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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七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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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部,正史类,新唐书>

钦定四库全书

唐书卷一百七十八

宋 端 明 殿 学 士 宋 祁 撰

列传第一百三

刘蕡

刘蕡字去华幽州昌平人客梁汴间明春秋能言古兴亡事沈健于谋浩然有捄世意擢进士第元和後权纲弛迁神策中尉王守澄负弑逆罪更二帝不能讨天下愤之文宗卽位思洗元和宿耻将翦落支党方宦人握兵横制海内号曰北司凶丑朋挻外胁羣臣内掣侮天子蕡常痛疾太和二年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帝引诸儒百余人于廷策曰朕闻古先哲王之治也玄默无爲端拱司契陶甿心以居简凝日用於不宰厚下以立本推诚而建中繇是天人通隂阳和俗跻仁夀物无疵疠噫盛德之所臻夐乎其不可及已三代令主质文迭救百氏滋炽风流寖微自汉以降足言盖寡朕顾唯昧道祗荷丕构奉若谟训不敢怠荒任贤惕厉宵衣旰食讵追三五之遐轨庶绍祖宗之鸿绪而心有未达行有未孚由中及外阙政斯广是以人不率化气或堙厄灾旱竟岁播植愆时国廪罕蓄乏九年之储吏道多端微三载之绩京师诸夏之本也将以观治而豪猾踰检太学明教之源也期於变风而生徒惰业列郡在乎颁条而干禁或未絶百工在乎按度而淫巧或未息俗恬风靡积讹成蠧其檡官济治也听人以言则枝叶难辨御下以法则耻格不形其阜财发号也生之寡而食之衆烦於令而鲜於治思所以究此缪盭致之治平兹心浩然若涉渊冰故前诏有司博延羣彦伫启宿懵冀臻时雍子大夫皆识达古今志在康济造廷待问副朕虚怀必当箴治之阙辨政之疵明纲条之致紊稽富庶之所急何施革於前弊何泽惠於下土何修而治古可近何道而和气克充推之本源着於条对至若夷吾轻重之权孰辅於治严尤底定之策孰叶於时元凯之考课何先叔子之克平何务惟此龟监择乎中庸斯在洽闻朕将亲览蕡对曰臣诚不佞有正国致君之术无位而不得行有犯顔敢谏之心无路而不得达怀愤郁抑思有时而发常欲与庶人议于道商贾谤于市得通上听一悟主心虽被祆言之罪无所悔况逢陛下訽求过阙咨访嘉谋制诏中外举直言极谏臣辱斯举专承大问敢不悉意以言至於上所忌时所禁权幸所讳恶有司所与夺臣愚不识伏惟陛下少加优容不使圣时有谠言受戮者天下之幸也谨昧死以对伏以圣策有思古先之治念玄默之化将欲通天地以济俗和隂阳以煦物见陛下虑道之深也臣以爲哲王之治其则不远惟致之之道何如耳伏以圣策有祗荷丕构而不敢荒宁奉若谟训而罔有怠忽见陛下忧劳之至也若夫任贤惕厉宵衣旰食宜绌左右之纤佞进股肱之大臣若夫追踪三五绍复祖宗宜鉴前古之兴亡明当代之成败心有未逹以下情蔽而不得上通行有未孚以上泽壅而不得下浃欲人之化在修已以先之欲气之和在遂性以导之捄灾旱在致精诚广播殖在视食力国廪罕畜本乎冗食尚繁吏道多端本乎选用失当豪猾踰检繇中外之法殊生徒惰业繇学校之官废列郡干禁繇授任非人百工淫巧繇制度不立伏以圣策有择官济治之心阜财发号