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部,礼类,周礼之属,周官集传>
钦定四库全书
周官集传卷十三 元 毛应龙 撰冬官考工记第六
周书曰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时地利【孔氏曰主国空土以居民故曰司空】应龙曰考工记固知非冬官旧文然其书称人称氏至于阙官之类甚似周礼旧文盖自周之衰诸侯逾法度恶其害已灭去其籍孔子时礼乐之书已多不具是以问礼于老聃自卫反鲁伤其杂乱复重而正之当是时周公制作其不存者固有之矣近代儒者谓冬官元不亡各散在五官中愚于或问已详其不然要知司空掌治百工考工记之作以备其事之大数郑氏谓前世识其事者记録之以世考之其书尝经秦火既在秦以前又其事皆司空之事所宜有由是言之作此记者安知非为当时亡失冬官遂遵旧典以成之愚故曰谓冬官之属犹有出于考工记之外则可谓五官中所有之属欲强取以补冬官之遗则不可东莱吕氏曰考工记其文闳伟钜丽亦先秦古书也
国有六职百工与居一焉
郑锷曰夫百工虽曰贱艺然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其法本出于圣人为工者因圣之法而制作焉苟无以考其良窳则器不足用而良法遂废矣此所以命司空执成法以考之周亡至今数千年如钟鼎尊爵后世之工号为至精者有不能及非考之有法曷至是哉 应龙曰王公士大夫固可谓国之职工商农妇之属贵贱殊等亦得以并列而为六盖国之所需百工之事为甚重不可以贱艺之事忽之也
或坐而论道或作而行之或审曲面埶以饬五材以辨民器或通四方之珍异以资之或饬力以长地财或治丝麻以成之
顔氏曰坐而论道无为者也作而行之有为者也郑锷曰具其器用使之无或不足也所谓珍异者可以为服食之资可以为器用之饰苟无人以通之有余于此者或不足于彼而物之至美或滞于一方必有人贸迁其有无使之相济以为用相资以不乏所以使货财流羡而民足于衣食也出于地而利于人者地财也然地虽有财必待人有事于地而财始长人能勉致其力春耕夏耘不惮勤苦则地无遗利矣
坐而论道谓之王公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审曲面埶以饬五材以辨民器谓之百工通四方之珍异以资之谓之商旅饬力以长地财谓之农夫治丝麻以成之谓之妇功
顔氏曰公亦人臣而与王同坐而论道者也 郑锷曰坐而论道谓之王公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通谓一职尔不可分二也何以言之道者亘万世而无何论之有若夫时有汚隆道有升降当其时所宜行者则不可不论也为王公者坐乎庙堂所论若此为士大夫者奔走乎下听其所论从而行之王公既相与讲明以发斯道之隐此则行乎王公之所论岂非通为一职哉 陈用之曰饬力以长地财非特受田之夫而已山泽之农皆与焉盖三农生九谷园圃毓草木虞衡作山泽之材皆所谓长地财也 郑锷曰记考工者欲重此百工可也今方以农商嫔妇并列而为职岂亦将以考之欤意以谓长地财不可以无农通货贿不可以无商化丝枲不可以无嫔妇而备器用安可以无百工哉一人之身而百工之所为备如必自为而备用之则非人人之所能为由是论之国不可无百工犹耕不可无农货不可无商而丝枲不可无妇功百工之资于民用如此其急恶可以无考之之法乎此司空之篇所以有考工之记欤
粤无镈燕无函秦无庐胡无弓车
顔氏曰以薄地除草故谓之镈 郑锷曰燕幽燕应龙曰按韵防通作函甲介铠也
粤之无镈也非无镈也夫人而能为镈也燕之无函也非无函也夫人而能为函也秦之无庐也非无庐也夫人而能为庐也胡之无弓车也非无弓车也夫人而能为弓车也
