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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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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灯正统卷二十五

南海普陀嗣祖沙门西蜀 性统 编集

临济宗

大鉴下第二十三世

天目妙禅师法嗣

杭州府天目中峰明本禅师

钱塘孙氏子。母梦无门开道者。持灯笼至其家。觉而生师。神仪挺异。具大人相。喜跏趺。能言即歌梵呗。凡嬉戏必为佛事。九岁丧母。十五决志出家。甫冠阅传灯。至庵摩罗女问曼殊。明知生是不生之理。为甚么却被生死之所流转。有疑。已而往参高峰。峰孤峻严冷。不假辞色。见师独欢然。许为祝发。一日诵金刚。至荷担如来处。恍然有解。时年二十有四。当至元丙戌。明年从高峰剃染。又明年受具戒。未几观流泉有省。诣峰求证。峰为打趂出。既而民间讹传。官选童男女。师因问。忽有人来问和尚。讨童男女时如何。峰曰。我但度竹篦子与他。师於言下洞然。彻法源底。峰为书真赞付师曰。我相不思议。佛祖莫能识。独许不肖儿。得见半边鼻。或问高峰诸弟子优劣。峰曰。若初院主等一知半解。不道全无。如义首座。固是茎老竹。其如七曲八曲。惟本维那。却是竿上林梓楠。他日成材。未易量也。迨峰迁化。师领院事。以王臣问道为烦。因谢事。遨游江湖。或船或庵。居无定处。咸榜曰幻住。仁宗聘召不至。赐金襕袈裟。并佛慈圆照广慧禅师号。复敕师子禅院。为师子正宗禅寺。时宣政院。虚灵隐径山待师。师皆不就。先是驸马太尉沈王王璋。当遣人问法。以为未足。复请旨亲赍御香。入山参谒。师为升座普说。英宗特旨降香。赐金襕伽黎。师每斥学者。但尚言通。不求实悟。尝示众曰。今之参禅不灵验者。第一。无古人真实志气。第二。不把生死无常。当做一件大事。第三。拌舍积劫以来所习所重不下。又不具久远不退转身心。毕竟病在於何。其实不识生死根本故也。夫根本者。性真圆明。本无生灭去来之相。良由不觉瞥起妄心。迷失本源。虚受轮转。以故道。迷之则生死始。悟之则轮回息。盖根乎迷。而本乎妄也。当知山河大地。明暗色空。五阴四大。至於动不动法。皆是生死根本。若不曾向真实法中脱然超悟。更於悟外别立生涯。别存窠臼。岂堪向生死岸畔札脚。纤毫不尽。未免复为胜妙境缘。惑在那边。起诸异想。虽曰晓了。其实未然。惟有痛以生死大事为己重任者。死尽偷心。方堪凑泊。傥存毫发许善恶取舍。爱憎断续之见。则枝叶生矣。可不慎乎。