之叹见陛下教化之本也且进人以行则枝叶安有难辨乎防下以礼则耻格安有不形乎念生寡而食衆可罢斥惰游念令烦而治鲜要察其行否博延羣彦愿陛下必纳其言造廷待问则小臣安敢爱死伏以圣策有求言箴阙之言审政辨疵之令见陛下咨访之勤也遂小臣斥奸豪之志则弊革于前守陛下念康济之心则惠敷于下邪正之道分而治古可近礼乐之方着而和气克充至若夷吾之法非皇王之权严尤所陈无最上之策元凯之所先不若唐尧考绩叔子之所务不若虞舜舞干且非大德之中庸上圣之龟监又何足爲陛下道之哉或有以系安危之机兆存亡之变者臣请披肝胆爲陛下别白而重言之臣前所谓哲王之治其则不远者在陛下慎思之力行之始终不懈而已谨按春秋元者气之始也春者岁之元也春秋以元加于岁以春加于王明王者当奉若天道以谨其始也又举时以终岁举月以终时春秋虽无事必书首月又存时明王者当承天之道以谨其终也王者动作终始必法於天者以其运行不息也陛下能谨其始又能谨其终懋而修之勤而行之则执契而居简无爲而不宰广立本之大业崇建中之盛德安有三代循环之弊百僞滋炽之渐乎臣故曰唯致之之道何如耳臣前所谓若夫任贤惕厉宵衣旰食宜绌左右之纤佞进股肱之大臣实以陛下忧劳之至也臣闻不宜忧而忧者国必衰宜忧而不忧者国必危陛下不以国家存亡社稷安危之策而降於清问臣未知陛下以布衣之臣不足与定大计耶或万机之勤有所未至也不然何宜忧而不忧乎臣以爲陛下所先忧者宫闱将变社稷将危天下将倾四海将乱此四者国家已然之兆故臣谓圣虑宜先及之夫帝业艰难而成之固不可容易而守之太祖肇其基高祖勤其绩太宗定其业玄宗继其明至于陛下二百余载其间圣明相因扰乱继作未有不用贤士近正人而能兴者或一日不念则颠覆大器宗庙之耻万古爲恨臣谨按春秋人君之道在体元以居正昔董仲舒爲汉武帝言之略矣有未尽者臣得爲陛下备论之夫继故必书卽位所以正其始也终必书所终之地所以正其终也故爲君者所发必正言所履必正道所居必正位所近必正人春秋阍弑吴子余祭书其名讥疏远贤士昵刑人有不君之道伏惟陛下思祖宗开国之勤念春秋继故之诫明法度之端则发正言履正道杜簒弑之渐则居正位近正人远刀锯之残亲骨鲠之直辅相得以颛其任庶寮得以守其官奈何以?近五六人总天下大政外专陛下之命内窃陛下之权威摄朝廷势倾海内羣臣莫敢指其状天子不得制其心祸稔萧墙奸生帷幄臣恐曹节侯览复生於今日此宫闱将变也臣谨按春秋定公元年春王不言正月者春秋以爲先君不得正其终则後君不得正其始故曰定无正也今忠贤无腹心之寄阍寺专废立之权陷先帝不得正其终致陛下不得正其始况太子未立郊祀未修将相之职不归名器之宜不定此社稷将危也臣谨按春秋王札子杀召伯毛伯春秋之义两下相杀不书此书者重其颛王命也夫天之所授者在命君之所存者在令操其命而失之者是不君也侵其命而专之者是不臣也君不君臣不臣此天下所以将倾也臣谨按春秋晋赵鞅以晋阳之兵叛入于晋书其归者能逐君侧之恶以安其君故春秋善之今威柄陵夷藩臣跋扈有不达人臣大节而首乱者将以安君爲名不究春秋之微称兵者以逐恶爲义则典刑不繇天子征伐必自诸侯此海内之将乱也故樊哙排闼而雪涕袁盎当车而抗辞京房发愤以殒身窦武不顾而毕命此皆陛下明知之矣臣谨按春秋晋狐射姑杀阳处父书襄公杀之耆以其君漏言也襄公不能固隂重之机处父所以及残贼之祸故春秋非之夫上漏其情则下不敢尽意上泄其事则下不敢尽言故传有造膝诡辞之文易有失身害成之戒今公卿大臣非不欲爲陛下言之虑陛下不能用也忽而不用必泄其言臣下旣言而不行必婴其祸适足钳直臣之口而重奸臣之威是以欲尽其言则有失身之惧欲尽其意则有害成之忧裴回郁塞以须陛下感悟然後尽其启沃陛下何不听朝之余时御便殿召当世贤相老臣访持变扶危之谋求定倾捄乱之术塞隂邪之路屏?