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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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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二十五  宋 卫湜 撰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

郑氏曰庸常也用中为常道也反中庸者所行非中庸然亦自以为中庸也

孔氏曰自此至不行矣夫一节子思引仲尼之言广明中庸之行唐陆氏曰王肃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河南程氏曰君子之於中庸无适而不中则其心与中庸无异体矣小人之於中庸无所忌惮则与戒慎恐惧者异矣是其所以反中庸也【伊川】 又曰小人更有甚中庸脱一反字小人不主於义理则无忌惮无忌惮所以反中庸也【伊川】 又曰且唤做中若以四方之中为中则四边无中乎若以中外之中为中则外面无中乎如生生之谓易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岂可只以今之易书为易乎中者且谓之中不可捉一个中来为中【明道】 又曰欲知中庸无如权须是时而为中若以手足胼胝闭户不出二者之间取中便不是中若当手足胼胝则於此为中当闭户不出则於此为中权之为言称锤之义也【伊川】 苏季明问君子时中莫是随时否曰是也中字最难识须是默识心通且试言一厅则中央为中一家则厅中非中而堂为中言一国则堂为中而一国之中为中推此类可见矣且如初寒时则薄裘为中如在盛寒而用初寒之裘则非中也更如三过其门不入在禹稷之世为中若居陋巷则不中矣居陋巷在顔子之时为中若三过其门不入则非中也或曰男女不授受之类皆然曰是也男女不授受中也在丧祭则不如此矣【伊川】 又曰杨子拔一毛不为墨子又摩顶放踵为之此皆是不得中至於子莫执中又欲执此二者之中不知怎生执得识得则事事物物上皆天然有个中在那上不待人安排也安排着则不中矣【伊川】 又曰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此皆时也未尝不合中故曰君子而时中【伊川】

横渠张氏曰时中之义甚大须精义入神始得观其会通行其典礼此方是真义理也行其典礼而不达会通则有非时中者矣君子要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者以其看前言往行熟则自能见得时中蓝田吕氏曰此章言中庸之用时中当其可而已犹冬饮汤夏饮水之谓无忌惮所以无取则也不中不常妄行而已一本云君子蹈乎中庸小人反乎中庸者也君子之中庸也有君子之心又达乎时中小人之中庸也有小人之心反乎中庸无所忌惮而自谓之时中也时中者当其可之谓也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当其可也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速则速可以久则久当其可也曾子子思易地则皆然禹稷顔回同道当其可也舜不告而娶周公杀管蔡孔子以微罪行当其可也小人见君子之时中唯变所适而不知当其可而欲肆其奸心济其私欲或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则曰唯义所在而已然实未尝知义之所在有临丧而歌人或非之则曰是恶知礼意然实未尝知乎礼意猖狂妄行不谨先王之法以欺惑流俗此小人之乱德先王之所以必诛而不以听者也又曰执中无权虽君子之所恶苟无忌惮则不若

无权之为愈

建安游氏曰道之体无偏而其用则通而不穷无偏中也不穷庸也以性情言之则为中和以德行言之则为中庸其实一也君子者道中庸之实也小人则窃中庸之名而实背之是中庸之贼也故曰反中庸君子之於中庸自幼壮至於老死自朝旦至於暮夜所遇之时所遭之事虽不同其为中一也故谓之时中言行小变而不失其大常也小人之於中庸则居之似忠信行之似亷洁而居之不疑或诡激以盗名进锐退速此所谓无忌惮而反中庸者也

延平杨氏曰事各有中故执中必有权权犹权衡之权所以称物之重轻而取中也中无常主惟其时焉耳时者当其可之谓也仲尼不为己甚者而孟子曰圣人之时以其仕止久速各当其可也君子之趋变无常盖用权以取中也小人不知时中之义反常乱德以欺世其为中庸也乃所以为无忌惮也 或问有谓中所以立常权所以尽变不知权则不足以应物知权则中有时乎不必用矣是否曰知中则知权不知权则是不知中也曰既谓之中斯有定所必有权焉是中与权固异矣曰犹坐於此室室自有中移而坐於堂则向之所谓中者今不中矣堂固自有中合堂室而观之盖又有堂室之中焉若居今之所守向之中是不知权岂非不知中乎如一尺之物约五寸而执之中也一尺而厚薄大小之体殊则所执者长短多寡之中而非厚薄大小之中也欲求厚薄小大之中则释五寸之约唯轻重之知而其中得矣故权以中行中因权立中庸之书不言权其曰君子而时中盖所以为权也 又曰中者岂执一之谓哉亦贵乎时中也时中者当其可之谓也尧授舜舜授禹受之而不为泰汤放桀武王伐纣取之而不为贪伊尹放大甲君子不以为簒周公诛管蔡天下不以为逆以其事观之岂不异哉圣人安行而不疑者盖当其可也後世圣学不明昧执中之权而不通时措之宜故徇名失实流而为子哙之让白公之争自取絶灭者有之矣至或临之以兵而为忠小不忍而为仁皆失是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三章已下十章皆论中庸以释首章之义文虽不属而意实相承也中庸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当然精微之极致也唯君子为能体之小人反是王肃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程子亦以为然今从之 君子之所以为中庸者以其有君子之德而又能随时以处中也小人之所以反中庸者以其有小人之心而又无所忌惮也盖中无定体随时而在是乃平常之理也君子知其在我故能戒谨不睹恐惧不闻而无时不中小人不知有此则肆欲妄行而无所忌惮矣变和言庸者游氏曰以性情言之则曰中和以德行言之则曰中庸是也然中庸之中实兼中和之义 或问此其称仲尼孙可以字其祖乎曰古者生无爵死无諡则子孙之於祖考亦名之而已矣周人冠则字而尊其名死则諡而讳其名则固已弥文矣然未尝讳其字者也故仪礼馈食之祝词曰适尔皇祖伯某父乃直以字而面命之况孔子爵不应諡而子孙又不得称其字以别之则将谓之何哉 又曰君子所以中庸小人之所以反之者何也曰中庸者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盖天命人心之正也唯君子为能知其在我而戒谨恐惧以无失其当然故能随时而得中小人则不知有此而无所忌惮故其心每反乎此而不中不常也 又曰小人之中庸王肃程子悉加反字盖叠上文之语然诸说皆谓小人实反中庸而不自知其为非乃敢自以为中庸而居之不疑如汉之胡广唐之吕温柳宗元者则其所谓中庸是乃所以为无忌惮也如此则不须增字而理亦通矣曰小人之情状固有若此者矣但以文势考之则恐未然盖论一篇之通体则此章乃引夫子所言之首章且当略举大端以明别君子小人之趣向未当遽及此意之隐微也若论一章之语脉则上文方言君子中庸而小人反之其下且当平解两句之义以尽其意不应偏解上句而不解下句又遽别解他说也故疑王肃所传之本为得其正而未必肃之所增程子从之亦不为无所据而臆决也诸说皆从郑本虽非本文之意然所以发明小人之情状则亦曲尽其妙而足以警乎乡原乱德之奸矣 又语録云或谓圣贤亦有不诚处如取瑟而歌出吊东郭之类说诚不如只说中先生曰诚而中君子而时中不诚而中小人之无忌惮海陵胡氏曰君子有一不善虑为名教之罪人小人由其无所畏忌故弃中道而不顾也

