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二
檀弓下
孺子?之丧哀公欲设拨问於有若有若曰其可也君之三臣犹设之顔柳曰天子龙輴而椁帱诸侯輴而设帱为榆沈故设拨三臣者废輴而设拨窃礼之不中者也而君何学焉
此言设拨之僭礼也孺子?鲁哀公少子輴殡车也榆沈以水浸榆白皮之汁播於地以滑车也孺子?之丧哀公欲设引车之拨以问於有若有若曰设之其亦可也如君之三臣者尚设之矣顔柳则曰礼天子载柩於龙輴而丛木为椁形以覆帱其上诸侯以輴载柩不画辕为龙设木於上以帱之不为题凑又以輴之重也为榆沈以滑之既有榆沈故必设拨今三臣者不用輴而徒设拨是窃礼之不中实用者也而君又何效焉案郑注拨绋也棺未有不用绋者故
徐氏师曾谓是设置拨榆沈之人也
悼公之母死哀公为之齐衰有若曰为妾齐衰礼与公曰吾得已乎哉鲁人以妻我
此言为妾着服之非礼也鲁悼公之母哀公妾也於其死而为之服齐衰有若问曰为妾齐衰礼有之与公曰吾岂得已乎哉鲁人以我无夫人皆以此为我妻故耳案礼王侯絶旁期於妾无服唯大夫为贵妾缌哀公溺情文过所谓得已而不已者
季子皋葬其妻犯人之禾申详以告曰请庚之子皋曰孟氏不以是罪予朋友不以是弃予以吾为邑长於斯也买道而葬後难继也
此言子皋之知政体也庚偿也季子皋为孟氏成邑之宰有妻之丧当葬而伤人禾申详以告曰请以直偿之子皋以为未可曰孟氏不以此事而罪予朋友不以此事而弃予以吾方为邑长於斯故也若必买道而葬则後人难为继矣案为政在大体不在小惠故子路治蒲壶浆施德夫子非之子皋盖知此意
仕而未有禄者君有馈焉曰献使焉曰寡君违而君薨弗为服也
此言未受禄之臣礼有不同也违去也位定然後禄之其有仕而未尝受禄者君有馈焉不曰赐而曰献将命之使不但曰君而曰寡君以其有宾主之道而未全乎君臣之礼故违而君薨弗为反服也案仕而未有禄则宾之而弗臣若子思之於鲁孟子之於齐是矣
虞而立尸有几筵卒哭而讳生事毕而鬼事始已既卒哭宰夫执木铎以命于宫曰舍故而讳新自寝门至于库门
此言葬後以鬼神事亲之礼也故谓高祖之父当迁者人子居丧不忍遽以鬼神事其亲故未葬以前犹事以生时之礼葬而虞祭则亲形已藏然後立尸以象神设几与筵相配至卒哭乃讳其名盖事生之礼至此毕事死之礼自此始已所谓卒哭而讳者国君则有宰夫执木铎以诏命於宫曰舍当祧者而讳新死者又出从寝门以至库门於凡百官所在之处咸使知之也
二名不偏讳夫子之母名徵在言在不称徵言徵不称在
此言避讳之礼也子於父母之名没则讳之然以二字为名则不必俱讳如夫子之母名徵在或所言者及在则不称徵所言者及徵则不称在是也後世不此之法甚或过於拘避而并讳嫌名非礼意矣
军有忧则素服哭於库门之外赴车不载櫜韔
此言军败之礼也军旅之事凶事也故战败而有忧必素服哭於库门之外其赴国告败之车则露载其甲与弓而不纳於櫜韔以示不忘报也案战胜而还谓之凯故於其败也则谓之忧而以丧礼处之凡告丧曰赴车今告败亦称赴车者犹之素服之义也
有焚其先人之室则三日哭故曰新宫火亦三日哭此言致哀於宗庙被火之事也先人之室为先灵所依焚则灵有不安必三日哭故鲁成公三年新宫火鲁人亦三日哭正与此礼合也案新宫为鲁宣公之庙人火曰火天火曰灾春秋书新宫灾者讳火也胡氏安国云神主未迁谓之新宫则不当哭故春秋书以讥之恐未然
孔子过泰山侧有妇人哭於墓者而哀夫子式而听之使子路问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忧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於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为不去也曰无苛政夫子曰小子识之苛政猛於虎也此言苛政之厉民而欲为上者知戒也式而听之与式凶服之意同昔孔子过泰山之侧有妇人向墓而哭者甚哀夫子凭式而听使子路问焉曰子之哭也壹似重叠而有忧戚者妇人乃曰是诚有之昔者吾舅既死於虎而吾夫又死焉今则吾子又死焉所以重有忧也夫子曰虎患如此何为而不去之妇人曰幸无苛政夫子叹曰小子其识之苛政之杀人盖猛於虎也案此章之言事不必实而足以警世为民父母者所宜深念也
