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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异编卷二十四·义侠部二 聂隐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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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隐娘?

聂隐娘者,唐贞元中魏博大将聂锋之女也。方十岁,有尼乞食於锋舍,见隐娘,悦之,乃云:“问押衙乞取此女。”锋大怒,叱尼。尼曰:“任押衙铁柜中盛,亦须偷去矣。”及夜,果失隐娘所在。锋大惊骇,令人搜寻,曾无影响。父母每思之,相对涕泣而已。?

后五年,送隐娘归,告锋曰:“教已成矣,可自领取。”尼欲亦不见。一家悲喜,问其所习。曰:“初,但读经念咒,余无他也。”锋不信,恳诘。隐娘曰:“真说又恐不信,如何?”锋曰:‘但真说之。”乃曰:“隐娘初被尼挚去,不知行几里。及明,至大石穴中,嵌空数十步,寂无居人,猿猱极多。尼先已有二女,亦各十岁。皆聪明婉丽,不食,能干峭壁上飞走,若捷猱登木,无有蹶失。尼与我药一粒,兼令执宝剑一口,长一二尺许,锋利吹毛可断。遂令二女教某攀缘,渐觉身轻如风。一年后,刺猿揉百无一失。后刺虎豹,皆决其首而归。三年后,能使刺鹰隼,无不中。剑之刃渐减五寸,飞禽遇之,不知其来也。至四年,留二女守穴,挈我於都市,不知何处也。指某人者,一一数其过,曰:‘为我刺其首来无使知觉。定其胆,若飞鸟之容易也。’授以羊角匕首,刃广三寸,遂白日刺其人於都市中,人莫能见。以首人囊返命,则以药化之为水。五年,又曰:‘某大僚有罪,无故害人若干,夜可入其室,决其首来。’又携匕首入室,度其门隙无有障碍,伏之梁上。至瞑时,得其首而归。尼大怒曰:‘何太晚如是?’某云:‘见前人戏弄一儿,可爱,未忍便下手。,尼叱曰:‘已后遇此辈,必先断其所爱,然后决之。’某拜谢。尼曰:‘吾为汝开脑后,藏匕首而无所伤。用即抽之。’曰:‘汝术已成,可归家。’遂送还,云:后二十年,方可一见。”锋闻语甚惧。后,遇夜即失踪,及明而返。锋亦不敢诘之,因兹亦不甚怜爱。忽值磨镜少年及门,女曰:“此人可与我为夫。”白父,又不敢不从,遂嫁之。其夫但能淬镜,余无他能。父乃给衣食甚丰。?

数年后,父卒,魏帅知其异,遂以金帛召署为左右吏。如此又数年。至元和间,魏帅与陈许节度使刘悟,参商不协,使隐娘贼其首。隐娘辞帅之许。许帅能神算,已知其来。召衙将、今曰:“早至城北。候一丈夫、一女子各跨白黑卫。至门,遇有鹊来噪,丈夫以弓弹之不中。妻夺夫弹,一丸而毙鹊者,揖之云:吾欲相见,故远相祗迎也。”衙将受约束,遇之。隐娘夫妻曰:“刘仆射真神人。不然者,何以动召也。愿见刘公。”刘劳之。隐娘夫妻拜曰:“得罪仆射,合万死。”刘曰:“不然,各亲其主,人之常事。魏今与许何异。请当留此,勿相疑也。”隐娘谢曰:“仆射左右无人,愿舍彼而就此,服公神明也。”盖知魏帅之不及刘也。刘问其所需。曰:“每日只要钱二百文足矣。”乃依所请。忽不见二卫所在。刘使人寻之,不知所向。后潜于布囊中,见二纸卫,一黑一白。后月余,白刘曰:“彼未知信,必使人继至。今宵请剪发,系之以红绡,送放魏帅枕前,以表不回。”刘听之,至四更,却返曰:“送其信矣。是夜必使精精儿来杀某及贼仆射之首。此时亦万计杀之。乞不忧耳。”刘豁达大度,亦无畏色。是夜明烛,半宵之后,果有二幡子,一红一白,飘飘然如相击于床四隅。良久,见一人自空而踣,身首异处。隐娘亦出曰:“精精儿已毙。”拽出于堂之下,以药化为水,毛发不存矣。隐娘曰:“后夜当使妙手空空儿继至。空空儿之神术,人莫能窥其用,鬼莫得蹑其踪。能从空虚人冥莫,无形而灭影。隐娘之艺,故不能造其境。此即系仆射之福耳。但以于阗玉周其颈,拥以衾,隐娘当化为蠛蠓,潜入仆射肠中听伺,其余无逃避处。”刘如言。至三更,瞑目未熟,果闻项上挫然,声厉甚,隐娘自刘口中跃出,贺曰:“仆射无患矣。此人如俊鹘,一搏不中,即翩然远逝,耻其不中耳,才未逾一更,已千里矣。”后视其玉,果有匕首划处,痕逾数分,自此刘转厚礼之。?

泊元和八年,刘自许人觐,隐娘不愿从焉。云:自此寻山水,访至人,但一一请给与其夫。刘如约。后渐不知所之。及刘薨于军,隐娘亦鞭驴而一至京师柩前,恸哭而去。开成年,昌裔子纵除陵州刺史,至蜀栈道,遇隐娘,貌若当时。相见喜甚,依前跨白卫如故。谓纵曰:“郎君大灾,不合适此。”出药一粒,令纵吞之。云:“来年火急抛官归洛,方脱此祸。吾药力只保一年患耳。”纵亦不甚信。遗其增彩,隐娘一无所受,但沉醉而去。后一年,纵不休官,果卒于陵州。自此无复有人见隐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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