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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回 议求和王伦使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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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金主竟遣右司侍郎张通古、签书宣徽院事萧哲为江南诏谕使,同王伦使中国,许归宋河南、陕西地。张通古承诏,即辞熙宗,与一行人离了金国,所过宋州郡,挟要官守以臣礼迎接。至泗洲,守臣向子见之,言论自若,不肯拜。通古怒曰:“尔何等人,见使命不下礼。”子堙曰:“大国衣冠,岂屈尔小邦。”通古令左右执之。王伦曰:“使君若执守臣,恐惹不测,望侍郎恕之。”通古怒未息。予堙亦不辞,昂然而出。即具表上言和议之非,遂乞致仕。

通古至临安驻扎,先遣人宣传金主诏书,要帝待以客礼。

帝与廷臣商议用何礼待使客。秦桧奏曰:“金国来传诏旨,未见国书,当有封册敕命,乞陛下屈己以受之,金行人必以来命实告矣。”帝曰:“朕嗣守太祖、太宗基业,岂可受金人封册!

卿等当徐议之。”于是朝论籍籍。有杨沂中、解潜、韩世忠一班官员,相率诣尚书府见秦桧,曰:“金使以熙宗命,欲屈至尊受其诏谕,内外军民汹汹。丞相国之重臣,所见若何?“桧曰:“适见天子,圣上不允。吾议可同公等见谏台中丞勾龙如渊商议,必有定见。”杨沂中与解潜等既退,次日诣都堂,与桧议于勾龙如渊。如渊遣人召王伦至都堂,责之曰:“公为天子使,通两国和好,见金主,当为彼中反复论定,然后复命。

今事未定,安有同使至而后讲者。致至尊受制于金人,尔之罪也。”伦泣曰:“伦受君命,不俟驾而行,万死一生往来虎口者数四,本欲息中原士民免冒锋镝之苦。今日中丞乃责伦如此,伦复何堪!”言罢,泪滴衣袖。桧恐王伦害于和议,解之曰:“中丞此言无他,亦欲激公子此事耳。”伦曰:“此则不敢不勉。伦岂有意辱君命哉!”如渊谓桧曰:“但取金国诏谕书纳之禁中,则至尊受礼不行而事定矣。”桧曰:“至尊若不亲行,恐难取信于金人。”给事中楼火召曰:“明言至尊守太上皇丧制,谅阉闇三年,今以大事决于丞相。丞相率百官诣馆驿中受诏,金人自不疑也。”桧意未决,众人皆以楼火召所议可行。如渊即遣王伦先达知通古。王伦退出,迳至馆中见通古,谓之曰:“圣上守制不出,以秦丞相摄冢宰事,今与众百官来受诏论。”通古信之,即许秦桧来见。王伦复命,秦桧率众官员至馆中见通告。遣人报知,通古曰:“吾受君命而来,岂得自专。”下命欲百官备如臣见之仪。桧闻命屈从之,使省吏朝服导从接金诏书,纳于禁中。于是,中外人情始安。

越二日,王伦引通古入见高宗。朝参毕,高宗命赐座,通古坚辞不敢当礼。高宗曰:“朕以太上皇忧服在制,未及亲见侍郎。既承君命而来,朕对公犹金主也,何必固辞。”通古顿首始坐于阶侧。帝召诸臣与通古拟议盟好。通古奏金主来意,先归河南、陕西地,徐议余事。帝闻通古道金主未还太上皇梓宫及韦太后,惟以诏谕江南之名,不悦,即下诏着令通古等还金,候与众臣议礼答之。通古即辞高宗退去。

会王庶自淮南回,入见高宗,具对:“江南之民望宋如赤子之望父母。金人诏谕江南之说,正欲缓我恢复之计也。乞陛下断自渊衷,勿被奸人所误。”帝颇悟,叹息谓庶曰:“使五日前得金此报,赵鼎岂可去邪。”庶奏曰:“赵鼎两为相,于国有大功。昔赞陛下亲征,皆能决胜。又镇抚建康,回銮无虞。

他人所不及。”帝然之,因下诏与外镇诸侯,知金使诏谕江南意。韩世忠闻此消息,四上疏言不可从,”愿举兵决战,兵势最重处,臣请当之“。且言:“金人欲以刘豫相待,举国士大夫尽为陪臣,恐人心离散,士气凋沮。”高宗览疏不报。世忠见帝意不从,乃与诸将议曰:“君上坚于求和,不知金人诡诈以计延缓我师。今张通古使还,必由洪泽而去。”着令苏胜曰:“尔可引二千步骑,埋伏洪泽,候张通古来,并王伦杀之,以绝其患。”苏胜得令,即引兵前去。数日来报,金使张通古等已出洪泽二朝矣。世忠闻之,叹息不已,与诸将修甲兵,储糇粮,欲图后举。