郑锷曰古之治天下也必立国工使为民所不能为之器以资民用若举国皆能为之则不待立是工粤乃州之域厥土涂泥人人治田故能为镈秦有鄠杜竹林南山檀柘天水陇西山多林木故其民长于攻木为戈柲匈奴唐虞三代时所谓山戎玁狁獯鬻也
知者创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谓之工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
创如创业垂统之创谓闿端于始也述如继志述事之述谓述而行之也守之世谓之工谓父子传而不失也 郑锷曰天地所生未有一物不可用者而万物后酌见可用之理闿端造始发而制之于众人未为之先故曰知者创物有以开其端则有以述其事者而巧在所用焉故曰巧者述之述如继志述事之述谓述而行之也知者肇造于其始矣防矩诚陈准防诚设唯有至精之巧者善于其事乃能因其制作循而述于其后故曰巧者述之巧者能述之矣苟不传其业使世守之则古人之创制或防乎熄又曰百工虽能运巧思以成其事而其成则在于规矩既立之后自非圣人之知足以闿而创其始则百工之巧无所用于天下矣故曰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
烁金以为刅凝土以为器作车以行陆作舟以行水此皆圣人之所作也
陆氏释文曰烁当作铄说文销铄之也 郑锷曰夫金者物之至坚者也非圣人知以火而销铄之则至坚者不可镕以为刃土者物之至缓者也非圣人知以水而坚凝之则至缓者不可范以为器陆之逺者足有所不能穷非圣人作车以通之则行乎逺者劳矣水之运者徒有所不能渉非圣人作舟以济之则渉乎险者殆矣金可以为劒防之用土可以为陶旊之用舟车可以为水陆之用圣人未作则天下同于无知圣人已作则万物获其利用彼百工者虽曰巧足以述之于既成之后故曰铄金以为刃凝土以为器作车以行陆作舟以行水此皆圣人所作也 陈祥道曰前言皆圣人之作也以谓百工之事自圣人而兴后言此皆圣人之所作也以明百工之事非圣人不能创
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材美工巧然而不良则不时不得地气也
顔氏曰天时有因而违其时地气不辨而迁其地则以燕荆之角干妢胡吴粤之笴金而加之般输之巧亦不以为良矣 郑锷曰观夫至美之材其质既良加之以良工之巧其艺且精不患乎器之不良也然而材则有至良之质工则有过人之巧而器之成卒不甚善者此何理哉盖上不得天时下不得地气而已是故斩木者必顺其隂阳阳木必斩于仲冬隂木必斩于仲夏为弓者必顺乎春夏筋必治于夏角必液于春他非无时也以为非此时则不顺乎天而不足以为良也为刀必于郑为斤必于宋为削必于鲁为劒必于吴粤他非无地也以为非此地则不得其气而不足以为良也如使其不顺天时不得地气虽材美工巧而欲为良讵可得哉故曰材美工巧然而不良则不时不得地也
橘逾淮而北为枳鸜鹆不逾济貉逾汶则死此地气然也郑之刀宋之斤鲁之削吴粤之劒迁乎其地而弗能为良地气然也
枳即药家枳殻之枳晏子曰江南为橘江北为枳欧阳氏曰橘皮薄枳皮厚南方地薄北方地厚故橘移于淮北则变而为枳地气使之然也邵康节治平间与客防歩天津桥上闻杜鹃声然不乐客问其故则曰洛阳旧无杜鹃今始至有所主客曰何也康节曰天下将治地气自北而南天下将乱地气自南而北今南方地至矣禽鸟飞类得气之先者也春秋书六鹢退飞鸜鹆来巢气使之也自此南方草木皆可移于北方南方疾病瘴疟之类北人皆苦之矣至熈宁初其言乃验【陆氏释文曰济四渎水也济水属齐王莽时其流絶貉兽名诗七月一之日于貉朱氏曰貉狐狸也】郑锷曰万物赋形于天地抱气于隂阳宜其无所往而不能遂其生育之理然植者非其地则变其本质故橘逾淮而北遂化为枳飞者非其地则有所不居故鸜鹆处济之西不肯逾之而东走者非其地则不得以自生故貉逾汶水则必死彼其生植飞走之类疑若无知不必择地而安也然而若此者盖由地气非所宜故尔旅獒曰犬马非其土性正谓此也
