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闯小说》十回,又名《剿闯小史》、《剿闯孤忠小说》、《馘闯小说》、《忠孝传》等。题“西吴懒道人口授”。作者名不详。
年代:明 存世有明弘光元年(1645)兴文馆刊本。前有西吴九十翁无竟氏序,题“新编剿闯通俗小说”。此外还有清初刻本,版心题“忠孝传”。另有清抄本,题“剿闯小史”。
书叙明代自开国以来国势昌盛,直至万历年间仍是国富民安,不受兵革之苦。然天子误用魏忠贤执掌朝政,致使其擅作威福,杀害忠臣。直至天启七年熹宗驾崩,崇祯继位后方设法夺其大权,铲其羽翼,然而国家已形成了一个“庸庸碌碌保全富贵的套子”,逐渐无药可救,于是民不聊生,流贼四起。此时又有清兵入侵,围困京城,在甘肃地区调兵救援过程中,李自成率众逃兵落草为寇。共十二个头领,李自成称“闯踏天”,后被尊为“闯王”,张献忠亦来投靠,然自为一队,众人一同打家劫舍,荼毒百姓。
河南开封府杞县有举人名李岩,为人良善好义,因连年灾荒,为救农民上书县官,然为县令所拒,于是散发自家粮食,救济百姓,谁知反为知县所怪,诬李岩“心怀不测,私散家财,买结人心”,密捕李岩,下在狱中。百姓闻讯后群情激愤,杀入县衙,砍死县官,劫出李岩,于是李岩率众人一同投奔李自成,李岩为闯王献策安抚百姓,闯王势力果然大盛,百姓均盼闯王大军早日到来,河南大乱。此时张献忠正在湖广起兵,兵部尚书杨嗣昌亲临督阵,打败献忠,又败闯王,然后来又为献忠所败,杨嗣昌自缢,献忠乘胜追击,攻陷湘广。
闯王亦占据河南,朝廷委派洪承畴抵御闯军,洪却为敌所掳,全军覆没,唯有辽东总兵吴三桂尚在支撑。朝廷又遣孙传庭督师十万,孙中诱敌深入之计,亦全军覆没。闯军乘势进入潼关,占领西安,建立大顺,改元永昌,恩威并施,安抚官民。崇祯召众大臣商议,众人皆束手无策。三月初,闯王进军北京,情急之中都门戒严,然外有强敌,内有奸细,京城终于为李自成攻破。周后自缢于宫中,崇祯自知大势已去,自缢于梅山。城中大乱,李自成自大明门入宫,箭射承天门。城内官民大都投降,亦有殉难者数十人。
李自成入京后搜索百官,施以各种刑罚,闯军在城中亦抢掠财物,奸淫妇女。自成手下诸将均将功自傲,胡作非为。唯李岩、李牟二人不喜声色,屯于城外,又劝阻自成扰民,然不为自成所听。自成改制,分封百官,前明之旧官多受伪职,然亦有有气节者不屈于自成政权。
长公主为崇祯砍伤后又被人救活,梦见崇祯托梦称自成将亡。张太后为李岩所获,知其为太后,乃送至母家,至是又缢死。诸将于宅中以夹棍逼迫明旧官交纳钱财,夹死翰林张维机等十余人。李自成闻吴三桂率兵讨伐,令吴三桂之父吴襄劝降三桂,三桂见后不为所动,反杀信使,闯王拘其女,于是三桂结连清兵,欲收复北京,闯王见势不妙,运送银钱至陕,以备后用。李岩上书谏拒吴三桂兵,闯王不听,至吴三桂攻山海关,方点十万兵马,出师抵御吴三桂。
吴三桂至清军求得十万兵马,攻入山海关,又攻北京,闯王不敌,收集宫中金银财宝,又欲焚烧宫室。后自成率诸将撤离北京,并命城中百姓逃离京城。途中死伤者甚众,三桂领兵追击闯王,四处勤王兵马亦纷纷赶到。城中闯兵退去后,仍有残余兵卒,百姓恨之入骨,搜而得之,肢解于市。又出迎吴三桂军,方知来者是清兵,皆相顾失色。清军入京后改元顺治,建立大清。安抚百姓,祭奠明帝,天下稍安。
南京大臣知京城被陷之后,拥立福王为帝,图谋恢复。史可法于淮安响应,勤王之师四起,然军纪不严,兵卒不精,难以成事,■陵人龚云起上书钱谦益,直陈天下利害,力劝振作中兴。钱复书作答,首肯龚言。
北直一路有新选伪官暴虐百姓,后为闯军将领所辱,惶惶而逃。谢青墩见贼众害民,与卢世■指挥组织团练乡兵,并借演戏之机起事,杀伪官,夺城池。响应者甚众。
关外巡抚黎玉田与吴三桂相约,合兵剿灭闯军,与李闯大战,射中闯王,闯王军伤。牛金星夺闯王之位,谗杀李岩兄弟二人,刘宗敏闻讯而走。不久后,闯王去世。闯军大势已去,很快为官军所灭。福王封三桂为蓟国公,赏赐将士,抚恤忠臣,天下遂平。
《剿闯小说》虽名为小说,实为史料汇编,其中固然有艺术加工,然就其大体而言,乃是编辑晚明史料,收集民间传说而成的。因此说虽然艺术价值不高,但对于我们了解明末这一段历史还是颇有帮助的,其中主要的史料汇编有:一、重纪越郡三忠死难实录。
附于第二回后,记载了明亡后殉国而死的忠臣倪元路、施邦曜、周凤翔等。二、贼事奇闻附于第五回后,多收辑民间流传的故事,从社会底层的角度展示了社会动乱对百姓带来痛苦。