鲁人有周丰也者哀公执摰请见之而曰不可公曰我其已夫使人问焉曰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於民也对曰墟墓之间未施哀於民而民哀社稷宗庙之中未施敬於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会而民始疑苟无礼义忠信诚慤之心以涖之虽固结之民其不解乎
比言治民者当以诚为本也鲁有贤而隐於下为周丰也者哀公执摰欲请见之周丰辞以不可公曰我其己夫盖不强其所不愿也因使人致所欲问之词曰治民以敬信为重昔有虞氏未尝施信於民而民自信之夏后氏未尝施敬於民而民自敬之果何所施行而能得此於民也周丰对曰是盖有以德化民而莫知其所以然者如人在墟墓之间未尝教之使哀而民自哀在社稷宗庙之中未尝教之使敬而民自敬固非徒言之所能喻也殷人作誓而反以起民之畔周人作会而反以致民之疑苟无礼义忠信诚慤之心以涖之而徒恃誓会之言为之固结民其有不解散者乎案为治之道有心之要结不若无心之感孚周丰所称可谓知本矣
丧不虑居毁不危身丧不虑居为无庙也毁不危身为无後也
此言丧礼贵於得中也虑居谓卖舍宅以奉丧丧具称家有无不可勉为厚葬而谋粥居室哀痛必有节限不可过为哀毁而致危其身所以然者盖家废则宗庙不能独存身危则继嗣於是而絶非所以为孝也
延陵季子适齐於其反也其长子死葬於嬴博之间孔子曰延陵季子吴之习於礼者也往而观其葬焉其坎深不至於泉其敛以时服既葬而封广轮揜坎其高可隐也既封左袒右还其封且号者三曰骨肉归复於土命也若魂气则无不之也无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於礼也其合矣乎
此言旅葬合宜之事也季子吴公子名札让国居延陵横曰广直曰轮隐据也还回也吴之延陵季子适齐於将反也其长子死焉因奉命出聘不敢将私丧以归遂葬於齐之嬴博二邑之间孔子闻之曰延陵季子吴之习於礼者也於是往而观其葬礼焉其下棺之坎深不及泉敛即用所衣之时服既葬而封纵横仅足以揜坎上则才至於可隐皆从俭制也既封左袒以示阳之变右还其封以示阴之归且号者凡三曰人有生必有死骨肉之复反於土也亦命也若魂气则游散而无不之也无不之也盖欲其依已而归故再言以深致其意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於礼也其合矣乎盖不惟适旅葬之节而亦知幽明之故故夫子善之
邾娄考公之丧徐君使容居来吊含曰寡君使容居坐含进侯玉其使容居以含有司曰诸侯之来辱敝邑者易则易于则于易于杂者未之有也容居对曰容居闻之事君不敢忘其君亦不敢遗其祖昔我先君驹王西讨济於河无所不用斯言也容居鲁人也不敢忘其祖此言诸侯僭礼之事也考或作定易谓简易臣礼也于谓广大君礼也鲁钝也邾娄考公之丧徐君使其大夫容居吊之且含容居致辞曰寡君使容居坐行含礼进侯玉於君其使容居以含盖徐自拟天子故其辞如此邾有司拒之曰诸侯之来辱於敝邑者臣行臣礼易则易焉君行君礼于则于焉若易于相杂臣来而欲行人君之礼者我国从未有此也容居对曰容居闻之事君者当奉命而行不敢忘其君为子孙者当守先世之训亦不敢遗其祖昔我先君驹王自西讨济河以来凡使人吊含於他国无不用此言者容居为鲁钝之人今故不敢忘其祖也案含礼不使贱者君行则亲含使大夫则归含容居欲坐含以进侯玉僭礼甚矣有司者终不能守礼以拒之徐亢而邾卑君子以为均有过焉尔
子思之母死於卫赴於子思子思哭於庙门人至曰庶氏之母死何为哭於孔氏之庙乎子思曰吾过矣吾过矣遂哭於他室
此言母嫁与庙絶之事也子思之母既嫁而死於卫赴於子思子思哭之於庙其门人至则曰庶氏之母死先既与庙絶族今何为哭於孔氏之庙乎子思曰吾过矣吾过矣於是遂哭於他室案伯鱼年五十而卒记者谓子思之母改嫁於卫之庶氏此亦事之近於诬而不可信者
天子崩三日祝先服五日官长服七日国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虞人致百祀之木可以为棺椁者斩之不至者废其祀刎其人