燕之角荆之干妢胡之笴吴粤之金锡此材之美者也郑锷曰荆楚也干柘也可以为弓弩之干妢胡胡子之国在楚旁 杜氏曰笴读为槀谓箭槀 又曰孟子言充实之谓美美者材质之良充实于其中而发见于其外者也此四材之美者盖由土地之所宜故特异乎他邦之所产也故曰燕之角荆之干妢胡之笴吴粤之金锡此材之美者也
天有时以生有时以杀草木有时以生有时以死石有时以泐水有时以凝有时以泽此天时也
郑锷曰天之运也一为春夏而万物生一为秋冬而万物死此生杀之时也草木之生也孳萌于子纽牙于丑毕成于戍该阂于亥此生死之时也石觧防曰泐至坚者石疑若不能泐矣然而盛暑之烁石流金则坚或至于解防至柔者水疑若不能凝矣然而隆冬寒沍则坚凝而为冰既坚矣疑若不能释也及夫暖气融和则复消释而为水凡此皆天时使之然也惟天之时寒暑之不常物之寓形乎天地之间亦不常如此则夫工之制器可不因乎寒暑隂阳哉故工虽巧矣时也地也材也苟一不能备则巧无所施故记者所以贵乎合四者以为良也
凡攻木之工七攻金之工六攻皮之工五设色之工五刮摩之工五抟埴之工二
郑锷曰天时地材美工巧四者不可失一也上文既辨地材美天时之事于是继之以百工之事焉顔氏曰色则设之而已设之则彰施焉
攻木之工轮舆弓庐匠车梓攻金之工筑冶鳬防段桃攻皮之工函鲍韗韦裘设色之工畵缋钟筐防刮摩之工玉楖雕矢磬抟埴之工陶旊
郑锷曰攻木之工七轮人为轮舆人为车弓人为六弓庐人为戈柲之等匠人为城郭宫室沟洫之等车人为车梓人为饮器射侯之等【陈祥道曰七者外有辀人焉其实则八先儒云攻木之工遗辀人】
有虞氏上陶夏后氏上匠殷人上梓周人上舆
郑锷曰陶陶土以为器也有虞氏所以尚陶者去古未逺世质民淳故贵夫瓦器之质也记曰泰有虞氏之尊也则其尚陶可知矣匠匠人营宫室为沟洫者夏后氏所以尚匠者荒度土功卒有天下故贵乎平土之居语曰禹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则其尚匠者可知矣梓梓人也攻木以为笋簴为饮器者商人所以尚梓者变虞夏之土器而用木渐革其质而趣于礼乐之文也舆车也周人所以尚舆者礼乐至是大备用乗车所以严贵贱之分也 陈祥道曰上之为言尚也所尚在此故上之也匠也梓也舆也自虞至周皆兼有之特矜百工之中各有所尚焉尔各有所尚非异好也时焉而已自虞至周其犹天地之运欤虞之时譬则冬也庶事以质故尚陶夏之时譬则春也视有虞则微有兴作故尚匠殷之时譬则夏也视夏后氏则礼法为加文故尚梓周之时譬则夏秋之交也赤与白谓之章而文备成之时也故尚舆先儒谓禹治水民降丘宅土卑宫室尽力乎沟洫而尊匠其理固然要之圣人所以昭世之尊上特其应世之迹不得不然非以已所常从事者而为之好尚也
故一器而工聚焉者车为多
郑锷曰欲言作车之工故言周人以车为上欲言周人尚舆之由故言虞夏殷周四代之王所尚各异唯周之所上者舆也故言作车之工为多焉
车有六等之数车轸四尺谓之一等戈柲六尺有六寸既建而迆崇于轸四尺谓之二等人长八尺崇于戈四尺谓之三等殳长寻有四尺崇于人四尺谓之四等车防常崇于殳四尺谓之五等酋矛常有四尺崇于防四尺谓之六等
朱氏曰轸谓车前后两端横木所以收敛所载者钱氏曰舆下曰轸或曰收诗小戎俴收 应龙曰礼记注戈钩矛防如防而横安刃但头向上为钩又云戈两刃 陈祥道曰崇者聚而髙也戈柲六尺有六寸直而建之则崇于轸不止四尺而已惟既建而迆焉则有折除之法存而特取崇于四尺之数 陈祥道曰酋矛盖以别于夷矛之名酋矛常有四尺夷矛三寻则酋矛视夷矛为短 郑图解曰殳主击戈防主刺防三刃又曰车有六等之数幷轸数也夷矛不与焉六建幷夷矛数也轸不与焉轸戈人殳车防酋矛此车六等之数并轸数防酋矛夷矛人此谓六建