长乐刘氏曰君子以大中之道为常久所行造次必於是颠沛必於是故曰君子中庸也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言动言反於中庸也君子而时中者谓夙兴夜寐之间时省厥中唯恐其为外物之所动而失其正也夫性禀於天而中出乎性其本虽静非自诚而明者未始不为外物之所动也目司其视耳司其听声司其言形司其貌而心也者时省厥中以役五事俾夫声色之来而不能动吾中则明出乎视而聦出乎听者非耳目之所能为也心省乎中而已矣俾夫言行之出应乎万变而不失吾中则从出乎言而恭出乎貌者非声形之所能为也心省乎中而已矣然则君子所以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者心之所职岂不重乎苟非时刻之间不忘警省则性之存者几希矣故曰君子而时中也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者小人目悦乎色而不惮伤其明也耳悦乎声而不惮伤其聦也貌悦舒惰而不惮伤其恭也言悦顺情而不惮伤其从也心悦邪辟而不惮伤其睿也由其一心之无忌惮而陷其身於不义刑祸从而加焉无他也须臾之间言行离乎其性则反於中庸矣又不知以为忌惮时省其失则终於小人而冒於刑祸也

广汉张氏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须识得此然後时中之义可得而明不然则几何而不为子莫之执也子莫之意以为杨子不拔一毛为不及而墨子摩顶放踵为过之我但执此二者之中耳殊不知中无乎不在有时三过其门而不入有时居陋巷而不顾此所谓时中也其所以能时而中者奈何以其大本立故也大本立则周旋万变而中之体不乱故曰时中也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盖极精一之妙则是中也汤之执中意亦类此若子莫则於过与不及之间求所谓中者而执之不知既己昧其体矣故曰执中无权权者所以妙夫中也故学者必先求仁知仁则中体可见应事接物得所以权之者矣若夫圣人则无俟於权而无时不中矣

延平黄氏曰君子以时中则有时不中矣此其所以为中庸更而不可拘续而不可穷其纵不流其守不固流者执庸而不及中者也固者执中而不及庸者也执庸者害道之常此为庸者之无忌惮也执中者害道之变此为中者之无忌惮也杨墨失中子莫失庸

嵩山晁氏曰中之所以为常道也君子而时中则无时而不中也小人而无忌惮须臾变改莫之能中也以是知先儒说用中为常道是也

马氏曰君子者人之成名而中庸者人道之全者也故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人道者也故曰小人反中庸晋陵喻氏曰时中之君子以天下誉之而不喜以天下非之而不怒举天下无以动其心者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举天下之事无大小焉无适莫焉无可无不可焉唯时中而已小人唯利之从唯名是徇其於君子之心一切反之闻君子之中庸也乃欲窃取其名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如紫夺朱如郑乱雅如鄊原之乱德是借以资其无忌惮者尔

东莱吕氏曰杨氏为我墨氏兼爱为其贼道也举一而废百也夫杨墨之叛道孟子辟之固深切着明却有子莫一等病难识大抵近者却是远近之一字却是误子莫处杨氏为我墨氏兼爱各守其偏去中为甚远然或有一人救之云此非中道未必不回归於中却近惟子莫自以为能执是中却最害道如中庸说君子之中庸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小人而无忌惮人说小人中庸欠一反字亦不消着反字盖小人自认无忌惮为中庸如後世庄老之徒亦子莫之学如说不死不生如说义利之间皆是不得时中之义止於两事中间求其中如何会识得中大抵时中?难识故前辈论有长短之中有轻重之中因举扇以示人云徒知长短之中而不知轻重之中则如子莫止於两事求其所谓中不知有非仁而仁非义而义如何不审轻重若使中有定所如仁义礼智信只须按定本去做惟其无定此君子所以欲明善审是时中之义子思发之於中庸如孔子亦未尝不言如易之消息盈虚春秋之襃贬是非未尝不是中学者能看得易与春秋自然识得中

四明沈氏曰因天下同然之理行於其所当行而不用意此之谓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反不是倍计较揣度用私意以为之此之谓反中庸之上更着一个字不得若着一个字便是用意君子中庸何其安静简明哉

吴兴沈氏曰自天命之谓性而至於君子谨其独自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而至於万物育焉是皆緫中庸之体要而指中庸之功用也体要功用既极两尽然後中庸之名始立於此中庸之名前人未发之子思不敢以私见立道之名於是援仲尼之说以申之庶几天下不以我为妄此中庸之标目所由立也中即喜怒哀乐未发者也庸即喜怒哀乐己发而中节者也庸非中之外复有所谓庸也由中而发无一之不中节者也人莫不有喜怒哀乐也惟其发而不中节故不可以为庸使其举皆中庸也无时而不中兹其所以为庸也然则时也节也庸也是或一道也若夫小人则不然喜怒哀乐随性而发逐物而动其与中庸实相背驰故曰反中庸反中庸者小人之常也然又乐闻君子时中之说乃同乎流俗合乎污世时尚纵横则为苏秦时尚刑名则为申韩时尚虚无则为黄老窃时中之名而流入於无忌惮此所以谓小人之中庸也

高要谭氏曰中之道出而应物见於时措之宜者谓之时中此即和之义也语其称量事物轻重适当则谓之权皆发而中节焉尔曰时中云者变通无滞泛应曲当之谓也循常而行之固中矣适变而行之亦中也考礼而行之固中矣从俗而行之亦中也师古而行之固中矣度今而行之亦中也天下之事不胜其衆而君子泛应无往非中此君子用权之微意非小人所可得与也小人见君子之时中不执於一往往窃取其说以肆无穷之欲纵横颠倒无所不为亦曰吾之所为皆时中也然君子小人则有辨矣君子大本先立故见於应物者事事中节小人大本先失其见於行事又安能中节乎此其所以辨也圣人恶其近似故辨之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时中小人无忌惮也言君子有体斯有用故为中庸小人体不立而用常差故为反中庸君子发而中节故为时中小人发而不中节但为无忌惮尔可谓灼见小人之情状矣使君天下者得是说而通之则辨君子小人若辨白黑又何知人之难矣

钱塘于氏曰全吾心之中和乃所以为君子之中庸中和二字子思自吾心体之中庸二字乃自吾夫子发之无和不能以为庸其实一理也

江陵项氏曰此言君子小人之所由分使修道者知所避就也时中由时敏时习也戒惧谨独之谓也既君子矣又时中焉此圣所以愈圣无忌惮者戒惧谨独之反也既小人矣又无忌惮焉此愚所以愈愚使君子而不时中则小人矣使小人而有忌惮则君子矣君子小人之分无它敬与慢之间耳

