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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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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府學,康熙二十四年設。二十五年,題准歲科試各額,進童生二十名曰附生。乾隆五年,以粵民入籍臺地者,不乏秀良,堪以應試,奏准另編新字號,合郡通校歲科試各額,進童生八名附入府學。嗣以文風日盛,再蒙廣額。今歲科試各額,進閩籍童生二十一名,粵籍童生九名,共三十名。臺灣縣學亦康熙二十四年設,歲科試原額各進童生十二名,內澎湖士子取進一、二名,無定額。今歲科試各額進童生十五名,內澎湖童生三名,亦有於府學額內撥增者。鳳山及先名諸羅之嘉義二縣學,與府學同設,原進童生名數及現進學額,均如臺灣縣學之數。彰化縣學,雍正元年設,歲科試各額進童生八名。淡水士子初附縣學合考,後另設半學分額進取。今縣學歲科試進額與鳳、嘉二學同。淡水廳學,嘉慶二十二年始設,歲科試各額進童生六名,內噶瑪蘭士子分進一名。今歲科試各額進童生九名,內淡屬編炎字號進六名,蘭屬編柬字號進三名,計一廳四邑俱送府覆考,再送學道考試。惟澎湖、噶瑪蘭二廳尚未設學,應試士子,一因海洋間隔,一因距郡窵遠,送候府考,往返維艱,准如粵東南澳廳例,由廳逕送學道,並免府考。

至廩膳生與增廣生員原額,府學二十名,粵籍無;縣學各十名,淡水學各四名。今府學廩、增生,閩籍各三十名,粵籍各八名,一年一貢曰歲貢。臺、鳳、嘉、彰四縣學廩、增生各十五名,二年一貢。淡水廳學廩、增生各六名,四年一貢。澎、蘭二廳廩、增生,即在臺灣、淡水兩學額內。尚有恩貢、優貢、拔貢,均如內地考選舉充。

各省鄉舉,例有定額。臺灣於康熙二十六年奏准另編臺字號,額中舉人一名;今改至字號,定中三名,粵籍編田字號中一名。會試則視應試舉人多寡,恭請欽定取中。今考臺灣縣有舉人,自康熙三十二年王璋始,有進士自道光九年黃驤雲始。鳳山縣有舉人自康熙二十六年蘇莪始,有進士自乾隆三十一年莊文進始。嘉義縣有舉人自康熙五十年王錫祺始,有進士自乾隆二十二年王克捷始。彰化縣有舉人自乾隆九年黃師琬始,有進士自道光六年曾維楨始。淡水廳有舉人自乾隆三十六年葉期頤始,有進士自道光三年鄭用錫始。澎湖廳有舉人自嘉慶五年蔡其英始,有進士自道光二十五年蔡廷蘭始。噶瑪蘭廳有舉人自道光二十年黃纘緒始,進士尚闕。溯康熙、雍正間,臺地無進士,即舉人亦復寥寥。今則應廷試者且聯翩相繼,海表絃誦,媲美中原,聖澤之涵濡宏矣哉!

內地各郡邑,於府縣學外,均設書院,聚集生徒,讀書其中,使之交相策勵,克成偉器;故雍正閒,各省會書院咸蒙恩賜帑金,歲取息銀,永資諸生膏火,蓋以興賢育才,足廣學校所不及也。臺灣書院,始自康熙四十三年知府衛臺揆創建,百餘年來,屢有興廢。今府城書院二:曰崇文,曰海東。臺灣縣書院一,曰引心,已廢。鳳山縣書院一,曰屏山。嘉義縣書院一,曰玉峰。彰化縣書院二:曰主靜,已廢;曰白沙。鹿港廳書院一,曰文開。淡水廳書院二:曰明志,曰學海。澎湖廳書院一,曰文石。噶瑪蘭書院一,曰仰山。院有掌教曰山長。乾隆三十年,以延師訓課而以山長稱之,名義未協,奉諭應稱院長;然沿襲已久,卒未能改。主院事者曰監院。監院有薪水,院長有脩脯,諸生有膏火。官試列超等者有花紅。看院有辛工食米。所需經費,或紳富捐置田產支應,或官捐廉俸給發。臺地書院經費,大抵民閒捐助者十之七,官捐以湊者十之三。