车谓之六等之数
郑锷曰上言车有六等之数盖举其凡也下云车谓之六等之数厯叙六等于上而终言之谓六等之数如此也
凡察车之道必自载于地者始也是故察车自轮始凡察车之道欲其朴属而微至不朴属无以为完久也不微至无以为戚速也
郑锷曰车之所以运转不穷致逺不泥者以有轮也轮运乎车下载于地上苟不能运虽有葢轸特虗器尔则轮者车之本也既有所本则察车者可不知其所本耶故曰察车之道必自载于地者始也是故知察车之道必先察乎轮诚以轮者车所资以运行故也汉志曰古之圣人观转始知为轮轮行可载因物智生复为之舆舆轮相乗周流罔极则车之作以轮为先可知矣察车而不先于轮是不知察之之道也故又曰是故察车自轮始
轮已崇则人不能登也轮已庳则于马终古登阤也故兵车之轮六尺有六寸田车之轮六尺有三寸乗车之轮六尺有六寸
郑锷曰巾车掌王之五路校人掌王马国之六马马所以驾路也马有髙下故车轮亦有髙下马之髙者其轮髙马之下者其轮卑兵车驾戎马田车驾田马乗车则或驾种马或驾道马其与戎马皆国马之髙八尺者也故轮六尺六寸田马马之髙七尺者也故轮六尺三寸又曰兵车所以即戎田车所以讲武而乗车者王于无事之时所乗者也王者之于天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使戎事之不戒武备之不修虽有乗车乌得而自乐耶故记考工者必先兵车田车而乗车处其后者使有天下之君知所先后也
六尺有六寸之轮轵崇三尺有三寸也加轸与轐焉四尺也人长八尺登下以为节
郑图解曰大穿曰贤小穿曰轵字书云车轮之穿为道 郑锷曰今世之所谓轴头也 应龙曰车轴之端贯毂者名为轊毂末之小穿容轊者名为轵 欧阳氏曰轵云者盖轴之所贯而毂孔之向外者也钱氏曰在轵之上曰輹曰伏兎曰车履 郑锷曰轮崇六尺六寸则轵崇三尺有三寸矣田车轮六尺三寸则轵崇三尺一寸半矣轵去地三尺有三寸上有伏兎尾后上载车轸始有车舆轴三尺三寸伏兎及轸共七寸则四尺矣车舆去地四尺而人长八尺则登下为便为车必欲轸去地四尺者正以人之长短登降而节尔
轮人为轮斩三材必以其时三材既具巧者和之林氏曰和者有异而无乖则三材虽异合而用之使各相得而无乖戾 郑锷曰材既美矣又有待乎工之巧然后因材以致用故继之曰三材既具巧者和之三材以为轮必为之孔入毂入牙皆使得所是之为和非巧者则不能焉百工之制器惟轮人为轮弓人为弓皆曰巧者和之盖轮合三材而为之弓合六材以为之惟材之合者多故贵乎工巧始能调和使不乖戾也且合五声以为乐必精于乐如师旷者然后能和其声合五味以为食必精于食如易牙者然后能和其味而况合三材以为轮合六材以为弓而不有待于巧者以和之欤
毂也者以为利转也辐也者以为直指也牙也者以为固抱也
林氏曰辐外入乎牙内入乎毂以正直为体故为直指 郑锷曰周圜毂辐者谓之牙牙轮輮也【林氏曰輮木为牙】夫唯利故能转惟直故能指惟固故能抱
轮敝三材不失职谓之完
谓之职者毂辐牙各有职任利转者毂之任直指者辐之任固抱者牙之任三者各当其任至于轮乆而敝自相支持虽尽不动是不失职也
望而眡其轮欲其幎尔而下迆也进而眡之欲其防至也无所取之取诸圜也
顔氏曰望而眡之者逺而眡之也 林氏曰幎如巾之幂物谓其牙足以包辐毂而均致也下迆谓轮势下亲于上而无所碍也 顔氏曰进而眡之近而眂之也 林氏曰进而眡谓车行而眡之 郑锷曰当其车之止时逺而眡其轮欲其幎尔均致而傍倚当其车之行时近而眡其轮欲其致地者防盖轮已圜故能运转而不滞也 林氏曰凡此皆谓器之已成而视其所作之善否然则所谓取者取其器之善非主方外之时而为言也
望其辐欲其揱尔而纎也进而眡之欲其肉称也无所取之取诸易直也望其毂欲其眼也进而眡之欲其帱之亷也无所取之取诸急也
林氏曰辐之肉不可失之大亦不可失之小其肉与毂牙相称者也 欧阳氏曰肉称陆氏曰无音肉当作柔又反按尔雅云肉倍好谓之璧好倍肉谓之瑗肉好若一谓之环肉实处也好空处也辅氏曰肉好犹俗言美满也