仁夀李氏曰曾子曰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子谓子夏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子张子夏亦何至难与为仁而流为小人之归然师友警教如此其严盖虑其或过或不及而弗蹈乎中庸则駸駸焉行乎小人之涂而不自觉也且此章论中庸始言君子足矣而遽及小人何也孟子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此为仁反此即为不仁又曰欲知舜与跖之分无他善与利之间而已矣此为善反此即为利故夫子平日每以君子小人对言之而子思子首引此言以示学者之决择盖谓欲为君子者当无一念非中庸一或反之则此之一念即为小人之念当无一言非中庸一或反之则此之一言即为小人之言当无一行非中庸一或反之则为小人之行君子小人如隂阳昼夜氷炭黑白之殊而其差特在乎中庸向背之间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中平常可久之庸一或反之则虽有絶人之才智盖世之事功被之以小人之名而不得辞甚可惧也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之义前辈备言之矣物有万殊事有万变所居之位有高下所遇之时有隆污或出或处或默或语各惟其时不必同也然有同焉者中也可仕可止可久可速各惟其时不执一也然有一焉者中也皆非过也皆非不及也皆平常可久而非诡异之行也惟其君子之德而又能时以取中斯所以为君子之中庸小人之中庸也脱一反字小人者君子之反也无忌惮者戒谨恐惧之反也君子惟惧乎一出言而异乎中庸小人则肆意巧言而不知畏也君子惟惧乎一举足而违乎中庸小人则纵欲妄行而不知畏也惟其不知畏故曰与中庸相背而驰使其有所忌惮则不至此矣

晋陵钱氏曰仲尼孔子之字也学者尊其师曰子称仲尼所以别之犹舜典先称舜後称帝也

霅川倪氏曰小人之中庸无反字正义为小人亦自以为中庸得之矣王肃添反字非也忌者有所疑也惮者有所畏也人惟有所疑忌故不肯为不善有所畏惮故不敢为不善小人托中庸以自便借中庸以文奸曰吾亦中耳我亦庸耳何为不可此之谓无忌惮也无忌惮与戒谨恐惧相反唯其无忌是以不戒谨惟其无惮是以不恐惧何谓无忌惮因孔子圣之时於是借以为说仕於不可仕之时如汉末假儒者之说以仕於莽朝以干利禄如孟子有言不必信行不必果之说於是借以自便如乡原之言不顾行行不顾言作伪欺世故曰无忌惮

建安真氏曰程氏之论时中至矣杨氏因其说而推明亦有补焉易之道以时义为主如乾之六爻当潜而潜中也当潜而见则非中矣当飞而飞中也当飞而潜则非中矣它卦亦然洪范三德当刚而刚中也当刚而柔则非中矣推之事事物物莫不皆然此乃抚世应物之大权然必以致知为本

新定顾氏曰夫君子中庸体道者也纯乎天理不以人欲参之也小人没於私慾失其本心倡狂妄行是之谓反中庸然随时制宜不失乎中而後可以为中庸不然执中无权犹执一也故曰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良心善性天之予我以是则必望我以全乎是今也私慾横生从耳目之欲是不知有本心也不知有本心是不知有天命也夫以人而不知有天其无忌惮孰甚焉斯其所以敢於反中庸也故曰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虽然非时中不足以语中庸然非体中庸之至抑不足以语时中故可与立也而後可以语权惟艮之止而後动静不失其时此君子之事也彼小人之无忌惮也惟其愚也所谓天理习闻其号非有真见所谓惟天聦明所谓惟天明畏所谓福善祸淫彼以为天未必切切然也是以无忌惮而反中庸不知天定斯能胜人人非鬼责人祸天刑每归於无忌惮反中庸之徒若夫君子在舜则曰兢业在汤则曰危惧在文王则曰敬忌在孔子则曰畏天命在曾子则曰战战兢兢夫然故不失中庸卒之自天佑之吉无不利君子小人之所以终其异也如此夫

蔡氏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夫子之言也君子而时中小人而无忌惮也子思释夫子之言也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

郑氏曰鲜罕也言中庸为道至美顾人罕能久行河南程氏曰中庸天下之至理德合中庸可谓至矣自世教衰民不兴於行鲜有中庸之德也【一说民鲜能久行其道也】

蓝田吕氏曰人莫不能中庸鲜能久而已久则为贤人不息则为圣人 一本云中庸者天下之所共知天下之所共行犹寒而衣饥而食渴而饮不可须臾离也衆人之情厌常而喜新质薄而气弱虽知不可离而亦不能久也唯君子之学自明而诚明而未至乎诚虽心悦而不去然知不可不思行不可不勉在思勉之分而气不能无衰志不能无懈故有日月至焉者有三月不违者皆德之不可久者若至乎诚则不思不勉至於常久而不息非圣人其孰能之建安游氏曰德至於中庸则全之尽之不可以有加矣故曰其至矣乎舜之为大知则用此道而至也顔渊之为贤则择此道而求其至也若舜之为大孝武王周公之为达孝则由此道而成名也子路问强则将进此道而已哀公问政则将行此道而已自修身以至怀诸侯皆出於此道不其至矣乎然非至诚无息者不足以体此非自强不息者不能以致此故久於其道者鲜矣

上蔡谢氏曰中不可过是以谓之至德过可为也中不可为是以民鲜能久矣

河东侯氏曰民不能识中故鲜能久若识得中则手动足履无非中者故能久易之恒曰君子立不易方恒久也圣人得中故能常久而不易

延平杨氏曰道止於中而己过之则为过未至则为不及故唯中庸为至又曰至所谓极也极犹屋之极所处则至矣下是为不及上焉则为过或者曰高明所以处己中庸所以处人如此则是圣贤所以自待者常过而以其所贱者事君亲也而可乎然则如之何曰高明即中庸也高明即中庸之体中庸者高明之用耳高明亦犹所谓至也

新安朱氏日过则失中不及则未至故唯中庸之德为至然亦人所同得初无难事但世教衰民不兴行故鲜能之今已久矣论语无能字 或问民鲜能久或以谓民鲜久於中庸之德而以下文不能期月守者证之何如曰不然此章方承上章小人反中庸之意而泛论之未遽及夫不能久也下章自能择中庸者言之乃可责其不能久耳两章各自发明一义不当遽以彼而证此也且论语无能字而所谓矣者又已然之辞故程子释之以为民鲜有此中庸之德则其与不能期月守者不同文义益明白矣曰此书非一时之言也章之先後又安得有次序乎曰言之固无序矣子思取之而着於此则其次第行列决有意谓不应杂置而错陈之也故凡此书之例皆文断而意属读者先因其文之所断以求本章之说徐次其意之所属以考相承之序则有以各尽其一章之意而不失夫全篇之旨然程子亦有久行之说则疑出於门人之所记盖不能无差缪而自世教衰之一条乃论语解而夫子之手笔也诸家之说固皆不察乎此然吕氏所谓厌常喜新质薄气弱者则有以切中学者不能固守之病读者合诸期月之章而自省焉则亦足以有警矣侯氏所谓民不识中故鲜能久若识得中则手动足履皆有自然之中而不可离则庶几耳