示众。瞻在前。忽在后。竹鸡昼啼。华鲸夜吼。未了听一言。如今谁动口。嗟夫学人将此一等言句。作个相似底道理商量。把自家一片洁白田地。添者般野狐涎沫。点污了也。却不思古人开口处。如大火聚。如大风轮。无你凑泊处。又如吹毛剑。等闲拈出。直要断人命根。此岂可以心意识卜度。而为得哉。若然。则阿难不假再修。二祖不劳断臂。何则。彼阿难二祖。聪慧过人。意识明了。如汝所解者。彼岂未闻耶。盖是心不妙悟。则见地不脱。若见地不脱。则动是情意识。辊作一团。在处依草附木。承虚接响。致使上味醍醐。蕴在不净器中。变成毒药。一切时中。如个不解脱鬼相似。见人说心说性。便乃扶篱摸壁。凑泊将去。才见人举起。没巴鼻。捩转面皮。突出牙爪处。未免意识不行。便乃浑囵吞枣。如此等辈。日用一心中。常有二主。互相起灭。有时缘般若。则忘世谛。缘世谛。则忘般若。自不知是脚跟下蹉过。却谓我工夫未熟。履践未纯。便乃精修白业。作有漏因。以为资助。又有一等。颟顸佛性。儱侗真如者。遇一切境界。只作一个道理。硬自排遣。乃至破律仪。犯禁戒。皆无忌惮。及乎弄到差别境中。排遣不行处。自不知是当面着谩。却谓我力量未克。闻见不广。便乃参求古教。该博见闻。又或忘形死心。停机息念。以资狂慧。如上二种学者。盖为自无正念。况是打头不曾遇着个齩猪狗手脚底宗师。与之涤荡。坐在病中。不自觉知。终日肆口而谈。纵舌而辩。总是隔靴[打-丁+瓜]痒。如此参学。要於生死岸头。一念相应。如吹网欲满。非愚即狂。近世为人师者。往往不能穷源。只欲学人速得知解。暖热门庭。多将个瑞岩主人公。临济无位真人。即心即佛。他是阿谁等语。与人打交辊。亦不顾他立脚未稳。恐他不能领解。又向他道。参底是谁。学底是谁。要见本性底是谁。只欲他便向者里认个光影。使其擎拳竖指。进前退后。不离当处。便是西来大意。学人不识好恶。堕他窠臼。如油入面。不得出头。诚可哀悯。良由不知众生心中。圆净湛然。元无污染。只为情生智隔。相变体殊。一妄瞥兴。万缘各立。外则妄见山河大地。明暗色空。内则妄见四大五蕴。见闻知觉。乃至八万四千尘劳。及与菩提真如。涅盘佛性等相。皆不出此一妄而有。然此妄念。若欲去除。须是工夫纯熟。脱落根蒂。坐断圣凡。划然开悟。不然。饶你见超二祖。慧过阿难。正坐在第八识中。以识去识。以妄遣妄。如避身影於日中。灭眼华於空里。徒自劳神。转成差别。所以从上诸老宿。不奈伊何。拈出一把折柄刀子。刺在伊命根上。待伊捱到转身不得处。奋命一挨。卒地断。爆地折。妄消想灭。见谢执忘。便见森罗万象。廓尔平沉。闻见觉知。当处解脱。并百千世界。融归一心。自然法法全真。头头显露。然虽如是。若要向衲僧面前。开口吐气。更须朝打三千。暮打八百。待伊死髑髅上。活眼重开。方有语话分。

小参。大道在目前。山是山。水是水。玄机超物表。圣非圣。凡非凡。一念洞然。万机廓尔。水晶宫秋容澹澹。森罗万象吞吐明月珠。雪松斋浩气沉沉。屏几六窗交彻宝丝。网。无一物不彰至化。无一事不演真乘。庄周虽蝶梦枕边。敢保其当机罔措。子韶固蛙闻月下。未许其觌面施呈。者一着子。名不得状不得。即其知处。已陷重围。事亦然理亦然。与么会时。早沉识海。所以道。神光独耀。万古徽猷。入此门来。莫存知解。且不存知解底句。如何指陈。玉宇秋高无界限。金园春事政敷腴。

示众。慧剑单提日用中。天然元不犯磨砻。神号鬼哭丧魂胆。徧野尸横不露锋。古人与么说话。已是自伤己命了也。殊不知。我王库内。无如是刀。

腊八示众。玄玄绝待。妙妙无依。独露真常。全彰至体。名不得状不得。雪老氷枯。理无碍事无碍。天荒地逈。万里云收五夜。四方星灿长空。揭开威音那畔脑门。圆陀陀光灼灼。擉瞎髑髅背后眼光。净裸裸赤洒洒。勒回三万劫风飞雷厉之神机。突出五千轴海涌云屯之寐语。大众。释迦老子来也。即今在诸人眼睛里。仰见明星。顶[宁*页]上成等正觉。诸人还觉眉毛动也无。如其未委。各请归堂。

示众。龙牙云。学道之人不识真。只为从前认识神。无量劫来生死本。痴人唤作本来人。本上座今日为伊翻欵去也。学道之人不识真。用识作么。只为从前认识神。也不较多。生死本即不问。如何是本来人。喝一喝曰。切忌错下注脚。至治癸亥八月十五。说偈辞众曰。我有一句。分付大众。更问如何。无本可据。置笔安坐而逝。世寿六十一。僧腊三十七。奉全身。塔於本山之西冈。天历己巳。文宗敕谥智觉。塔曰法云。元统甲戌。赐广录三十卷入藏。号普应国师。