眡其绠欲其蚤之正也察其菑蚤不齵则轮虽敝不匡郑司农曰绠谓轮箄【必计反】也【愚曰箄甑蔽也所以蔽甑底】郑锷曰六尺有六寸之轮绠三分寸之二谓之轮之固盖凡造轮皆向外箄向外箄则车不掉 欧阳氏曰轮之入牙者稍出向外邉三分寸之二也轮虽其形如箄然爪之入牙者其凿孔必正直而不随之以邪曲也
凡斩毂之道必矩其隂阳阳也者稹理而坚隂也者疏理而柔是故以火养其隂而齐诸其阳则毂虽敝不藃毂小而长则柞大而短则挚
郑锷曰木向阳则受至阳之气其文必稹密而其材必坚盖阳气之所聚也木向隂则受至隂之气其文必踈濶而其材必柔葢隂气之所聚也【林氏曰夫阳为实故其木之理所以稹隂为虚故其木之理所以疏阳为刚故其木之体所以坚隂为柔故其木之体所以柔】夫惟木之刚柔如是其异欲其皆刚岂无法哉是故刻识其隂之方炙之以火养之使坚俾其坚也与阳木俱等以之为毂则无刚柔不齐之处毂虽至于敝矣亦不藃暴而起也凡物暴起谓之藃毂必鞔之以革革欲着木欲坚者柔木而以革鞔之乆而木瘦减革不着木必暴起矣
是故六分其轮崇以其一为之牙围参分其牙围而漆其二椁其漆内而中诎之以为之毂长
郑锷曰兵车乗车之轮皆崇六尺有六寸用其崇之尺寸而六分之取其一分以为牙之围则牙围一尺一寸矣欧阳氏曰牙围一尺一寸其形盖不规圜也其制若椭然郑氏以为厚一寸三分寸之二可见一尺一寸除一寸三分寸之二余九寸三分寸之一内外面各得四寸六分有竒除践地者厚一寸三分寸之二不漆外内面不漆者犹各一寸通计三寸三分寸之二内外面各有漆者犹各得三寸三分寸之二矣
以其长为之围以其围之阞捎其薮五分其毂之长去一以为贤去三以为轵
郑氏图曰毂之材中以虚受轵故大穿为贤小穿为轵 欧阳氏曰毂长三尺二寸取其长而五分之每分则六寸四分依郑注云去二以为贤则得尺九寸二分围三径一贤径六寸四分去三以为轵得尺二寸八分径四寸二分四厘毂之中贤为大加以金厚一寸两畔计二寸由径四寸五分之二薮次之径三寸九分寸之五轵为小加以金厚一寸两畔计二寸由径二寸二分四厘制毂之法大穿向内小穿向外
容毂必直陈篆必正施胶必厚施筋必数帱必负干既摩革色青白谓之毂之善
郑氏曰容者治毂为之形容也郑锷曰毂以运轮不直则轮不可行故治毂而为之形容必欲其直篆毂约也以革约毂诗约軧错衡孔氏疏约谓以皮纒束之郑锷曰毂必有约不篆则约无饰也故陈之以篆然篆不正则车无辨故饰五采为篆以饰其约必欲其正巾车言服车五等而曰卿乗夏篆则篆以为辨可知矣 顔氏曰施胶所以为附丽之故也故欲其厚施筋以为纒束之故也故欲其数胶厚则不离筋厚则不敝欧阳氏曰所谓篆窃意即陈之于帱也
参分其毂长二在外一在内以置其辐
郑锷曰辐之广三寸半毂长三尺二寸令辐居三寸半其余有一尺八寸半然其置之地不可不审是故又以其余二尺八寸半而三分之辐之外二分则一尺九寸辐之内一分则九寸半于其中而置辐焉郑氏图曰毂外以寔受辐故二分在外一分在内
凡辐量其凿深以为辐广
陈氏曰量毂之凿入以为辐广则深广均矣
辐广而凿浅则是以大扤虽有良工莫之能固凿深而辐小则是固有余而强不足也
林氏曰辐广而凿浅其菑不深是以易揺扤而不固郑锷曰凿以容辐辐之广必欲与凿深相称使无有余不足则善是故凿孔深三寸半则辐广亦欲三寸半两者相当即无危挚 顔氏曰凿虽不可浅亦不可深也辐虽不可广亦不可小也凿深则固有余而辐小则强不足林氏曰凿深而辐小则其干弱是以其菑虽固而不强也
故竑其辐广以为之弱则虽有重任毂不折
郑锷曰竑度其辐之广以为之弱短长小大力足相称则以是而载夫至重之物物虽至多任虽至重毂亦不折焉以其无有余不足故也
参分其辐之长而杀其一则虽有深泥亦弗之溓也参分其股围去一以爲骹围
郑锷曰参分其辐之长而杀其一者除其入毂之处取其余之长者三分之削小其一分以向牙也惟向牙之处削而小则以之行涂泥中弗能附着之也何则向涂处小则其势下也故虽泥深亦弗之溓也