临川王氏曰孔子叹此中庸为德之至而当时之人鲜能久之语亦曰中庸之德至矣乎民鲜久矣盖孔氏重伤政化已絶天下之人执乎一偏中庸之道所以不能行也

吴兴沈氏曰世之说者曰过非中也不及亦非中介乎过不及之间者中也予曰不然过固非中过而得其至焉过亦中也不及固非中不及而得其至焉不及亦中也譬如天壤之间洛为中地自燕而望洛则燕自有中而洛为偏矣自越而望洛则越自有中而洛亦偏矣推而至於天地事物之间莫不有至当之处初无过不及之分也夫是之谓中庸其至矣乎至之为义天理之自然人为之不可加损真理浑然间不容髪者是也非夫固聦明圣知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此民鲜能者亦已久矣卒篇之诗曰德輶如毛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即是说也四明沈氏曰至非极至之至甚难言也过非至不及亦非至箭锋相遭於毫芒杪忽之微用意以为之不可无意以为之亦不可百姓日用而不知者安能久此哉

晋陵钱氏曰至犹极也民亦人也中庸之德乃理之至极而人鲜能之如此者久矣叹道之废也诗云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睠言顾之澘焉出涕亦此意

仁夀李氏曰中庸之为至何也理之极而不可加之谓至譬如立乎天下之中自东而西者至乎此而止自南而北者至乎此而止凡未至乎此与既至乎此而又过焉者皆偏也天之生物固莫不有当然之则非人之私知所能益损乎其间大学言止於至善意亦同此然所谓至者初非穷高极远之事不过君之仁臣之敬子之孝父之慈与国人交之信如此之类而已但世教既衰民鲜能之其来已久夫有周之末先王之迹未远圣人犹有久矣之叹况後圣人又千数百年者乎虽然自物则言之则过与不及皆不可以言至自末世言之则过乎则者少不及乎则者多学者试以事君之敬事父之孝与人交之信反已而自省焉则其至与否可见矣

广安游氏曰学而至於中庸人以为中和庸常而易能也然非盛德不能至此所谓盛德者如谦也冲也勤也晦也谨也广也大也博也正也中也察也精也微也如此数字须博学之明辨之审思之力行之些子工夫不到便有差德有盛於此乎

新定顾氏曰民之为言指衆人也孟子曰庶民去之君子存之中庸者人心固有之理论天下之理无以尚之故曰其至矣乎天下之人均有是心均有是理厥初浑然与生俱生而何不能久之有惟夫利欲汨之则能暂而不能久耳然人之不能久於中庸天下皆是也不言民不能久而曰民鲜能久此圣人不以薄待人之意诗曰民鲜克举之语曰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皆此意也

江陵项氏曰民鲜能久矣言人之不能知不能行也下曰道之不行言非不能行由於不能知也又曰道之不明言非不能知由於不能行也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

郑氏曰过与不及使道不行唯礼能为之中

孔氏曰道之不行为易故智者过之愚者不及道之不明为难故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变知为贤变愚为不肖是贤胜於知不肖胜於愚也饮食易也知味难也师旷别薪张华辨鮓符朗食鸡知栖半露食鹅知其黑白是谓知味

河南程氏曰刘元城问明道行状云昔之惑人也乘其迷暗今之入人也因其高明既曰高明又何惑乎程先生曰今之学释氏者往往皆高明之人所谓知者过之也然此非中庸所谓极高明故知者过之若是圣人之知岂更有过【伊川】 又曰圣人与理为一故无过无不及中而已矣其他皆以心处这过道理故贤者常失之过不肖常失之不及

蓝田吕氏曰诸子百家异端殊技其设心非不欲义理之当然卒不可以入尧舜之道者所知有过不及之害也疏明旷达以中为不足守出於天地范围之中沦於虚无寂寞之境穷高极深要之无所用於世此过之之害也蔽蒙固滞不知所以为中泥於形名度数之末节徇於耳目闻见之所及不能体天地之化达君子之时中此不及之害也二者所知一过一不及天下欲蹈乎中庸而无所归此道之所以不行也贤者常处其厚不肖者常处其薄曾子执亲之丧水浆不入口者七日高柴泣血三年未尝见齿虽本於厚而灭性伤生无义以节之也宰予以三年之丧为己久食稻衣锦而自以为安墨子之治丧也以薄为其道既本於薄及徇生逐末不免於恩以厚之也二者所行一过一不及天下欲择乎中庸而不得此道之所以不明也知之不中习矣而不察者也行之不中行矣而不着者也是知饮食而不知味者也又曰此章言失中之害必知其所以然然後道行必可常行然後道明知之过无徵而不适用不及则卑陋不足为是取不行之道也行之过不与衆共不及则无以异於衆是不明之因也行之不着习矣不察是亦饮食而不知味者如此而望道之行难矣夫延平杨氏曰极高明而不知中庸之为至则道不行知者过之也尊德性而已不道问学则道之不明贤者过之也夫道不为尧桀而存亡虽不行不明於天下常自若也人日用而不知耳犹之莫不饮食而鲜知味也 又曰若佛氏之寂灭庄生之荒唐絶类离伦不足以经世道之所以不行也此知者过之也若杨氏之为我墨氏之兼爱过乎仁义者也而卒至於塞路道之所以不明也此贤者过之也自知愚贤不肖言之则贤知宜愈矣至其妨於道则过犹不及也又曰圣人人伦之至也岂有异於人乎哉尧舜之

道曰孝弟不过行止疾徐之间而已皆人所日用而昧者不知也夏葛而冬裘渴饮而饥食日出而作晦而息无非道者譬之莫不饮食而知味者鲜矣建安游氏曰知出於知性然後可与有行知者过之非知性也故知之过而行之不至也已则不行其能行於天下乎若邹衍之谈天公孙龙之诡辨是知之过也愚者又不足以与此此道之所以不行也行出於循理然後可与有明贤者过之非循理也故行之过而知之不至也已则不知其能明於天下乎若杨氏为我墨氏兼爱是行之过也不肖者又不足以与此此道之所以不明也道不违物存乎人者日用而不知耳故以饮食况之饮食而知味非自外得也亦反诸身以自得之而已夫行道必自致知始使知道如知味是道其忧不行乎今也鲜能知味此道之所以不行也