杭州府天目正宗断崖了义禅师

德清杨氏子。年十七。闻诵高峰上堂语。遂往参谒。侍峰於死关。峰令看万法归一一归何处话。因名从一。他日峰为众举牛过窗棂话。师闻有疑。日夕体究。偶过钵盂塘。见松枝雪坠有省。诣峰呈颂曰。不问南北与东西。大地山河一片雪。声未绝。峰痛棒打出。不觉陨身崖下。人意其必死。同学扪萝救之。无所损。乃自誓七日取证。未至期。豁然大悟。复驰至死关大呼曰。老和尚今日谩我不得也。复说偈曰。大地山河一片雪。太阳一照便无踪。自此不疑诸佛祖。更无南北与西东。峰乃上堂曰。山僧二十余年。布缦天网子。打凤罗龙。不曾遇得一虾一蟹。今日有个蟭螟虫。撞入网中。固是不堪上眼。三十年后。向孤峰绝顶。扬声大叫去在。且道。叫个甚么。举拂子曰。大地山河一片雪。师谓同学曰。尽大地有一人发真归元。从一皆知之。峰叹其俊快。寻回省亲。乃奉母入武康上栢。结茅以居。养亲事毕。还山见峰。峰曰。大有人见你拖泥带水。师曰。两眼对两眼。遂为剃落。改名了义。峰既示寂。师益韬晦。颓然居下版。四众累请。乃勉住师子正宗焉。

示众。若要超凡入圣。永脱尘劳。直须去皮换骨。绝后再苏。如寒灰发焰。枯木重荣。岂可作容易想。我在老和尚处多年。每被大棒打彻骨髓。不曾有一念远离心。直至如今。才触着痛处。不觉泪流。岂似你等欢喜踊跃。齩着些子苦味。便乃掉头不顾。殊不知。苦味能除百病。大凡工夫。若到省力时。如顺水流舟。只要梢公牢牢把舵。才有丝毫异念生。管取丧身失命。若到纯一处。不可起一念精进心。不可起一念懈怠心。不可起一念求悟心。不可起一念得失心。才有念生。即有一切邪魔。入你心腋。使你颠狂。胡说乱道。永作魔家眷属。佛也难救你。戒之戒之。

顺帝元统癸酉除日。谓侍者曰。有一件事天样大。你还委悉么。良久曰。明日是年朝。正月六日。诣法云塔西。指空地曰。更好立个无缝塔。其晚与禅者谈笑如平时。至夜分乃曰。老僧明日天台去也。者曰。某甲随师去。师曰。你走马也趂我不及。翌旦跏趺而化。世寿七十二。僧腊四十九。藏全身於狮子岩后之云深庵。化之日。雷砰雨射。白昼晦瞑。及葬。雪华缤纷。林木缟素。送葬者数千。初中峰会葬斋次。师谓众曰。后十二年。更为老僧一会。众未深信。至昰始验。至元丙子七月。朝廷钦师道行。敕谥佛慧圆明正觉普度大师。

杭州府大觉布衲。祖雍禅师

明州宁海人。侍高峰最久。躬事舂爨。貌甚黑瘠。戆而少文。初为院主。后首众。提唱超卓。辛卯。鹤沙瞿提举。为高峰施巨庄赡众。峰力辞。瞿乃别营大觉。请师领寺事。及峰临寂。乃嘱师以后事焉。尝有山居偈曰。就树缚茅成屋住。拾荆编户傍溪开。是他懒瓒无灵验。惹得天书三度来。高风远韵。槩可想见云。后於中竺桂子堂。书偈坐逝。