揉辐必齐平沈必均直以指牙牙得则无而固不得则有必足见也
林氏曰直以指牙则无曲故凿内相应 欧阳氏曰若今匠人用木渐尔
六尺有六寸之轮绠参分寸之二谓之轮之固
郑锷曰六尺有六寸之轮谓兵车乗车也
凡为轮行泽者欲杼行山者欲侔杼以行泽则是刀以割涂也是故涂不附侔以行山则是抟以行石也是故轮虽敝不甐于凿凡揉牙外不亷而内不挫旁不肿谓之用火之善
郑氏曰杼谓削薄其践地者也侔上下等林氏曰轮有山行泽行之异当顺其所宜行泽则其地湿故薄其践地而杼之行山则其地刚而多石故等其上下而侔之
是故规之以眂其圜也萭之以眡其匡也
欧阳氏曰匡似聱陧不平正之意前一面察其菑蚤不齵则轮虽敝不匡之意可见
县之以眡其辐之直也水之以眡其平沈之均也量其薮以黍以眂其同也权之以眡其轻重之侔也
郑锷曰绳所以见其辐之直矣未知其厚薄之等否也又浮之水上以观之苟两轮入水平沈皆均则知斵材等矣上云平沈必均盖言揉辐时试之于水欲其均也此则轮已成又置之于水亦欲其平沈之均欧阳氏曰车毂之空中向内为大穿当受轴处为薮向外为小穿今言量其薮以黍统言一毂空中容受之实也容受之多少同则壶中之大小同矣
故可规可萭可水可县可量可权也谓之国工
欧阳氏曰言规之以至权之而无不合也盖有自然中于律度之意矣工之制器若是不谓之国工何哉
轮人为盖达常围三寸桯围倍之六寸信其桯围以为部广部广六寸部长二尺桯长倍之四尺者二
郑锷曰盖斗四面凿孔以纳盖弓最处盖之上者也名之曰部言其穹窿而髙处乎上部以縂众弓如部伍然也伸六寸之桯围以为此部之广桯围六寸则部之径亦六寸取其在下之围以为在上之径故以伸言之
十分寸之一谓之枚部尊一枚弓凿广四枚凿上二枚凿下四枚
郑锷曰此欲言盖之分寸故先言枚以起数也
凿深二寸有半下直二枚凿端一枚
郑锷曰弓之内端削之使狭绳广一分也 郑氏图曰自部外以观弓凿之广故凿广四枚凿上二枚凿下四枚自部内以观弓凿之深故凿深二寸有半下直二枚凿端一枚
弓长六尺谓之庇轵五尺谓之庇轮四尺谓之庇轸参分弓长而揉其一参分其股围去一以为蚤围参分弓长以其一为之尊上欲尊而宇欲卑上尊而宇卑则吐水疾而霤逺葢已崇则难为门也葢已卑是蔽目也是故盖崇十尺良盖弗冒弗纮殷畆而驰不队谓之国工郑锷曰揉与揉牙辐之揉同揉而曲之谓之揉辐之近毂者谓之股弓之近部者亦谓之股以其大也与辐之牙者谓之蚤弓之宇曲者亦谓之蚤以其小也于寸六分之数而去其一分以为蚤围则弓之蚤围一寸十五分寸之一又曰前云部尊一枚言部之髙尔若夫弓之入部三分其长以其一分为髙 欧阳氏曰上云参分弓长而揉其一则弓长六尺所揉者近部二尺也不揉者下宇曲四尺也自宇曲之蚤曲折而计之则近部之处其髙于宇曲之蚤二尺固有余矣
舆人为车轮崇车广衡长参如一谓之参称
舆居中以载者也诗诂曰辀轴以上加板以载物谓之舆轮处下以运者也汉舆服志曰上古圣人观转始为轮轮行可载因物生智后为之舆衡在前以扼马者也韵释文章扼曰衡轮之崇车之广衡之长皆六尺有六寸故曰参如一谓之参称 郑锷曰此殆指兵车乗车而言也轮则计其崇舆则讣其广衡则计其长各因其所主言之也参者要如一乃谓之称车广即谓舆之广也
参分车广去一以为隧参分其隧一在前二在后以揉其式
朱氏曰式车前横木有所敬则俯而凭之 郑锷曰式必曲为之所谓揉其式也
以其广之半为之式崇以其隧之半为之较崇
郑锷曰二木相附上出于式 应龙曰輢按説文车旁也钱氏曰髙出于舆之两旁曰輢郑氏前注谓殳戈防矛皆挿车輢贾氏以为斜置于輢之上下欧阳氏又谓輢之为制恐有四柱上有横木其下又有木纵横贯之以为车栏也 吕和叔曰古者车箱长四尺四寸三分寸前一后二横一未下去车床三尺三寸谓之式上二尺二寸横一木谓之较去车床五尺五寸古人立乗平常则凭较若应为敬则落手凭式而头得俯
