏于耐寒冻枝头一时高韵哗于士林而其所畜又其尤精选也以病举以付其子涌涌如获夜光照乘千里以书夸于予不有是父安得此子哉欧阳率更见索靖碑因留不去竟寝其下三昔文字画刻是中安得美味而嗜好有如此者予初大怪之及视涌之好尚率更要不足怪也。

题墨梅

华光作此梅如西湖篱落间烟重雨昏时见便觉赵昌写生不足道也。

题兰

无人自芳之态此老何从见之岂胸次有此风叶萧散乎。

题公翼蓄华光所画湘山树石

予习湘山者也日与树石为伍华光画树石而不画我何哉公翼仕宦三十年而贫在我上簏中唯墨梅树石数轴其人品可以想见。

题橘洲图

公翼爱橘洲而使华光图之予家于湘西开门则渔汀断岸不呼而登几案间盖湘西皆吾画笥书此以夸公翼云。

题平沙远水图五首

公翼诗云萧然野趣忽在手仿佛江南烟雨村此殆笔端能生烟云非胸次有江山何能作此语。

又题公翼所畜

欧公尝语客曰坐而隐者不知岩石云泉之妙王公贵人图江山卧而披之盖荆山之人以玉抵鹊而秦乃割其十五城以求璧岂世以希见为贵初无定情耶予生长山林而目不自观公翼贤士大夫也其希见而尽畜之宜矣。

又宣上人所蓄

华光滴露写寒枝幻出平远士大夫厌饫富贵之余见之收蓄可也道林清富宣师开轩潇湘江山不呼而登几案闲步林麓嗅梅寻柳尝应接不暇乃袖而宝秘之也好事无乃太多乎哉。

又惠子所蓄

好在华光真子过于云屋之间春色都随谈笑袖中仍有湖山宣和元年十二月初五日惠子出其师所作湖山平远曰此盖老人得意时笔也予平生无所嗜山水少年游戏钱塘眷湖山之胜欲老焉以诗写之不能肖逮今衰暮虽与华光善得其戏笔必为人持去惠子呵予不能善秘之予曰凡四海九州山川烟云皆吾画笥也奈何为儿戏畜纸墨间乎惠子笑曰公戃恍大言盖其天性然为题此纸于是书六言付之。

又称上人所作

宣和元年十二月初吉日里道人称公绝湘来过予时江寒欲雪小室諠哗良久出画一轴盖橘州断岸平远之图华光墨梅别馆之儿稚也称妙思如此力之不已当不减华光口占曰袖里两枝烟雨门前一片潇湘。

题华光梅

华光绍圣初试手作梅便如迦陵鸟方雏声已压众鸟东坡见之如黄梅视无姓儿便肯之无姓儿今将以衣钵授岭南撩予惜黄梅破头老人不及见也圆禅者当还举似乃翁问甘露灭法喻齐否政和五年十一月十二日夜石门精舍题。

题石龟观壁

余家筠溪之上去城余百里儿时闻城中塔成欲往观焉因先君行坐余于力谢三肩上至石龟观谢三者绐余曰当先拜石龟乃能见塔不然终不可见余曰傥尔汝何不拜曰我已尝拜之汝既童子又后至法当拜于是再拜入城幸见塔而心喜谢三肯余先也后三十年过焉视石乌龟良无恙摩挲以追绎前事为大笑吾亡友胡汝霖民望生抚之金溪七八岁时随兄入城忽不知所在使人寻已在宝应寺前看泥力士矣余每以戏之而忘余亦有此患乃以炭书其壁曰须知泥力士不减石乌龟忠子民望里人也书以示之。

题庐山

余十五六时游北山谒准禅师残僧三四辈草屋数椽殆不堪其愁准老而喜饮时酹一樽则击罄礼观音空阶夜雨弥月不止后二十五年余还自海外过此而山川增胜楼阁如幻出大钟横撞净侣戢戢而真隐方开石门法道于此余乃服其老且衰矣重九前三日秋阴皆当时清绝之象而有今日适悦之情遂书此。

题天池石间

成绩茂功与德洪觉范道人自虎溪屏人乘入资圣庵少焉历石门涧锦绣谷穷高陟险遂至天池致敬普见如来获紫金光明之瑞越翌日斋罢作礼而退闻佛手岩宝林峰之胜一一登览其上望掷笔峰下瞰圣寺经岩神刻玉削不知几千仞而江流吞天山接平野云烟开合一目千里兹实匡庐第一境隐然为天下奇观也薄晚投宿化城回望杖屦所经萝迳鸟道杳然在层崖绝壁之上殆非人间之游也此身傥未变灭要当结庐以终。

题浮泥壁

空印禅师以宣和二年十二月偕余谒从禅师于芙蓉峰累石于玉渊之上以为塔酌泉赋诗暮夜矣遂宿焉次日从公追余二人杖屦下危峰自关山谷中并涧行十余里两山争倚天烟霏层叠自献部曲断续行九地底水声谼硐如千乘车挽而起仰望晴虚如展匹练既出谷沃野夷旷遂饭于木阴空山暴寒雪意浓甚跣而渡涧者十八九入石门已夕山中之人炬而来迎及寺已二鼓矣秉烛夜话如梦寐中住山宣公云常有虎来月黑逾垣而去空印使余记之遂书。

题清修院壁

昔余庵于湘西与希一为邻相欢如价密宣和四年冬居一迁于兹山然每会面夜语达旦七年秋余将归老玉峰之下来谒别为留两昔言意俱尽而情则有余桑下三宿前圣丁宁者正箴余今日之病晓阴阁雨千掌在有无中出山有不胜言者中秋后二日题。

题白鹿寺壁

希先昔游公卿间与邹至完曾公衮蔡子因吴子野厚居自江左还南岳庵方广十年丛林高之湘南使者劝请开法此山希先持一钵欣然而来既至屋老过者疑将压焉残僧才十许辈大率如逃亡人家未五白殿阁宇室间见层出如化城如梵释龙天之宫从空而堕人间此邦之檀信往来之士大夫太息以为勤不知希先盖游戏也余自长沙来馆余四昔时故人传彦济试手作邑搀奸推滑民惊以神当暇日携僚佐时时舟而至其登高临远烹茶赋诗则兹山之风月未至干没也。

题观音院壁

达磨祖师相授法者三世塔庙在淮山从之游得道者多庵于苍岩大林之间路由蕲春真身存者无虑八十余处黄于蕲为接壤太平兴国初僧昭信始见琳公于大石之间大安--相继而出竹瓦之东石尉村有古松两株参天合抱邦民岁祷雨旸于其下其应如悬响垂拱初耆旧相传为观音院呜呼岂非祖师之门得道出世于兹已尝建寺毁坏而不可考者乎有僧祖钦投牒疏其事于郡太守待制韩公驹欣然给据付之使中兴其院钦敦厚坦夷道俗爱之翕然而成余建炎元年幸经过焉到门却立纵望云间万峰来朝兹地也其兴乎。

石门文字禅卷第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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