此言为天子服杖及葬备棺椁之事也官长谓大夫士国中男女谓庶人天下谓诸侯之大夫百祀畿内百县之祀也天子为天下之主崩则普天之下皆为之服而期有先後三日则大祝商祝先杖五日则畿内之大夫士服杖七日则国中之男女服齐衰三月而除三月则天下诸侯之大夫皆服繐衰既葬而除自殡之後掌山泽之虞人即致百县采地之祀木可以为周棺之椁者斩而献之且戒之曰有不至者则废其邑之祀刎其守祀之人所以见王丧之重使人不敢慢也案臣民既皆有服而制有三日五日七日三月之异者以力有劳逸恩有重轻地有远近故也至於棺用四重而椁周焉其材固宜於豫且慎矣
齐大饥黔敖为食於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有饿者蒙袂辑屦贸贸然来黔敖左奉食右执饮曰嗟来食扬其目而视之曰予唯不食嗟来之食以至於斯也从而谢焉终不食而死曾子闻之曰微与其嗟也可去其谢也可食
此言饿夫之操以风世也贸贸目不明之貌微与犹云细故末节也齐国大饥有黔敖者为食於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时有饿者蒙袂其面辑敛其屦贸贸然而来黔敖左手奉食右手执饮曰嗟其来食饿者张其目以视之曰予惟不食嗟来无礼之食是以至於此也遂去之黔敖随其後谢焉饿者卒不食而死曾子闻之曰嗟来之言虽不敬然非有大过其嗟可去而其谢可食也吴氏澄曰嗟者闵之之辞来者呼之之辞曾子之言君子之中饿者之操贤者之过也然当礼教衰废之余名节不立而苟以自处嗟而不去不谢而食者多矣闻饿者之风其亦可以少愧也夫
邾娄定公之时有弑其父者有司以告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曰寡人尝学断斯狱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杀无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杀无赦杀其人坏其室洿其宫而猪焉盖君踰月而后举爵
此言大逆者人人得而诛之之法也定公名貜且猪水所聚也邾娄定公之时有以子而弑父者有司以其事告定公为之瞿然惊怪而失席曰人伦之变至此乃教化不明所致是寡人之罪也又曰寡人尝学断斯狱矣天下之恶莫大於弑逆故臣弑其君凡在官而为诸臣者皆得以诛之而无赦子弑其父凡在宫而为家人者皆得以诛之而无赦非特如是而已并且坏其室洿其宫使水积聚不复更为人居为之君者必待踰月而後举爵盖伤悼而自为贬损也如此
晋献文子成室晋大夫发焉张老曰美哉轮焉美哉奂焉歌於斯哭於斯聚国族於斯文子曰武也得歌於斯哭於斯聚国族於斯是全要领以从先大夫於九京也北面再拜稽首君子谓之善颂善祷
此言颂祷并善之事也献文陈注疑为赵武諡京当作原晋卿赵文子作室既成晋大夫并发礼以贺张老亦往焉以其侈丽而佯赞之曰美哉轮囷而高大美哉奂烂而衆多庶几祭祀之时作乐於斯死丧之时哭泣於斯燕饮国宾聚会宗族无不於斯乎文子知张老之讽已而述其词曰武也若得保此室而歌於斯哭於斯聚国族於斯是完全要领幸获善终以从先大夫而葬於九原也於是乎北面再拜稽首以受其谏焉君子谓张老善颂文子兼善祷也案颂者祝迓其福也祷者祈免於祸也颂不忘规祷不忘戒斯谓之善也云尔
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贡埋之曰吾闻之也敝帷不弃为埋马也敝盖不弃为埋狗也丘也贫无盖於其封也亦予之席毋使其首陷焉路马死埋之以帷
此言圣人恩及於物而并记其制也封读窆路马人君所乘之马也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贡掘地而埋之且告之曰吾闻既敝之帷不弃为埋马可用也既敝之盖不弃为埋狗可用也某虽贫而无盖於其窆也亦与之席以代毋使其首?於土焉圣人之爱物而中礼如此记者因记国君埋马之制路马死亦埋之以帷但不用敝者叶氏梦得曰帷盖近於身以为障蔽犬马畜於家以为代御障蔽者敝所不敢弃而代御者死用以埋之所谓仁之至义之尽也