六分其广以一为之轸围参分轸围去一以为式围参分式围去一以为较围参分较围去一以为轵围郑锷曰轸围一尺一寸三分而去其一以为式围则式围七寸三分寸之一也以式围七寸三分寸之一而三分之取二以为较围则四寸九分之八也轵有二毂末谓之轵轮人所谓去二以为贤去三以为轵是也车较之下其植之直者与植之横者纵横相贯亦谓之轵即此所谓轵也 欧阳氏曰窃意此木与较相附其制与较同皆四寸九分之八也岂较在前輢在侧二木之名可以相通其实所谓轵必在两旁輢木之下纵横相贯若今鬲眼然欤
参分轵围去一以为轛围
郑锷曰轵围三寸二十七分寸之七参分而取其二以为轛围则轛围二寸八十一分寸之十四
圜者中规方者中矩立者中县衡者中水直者如生焉继者如附焉
郑锷曰规矩方圆之至也舆人治木有当圜者有当方者圜者必欲其中规方者必欲其中矩则为方圜之极矣夫木之立者无以知其直之果否惟县绳以騐之则知其直木之衡者无以知其横之果否惟置水以騐之则知其横立者必欲其中县衡者必欲其中水则直与横审矣
凡居材大与小无并大倚小则摧引之则絶栈车欲弇饰车欲侈
郑锷曰居处也木有小大以类相从则强弱敌刚柔均无有余不足之患故大小不可并若以大并小则小者力不胜大者之倚必摧而折如其未摧使马引之则小者先絶矣何则木之强弱适称则力任相等如一强一弱则马所引弱者先絶而强者无恙固其理也惟其然故处之之法当得其所焉
辀人为辀辀有三度轴有三理
本疏云衡轭也辀辕也辕从轸以前稍曲而上至衡则居衡之上而向下句之衡则横居辀下如屋之梁故谓之梁辀 郑锷曰制作必欲中法所以有三度也三度者国马田马驽马之辀浅深不同其度数有三也 欧阳谦之曰辀人而与轴并言何也轴之在车其形象其用主乎利转与辀盖同也故附于辀人
国马之辀深四尺有七寸田马之辀深四尺驽马之辀深三尺有三寸
郑锷曰髙六尺者名驽马驾役车者也
轴有三理一者以为也二者以为乆也三者以为利也軓前十尺而防半之
郑锷曰车虽有大小至于为轴之理则一而已 又曰自軓前凡十尺防以防马则半其数长五尺辕十尺而防五尺取足以及马不长不短也
凡任木任正者十分其辀之长以其一为之围衡任者五分其长以其一为之围小于度谓之无任
此言凡者与下经为目云持任之材郑锷曰任各因其所宜而任之使力足以胜其任而已凡任木有任其正者有任其衡者所处不同用力亦异故其材之所宜贵各得其当也
五分其轸间以其一为之轴围十分其辀之长以其一为之当兎之围参分其兎围去一以为颈围五分其颈围去一以为踵围凡揉辀欲其孙而无弧深
欧阳氏曰案郑图解轴居下轐在轴上轐即伏兎也两伏兎居两头辀在中央所谓当兎之围即辀也然辀与二伏兎并居轴上而为三则其大小当无异矣
今夫大车之辕挚其登又难既克其登其覆车也必易此无故唯辕直且无桡也是故大车平地既节轩挚之任及其登阤不伏其辕必缢其牛此无故唯辕直且无桡也
朱氏曰轾车之覆而前也轩车之却而后也 应龙案诗六月云戎车既安如轾如轩注轾挚也 郑锷曰节其轩则其势不至于髙而上干节其挚则其势不至于轾而下至
故登阤者倍任者也犹能以登及其下阤也不援其邸必緧其牛后此无故唯辕直且无桡也
林氏曰援引也言引而伤车之邸 欧阳氏曰按四圭有邸郑注邸本也车邸意者指轮而言也援其邸其指轮之践地者而言乎
是故辀欲颀典辀深则折浅则负辀注则利准利准则久和则安
郑氏曰揉之大深则伤其力马倚之则折也揉之浅则马善负之 郑锷曰揉之深则大曲而伤其力力伤则易折揉之浅则防曲而其势直于马背故马常若负之然非所以为善故曰深则折浅则负注谓辀之揉者形如注星准谓辀之在舆下者平如准 郑锷曰形如注星谓自上而下其势急也惟其势如注则车必利而无凝滞其平如准则车必平而无倾侧利而速平而准则其弊也亦难此车所以能久不失之深不失之浅可否相济通于调和则乗之者无动揺之患如之何而不安哉
辀欲弧而无折经而无絶