狎之臣制侵陵迫胁之心复门户扫除之役戒其所宜戒忧其所宜忧旣不得治其前当治於後不得正其始当正其终则可以?奉典谟克承丕构终任贤之效无宵旰之忧矣臣前所谓追踪三五绍复祖宗宜鉴前古之兴亡明当时之成败者臣闻尧禹之爲君而天下大治者以能任九官四岳十二牧不失其举不贰其业不侵其职居官唯其能左右唯其贤元凯在下虽微而必举四凶在朝虽强而必诛考其安危明其取舍至秦二世汉元成咸愿措国如唐虞致身如尧舜而终败亡者以其不见安危之机不知取舍之道不任大臣不辨奸人不亲忠良不远谗佞也伏惟陛下察唐虞之所以兴而景行於前鉴秦汉之所以亡而戒惧於後陛下无谓庙堂无贤相庶官无贤士今纲纪未絶典刑犹在人谁不欲致身爲王臣致时爲升平陛下何忽而不用邪又有居官非其能左右非其贤恶如四凶诈如赵高奸如恭显陛下何惮而不去邪神器固有归天命固有分祖宗固有灵忠臣固有心陛下其念之哉昔秦之亡也失於强暴汉之亡也失於微弱强暴则奸臣畏死而害上微弱则强臣窃权而震主臣伏见敬宗不虞亡秦之祸不翦其萌伏惟陛下深轸亡汉之忧以杜其渐则祖宗之洪业可绍三五之遐轨可追矣臣前所谓陛下心有所未达以下情塞而不能上通行有所未孚以上泽壅而不得下浃且百姓有涂炭之苦陛下无繇而知陛下有子惠之心百姓无繇而信臣谨按春秋书梁亡不书取者梁自亡也以其思虑昏而耳目塞上出恶政人爲寇盗皆不知其所以终自取其灭亡也臣闻国君之所以尊者重其社稷也社稷之所以重者存其百姓也苟百姓不存则虽社稷不得固其重社稷不重则人君不得保其尊故治天下者不可不知百姓之情夫百姓者陛下之赤子陛下宜令慈仁者视育之如保傅焉如乳哺焉如师之教导焉故人之於上也恭之如神明爱之如父母今或不然陛下亲近贵幸分曹建署补除卒吏召致宾客因其货贿假以声势大者统藩方小者爲守牧居上无清惠之政而有饕餮之害居下无忠诚之节而有奸欺之罪故人之於上也畏之如豺狼恶之如雠敌今海内困穷处处流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鳏寡孤独不得存老幼疾病不得养加以国权兵柄颛於左右贪臣聚歛以固宠奸吏因缘而弄法寃痛之声上达於九天下入於九泉鬼神爲之怨怒隂阳爲之愆错君门万重不得告诉士人无所归化百姓无所归命官乱人贫盗贼竝起土崩之势忧在旦夕卽不幸因之以病疠继之以凶荒陈胜吴广不独起於秦赤眉黄巾不独生於汉臣所以爲陛下发愤扼腕痛心泣血也如此则百姓有涂炭之苦陛下何繇而知之乎陛下有子惠之心百姓安得而信之乎使陛下行有所未孚心有所未达固其然也臣闻汉元帝卽位之初更制七十余事其心甚诚其称甚美然纪纲日紊国祚日衰奸宄日强黎元日困繇不能择贤明而任之失其操柄也自陛下卽位忧勤兆庶屡降德音四海之内莫不抗首而长息自喜复生於死亡之中也伏惟陛下慎终如始以塞四方之望诚能揭国柄以归于相持兵柄以归于将去贪臣聚歛之政除奸吏因缘之害惟忠贤是近惟正直是用内宠便僻无所听焉选清慎之官择仁惠之长敏之以利煦之以和教之以孝慈导之以德义去耳目之塞通上下之情俾万国懽康兆庶苏息卽心无不达而行无不孚矣臣前所谓欲人之化也在修己以先之臣闻德以修己教以导人修之也则人不劝而自立导之也则人不教而率从君子欲政之必行也故以身先之欲人之从化也故以道御之今陛下先之以身而政未必行御之以道而人未从化岂立教之旨未尽其方邪夫立教之方在乎君以明制之臣以忠