季孙之母死哀公吊焉曾子与子贡吊焉阍人为君在弗内也曾子与子贡入於其廏而修容焉子贡先入阍人曰郷者已告矣曾子後入阍人辟之涉内溜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君子言之曰尽饰之道斯其行者远矣
此言威仪容饰之足以致重於人也内溜屋後檐也季孙之母死哀公往吊焉曾子与子贡亦吊焉阍人以君在之故弗为内也二子自以仪容未善於是入其廏而修容焉子贡先入阍人曰郷者先已告矣曾子随後而入阍人退辟而延之及进内溜卿大夫在堂上者皆辟位公亦降阶一等而揖之上故君子言之曰人能尽善於容饰之道斯其行者远矣案士丧礼君视敛出主人拜送袭拜大夫之後至者贾疏以後至为不得与前卿大夫同时从君入者则君吊时後至者自不得入安有修容而入之事此记者传闻傅会说也
阳门之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哀晋人之觇宋者反报於晋侯曰阳门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说殆不可伐也孔子闻之曰善哉觇国乎诗云凡民有丧扶服救之虽微晋而已天下其孰能当之
此言觇国者之识治体也阳门宋国门名介夫甲士之守门者司城官名子罕宋公族乐喜也扶服即匍匐竭力之貌宋国之阳门有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甚哀其时晋欲加兵於宋先使人觇之还报於晋侯曰宋阳门之介夫死子罕以贵卿而哭之哀民无不悦者由是观之殆不可伐也孔子赞之曰善哉觇国乎邶诗谷风之篇云凡民有丧扶服救之此非特晋国而已即天下之大其孰能当之甚矣人心之足恃也案为国之要在乎用贤臣用贤之效在乎得人心故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衆志成城即国之弱小所弗虑也宋用子罕遂有以伐强大之谋然则仁贤之为益於国者岂浅鲜哉
鲁庄公之丧既葬而絰不入库门士大夫既卒哭麻不入
此言废礼之由於国乱也丧礼於君父皆斩衰三年鲁庄公之丧子般见弑而庆父作乱时闵公年八岁祸乱恐迫葬毕即除衰絰於库门之外而以吉服嗣位不与虞与卒哭之祭士大夫至卒哭祭毕亦除服而不以麻絰入库门三年之丧自此不行矣胡氏铨曰既葬而絰不入库门经意讥鲁君忘哀之速尔春秋闵二年书吉禘亦讥吉之早也虽由祸乱而然然子臣之义薄矣记者故交讥之
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沐椁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托於音也歌曰狸首之斑然执女手之卷然夫子为弗闻也者而过之从者曰子未可以已乎夫子曰丘闻之亲者毋失其为亲也故者毋失其为故也
此言圣人隐恶全交之事也沐治也孔子之故人有原壤者其母死夫子助之治椁壤乃登木而言曰久矣我之不托兴於咏歌之音也歌曰狸首之斑然言木文之华也执女手之卷然言椁材之润也夫子若为弗闻也者而过之从者问曰子未可以絶其交乎夫子曰壤之无礼固也某闻之亲者未可遽失其为亲也故者未可遽失其为故也案夷俟小过也遭丧而歌大恶也胡氏以为责其夷俟之过则原壤犹不失为故人若数其母死而歌则於义当絶圣人不遗故旧盖有难以明言其失者耳
赵文子与叔誉观乎九原文子曰死者如可作也吾谁与归叔誉曰其阳处父乎文子曰行并植於晋国不没其身其知不足称也其舅犯乎文子曰见利不顾其君其仁不足称也我则随武子乎利其君不忘其身谋其身不遗其友晋人谓文子知人文子其中退然如不胜衣其言呐呐然如不出诸其口所举於晋国管库之士七十有余家生不交利死不属其子焉