处州府白云山禅智寺空中以假禅师

得旨高峰。后栖迟白云。四方禅侣。闻风来赴。屦满户外。至元丙子夏一日。援笔书偈曰。地水火风先佛记。掘地深埋第一义。一免檀那几片柴。二免人言无舍利。掷笔趺坐而化。

灵云定禅师法嗣

南昌府般若绝学世诚禅师

示众。有志之士。趂众中柴乾水便。僧堂温暖。三年不出门。决定有大受用。有等才作工夫。觉得胸次轻安。目前清净。便一时放下。作偈作颂。口快舌便。将谓是大了。当悞了一生。可惜前来许多心机。中途而废。三寸气断。将何保任。众兄弟。若欲出离生死。参须实参。悟须实悟。阎罗大王。不怕你能言能语。

径山陵禅师法嗣

金华府宝林桐江绍大禅师

严州吴氏子。世居桐江。因以为号。幼入里之凤山剃染。受具戒。参虚谷于径山。佩服心印。历事徧参。一日曰。吾今而后。乃知法之无异味也。遂罢参。翻大藏凡三过。内外学咸通其旨。东屿居净慈。命典藏钥。至顺壬申。出世里之乌龙。后迁云黄宝林。法会称极盛。一日示微疾。鸣鼓集众叙谢。众请偈。师接笔掷地曰。纵书到弥勒下生。宁复离此。言毕而化。世寿七十四。僧腊五十八。阇维舍利如绀珠。齿牙不坏。有三会语录。

杭州府径山竺远正源禅师

欧阳文忠公之裔。世居南康。年二十七。弃家剃染。受具参方。首谒虚谷。谷举龙潭吹灭纸烛话问。意旨如何。师曰。焦石可破层氷。谷曰。破后如何。师曰。探索乃知。谷曰。所知者何事。师拟对。谷劈脊便棒。师悚然喻旨。后出世观音兴圣。次补道场灵隐。后迁径山。赐号佛慧慈照普应禅师。以至正辛丑六月示寂。全身塔于径山。弟子分爪发舍利。藏于道场。世寿七十三。僧腊四十五。

道场信禅师法嗣

湖州府福源石屋清珙禅师

常熟温氏子。生咸淳初。幼依崇福寺剃染。受具戒。首参高峰。峰示万法归一一归何处话。令参。服勤三年。无所发明。辞峰。峰曰。温有瞎驴。淮有及庵。宜往见之。因至建阳参及庵。庵问何来。师曰天目。庵曰。有何指示。师曰。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庵曰。汝作么生会。师无语。庵曰。此是死句。甚么害热病底。教汝与么。师拜求指的。庵曰。有佛处不得住。无佛处急走过。意旨如何。师不契。庵曰。者也是死句。师不觉悚栗汗下。一日入室。庵再理前话。师曰。上马见路。庵呵曰。汝在此六年。犹作者个见解。师发愤而去。中途忽举首见风亭。豁然有省。遂返语庵曰。某甲今日会得活句也。庵曰。汝作么生会。师曰。清明时节雨初晴。黄莺枝上分明语。庵颔之。因复亲炙。久之辞去。庵门送之曰。他日与汝同龛。未几庵迁道场。师复依之。典藏钥。悦堂誾主灵隐。师居第二座。罢参后。结庵湖之霞雾山。喜吟咏。有山居诸偈。至顺辛未四月。出住当湖福源。

上堂。把住也锋铓不露。放行也十字纵横。水云深处相逢。却在千峰顶上。千峰顶上相逢。却在水云深处。今朝福源寺里开堂演法。昨日天湖庵畔垦土耕烟。所以道。法无定相。遇缘即宗。可传真寂之风。仰助无为之化。正与么时如何。拈拄杖卓一下曰。九万里鹏才展翼。一千年鹤便翱翔。

谢专使并三塔和尚首座都寺上堂。睦州唆临济吃棒。不是好心。杨岐逼慈明晚参。不是好心。赵州访道吾。不是好心。福源专使逼人住院。且道是好心。不是好心。珊瑚枕上两行泪。半是思君半恨君。

谢殿主净头上堂。一身清净。则多身清净。一世界清净。则多世界清净。东司头臭气。佛殿里蓬尘。且道从甚么处得来。以手掩鼻曰。又是一点也。

中秋谢藏主上堂。天上月正圆。人间月方半。诸人恐未知。打鼓普请看。道是如来藏里摩尼珠。又似宾头卢尊者手中瑠璃碗。比也不可比。辩也不可辩。天风吹露湿桂花。香浸云边广寒殿。

