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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缘怨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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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鲁公主以巡城为名,暗中把程铁牛放出驼岭关。程铁牛一口气奔回唐营。今晚是宝庆巡逻,一见铁牛,他惊叫起来:“你,你还活着?”

“废话!死了还回得来?快,领我见元帅去。”

罗通和老程都没入睡,他们心似油烹,正在筹划搭救五将的办法。他们的看法相同,都主张用强攻的办法,拿下驼岭关。为增添重兵,罗通已经向木羊城发出呼吁,要求唐王速派援兵。正在这时,铁牛一头扎了进来。

“你,你是怎么回来的?他们四个呢?”

老程抓着儿子的大手,一连串的问个没完。

铁牛道:“爹,您让我喘口气儿行不?”

罗通忙扶他坐下,铁牛休息了片刻,这才连比划带的讲,把详细的经过讲了一遍。老程把大手一拍说:“太好了,太好了!这可是天意,有吐鲁公主的帮助,何愁不灭突厥?”

罗通一开始对这门婚事有些不满,后经老程的解释,他才想通了。不过,他对这种事没有经验,请老程做主。程咬金笑着说:“孩儿呀,我这一辈子不知保了多少媒,对女孩儿的心思,我最熟悉,听我教给你。”

老程像教小孩似地教了罗通一遍。

长话短说,到了第二天,众将用罢早饭,罗通传令出兵,老程、铁牛、宝庆同行,在两军阵前排下战场。罗通当先出马,指名点姓叫吐鲁公主出战。大约顿饭左右,驼岭关炮响连天,吐鲁公主杀下关来。众番兵扎住阵脚,吐鲁公主飞马冲到罗通面前,高声喝道:“来将为谁?”

罗通故意放大声音:“某乃天朝上国二路元帅罗通是也。”

吐鲁公主假意生气,用刀指着罗通:“我战的就是你,还不拿命来!”

说罢举刀就剁。罗通把五钩神飞枪抖开,与吐鲁公主战在一处。战到十几个回合,罗通低声说道:“程将军都对我说了,请公主找一地方商谈。”

吐鲁公主点头,虚晃一刀拨马便走。她可没归本队,直奔西北的松林,罗通拍马赶来,一前一后,很快就消失到深山里了。

吐鲁公主回头看看,罗通已然追到,再看此处密林重重,并无可疑之处,这才把马带住,把大刀挂好。这时罗通也到了,把枪挂在鸟式环上,抱拳说道:“程铁牛昨日回到大营,对本帅禀明了一切经过。关于我兄弟罗仁和公主成亲之事,我可以做主,老罗家这边没有说的,只怕公主委屈了。”

吐鲁公主一夜未曾合眼,她等的就是这句话,现在一听,就像吞了蜜似的那么甜。

她红着脸说:“这也是事情挤出来的,只要罗门不嫌弃我是番邦女子,是求之不得的,只怕罗仁将军不肯屈就。”

罗通笑道:“公主放心,他不敢违抗我的大令。”

说着从走兽壶中取出一支狼牙大箭,递给公主说:“这支箭上有我的名字,可以代替军令使用,你对罗仁说,这是我的命令,他不能不从。”

“多谢罗元帅。”

罗通又问:“婚姻的事就算定了,请问公主,你准备怎样献关?”

“今晚掌灯后,我就把四位将军放了,帮着我占领驼岭关。三更时,我在关上升起三堆大火,然后把关门开放。请罗元帅事先就把大兵安排好,见着火光急速进城,我在里边迎接罗元帅。”

“好,一言为定。”

于是吐鲁公主假意败阵,罗通在后面追赶,二人出了山林,吐鲁公主正往前跑,迎面正遇上吐鲁松引兵来到。吐鲁松见着女儿,惊喜交加,大呼道:“孩子,受伤没有?为父帮你来了。”

吐鲁公主道:“罗通武艺超群,差一点要了女儿的命,赶快回城,另谋良策。”

这时罗通就追到了。吐鲁松一面指挥番兵截杀罗通,一面护着女儿且战且走。罗通也不恋战,拨转马头,回到阵前,收兵回营去了。刚进大帐,老程就问:“怎么样?还顺利吗?”

罗通笑着把经过说了一遍。

“好孩子,办的不错,那你就快准备吧。”

罗通马上召集军事会议,安排进城的事。众将听了欢欣鼓舞,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接收驼岭关。

话分两头,且说吐鲁父女,退回城内,在帅府下马。走进大厅后,吐鲁松就问:

“既然罗通厉害,你因何不使用描金幡?”