行之君以知人爲明臣以正时爲忠知人在任贤而去邪正时则固本而守法贤不任则重赏不足以劝善邪不去则严刑不足以禁非本不固则人流法不守则政散而欲教之必至化之必行不可得也陛下能斥奸邪而不私其左右举贤正而不遗其疏远则化浃朝廷矣爱人而敦本分职而奉法修其身以及其人始於中而成於外则化行天下矣臣前所谓欲气之和也在遂其性以导之者当纳人於仁夀也夫欲人之仁夀也在立制度修教化夫制度立则财用省财用省则赋敛轻赋敛轻则人富矣教化修则争竞息争竞息则刑罚清刑罚清则人安矣既富矣则仁义兴焉既安矣则夀考至焉仁义之心感於下和平之气应於上故灾害不作休祥荐臻四方底宁万物咸遂矣臣前所谓捄灾旱在乎致精诚者臣谨按春秋鲁僖公一年之中三书不雨者以其人君有恤人之志也文公三年之中一书不雨者以其人君无闵人之心也故僖致诚而旱不害物文无恤闵而变则成灾陛下有闵人之志则无成灾之变矣臣前所谓广播植在乎视食力者臣谨按春秋君人者必时视人之所勤人勤於力则功筑罕人勤於财则贡赋少人勤於食则百事废今财食与力皆勤矣愿陛下废百事之用以广三时之务则播植不愆矣臣前所谓国廪罕蓄本乎冗食尚繁者臣谨按春秋臧孙辰告籴于齐春秋讥其无九年之蓄一年不登而百姓饥臣愿斥游惰之人以笃耕殖省不急之赋以赡黎元则廪蓄不乏矣臣前所谓吏道多端本乎选用失当者繇国家取人不尽其材任人不明其要故也今陛下之用人也求其声而不求其实故人之趋进也务其末而不务其本臣愿核考课之实定迁序之制则多端之吏息矣臣前所谓豪猾踰检繇中外之法殊者以其官禁不一也臣谨按春秋齐桓公盟诸侯不日而葵丘之盟特以日者美其能宣明天子之禁率奉王官之法故春秋备而书之然则官者五帝三王之所建也法者高祖太宗之所制也法宜画一官宜正名今又分外官中官之员立南司北司之局或犯禁於南则亡命於北或正刑於外则破律於中法出多门人无所措繇兵农势异而中外法殊也臣闻古者因井田以制军赋间农事以修武备提封约卒乘之数命将在公卿之列故兵农一致而文武同方以保乂邦家式遏乱略太宗置府兵台省军卫文武参掌闲岁则櫜弓力穑有事则释耒荷戈所以修服古制不废旧物今则不然夏官不知兵籍止於奉朝请六军不主武事止於养阶勲军容合中官之政戎律附内臣之职首一戴武弁疾文吏如仇雠足一蹈军门视农夫如□芥谋不足以翦除奸凶而诈足以抑扬威福勇不足以镇卫社稷而暴足以侵害闾里羁绁藩臣干陵宰辅隳裂王度汨乱朝经张武夫之威上以制君父假天子之命下以御英豪有藏奸观衅之心无伏节死难之谊岂先王经文纬武之旨邪臣愿陛下贯文武之道均兵农之功正贵贱之名一中外之法还军卫之职修省署之官近崇贞观之风远复成周之制自邦畿以刑下国始天子而达诸侯可以制猾奸之强无踰检之患矣臣前所谓生徒惰业繇学校之官废者盖国家贵其禄贱其能先其事後其行故庶官乏通经之学诸生无修业之心矣臣前所谓列郡干禁繇授任非人者臣以爲刺史之任治乱之根本系焉朝廷之法制在焉权可以御豪强恩可以惠孤寡强可以御奸寇政可以移风俗其将校曾更战阵及功臣子弟请随宜酬赏苟无治人之术者不当任此官卽絶干禁之患矣臣前所谓百工淫巧繇制度不立者臣请以官位禄秩制其器用车服禁以金银珠玉锦绣雕镂不蓄於私室则无荡心之巧矣臣前所谓辨枝叶者繇考言以询行也臣前所谓形于耻格者繇道德而齐礼也臣前所谓念生寡而食衆可罢斥惰游者已备於前矣臣前所谓令烦而治鲜要察其行否者臣闻号令者治国之具也君审而出之臣奉而行之或亏益止留罪在不赦今陛下令烦而治鲜得非持之者有所蔽欺乎臣前谓博延羣彦愿陛下必纳其言造廷待问则小臣其敢爱死者昔晁