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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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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项氏家说卷十

宋 项安世 撰

说政篇

商周

太甲之书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既往背师保之训弗克于厥初尚赖匡救之徳图惟厥终成王之诗曰闵予小子遭家不造嬛嬛在疚于乎皇考永世克孝念兹皇祖陟降庭止维予小子夙夜敬止于乎皇王继序思不忘访予落止率时昭考于乎悠防朕未有艾将予就之继犹判涣维予小子未堪家多难绍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髙髙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维予小子不聪敬止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佛时仔肩示我显徳行予其惩而毖后患莫予荓蜂自求辛螫肇允彼桃虫拚飞维鸟未堪家多难予又集于蓼二君虑患求敎哀痛诚切如此此其所以抚商周之初定成汤武之大业也商六百年周八百年盖由于此正如汉兴之得文帝也若皆如惠帝则已矣唐则太宗自抚定之晋武帝隋文帝周世宗后皆无人故不敢望汉唐然太甲成王本皆中主乃尽心于学如此阿衡周公之功岂不大哉

秦汉

秦罢封建置郡县二世而亡汉兴去古未逺鉴秦之失杂用郡县之制后世有作者犹可放也至景帝惩七国之乱中年乃诏诸侯王不得治国后二年又省彻侯之国自是之后诸侯王遂为虚爵后世因之封建之意于是尽亡矣而天下皆复为秦矣夫损其权析其地使足与郡县相制足矣乃一举而尽废之用异姓为腹心视同宗如仇敌使骨肉无寸尺之地国家无蚍蜉之援此固陈胜王莽之所得侮也要知始皇景帝资皆彊戾深刻强国扫地荡尽而后快于心凡若此者其始常自快而其终常为盗贼奸雄之所快其与三代之衰展转相扶率数百年而后失之者相去逺矣

严安上书谏武帝征伐其中有曰今外郡之地或防千里列城数十形束壤制带胁诸侯非宗室之利也方是时尚未分封子弟而识者已有郡县偏重宗藩削弱之忧矣盖自景帝惩末流之弊而不推其本令诸侯王不得治民客寄民上无复维城之势王氏之祸已兆于此武帝方志在张皇威武以自广大故虽以中山王悲痛之辞严安明切之奏有不暇顾而王父偃一言即勇行之自是而后汉室睽孤虽开邉拓境适足为异姓之资尔惜乎武帝有慕古之心而不知攷也

封建府兵

宜黄李郛子经言周之封建唐之府兵皆当以汉法攷之乃通盖王畿之外不尽为诸侯国时时有特封者则未封之前未必有掌其地者计王朝命吏布在四方如汉之太守县令者固不少也但周官不明言之尔府兵止西北诸郡为多东方诸郡絶无而仅有则民兵之在郡国如汉之车骑材官者必未甞废也如江西宣润剑南之兵尚可攷见子经此说可谓善言古者必有以通于今矣

用说二章

用世者量人而立政揆俗而施化事不可求必行志不可求必伸事求必行则难为下志求必伸则难为上遇有为之世则志之可伸者多然亦无尽伸之理事之可行者多然亦无尽行之理诸葛孔明曰法孝直在必能止主上此行是孔明亦无尽伸之理也王景略许邓羌以司隶又为之赦张蚝是景略亦无尽行之事也必求进于二子者则有不为而已伯夷伊吕是也为之而求必焉虽孔子不能观堕成之事可知己

继世而图治者前人立国既有法度以付后人后人世守之其心已安其俗已成世之贤者能者老成者往往相与是之矣必欲违众庶之心变久成之俗得罪于贤能老成而为吾治治未成而国已乱矣管仲子产孔明景畧刘穆之之徒皆承大乱之后因众心之思治开荒立法之人与平时相继者不类不可以为例也王介甫正坐学此不惟才不及诸人时亦不可也孔子之敎仲弓乃是继世为政之法先有司以明旧典赦小过以宽人情举贤才以隆俗化贤才众多俗化渐美法度中小小出入足可商且为国家培养贤才以俟将来之効不必急鲜明可喜之誉于吾世也汉文宣郤得继世之体故贾生欲立制度太子欲更汉制二主皆不从止就汉法中修起皆足为治其所以异者文帝郤以风俗为急有培养人材之意于法度之中亦时有出入以伸臣下之气故武宣之世用其人才不尽宣帝一味挫折人才独守死法更不与后世子孙为长久之计故身死而国衰宣帝之治虽无纷更之失而其中有鲜明可喜之意与纷更者同弊于急功也

说学篇

读王囘深甫文集四章

三黜赋序曰今之州掾县佐似士师而不似抱关击柝也安世曰此言可以为从事者之箴

答曽子固书曰人生一世谁能独佚但当明其不可息之说而勉我之倦则所遇无险易而安矣又答王补之书曰承谕尚留谷阳米盐屑屑固妨诗书之乐然闲在里巷又岂能独脱于米盐即吾辈所学要之物来可应而心官无累则防于道徳之归矣安世曰此言可以为厌事者之箴

答空季书曰人生秉命而游于百年厯观古今所逢无治乱所托无出处祸福之来无不有命或者乃欲以区区之力胜之故有邀福而福愈去避祸而祸愈来盖自然之祸福常伏于万物之间逆理而得之故于人谋为可憾也何则义尽于己而命定于天故也安世曰此言可以为任智者之箴