河东侯氏曰知非仁知之知如白圭治水之知贤非贤哲之贤如博奕犹贤乎已之贤若引佛庄之学为知耶彼内则无父外则无君君臣父子且不能知谓之知可乎若以杨墨为贤彼皆学仁学义而过之者过於仁则为不仁过於义则为不义不及亦如之不仁不义禽兽也谓之贤可乎此皆不可谓之贤知者也子思乃曰过不及云者参差毫髪之间不得中道如师也过由也兼人求也退商也不及如此而已故曰知者贤者过之愚者不肖者不及也是道也若不约之以礼则杨墨佛庄之弊可驯致焉故易曰差之毫厘缪以千里此之谓也孔门之学圣人者唯顔子能知之然以顔渊之学始则鑚仰高坚之若不可入次则瞻忽前後之若不可及及其进也则曰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如可力致者竭其才以求之则又见卓尔独立从容中道神疲力乏虽欲从之末由也已噫顔渊其真知味者乎不然何叹中道之难也如此後之学者或以穿凿为知或以谬悠为贤终不可入尧舜之道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也故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犹曰人莫不学也鲜能知道云尔若以佛庄之学可乱我道彼之为道絶类离伦章章然与我道为戾不待较而知其为非也稍自爱者不由也恶能乱吾道而不行哉孔子之所谓不明不行云者以其似是而非如世儒之学同是尧舜同非桀纣同尊孔子同称为儒其说足以惑人而终不可以入道自期於贤知而人亦贤知之语道则与道为二讲说则立说支离其入人也因人之高明使学者醉中生梦中死终不自觉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盖谓此也新安朱氏曰此第四章道者天理之当然中而已矣知愚贤不肖之过不及则生禀之异而失其中也知者知之过既以道为不足行愚者不及知又不知所以行此道之所以常不行也贤者行之过既以道为不足知不肖者不及行又不求所以知此道之所以常不明也人莫不饮食鲜能知味言道不可离人自不察是以有过不及之弊 或问此其言道之不行不明何也曰此亦承上章民鲜能久矣之意矣曰知愚之过不及宜若道之所以不明也贤不肖之过不及宜若道之所以不行也今其互言之何也曰测度深微揣摩事变能知君子之所不必知者知者之过乎中也昬昧蹇浅不能知君子之所当知者愚者之不及乎中也知之过者既唯知是务而以道为不足行愚者又不知所以行也此道之所以不行也刻意尚行惊世骇俗能行君子之所不必行者贤者之过乎中也卑污苟贱不能行君子之所当行者不肖者之不及乎中也贤之过者既唯行是务而以道为不足知不肖者又不求所以知也此道之所以不明也然道之所谓中者是乃天命人心之正当然不易之理固不外乎人生日用之间特行而不着习而不察是以不知其至而失之耳故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知味之正则必嗜之而不厌矣知道之中则必守之而不失矣

临川王氏曰中庸之道不行不明於世者孔子言我固知其然矣当孔子之时治化已絶处士横议各信一偏之见是故知贤者止知用心之切求过於道中庸之理所以不明不行夫知者知其行道於世使愚者皆可企及贤者谓不行道於世则当明之於己而使不肖者皆可以法傚若舜之知可谓能行也顔回之择善可谓能明也愚不肖者固可以勉而行中庸之道矣今因其知与贤者求过於道是以望道而不可企及所以圣人於此深责其知与贤者之过而非愚不肖之罪若伯夷柳下惠之徒皆非中道故孟子但言其圣人清和之一节耳人孰不饮食也然鲜能知正味如酸醎辛苦之类皆得其中和可也人莫不欲行道也鲜能知中和之理反弃圣道而务为异行孔子所以叹之也

延平周氏曰知愚言其性知则知道者也愚则不知道者也贤不肖言其行贤则行道者也不肖则不能行道者也故於道之不行而言知与愚者以其知之过而不知之不及也於道之不明而言贤与不肖者以其行之过而不行之不及也人非饮食无以生而非道亦无以生然人莫不资於饮食而鲜能知其味犹莫不资於道而鲜能知其趣故易曰百姓日用而不知孟子曰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衆也

海陵胡氏曰道之不行以知愚言之道之不明以贤不肖言之者知者有知之谓也贤者道艺德行之緫称行其道凡有知之人皆能之也明其道非大才大德之人则不可也故或言贤或言知者各系其轻重而言也愚与不肖对贤知言之因以别其名肖者似也本有贤人之质但以不能遵履贤人之业故曰不肖以此言之道之不行重於道之不明何哉道之不行尚有能明之者但不能行耳道之不明是世无人能明之则大中之道几乎絶矣

严陵方氏曰学记虽有嘉殽弗食不知其旨也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此以味况知道宜矣

山隂陆氏曰知愚才也贤不肖行也道之不行以知之不察道之不明以行之不着苟知味矣不应不及亦不应过也

延平黄氏曰知者过之故夫妇之愚不可以与知此所谓愚者不及也贤者过之故夫妇之不肖不可以能行此所谓不肖者不及也智者行之然後愚者得以知焉贤者明之然後不肖者得以行焉

莆阳林氏曰不必分知愚贤不肖之辨但圣人欲发挥其言而作中庸者只欲辞达故再言之不行不明初无差别

范阳张氏曰知味者当优游涵泳於不睹不闻之时可也

永嘉薛氏曰所贵乎知者为其能有择也所贵乎贤者为其能有见也人之望也所赖以先民也愚者固不及矣知者又过中道道何从而行乎不肖固不及者贤者又过中道道何从而明乎孔子兴道不行之叹盖叹贤而知者过犹不及君子小人之间不能以寸饮食而知其味之正斯无嗜好之僻也毋偏毋颇则近道矣

兼山郭氏曰昔舜之命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盖言天下无二道万化无二理要之一而已矣自其上者观之则谓之知自其下者观之则谓之愚知者过之愚者不及其於失道均矣惟其失道所以不能行道此道所以不行也自其力行者言之谓之贤自其自弃者言之谓之不肖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其於失道均也惟其失道所以不能明道此道所以不明也二者不知所谓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也是犹饮食人之常而不能知天下之正味也易牙之於味得其所同曾晢之於羊枣得其所独为道者弃其所同徇其所独此孔子所以叹道之不行也

晏氏曰知愚之过不及宜曰道之不明贤不肖之过不及宜曰道之不行今乃反言之者何哉盖知者专於明道或怠於行道贤者专於行道或忽於明道故尔书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盖不能知味者以喻不能知道也道既不能知安能行道乎

高要谭氏曰知者贤者视愚不肖固为有间然不识大本所在而求之或过则与不及均矣此中庸所以不明不行也饮食者衆知味者鲜道之精微非言语笔墨之所能形容者其犹味欤此则全在精思默识之功不加此功终不能知味也由其知味者鲜故能久者亦鲜