错爲汉削诸侯非不知祸之将至忠臣之心壮夫之节苟利社稷死无悔焉臣非不知言发而祸应计行而身戮盖痛社稷之危哀生人之悔岂忍姑息时忌窃陛下一命之宠哉昔龙逢死而启商比干死而启周韩非死而启汉陈蕃死而启魏今臣之来也有司或不敢荐臣之言陛下又无以察臣之心退必戮於权臣之手臣幸得从四子游於地下固臣之愿也所不知杀臣者臣死之後将孰爲启之哉至如人主之阙政教之疵前日之弊臣旣言之矣若乃流下土之惠修近古之治而致和平者在陛下行之而已然上之所陈者实以臣亲承圣问敢不条对虽臣之愚以爲未极教化之大端皇王之要道伏惟陛下事天地以教人恭奉宗庙以教人孝养高年以教人悌长字百姓以教人慈幼调元气以煦育扇太和以仁夀可以消摇无爲垂拱成化至若念陶钧之道在择宰相以任之使权造化之柄念保定之功在择将帅以任之使修阃外之寄念百度之求正在择庶官而任之使颛职业之守念百姓之怨痛在择良吏以任之使明惠养之术自然言足以爲天下教动足以爲天下法仁足以劝善义足以禁非又何必宵衣旰食劳神惕虑然後致治哉是时第策官左散骑常侍冯宿太常少卿贾餗库部郎中庞严见蕡对嗟伏以爲过古晁董而畏中官眦睚不敢取士人读其辞至感慨流涕者谏官御史交章论其直於时被选者二十有三人所言皆冗龊常务类得优调河南府参军事李邰曰蕡逐我留吾顔其厚邪乃上疏曰陛下御正殿求直言使人得自奋臣才志懦劣不能质今古是非使陛下闻未闻之言行未行之事忽忽内思愧羞神明今蕡所对敢空臆尽言至皇王之成败陛下所防闲时政之安危不私所料又引春秋爲据汉魏以来无与蕡比有司以言涉讦忤不敢闻自诏书下万口籍籍叹其诚鲠至於垂泣谓蕡指切左右畏近臣衔怒变兴非常朝野惴息诚恐忠良道穷纲纪遂絶季汉之乱复兴于今以陛下仁圣近臣故无害忠良之谋以宗庙威严近臣故无速败亡之祸指事取验何惧直言且陛下以直言召天下士蕡以直言副陛下所问虽讦必容虽过当奬书于史策千古光明使万有一蕡不幸死天下必曰陛下隂杀谠直结雠海内忠义之士皆惮诛夷人心一摇无以自解况臣所对不及蕡远甚内怀愧耻自谓贤良奈人言何乞回臣所授以旌蕡直臣逃苟且之慙朝有公正之路陛下免天下之疑顾不美哉帝不纳邰字子玄後历贺州刺史蕡对後七年有甘露之难令狐椘牛僧孺节度山南东西道皆表蕡幕府授秘书郎以师礼礼之而宦人深嫉蕡诬以罪贬柳州司户参军卒始帝恭俭求治志除凶人然懦而不睿臣下畏祸不敢言故蕡对极陈晋襄公杀阳处父以戒帝又引阍弑吴子隂赞帝决帝後与宋申锡谋诛守澄不克守澄废帝弟漳王而斥申锡帝依违其间不敢主也贾餗与王涯李训舒元舆位宰相以谋败皆爲中官夷其宗而宦者益横帝以忧崩及昭宗诛韩全诲等左拾遗罗衮上言蕡当太和时宦官始炽因直言策请夺爵土复扫除之役遂罹谴逐身死异土六十余年正人义夫切齿饮泣比陛下幽东内幸西州王室几丧使蕡策蚤用则杜渐防萌逆节可消宁殷忧多难远及圣世耶今天地反正枉魄愤胔有望於陛下帝感悟赠蕡左谏议大夫访子孙授以官云赞曰汉武帝三策董仲舒仲舒所对陈天人大槩缓而不切也蕡与诸儒偕进独讥切宦官然亦太疏直矣戒帝漏言而身诵语于廷何邪其後宋申锡以谋泄贬李训以计不臧死宦者遂强可不戒哉意蕡之贤当先以忠结上後爲帝谋天下所以安危者庶其纾患耶

唐书卷一百七十八

唐书卷一百七十八考证

刘蕡传○旧书入文苑传

唐书卷一百七十八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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