上堂。我有一句子。欲与诸人说破。又恐诸人骂我。不与诸人说破。又恐诸人疑我。且道。如今说即是。不说即是。抚膝曰。知我罪我。吾无辞焉。

上堂。黄梅俾老卢踏碓。石头讥药山不为。有一丈蓬。可以使八面风。无三尺鞭。难以控千里马。伊兰园里不生栴檀。黄檗树头讨甚蜜果。

上堂。动若行云。止犹谷神。水中醎味。色里胶青。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上堂。所闻不可闻。所见不可见。昨夜五更风。吹落桃华片。苍苔面上生红霞。百鸟不来春烂熳。

上堂。吃饭要止饥。饮水要止渴。着衣要免寒。归乡要到家。学道要到三世诸佛开口不得处。参禅要到历代祖师插脚不入处。若不如此。倚他门户。傍他墙壁。听人指挥。吃人洟唾。总不丈夫。福源与么说话。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上堂。是圣是凡。入门便见波斯鼻孔。开眼便见蚌蛤心肝。开口便见诸人两茎眉毛横在眼上。因甚看他不见。明眼人前三尺暗。

上堂。腊月一。水生骨。虚明自照。不劳心力。白鸥寒雁芦华。无处寻他踪迹。待得日暖氷融水面宽。依旧飞来照破湖光碧。

上堂。即心即佛也不是。非心非佛也不是。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也不是。恁么也不是。不恁么也不是。恁么不恁么总不是。子细看来。直教你无用心处。正好用心。卓拄杖曰。藕穿平地为荷叶。笋过东家作竹林。

住持七年后。以老引退。复归天湖。至正间。顺帝降香币。皇后赐金襕法衣。闻天湖之风者。莫不心爽神慕。以为真得古先德遗型。至正壬辰七月二十四。云微疾。中夜集众诀别。众请后事。师索笔书偈曰。青山不着臭尸骸。死了何须掘土埋。顾我也无三昧火。光前绝后一堆柴。书毕掷笔而逝。阇维。舍利五色。塔于天湖之原。以及庵之塔配之。示不忘同龛意也。寿八十一。腊五十四。高丽国师太古愚。尝侍师得旨。王闻钦渴。表达朝廷。敕谥佛慈慧照禅师。仍乞移文江浙。请净慈平山林入天湖。分师舍利之半。归国供养。

金华府罗山正觉石门至刚禅师

世居山麓。得法游历罢。归里建宝坊。文其楣曰正觉。

岁除日。谢道德首座顺侍者看病上堂。岁事除。年华毕。尊莫尊乎道。贵莫贵乎德。觉即般若因。顺即菩提佛。当知种豆不生麻。因果自然明历历。然虽如是。且道如何见得。八福田中看病第一。

小参。踏翻生死海。涓滴不留。推倒涅盘城。纤尘不立。且是不劳余力。如壮士挥戈锋铓不犯。如人善射毫发无差。自然处处逢源。头头合辙。不假修证。本自圆成。尽大地是胜妙觉场。徧法界是真如实地。悟取人人有分。了知个个无亏。一念不生。入三摩地。一尘不动。转大法轮。自利利他俱登彼岸。全身放下总得自繇。到者里。说甚涅盘生死真如佛性。了无一法当情。直得十方坐断。今日举扬般若。端为追荐上峰最庵主。不动脚跟。高超乐土。不劳举念。即证无生。击拂子曰。见彻本来无隐蔽。纷纷桂子散天香。

临终诀众偈曰。七十六年。了然宽廓。拶破虚空。须弥倒卓。

杭州府净慈平山处林禅师

本郡仁和王氏子。生时有异征。年十二。父母命投广严寺出家。十七受具戒。参方。母为治装。使行谒及庵於金华。庵留居侍司。一夕庵捻纸烛举示师曰。龙潭吹灭。汝作么生。师方拟答。庵遽以手掩其口。从此悟入。庵迁道场。命典藏钥。未几秉拂升座。机如缾泻。众咸慑伏。洎庵示寂。往依虚谷陵于仰山。陵处以第二座。皇庆癸丑。出世大慈定慧。瓣香为及庵嗣。复开山当湖福源。再迁中竺。至正癸未。行宣政院使。请主净慈。十八年中。殿堂钟鼓为之一新。丞相达识铁睦尔。请移灵隐。正谋起废。值张吴自苏入杭。师谓众曰。吾缘尽矣。乃还净慈。更衣沐浴。集众说偈而化。当辛丑五月一日。世寿八十三。僧腊六十六。敕谥普慧性悟禅师。塔净居庵右。