霅川倪氏曰子思以过与不及皆非中道是以至於不明不行而贵於修道也知固胜愚贤固胜不肖若以中道论之则皆为未至知味不必如正义所引师旷张华符朗之知味但人於饮食苟知其味之旨自然嗜之犹学者於中庸之道苟能含咀而知其味则理义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自不能已也新定顾氏曰道之不行由知者过而愚者不及此知之不至则不能行也夫知者才识有余愚者才识不足自其未学而言之知者知其所知而非圣人之所谓知也彼其执荒唐缪悠之说以为信主离世异俗之论以为高自圣人言之则过乎中庸矣若夫愚者本其资禀之凡陋安於耳目之濡染闻所谓广大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则惊骇疑沮或且以为不然自圣人言之则不及乎中庸矣夫行本於知者也彼其知之差如此何望其能行乎故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由贤者过而不肖者不及此行之不至则不能知也夫贤者淳笃不肖者轻浮自其未学而言之由其资禀而推之行事贤者每过於厚不肖者每流於薄皆非中庸也彼既过於厚则其念虑惟知厚之趣耳岂复知中庸彼既流於薄则其念虑惟知薄之趣耳又岂复知有中庸故曰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呜呼天下之理知则必行行则必知二者常相待也然使学者苟未能知苟未能行而愿学焉其当先从事於知乎抑当先从事於行乎今夫水人知其能溺火人知其能焚人之不蹈於水火者则以其知之明耳人之知道而能若此其有不行之者乎孟子曰始条理者知之事也又曰不明乎善不诚其身矣言知之在所先也夫子欲发明是义故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而继之曰道其不行矣夫夫人孰不饮食而知味者鲜盖必若易牙而後名为知味耳人之於德莫难於知观圣人他日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又言知德者鲜矣则可以见矣不知乎德则不知善之不可不为不知恶之必不可为况望其惟中庸之行乎虽然行之待於知固也而前复言知待於行何欤盖知其大体则必惟道之是行而理之闳远微妙事之纎悉委曲容有未尽知者迨其行之久则所造愈深所见益明此知之所以有待於行也

晋陵钱氏曰行当为明明当为行文互差智者贤者对愚不肖言之非大智大贤也或过或不及患在不知犹饮食而不知味不知则不明不明则不行故下云道其不行矣夫

蔡氏曰言有达德而不能备者也不行者失於仁不明者失於智饮食鲜能知味者失於勇 又曰人之所以不能中庸之道者由其德不备也智者贤者既偏於志仁而愚者不肖者又昧於知仁此所以或过或不及而不行不明也然道之在人如饮食之不可废苟知其味之正则必嗜之而不厌矣 又曰言达德而极乎道者欲知本非用不行不明所以当推之用也言达道而及乎德者欲知用由本可知可行所以当反乎本也

象山陆氏曰愚不肖者不及焉则蔽於物欲而失其本心贤者知者过之则蔽於意见而失其本心故易大传曰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徇物欲者既驰而不知止徇意见者又驰而不知止故道在近而求之远道在易而求之难 又曰若愚不肖之不及固未得其正贤者知者过之亦未得其正溺於声色货利狃於谲诈奸宄梏於末节细行流於高论浮说其知愚贤不肖固有间矣若是心之未得其正蔽於其私而使此道为之不明不行则其为病一也周道之衰文貌日胜良心正理日就芜没其为吾道害者岂特声色货利而已哉杨墨皆当世之英人所称贤孟子之所排斥拒絶者其为力劳於斥仪衍辈多矣所自许以承三圣者盖在杨墨而不在衍仪也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郑氏曰闵无明君教之

新安朱氏曰由不明故不行此第五章承上章而举其不行之端以起下章之意

江陵项氏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子曰道其不行矣夫此复自知言之人谁不行惟其不知则不能以实行也下引舜之大知犹曰古之人有能知者大舜也又曰人皆曰予知以下此复自言行之人谁不知惟其不行则不能以真知也下引回之为人犹曰古之人有能之者顔子是也

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於民其斯以为舜乎

郑氏曰迩近也两端过与不及也用其中於民贤与不肖皆能行之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舜能行中庸之行先察近言而後至於中庸也端谓头绪执持愚知两端用其中道於民愚知俱能行之

河南程氏曰执犹今之所谓执持使不得行也舜执持过不及使民不得行而用其中使民行之也又问此执与汤执中如何曰执只是一个执舜执两端是执持而不用汤执中而不失将以用之也若子莫执中却是子莫见杨墨过不及二者之间执之却不知有当摩顶放踵利天下时当拔一毛利天下不为时执中而不变通与执一无异

横渠张氏曰今人所以不及古人之因此非难悟设此语者盖欲学者存意之不忘庶游心寖熟有一日脱然如大寐之得醒耳舜之心未尝去道故好察迩言昧者日用不知口诵圣言而不知察况迩言一择则弃犹草芥之不足珍也试更思此说推舜与昧者之分寐与醒之所以异无忽鄙言之迩也 又曰只是要博学学愈博则义愈精微舜好问好察迩言皆所以尽精微也

蓝田吕氏曰舜之知所以为大者乐取於人以为善而已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皆乐取诸人者也两端过与不及也执其两端乃所以用其时中犹持权衡而称物轻重皆得其平故舜之所以为舜取诸人用诸民皆以能执两端不失中也 一本云好问则无知愚无贤不肖无贵贱无长幼皆在所问好察迩言者流俗之谚野人之语皆在所察广问合乎衆议者也迩言出於无心者也虽未尽合於理义而理义存焉其恶者隐而不取其善者举而从之此与人同之道也

延平杨氏曰道之不行知者过之也故舜以大知之事明之舜好问而好察迩言取诸人以为善也隐恶而扬善与人为善也取诸人以为善人必以善告之与人为善人必以善归之皆非小智自私之所能为也执其两端所以权轻重而取中也由是而用於民虽愚者可及矣此舜之所以为大而道之所以行也建安游氏曰好问而好察迩言求之近也隐恶而扬善取之易也此好善优於天下而为知大矣立天之道曰隂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夫道一而已其立於天下则有两端故君子有刚克焉执其义之端也有柔克焉执其仁之端也执其两端而用之以时中此九德所以有常而三德所以用人也以先觉觉後觉以中养不中此舜之所以为舜也其斯以为舜则絶学无为也

河东侯氏曰舜所以为大知者以其好问而好察迩言也好问则不蔽不蔽则明察迩言则不惑不惑则聦既聦且明所以能执过不及之两端而不由用其中於民也隐恶者隐其过不及也扬善者用其中也舜大圣人也何待问察而後能用中乎如曰舜圣人也犹问察以济其中小知自私苟贤自任其可不学而自蔽乎唯舜能之故曰大知又曰其斯以为舜乎新安朱氏曰此第六章舜之所以为大知者以其不自用而取诸人也迩言者浅近之言犹必察焉则无遗善可知然於其言之未善者则隐而不宣其善者则播而不匿其广大光明又如此则人孰不乐告以善哉两端谓衆论不同之极致盖凡物皆有两端如大小厚薄之类於善之中又执其两端而量度以取中然後用之则其择之审而行之至矣然非在我之权度精切不差何以与此此知之所以无过不及而道之所以行也 或问此其称舜之大知何也曰此亦承上章之意言如舜之知而不过则道之所以行也盖不自恃其聦明而乐取诸人者如此则非知者之过矣又能执两端而用其中则非愚者之不及矣此舜之知所以为大而非他人所可及也两端之说吕杨为优程子以为执持过不及之两端使民不得行则恐非文意矣盖当衆论不同之际未知其孰为过孰为不及而孰为中也盖必兼緫衆说以执其不同之极处而求其义理之至当然後有以知夫无过不及之在此而在所当行若其未然则又安能先识彼两端者为过不及而不可行哉 又语録曰舜本自知又能合天下之知为一人之知而不自用其知此其知之所以愈大若愚者既愚矣又不能求人之知而自任其愚此其所以愈愚 又问回择乎中庸舜分上莫不须择否曰好问好察执其两端岂不是择见诸友好论等级不消得且如说圣人生知安行只是行得觉容易如千里马也是四脚行驽马也是四脚行不成说道千里马脚都不动会到千里即是他行觉快而今且学他如何动脚