此言赵文子知人之事而并及其为人也文子名武叔誉叔向也阳处父晋襄公之傅并谓兼揽衆事植谓刚直自立随武子士会也姓范字季食邑於随中身也郷射记曰弓二寸以为侯中赵文子与叔誉游观乎九原之上文子曰卿大夫之葬此者多矣假令死者而可作也吾其当谁从乎叔誉曰其阳处父乎文子曰处父所行专权自用於晋国卒为狐射姑所杀不得善终其身是其知有不足称也叔誉又曰其舅犯乎文子曰舅犯从亡於外者久当反国之时正辅主之日乃及河而请他往要君以求利而不顾其君是其仁有不足称也我之所与归者唯随武子乎武子之言於晋国无隐情而家之事亦无不治既能利其君而又不忘其身既能谋其身而又不遗其友是仁知两全者也文子之论前人如此故晋人皆谓文子知人记者复言文子之身退然如不胜衣其言则呐呐然如不出诸其口盖能谨於言行者至所推举之士出於管库藏者七十有余家生不与之交利将死亦不托以子焉为国取材而不计其私殆庶几於随武子之为人矣案文子所慕在於随会故往往有与之相近者论者以为出於天资而未尝辅之以学迹其生平多有可议然就晋言晋其贤於处父舅犯亦远矣
叔仲皮学子柳叔仲皮死其妻鲁人也衣衰而缪絰叔仲衍以告请繐衰而环絰曰昔者吾丧姑姊妹亦如斯末吾禁也退使其妻繐衰而环絰
此言子柳失礼之事也叔仲皮鲁叔孙之族学教也衣读缪读樛衍皮弟也叔仲皮尝教其子子柳而子柳犹不知礼叔仲皮死子柳之妻虽鲁钝妇人也犹知为舅衰而缪絰叔仲衍见当时妇人好尚轻细乃告子柳使易繐衰环絰因言昔者吾丧姑姊妹亦如此服人不吾禁今亦宜然盖徒知姑姊妹在室衰与妇为舅姑同而不知繐环非衰之制也子柳从之退使其妻繐衰而环絰是虽受教於父反有不若愚妇人之所为者矣案礼妇人为舅姑衰绞絰两股相交曰樛故谓之绞仪礼丧服传疏所谓衰裳齐牡麻絰是也繐衰小功之缕而四升半之衰也环絰一股吊服之首絰也子柳知从叔父之言而不知从父之教虽习俗移人亦可见其守礼之不笃矣
成人有其兄死而不为衰者闻子皋将为成宰遂为衰成人曰蚕则绩而蟹有匡范则冠而蝉有緌兄则死而子皋为之衰
此言为宰者孝足治民之事也成孟氏之采邑范蜂也蝉蜩也蚕丝如绩蟹背如筐蜂首如冠蝉喙如緌成人有兄死而不为衰服者闻子皋将为邑宰遂以服衰盖知子皋至孝恐来罪已故也成人为之謡曰蚕能绩丝必匡以贮之然蟹之有匡非为蚕之绩也为背而已范首有冠必緌以饰之然蝉之有緌非为范之冠也为喙而已犹之兄死必为之服衰然成人之衰非为兄之死也为子皋而已案孝子之行本有放之四海而皆凖者观成人之为兄服可见教民者尤贵乎躬焉以化之也
乐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情吾恶乎用吾情
此言贤者居丧哀过之事也子春曾子弟子乐正子春之母死至五日而不食礼执亲之丧不食者三日子春盖勉强而逾二日矣既而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实情吾更於何处而用吾情乎案郑注以勉强过礼为悔或谓是悔母生时未尽奉养之道也
岁旱穆公召县子而问然曰天久不雨吾欲暴尩而奚若曰天则不雨而暴人之疾子虐毋乃不可与然则吾欲暴巫而奚若曰天则不雨而望之愚妇人於以求之毋乃已疏乎徙市则奚若曰天子崩巷市七日诸侯薨巷市三日为之徙市不亦可乎
此言君遇旱灾当求诸己而不当求诸人也然犹焉尩瘠病而面向上也鲁穆公之时岁旱召县子而问焉曰天久不雨今思所以求之者吾欲暴尩冀天哀之而雨子以为何如对曰天则不雨而暴此疾病之人事甚酷虐而非所以感天毋乃不可与公曰然则巫以接神吾欲暴巫冀天怜之而雨子以为何如对曰天则不雨而望之愚妇人从而求之毋乃太迂阔乎公曰天灾如此无可为求吾以徙市之凶礼自处则又何如对曰从来天子崩巷市者七日诸侯薨巷市者三日盖徙市於巷者庶人为君之丧礼也今旱而为之徙市是行丧君之礼以自责而不亦可乎案春秋传僖公二十一年夏大旱公欲焚巫尩臧文仲曰非旱备也修城郭贬衣省用务穑劝分此其务也巫尩何为公从之是岁也饥而不害今穆公既不修先君之政而县子者又不能举先大夫臧孙氏之说为对其所谓可不过曰徙市於巷而已格天救民之本岂在是哉
孔子曰卫人之袝也离之鲁人之祔也合之善夫此言祔葬之制唯鲁为善也袝制起於近代卫与鲁俱行之孔子尝曰卫人之祔也於椁之中以物隔而离之鲁人之袝也於椁之中不以物隔而合之夫既曰祔矣又何离焉合之者其善矣夫盖生同室而死同穴者妇人之道故夫子善鲁朱子曰古者椁合衆材为之故小大随人所为今用全木则无许大木可以为椁故合葬者只同穴而各异椁也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