匡山源禅师法嗣

杭州府海门天真惟则禅师

别号氷檗老人。吴兴费氏子。母梦异僧分卫到门。觉而有娠。及诞。异香袭人。髫年礼杭之佑福高林寿为师。年十六受具戒。二十三游方。谒楚石千岩无见无闻等一十八员尊宿。因缘不契。后之匡庐。遇无极。极终日不语。无所启发。一日值极如厕。师急趋前问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极擒住曰。道道。师豁然顿悟。于是遨游江湖。平山居灵隐。招致典藏。后因受业老病。遂归省侍。四方学者麔至。固请开法。

开堂日。僧问。作么生是佛祖为人处。师曰。狗舐热油铛。曰和尚今日开堂。还有为人处么。师曰。猛虎当途坐。曰岂无方便。师震威一喝。

问。如何是日面佛。师曰。今日云生。曰如何是月面佛。师曰。夜来再看。

上堂。举明果道。十五日已前。提水放火。十五日已后。鹊噪鸦鸣。正当十五日。风恬浪静。国泰民安。有一句到你。哑却我口。无一句到你。瞎却你眼。十字街头潘四郎。头不梳面不洗。知他是凡是圣。师曰。应庵老汉。大似倚富欺贫。卖弄不少。海门即不然。十五日已前。明不离暗。十五日已后。暗不离明。正当十五日。明暗顿忘。古今绝待。你诸人向甚么处体究。击拂子曰。闲中不契林泉乐。坐久但闲风雨声。

腊八上堂。威音王已前。未晓一法一字时。早是超佛越祖。黄面老子。因甚腊月八夜。方始成道。者噇酒糟汉。惑乱世间。何有了期。海门今日点破了也。汝诸人即今道得也未。良久卓拄杖曰。将谓胡鬓赤。更有赤须胡。

上堂。顾左右曰。着甚死急。虽然到者里。也不得放过。喝一喝。便下座。

上堂。道火被火烧。说水被水溺。会禅被禅缚。以手指左边曰。却被者僧勘破。

腊八上堂。昼见日。夜见星。登舟疑岸动。捏目便华生。老瞿昙昔年到而不点。则上座今日点而不到。诸人要见明星么。以拂子打圆相。喝一喝。便下座。

上堂。我若向上举扬。如下戈箭。佛来祖来俱中。汝等向何处逃避。若能具此眼目。堪为人天之师。如或不然。自救不了。倘有人问我西来祖意。只向他道。今日输了一转语也。还有人免得此箭么。卓拄杖下座。

上堂。我坐汝立。谁得谁失。纵然佛祖到来。亦难辨的。以拂子打圆相曰。咄。天下衲僧跳不出。

上堂。蟋蟀鸣晓庭。芙蓉照秋水。遥望海天晴。鸥鹭多如雨。若也别解参。隔越三千里。往往事从叮嘱起。

洪武初。诏征天下高僧赴京。天界住持西白金。首以师名荐。俄以足疾请归。癸丑仲春示微疾。一日侵晨告众。遂瞑目而逝。茶毗。获舍利无数。顶骨牙齿舌根不坏。阅世七十有一。坐夏五十有八。弟子智旻等。建塔于本山。永乐甲午。更名天真。宣德甲寅。敕赐海门禅寺。

瑞岩宝禅师法嗣

台州府华顶无见先睹禅师

仙居叶氏子。生咸淳间。从古田垕剃染。初参藏室珍于天封。次谒方山宝于瑞岩。筑室华顶。乾乾朝夕。一日作务次。涣然省发。平生所疑一旦氷释。趋白方山。山说偈印之。复归华顶。一坐四十夏。足不越户限。辟娑罗轩。以导来学。