三、宫娥出禁门附于第六回后,收录宫女所作词,从宫女角度反映了离乱之苦。
四、书信如前述龚云起致钱牧斋书等,皆录全文,以现史实原貌。
此外诸如帝诏、上书奏表等,大都存其原貌。这些史料虽不尽可信,然对于研究这段历史诚然是一大帮助。
除了对史料的整理外,作者也对历史进行了总结和评价,由于作者距史事发生时代较近,因此很多观点都能切中要害。如对明代亡国的教训总结,作者就以大段篇幅阐述自己的看法:“其如自逆党以来,习成了一个庸庸碌碌保全富贵的套子,大家以不罹阉祸为幸,相安无事,不展一筹。偶有几个打病虎、打死蛇人,以击阉为己功者,又立起了门面来,自谓气节清流,高自标榜,要人依附,俱论同异,不论贤愚,俱问恩仇,不问好歹。就有一班随声唱和的,借他名色,哄取要位,立定了脚头,一般样招权纳贿,事非钱而不行,人非钱而不用。朝中如此,外任亦然。贪官污吏,布满天下。加之征调太烦,加派太重,征收无法,民不聊生。所以奴虏未息,流贼后起”。
这段论述虽只是触及了一个方面的原因,但由于作者耳闻目睹,感受之深,还是很能击中要害的。但是就整体的历史观而言,作者的态度是暧昧不清的,尤其在涉及清军在“报君仇”的过程中所起的作用问题上,作者显然为形势所慑,不敢正确立论。而小说的结尾也因此而无视历史事实,仿佛福王之后历史就结束了,乃至于“天下太平”云云,其实都是在满清政府文字狱的威逼之下三缄其口的结果。即使如此,此书还是未逃过被禁的命运。因为书中所盛赞的吴三桂在此书出版时已反叛清廷,此书自然也就成了禁书。
撇开历史观不谈,我们单看书中所流露的民族情绪,亡国之哀,还是能深深打动人的,例如在第二回中,以日为序,记载京城被破、崇祯自缢之事,谈来令人哀痛:“十九日平明,皇上手自撞钟,集百官,无一至者。辰时贼兵先于逃兵中混入数百骑,彰义门遂破。守城兵将弃械争奔。城内奸细乘势讹言乱窜,其东直、得胜门亦开,可怜十万羽林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忽传李襄城已被擒,杜太监为贼用。城外喧声如雷,微雨阴蔽,雾瘴迷目。上知大事已去,含泪入宫,见袁宫人自缢,绳断堕地,皇上乃持剑断其颈。时长公主年十五岁矣,在侧悲啼,皇上欲杀之,手不能举,少顷,连砍二刀,闷绝于地。皇上乃自缢于梅山,内监王承恩同缢于帝前。遭难不苟,只见此内臣一人。”这是小说中最具感染力的一节,也是最能煽起民族情绪的一节。此外,对于大乱之中社会各阶层的反映,作者也以罗列史料的方式进行了展现,这一点已见于前。这里要补充的的是,作者在展现众生态时,是以强烈的对比方式进行的。这从回目中就可以见出,如写降臣的有“北京城文武偷安”,“众逆臣甘受伪官”、“求富贵降臣劝进。”赞忠臣的有“感时事草莽上书”、“吴平西孤忠受上爵”。以忠奸对比构成回目的有“伪相籍地点朝官、忠臣捐躯殉圣主”。这里应该指出的是,作者在小说中一再强调,那些食国家俸禄的公卿大臣多成为叛臣顺民,而那些“草莽”之士却多有忠臣烈士之举。这其实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明末官僚阶层的腐败无能。
书前题的序比较全面地反映了作者的思想,今录其全文,以资参考:“君父之仇,天不共戴;国家之事,下不与谋。天不共戴则除凶雪耻之心同,事不与谋则愤时忧世之情郁。于是乎闻贼之盛则怒,闻有绌首拜贼之人则愈怒;闻贼之衰则喜,闻有奋气剿贼之人则愈喜。怒则眦裂发竖,恨不得挺剑而刺其胸;喜则振足扬眉,恨不得执鞭而佐其役,此不理人心之必然而不容已者也。壬申三月之变,天摧地裂,日月无光,举朝肉食之夫,既悠悠忽忽,以酿此巨祸,迨乎溃败决裂,死者死,降者降,逃者逃,刑辱者刑辱。降者贪一日之荣,逃者缴一时之幸,刑辱者偷一夕之生。罪有重轻,失节则一。即死者亦仅了一身之局,而于国何补?国家养士近三百年,而食报区区若此,岂不痛哉!吴三桂舍孝取忠弃家急国,效中胥依墙之泣,以遂秦哀逐吴之功,真正奇男子大丈夫作用。虽臣扶之局未结,而中兴之业已肇,是恶可无传?余结夏半月泉精舍,遇懒道人从吴下来,口述此事甚详。因及西平剿贼一事,娓娓可听,大快人意,命童子援笔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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