却说高宗以和议一事不决,寝食俱废,诏侍从台谏详奏和金得失以闻。于是从官曾开、张焘、晏敦复、魏石工、李弥逊、尹火享遜、汲嘉、僂火召、苏符、薛徽言,御史方庭实,馆职胡王呈、朱松、张扩、凌景、夏常明、范如圭、冯时可、许忻、赵雍,皆极言不可和。李纲亦上疏云。疏曰:朝廷使王伦使金国奉迎梓宫,往返屡矣。今伦之归与虏使偕,乃以诏谕江南为名,不著国号而日江南,不云通问而日诏谕,此何礼也?臣在还方,不知其曲折,然以愚意料之,虏为此名以遣使,其邀欲有五:必降诏书,欲陛下屈体降礼以听受,一也;必有赦文,欲朝廷宣布颁示郡县,二也;必立约束,欲陛下奉藩称臣禀其号令,三也;必求我赂,广其数目,使我坐困,四也;必求割地,以江南为界,五也。此五者,朝廷从其一则大事去矣。金人变诈不测,贪婪无厌。纵使听其诏令,奉藩称臣,其志犹未已。必继有号召,或使亲迎梓宫,或使单车入觐,或使移易将相,或使改革政事,或竭取赋税,或脧削土宇。从之则无有纪极,一不从则前功尽废,反为兵端。以谓权时之宜,听其邀求可无悔者,非愚则诬也。伏望陛下思之。

高宗览其疏,置而不问。枢密院编修胡铨抗疏言曰。疏曰:臣谨按王伦本一邪狎小人,市井无赖,顷缘宰臣无识,遂举以使虏,专务诈诞,欺罔天听,骤得美官,天下之人,切齿唾骂。今者无故诱致虏使,以诏谕江南为名,是欲臣妾我也,是欲刘豫我也。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陛下所居之位,祖宗之位也。奈何以祖宗之天下为金虏之天下,以祖宗之位为金虏藩臣之位?陛下一屈膝,则祖宗庙社之灵尽汙夷狄,祖宗数百年之赤子尽为左衽,朝廷宰执尽为陪臣,天下士大夫皆当裂寇毁冕,变为胡服。异时豺狼无厌之求,安知不加我以无礼如刘豫也。今伦之议曰:我一屈膝则梓宫可还,太后可复,渊圣可归,中原可得。呜呼!

自变故以来,主和议者谁不以此说口舀陛下哉,然而卒无一验,则虏之情伪已可知矣。而陛下尚不觉悟,竭力膏血不恤,忘国大仇而不报,含垢忍耻,举天下而臣之甘心焉。

就令虏决可和,尽如伦议,天下后世谓陛下何如王?况丑虏变诈百出,而伦又以奸邪济之,梓宫决不可还,太后决不可复,渊圣决不可归,中原决不可得。而此膝一屈不可复伸,国势凌夷不可复振,可为痛哭流涕长叹息矣!今内而百宫,外而军民,万口一啖,皆欲食伦之肉。谤议汹汹,陛下不闻。正恐一旦变作,祸且不测。臣窃谓不斩王伦,国之存亡未可知也。虽然,伦不足道也。秦桧以腹心大臣而亦为之。陛下有尧舜之资,桧不能致君如唐虞,而欲道陛下如石晋。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夫管仲,霸者之佐耳,尚能变左衽之区而为衣裳之会。秦桧,大国之相也,反驱衣冠之俗而为左衽之乡。则桧也,不惟陛下之罪人,实管仲之罪人矣。孙近傅会桧议,遂得参政。天下望治,有如饥渴,而近伴食中书,漫不敢可否事。桧曰可和,近亦曰可和。桧曰天子当拜,近亦曰当拜。臣尝至政事堂,三发问而近不答,但曰:“已今台谏侍从议矣。

呜呼,参赞大政,徒取充位如此,有如虏骑长驱,尚能折冲御侮耶?臣窃谓桧、近亦可斩也。臣备员枢属,义不与桧等共戴天。区区之心愿断二人头,竿之蒿街。然后羁留虏使,责以无礼,徐兴问罪之师。则三军之士,不战而气自倍。不然,臣有赴东海而死,宁能处小朝廷求活耶。

疏上,高宗读之不悦。秦桧以铨狂妄凶悖,鼓众劫其短处,持诏除去官职,编管韶州随住,仍降诏播传中外。范如圭同给舍台谏及朝臣交章救之,曰:“胡铨奏疏,惟知有君而已,其他非所恤。今其所论,忠言也。陛下降诏中外,欲远审之。后日谁复有言为陛下开阵,是陛下欲求和议得失,终无以应之者矣。乞圣慈宽其谪贬,以为言路劝。”高宗见奏,下诏再拟之。

秦桧迫于公议,次日改铨监广州都监仓。

时宜兴进士吴师古刊其疏章于木,金人募之者至上千金。

朝士陈刚中闻胡铨改谪广州,以启书贺之曰:“相公此去,可保后计矣。”秦桧恨师古、刚中,即谪刚中知虔州安远县,师古坐流袁州,后皆死焉。晏敦复谓人曰:“顷言秦桧奸妄,诸君不信。今方专国,便敢出入人罪,他日何所不至耶。”自是谏和议者,皆被贬黜。帝以韦后将还,命作慈宁宫以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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