示众。风冷冷。日杲杲。薝卜花开满路香。池塘一夜生春草。堪悲堪笑老瞿昙。四十九年说不到。阿呵呵。拍禅床下座。

示众。若论此事。一大藏教诠注不及。天下老和尚拈提不起。直饶有倾湫之辩。倒岳之机。到者里一点也用不着。诸仁者。饥则吃饭。困则打眠。热则乘凉。寒则向火。一一天真。一一明妙。何得踏步向前。论禅论道。将鱼目为珠。认橘皮作火。不见道。大机须透彻。大用须直截。不识东家孔丘翁。却向他邦寻礼乐。卓拄杖一下。

元统甲戌五月望日。遗书谢道侣。说偈跏趺而逝阇维。白乳如注。舍利凝结成五色彩。[疗-(日/小)+土]于所居之西。锡号真觉。塔曰寂光。寿七十。腊五十。

宁波府松岩秋江元湛禅师

久从龙象游。后参方山得旨。偶游松岩。爱其清胜不忍去。遂趺坐石上。俄有二虎。踞坐其侧。若护卫状。师命之伏。枕其背熟睡。山民异之。即其处创建精蓝。师居之不涉世事。法施之外澹如也。将化。别众就龛。说偈曰。洗浴着衣生祭了。跏趺宴坐入龛藏。华开铁树泥牛吼。一月长辉天地光。复谓众曰。十五年后寺当火。启龛则火可止。至期果然。众亟开龛。师神色如生。爪发俱长。

杭州府凤山一源灵禅师

宁海人。从径山云峰芟染。参方山於瑞岩。充堂司。一日入室请益赵州勘婆话。山曰。维那你试下一语看。师曰。尽大地人无奈者婆子何。山曰。山僧则不然。尽大地人无奈赵州何。师当下如病得汗。后住凤山。

上堂。举世尊升座。文殊白椎公案。师曰。世尊已是错说。文殊已是错传。新凤山今日已是错举。会么。字经三写。乌焉成马。

一日见僧掷选佛图。师示偈曰。百千诸佛及众生。休向图中强较量。心印当阳轻掷出。堂堂安坐寂光场。复曰。古人无剪爪之工汝辈后生。忍唐丧光阴。且掷图选佛。到极合煞时。掷得一个印出。便欢喜道。我成佛了。殊不知。一切时一切处。皆是汝成佛处。汝却不知。

针工丁生

天台人。参瑞岩方山。尝蒙印许。有咏瑠璃偈曰。放下放下。提起提起。一点灵光。照天照地。

天童日禅师法嗣

宁波府天童平石砥禅师

送愠藏主省径山叟偈曰。山头老汉八十一。我此东南大法城。双鬓又添新岁白。片言能使古风清。为人不用击虎术。养子宁忘舐牍情。明月堂前坐深夜。余光分得到长庚。

高峰日禅师法嗣

日本国南禅梦窗智曤国师

本国势州源氏。宇多天王九世孙。九岁出家。十八为僧。每梦游中国疎山石头二剎。一老僧授以达磨像。遂名疎石。乃决志参方。初谒无隐范。次见一山宁。备陈求法之诚。山曰。我宗无语句。亦无一法与人。师曰。岂无方便乎。山曰。本来廓然。是大方便。师疑闷不辍。复谒高峰。峰曰。一山有何指示。师述前语。峰厉声喝曰。何不道和尚漏逗不少。师於言下有省。益自奋励。一夕坐久。忽倚壁身踣。豁然大悟。作偈。有等闲击破虚空骨之句。呈似峰。峰为印可。乃出无学元公渊源以畀之。后於本国大弘宗教。赐号普济国师。师志在烟霞。出世非所愿。聘至皆力辞之。其国主起师主南禅。入见引坐求退。王曰。吾非有他。欲期朝夕问道耳。复强师入天龙。锡师号手书。后於兜率内院示寂。世寿七十九。僧腊六十。全身塔于院之后。存日所剪爪发。瘗云居者。发中累累生舍利。

续灯正统卷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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