順治九年,令各鄉置學一區,擇通曉文義、行誼謹厚者為師,量給廩餼養贍。康熙初,因多冒濫,令即革除。至五十二年,復令各府、州、縣多立義學,延師教導生童,以廣文教。自是義學遂遍寰宇,應需廩餼,半系民閒捐備。然非官為董,率不能成,成亦不久,往往未數年而鞠為茂草,即基址莫可問矣。臺灣縣初設義學二,增設一。鳳山縣初設義學一,增設三。嘉義縣初設義學八,後析隸彰化縣一。彰化縣原設義學一,增設四。淡水廳初設義學四,增設二。澎湖廳先後設義學十三。噶瑪蘭廳未設。今各廳、縣所設,半已頹廢,存者十不及五。

臺灣義學之外,又有社學,蓋仿楚、粵、滇、黔等省邊隅州縣設學延師教訓苗、蠻、猺、黎子弟之制,就歸化番社,設立社學,擇熟番子弟之秀穎者入學讀書,訓以官音。熟習之後,令其往教生番子弟,果能漸通文理,取入佾生。再援黔省苗學之例,請設學額考試;庶幾薰陶濡染,漸化其獷野之習:法至良,意至美也!奈廩餼等項,取之番租,每不敷用,理番官又不甚經意,視同具文;雖不乏清俊番童,有志向上,能振興成就之者蓋寡。考臺灣縣原設社學五所,鳳山縣原設社學八所,嘉義縣原設社學十一所,彰化縣原設社學二十一所,淡水廳原設社學六所;今亦如義學,存者無幾。澎湖廳無番,噶瑪蘭廳系續設,均無社學。

府、廳、州、縣設有教授、學正、教諭、訓導,專司訓迪士子,他無所事,責甚鉅也。然能恪遵功令,月課而季考者,百無一二。且隸於學者廩、增、附生,若童生非所約束矣。於是有書院之設,或合舉貢,或萃生童,年甄旬試,甲乙其文以導之。其遠鄉僻壤,貧不能從師、向不知務學之儒童、番童,更設義學、社學以教之。蓋移風善俗,莫要乎學,故鄭重其事,鼓舞造就之者,詳且備如是。行見型仁講讓,比戶可封。而猶有不盡然者,何耶?無他,古之教者重德,今之教者重文;古之學者貴躬行,今之學者貴耳食。姑勿論學官程課,即書院師徒所學習者,時藝而已;等而上之,詩賦策論;再上之,經義史議而止。能遵雍正中功令,兼解律例者,已不概見。若夫民生疾苦、地方利病、兵農禮樂諸大政,何利當興而不可即興,何弊當革而不可驟革,設施以何者為先,當務以何者為急,如子路之問政,顏子之問為邦,又如范文正為秀才時即以天下為己任,今日坐而言他日將起而行者,相與研究於平時,無有也。又何暇論及立身制行、家庭倫紀之閒。此教與學之所以不古若歟?

臺地書院、義學、社學,無邑無之。果欲實事求是,童子入學,正句讀、解字義外,教以應對進退之節、忠信孝友之義,使之怡然有會於心,趨向自正。能文之士衡其文,先視其品,立心端厚、內行純摯者為上,器識宏通、練達世事者次之,議論明正、吐屬清俊者又次之:寓古人鄉舉里選之意於評文設教之中。有偏僻卑鄙、苛刻為能者,文如范蔚宗、詩如溫八叉,皆擯斥不遺餘力。俾知士之所重,不僅時藝宜工而已。亦未有生具至性、腹蘊經綸,而文章不能華贍條暢者。其要則因風振響,首在擇師;尤在地方官之行以實心實力,庶不負國家化民成俗、育才待用之本意。近年廳縣中籌膏火,勤考校,廣設義學,增益院舍,以博振興文教之名者,亦有之;抑末也。徒逐其末、盍務其本?

同治七年,噶瑪蘭舉人楊士芳會試獲雋,為蘭廳有進士始。近見新刊淡水廳志,列黃驤雲選舉表中,注為粵籍。考太學進士題名碑,則系臺灣府臺灣縣人,如廳志不誤,則臺灣首邑尚無登甲科者。比聞淡水廳請設專學,禧兒承乏;噶瑪蘭亦請鳩資建立文廟,設半學,冀以文教移其舊習。昔裴行儉有言:「士必先器識而後文藝」,嘗擬進一語曰:「士必先德行而次器識」。世有器識超卓,而於父子、兄弟、夫婦閒不堪問者,期其出而致君澤民,難矣。然自唐以來,憑文取士,器識猶可於文詞徵之,德行非同閭共井者不能審知。詢事、考言二者並舉,勢有格礙難行者;況書院課士,而欲兼核文行,必有反唇相稽,嘩而起者。前論教學之方,未免意見過偏,迂而不切於事,姑存之以誌閱歷淺深。辛未秋日又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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