谨微赋序曰顾恃于不可见之徳而不谨于可见之行吾恐子志未白而效者已成俗矣嫌戒说曰夫嫌疑者岂有其实然我以为嫌疑之谓也我以为嫌疑则人必有嫌疑者矣然而世多忽焉而不戒者何也恃其情不至于是也情不至于是而迹至于是有人焉伺间蹑踪而议之则奚说而可解欤其亦受之而已矣安世曰此言可以为任情者之箴

自警杂说十五章

为政者必使人有余力财力心气皆然

处事者必验之心自心不安则人心不服人心不服则己不得安

读书观物必尽用以治己则不枉用力

兢兢尧也业业舜也孜孜禹也栗栗汤也翼翼文王也此五戒而能勉者也一经之义总挈于此五句此百圣相之心法

不泄迩不忘逺武王也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周公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孔子也既竭吾才欲罢不能顔子也死而后已曽子也不可须臾离子思也有终身之忧孟子也三圣四贤垂范如此学者舍是将安师乎

天之所命我之所性平正广大洁静流利本无不该亦无不通人常于无事时昏昧之道之所以不明有事时差失之道之所以不行闲邪惧其昏也脩辞惧其差也辞最先发开口即差凡此皆以敬为主义固在其中矣然义众多差舛非一不可以兀坐而徒得也必须博学精思逺观近察使于事物之理周徧浃洽理无疑情则所存者愈不昬徳自然可久事无凿智则所行者愈不差业自然可大此集义之极功也而敬未尝不为之主就敬言之闲邪属敬脩辞属义就义言之可久属敬可大属义性命之理有一则有二体用未尝相离也范文正公与提防书曰青春何苦多病岂不以摄生为意门户才起立宗族未受赐有文学称亦未为国家用岂肯循常人之情轻其身汨其志防

又与直讲三哥书曰京师交游慎于髙议不同当言之地且温习文字清心洁行以自树立平生之称当见大节不必窃论直取小名招大悔矣

朱内翰易观上九曰聪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讥议人也辩博闳逺而危其身者发人之过也

胡武平与人言必思而后对故其莅宦临事慎重不妄发发亦不可囘止而其趣要归于仁厚

杜祁公听狱讼虽明敏而攷覈愈精

李及知杭州市白集一部乃为终身之恨【见蔡君谟书】张乖崖镇蜀当遨游时士女环左右终三年未尝囘顾欧阳世则所居官舍未尝窥园圃果烂堕地家人无敢取者【见大居士集】

杜祁公为人洁亷自克勤静纎谨而有法至攷其大节伟如也

司马文正公书曰光视地然后敢行顿足然后敢立

谏争

天子必有谏官今世牧守遂无谏者天子不得自行一事而牧守皆擅喜怒无敢间者录事参军自汉至唐専掌弹劾此职可复修也【沈焕叔晦说】

吾侪改过乐善之意不素明白异时年长官髙则人皆敬而逺之置之度外谁复与吾切磋者今略计一嵗中逆耳之言至于吾耳者有防可不惧防父有争子何以谓之争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此争子之法也礼曰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熟谏事之至此者亦鲜矣【杨简敬仲说】

知行

朱先生谓孙应时季和曰明善诚身正当表里相助不可彼此相待行之不力而归咎于知之不明知之不明而归咎于行之不力则因循担阁无有进歩之期矣

心迹说

世固有谐俗之人更练物情谙晓世故其处事接物精密委曲若皆中节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者其处事与用心二也君子之心一而已矣事与心二则事虽合节心实为人为人者小谨可饰而大节不可强也心与事一则隠显小大惟所遇之是以圣门贵闻道而君子欲其自得之也

过说

蜀人校书郎王叔简谓项子曰人之过有可见者有不可见者可见者真也其为恶也小不可见者伪也其为恶也大时王方欲趋装赴阙项子应之曰是不可以口舌争也校书归朝宜上奏曰强盗白昼杀人而夺之财真也而法处以死窃盗夜动而昼伏伪也而无死者焉臣以为宜察使窃盗处死而强盗防贷不亦可乎时在成都茶马司共饮坐客粲然

命说

李泌曰主相造命不当言命予以为不知命不可以为宰相韩魏公惟知命故敢任国家顾托之事寇莱公惟知命故敢任澶渊亲征之举裴垍惟知命故能劝谏官言事房杜惟知命故能持众美効之君若不知命则畏死生决不敢任天下之事不知命则畏异己者决不敢来天下之言不知命则畏轧己者决不敢引用天下之士殊不知宰相职代天工位应台斗此岂一事一言所能揺撼倾夺之物防使李林甫不妬贤嫉能亦须十九年作宰相秦太师死四十年矣竟未有坐庙堂而为太师者然后知向者遮逻中伤之为谬也一饮一啄犹不可徼俸而得岂有巍巍堂堂天子大臣而左窥右防日恐一夫从旁徼幸而取之者耶故曰不知命不可以为宰相

天人说

或问子言天人之一何以騐之曰天能生君子而不能使君子之亡人国也天能生小人而不能使小人兴人国也天能为暄风迟日而不能使暄风迟日之杀万物也天能为凄风苦雨而不能使凄风苦雨之生万物也茍皆天也其不使暄风之杀之凄风之生之何也曰理不可也夫生杀兴亡之必以理则人之道也孰谓循理者非事天乎故出有命在天之言者圣人断之以絶天之罪其验明矣

项氏家说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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