郑锷曰上文云凡揉辀欲其孙而无弧深此欲弧而无折者盖辀之势揉之太曲如弧则必折不曲则能覆车故欲其弧但欲其弧而无必折之理耳上文欲其孙此又欲其经而无絶者孙即经耳顺其文理谓之孙理而直之谓之经揉辀者惟恐不能顺其理尔不顺理则断絶而不相属矣故欲经而无断絶之病盖辀为一车安危所系故既言之又再言之欲其颀典欲其弧而无折经而无絶一篇之中屡致意焉见为辀之难也
进则与马谋退则与人谋
陈氏曰辀所以驾马辀既善矣则马受服而不能自已非人欲止之则有前而无却故曰进则与马谋退则与人谋郑锷曰上云和则安故言其安之利马之行也以进为主人之御也有进有退马惟欲进其行有进而取道之势故若与马谋焉人或欲退辀有顺而可摰之势故若与人谋焉谋谓与人马之意不期而合犹有相谋然也
终日驰骋左不楗行数千里马不契需终岁御衣衽不敝此唯辀之和也
陈氏曰陪乗者为右则尊者在左可知矣 郑锷曰车有两骖两服诗云两服齐首言其不前后也两骖如舞言其不拘阂也辕若不和则马必拘阂而相契契倚而相合之义也辕若不和则马必前后而相需需迟而相待之义也唯辀之和则虽千里马无契需之患故曰马不契需又曰衣之下裳谓之衽故礼记云扱衽不入公门又云深衣续衽皆谓裳之下也御车者常苦于裳之易敝以其近下而摩于车也唯辀之和则无动揺之劳故终嵗御而衽亦不敝
劝登马力马力既竭辀犹能一取焉
郑锷曰登进也辀之善也马不契需愈逺而不知其逺矣能劝马使进而用力也马力已竭辀犹有进而取道之势
良辀环灂自伏兎不至軓七寸軓中有灂谓之国辀郑锷曰灂漆文理也欧阳氏曰灂漆之文理也韗人为臯陶曰良鼓瑕如积环弓人为弓曰角环灂皆谓漆之文理自然如环车之隧四尺四寸轴居其中而伏兎正居轴上则轴之前后辀之长皆二尺二寸郑锷曰辀不善而动揺则漆消摩而不见矣
轸之方也以象地也盖之围也以象天也轮辐三十以象日月也盖弓二十有八以象星也
陈氏曰日之运行也一嵗一周天合轮辐三十冝以象月而曰以象日月者盖取其合宿之数也有经星有纬星所谓二十有八宿盖经星无变者经星分布乎天而周天之度有常分而不可变易故盖弓以象之
龙旂九斿以象大火也
郑锷曰盖弓之所象者象星之数也旗之所象者象星之体也又曰晋志云心三星尔雅曰大火谓之大辰注云大火心也 东斋书传曰角亢氐房心尾箕东方之宿也房星为大火 欧阳氏曰东方为龙故东方宿以苍龙名之曲礼左青龙之义亦如此然以星图考之大火苍龙宿之心而九星乃苍龙宿之尾于十二次为析木今龙旂九斿取象于九星乃今不言象析木象尾而言象大火何也盖其有身有斿斿者今之所谓旂脚也今曰以象大火盖主旗之身而言以旗之身而下有斿以象龙之心而下有尾也
鸟旟七斿以象鹑火也
鹑火南方朱鸟之宿也南方七宿以鹑名之星张星有七星旗之七斿取七星为象也
熊旗六斿以象伐也
郑锷曰奎娄胃昴毕觜参西方之宿也西方之熊旗以象白虎宿之形晋天文志曰参十星一曰参伐一曰大辰一曰天布一曰铁参白兽之体其中三星横列三将也东北曰左肩主左将西北曰右肩主右将东南曰左足主后将军西南曰右足主偏将军中央三小星曰伐天之都尉也 欧阳氏曰按星图西方参共十星四角四星中横列三星所谓参也又中星直下有三星所谓伐也然则六斿之所象合伐与参六星而言之也郑氏所谓伐属白虎宿与参连体而六星是也
龟蛇四斿以象营室也
晋天文志营室二星天子之官也一曰宫二曰清庙离宫六星天子之别宫东壁二星主文章天下图书之府诗定之方中注曰定昏中而正谓小雪时其体与东壁连正四方 应龙曰案星图营室东壁皆二星而营室之东又二星西四星与营室二星合八星则其旁六小星晋志所谓离宫六星是也然则四斿之所取象但取室二大星与壁二星为四星而言尔 郑锷曰斗牛女虚危室壁北方之宿也建龟蛇以象之
弧旌枉矢以象弧也
旗之正幅为縿斿则属焉故曰弧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