长乐刘氏曰夫知出乎性凡人之所有而舜则谓之大知者以其非止於生知而又聚天下之知以广其明采天下之视以增其哲?天下之聦以滋其谋故曰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聦也是能兴天下之大利弭天下之大害立天下之大法建天下之大中此其所以为大也

严陵方氏曰庄子曰不同同之之谓大又曰江河合水而为大舜好问好察迩言则能合衆知而与人同矣此所以为大知也言有远近近者察之远者可知矣言有善恶恶者不隐则适足以为言者之媿善者不扬则不足以为言者之劝知之大又见乎此凡物之立必有两端苟执其一非过也则不及矣唯两端俱执故不及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而能用中於民也舜之所以为舜者特此数端而已故曰其斯以为舜乎

山隂陆氏曰大孝行也大知知也孟子曰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诸人者然则惟迩言是听诗何以刺均迩言也而一以为舜一以为幽王者其在听察之间欤不言所以非所以为舜也据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

海陵胡氏曰舜有大知乐与人同为善故好问於人又好察迩近之言有恶不隐则人怀畏忌之心迩言不来矣有善不举则人不知劝故恶则隐之善则扬之所以来羣言而通下情也又执过与不及两端之事用大中之道於民使贤知则俯而就愚不肖则企而及也

永嘉薛氏曰所恶於知者为凿也舜好问而好察迩言盖未始自用而亦不轻信之也迩言犹察况其远者乎天下之事未有无二端者好问而察迩言遏恶而扬善此执两端而用其中之道也欲求中而二端之弃吾见其执一而非中也

嵩山晁氏曰舜之所以为舜者中庸也明诚两尽而道教行也

莆阳郑氏曰自用则小集衆人之知以为知则大问也察也皆集衆知也狂夫之言蒭荛之论皆有至理圣人不以其近而易之善察言者也舜乐取诸人以为善人之善犹己之善故善则必扬之人之恶犹己之恶故恶则必隐之恕心所发有自然也天下事端势必两立有轻必有重有刚必有柔有寛必有猛有亲必有疎各欲适当偏於此则过偏於彼则不及手持权衡所以酌轻重之中心持万事犹手持权衡也然则两端各有中此舜所以执之而用之於民也兼山郭氏曰极目力之所视而为明极耳力之所听而为聦其为聦明也殆矣故圣人兼天下之聦而为聦用天下之明而为明此大舜所以为大知也好问好察迩言隐恶扬善盖言取诸人者如是也执其两端用其中於民盖言用诸人者如是也好问则不蔽於心好察迩言则不蔽於物隐恶扬善所以与物亲而无弃物也执者去之之谓舜所以治人其纳民於大中之道莫不皆然

广安游氏曰学不厌智也好问则所谓学不厌也所以为大知以此迩言左右亲近之言也化自上而下自近而远远者之化於善近者之教也近者之明於善上之人辨之之详也当舜之时左右所亲近者非禹臯陶之徒则共驩之党也其君臣吁俞都咈之际相与论道有善焉有恶焉此不可以不辩也舜辩其善者行之而日彰日彰则扬所谓扬善也其不善者屏之屏之而日消日消则隐所谓隐恶也又知所以为过不及之故谨守其中用之於民此所谓致中和之道也

高要谭氏曰道之不行患在知者过之使知者皆如舜之用中则无恶於知矣义理之言不必高远合於人情而易知切於事宜而易行语无藻饰而意己独至此舜所以尤好察此也若不加察则往往以为浅近而弃之矣凡为恶己熟善心已絶者此真恶人也是无复一善可録弃之可也诛之可也若为恶未熟善心未絶者非真恶人也犹有一言可称圣人不忍诛弃隐其恶扬其善也圣人以公恕待天下唯恐人之无善可称也设有一善可称虽素常为恶圣人犹为之隐也执其两端用其中於民何也此舜时中也是天理也如此亦中如彼亦中是谓时中时乎如此时乎如彼是谓两端执两端即允执厥中之谓也此执两端尔谓之允执厥中何也曰两端用中之凖则也执两端乃圣人权轻重之微意乃所以用其中於民也执中贵知权执中无权犹执一也中道之不行患在执一而不知变是以执两端执两端则变通不穷泛应曲当亦如仲尼之无可无不可也圣人之行事至於无可无不可则中之为用博矣故可以损则损可以益则益而礼得其中矣可以刚则刚可以柔则柔而政得其中矣可以因则因可以革则革而为国之法得其中矣推此类行之将无适而非中中之用岂有既乎

永康陈氏曰古之知道之味者无如舜故曰大知大知则非知者过之常俯而合中而後民有所赖如好问好察迩言此取诸人以为善也如隐恶而扬善此与人为善者也如执其两端用其中於民此善与人同者孟子称大舜有大盖得诸此执两端者执而不用所用者惟中耳民协于中岂无自哉

新定顾氏曰或疑舜非生知者欤何其资人如此曰舜诚生知者也何害其为资人知资人之为当务斯其所以为生知也

新安钱氏曰好问即所闻者广幽远无不上达矣而或迩言之不察则未免浸润肤受之蔽

吴兴沈氏曰大舜之为大知非徇己也一本於至而已惟舜得夫至以行之故极天下之大全好问则不徇己也察言则不徇人也隐恶则刚亦不吐柔亦不茹也扬善则人之有善若已有之也凡是二端皆天下所难能也舜以此处已而不敢以此望人故执夫好问察言隐恶扬善之两端於己而用夫可以问或可以不问可以察或可以不察恶可以隐或不必尽隐善可以扬或不必尽扬就二者之中可以使之常行者用之於民舜之所以为大端有在乎此

江陵项氏曰舜之大知非强明自用之知也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其好善如此知不足以言之也执其两端用其中於民不主一说惟善是从其从善如此行不足以言之也此舜所以为大知

仁夀李氏曰中庸达德知为先仁次之勇次之舜好问知也回服膺仁也子路问强勇也上章言知者过之愚者不及故此章首言舜之大知以明其无过不及得知之中也帝舜生知之圣宜必有以知夫人之所不能知者中庸独以好问言之何哉盖舜之大圣正以其不自用而取诸人耳夫苟自用则一己之知终有所偏不失之过必失之不及其为知小矣舜则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诸人者合天下之知以为知非大知而何故此章始终专言好问一事以舜之圣而好问於人固为不可及矣至於迩言则言之浅近人所忽者而舜必察之斯又好问之至焉者也迩言未必尽善也略而不问固不可问而不察又不可必加察焉然後善不善有所分未善者不必显其失也故隐之善者不可匿而不宣也故扬之夫如是则不善者不吾惑而善者无所弃若是可以已乎未也言之善者不徒扬之而已必执其两端而见之用焉执持也有人焉将任之未可也必参之衆人之言或曰可任或曰不可任此两端也持其两端而度其中则人之可任与否见矣有事焉将行之未可也必参之衆人之言或曰可行或曰不可行此两端也持其两端而用其中则事之可行与否见矣故知轻重之两端则见其轻重之中执长短之两端则见长短之中执厚薄之两端则见厚薄之中凡事莫不然两端具而中道见於是乎举而用之於民然则舜於人之言既问之又察之又择其善者而扬之及执其两端得其中而用之片言之长尽为己有天下之知孰加於此舜之所以聦明睿知者不在乎他在是而已故曰其斯以为舜乎

蔡氏曰此主智而言也两端谓迩言之过与不及者执谓执之使不行执与隐义同用与扬义同隐恶扬善主已为言执两端用中主迩言为言耳

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郑氏曰予我也言凡人自谓有知人使之入罟不知辟也自谓择乎中庸而为之亦不能久行言其实愚又无恒

孔氏曰此一经明无知之人罟网也擭谓柞?也陷阱谓坑也穿地为坎竖锋刃於中以陷兽也言禽兽被人所驱纳於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违辟似无知之人为嗜欲所驱入罪祸之中而不知辟也

建安游氏曰定内外之分辩荣辱之境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则君子所谓知也今也乘时射利而甘心於物役以自投於苟贱不亷之地是犹纳之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避也此於荣辱之境昧矣其能如探汤乎择乎中庸则知及之矣而不能以期月守则势利得以夺之也此於内外之分易矣其能如不及乎若是者彼自谓知而愚孰甚焉故继舜言之以明其非知也

延平杨氏曰用知必至於陷险是自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也射利而甘心於物役以自投於苟贱不廉之地是犹纳之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辟也不能以期月守则势利得以夺之也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非所谓知而不去者则其为知也乃所以为愚者之不及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七章承上章大知而言又举不明之端以起下章也擭机槛也罟擭陷阱皆所以揜取禽兽者择乎中庸辨别衆理以求所谓中庸即上章好问用中之事也期月匝一月也言知祸而不知避以况能择而不能守皆不得为知也

临川王氏曰孔子叹人既以知称反不能辟罗网陷阱之患是岂足为知哉君子之知则不然守乎中庸之道能周旋委曲俯顺天下之情时刚则刚时柔则柔可行则行可止则止素患难行乎患难素夷狄行乎夷狄故祸不能及也宋桓魋欲害孔子而孔子曰天生德於予唯有德者能受正命则死生岂患之乎又厄於陈蔡而弦歌不衰此见其穷而不困忧而不畏知祸福之终始而不惑者也盖能守中庸所以然也

长乐刘氏曰择於中庸以为至德力将行之而弗措也踊跃以为得愤发以自强若将终其身然及夫美色悦於前美音悦於後重利摇其心膴仕夺其志情动於中守失於外谄邪谀佞阿党狠愎凡可利其身快其欲者无所不至心知中庸之美行反中庸之道莫能期月守其素志也始则择之谓之不知不可也终莫能守谓之知也可乎夫知也者性之所自有也厚於前而薄於後非性也物至无穷欲侈乎内以蚀其厚则其自有者不得不薄矣

马氏曰所恶於知者为其凿也舜用中於民而顺其性命之理所以为知之大也所贵於知者以其见险能辟见善能守也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者害之所易见中庸者善之所易明害之所易见者而莫之知人於其善之所易明者择之不能期月守其可谓知乎然而择乎中庸者择之在己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者驱之在人其在己者不能择乎中则有制於彼而为人役也

海陵胡氏曰人至於杀身辱亲如鱼兽然为人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避如此又乌得为知延平黄氏曰莫之知辟者不知罟擭之为害也不能期月者不知中庸之为善也不知其为善则不知其为害故不知辟与不知守者皆非有智者

兼山郭氏曰道之不明则天下之人蔽於所利而昧於至理是非汨乱吉凶混殽率趋於危亡之途日以泯泯醉生梦死曾不自悟恶覩孔子之所谓中庸者乎子曰吾见蹈水火而死未见蹈仁而死者此之谓也

东莱吕氏曰不能择乎中庸而守之便是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知辟也盖不入此必入彼也且如行道若知此是坦涂决然自此行去若稍有坎轲崎岖处必不肯行况明知罟擭陷阱之害乎所以莫知辟者只是见之未明耳若见之果明不待劝勉而自行坦涂矣圣贤只是从安稳处行而已

范阳张氏曰人皆用知於铨品是非而不知用知於戒谨恐惧人皆用知於机巧术数而不知用知於喜怒哀乐未发己发之间惟其不留意於戒谨恐惧故虽驱而纳诸罟擭陷阱嗜欲贪鄙之中而不自知惟其不留意於喜怒哀乐未发己发之闲故虽中庸之理暂见而不能期月守也此篇直指学者用知处故举舜顔之事以发明之

晏氏曰罟擭陷阱人之所以获禽兽者也知其设险而莫知辟其异於禽兽者几希虽知择中庸而不能守者其见善虽明惜乎用心不刚尔

高要谭氏曰夫利欲之害能危人能败人能灭人虽罟擭陷阱之害何以过此而无知之人贪得竞取奔趋而不止此无异於自投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辟也於是人欲日肆天理日消为恶之心愈深而为善之心愈薄往往得一善而忽亡之其能期月守乎是人也虽自言予知然实非真知也使其果真知也夫岂不知罟擭陷阱之不可入而反趋之又岂不知中庸之不可失而反舍之欤

霅川倪氏曰以罟擭陷阱言欲其避害也以择中庸而守言欲其趋善也是以其两者而对言之

钱塘于氏曰由舜之大知而观天下之自言知不能资人之善以处已而日堕於不善之域不能推一己之善以与人反丧其所守岂不为中庸之罪人乎蔡氏曰知即智也守即仁也言智结上言仁起下仁夀李氏曰此因上章之大知而言衆人之不知也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是谓不知择乎中庸而不能守可谓知乎中庸之择何也辨析衆理而取其中之谓也圣人虽不可以择言然如上章所云问之察之隐之扬之执其两端而取之是亦择之之事也由学者言则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皆所以择乎中庸也虽然中不可不择又不可不守择而不守终非己物既能择之又能守之然後可以言知夫子尝因仁以言知矣择不处仁焉得知择而不处谓之知不可也孟子尝因仁义以言知矣曰知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知而去之谓之知不可也夫子之所谓处孟子之所谓弗去中庸之所谓守其义一也

礼记集说卷一百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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