“不知为什么,这件宝贝不灵了,不论女儿怎么晃动,罗通也不落马。”

“啊?”吐鲁松大惊,忙说道,“现在正是激战的时候,全靠这件宝贝取胜,它要是出了毛病,可就不好办了。”

吐鲁公主道:“爹爹放心,我看毛病不大,修一下就会好的。”

“那你就赶快修去吧。”

吐鲁公主点头,转身就走。吐鲁松又说:

“方才王府的长史来过,他传谕说今晚保康王和大帅左车轮要来城关巡视,叫为父做好接驾的准备。丫头,你也要准备一下,随为父招待汗王。”

吐鲁公主闻听吓了一跳,不由得暗中焦急。心说,今晚是决定我命运的关键时刻,也是决定两国胜负的关键。万一出了麻烦,一切计划可就完了。不行!必须提前动手,抢在保康王和左车轮的前面。对,就这么办。吐鲁公主假意应承,回房后把贴身番女全都叫到眼前,郑重地问:“本公主对你们如何?”

众人齐声答道:“公主对俺亲如姐妹,恩深如海。”

“好,既然你们心里明白就好,我有件事也不瞒着你们,我已经投降了大唐朝,今晚就要迎接唐军进城,希望你们做我的左膀右臂。事成之后,保你们都享受功名富贵,还给你们选个好女婿。倘若有人坏了我的大事,休怪我翻脸无情!”

众番女一齐跪倒,起誓发愿,都乐意随着公主一起干。吐鲁公主把手饰盒打开,把积存的首饰、珠宝分赐众人,番女们千恩万谢,公主一查数,一共是四十二人,派了两名精细的到前厅刺探消息,随时通风报信,其余的人各带兵刃,把后宅封锁,并告诫她们,没有她的令箭,任何人不准进宅,否则格杀勿论。众番女领命,各带刀枪,身背弓弩,杀气腾腾,把内宅严密封锁起来。

吐鲁公主休息片刻,坐在椅子上等候天黑。说来也怪,公主觉得这一天特别难熬,太阳好像钉到天上,连动也不动。她盼哪盼哪,心如油煎,坐卧不宁,为了消磨时间,她把描金幡、百宝囊重新检查了一遍,挎到身上,又把宝剑揩擦干净,挎于肋下。番女桑姑请示公主,什么时候用晚膳?吐鲁公主叫她准备五六个人的酒饭,越丰盛越好,还叫桑姑把被捉那几个人的兵刃、马匹、甲胄都搜集在一起,缺什么补什么,等候使用,桑姑答应一声转身去了。好不容易盼到了天黑,屋中掌起灯烛,吐鲁公主叫四名番女,去空房把四名唐将押来。番女们闻风而动,仍以公主提审为理由,把四将押进内宅。

秦怀玉、罗仁、尉迟宝怀、尤士杰并排站在门口,一个个圆睁二目,盯着周围的一切。自从昨天铁牛被提走后,他们就做好了被杀的准备,铁牛一直没回去,他们以为肯定是被害了。今天,他们往外一走,就没往好地方想。谁知,眼前的一切却把他们弄迷糊了。

吐鲁公主笑着说:“四位将军受惊了,请你们不要误会,老实说,咱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四将听了惊讶不止。吐鲁公主说着,示意番女把四将的绑绳松开,让他们入座。怀玉问:“请问公主,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到了现在,时间紧迫,吐鲁公主也就不忸怩了。她正颜厉色,把前后的经过说了一遍。怀玉惊喜交加,心说,原来铁牛兄弟没死,这件事还真叫他猜着了。为了慎重起见,他说:“事关重大,空口无凭啊?”

吐鲁公主一笑,把罗通的狼牙箭递了过去。四将一看,果然是元帅的箭,上边镌刻着罗通的名字。这种箭不是作战用的,而是在急需的情况下,代替大令使用。四将这才信以为实。怀玉看看罗仁,又看看吐鲁公主,心里说,真是大生的一对呀。吐鲁公主说:“事不宜迟,请四位将军赶快用饭,吃完了还有许多事要办。”

四将一看,也不必拘束了,狼吞虎咽把饭吃完。桑姑进屋禀告说:“盔甲、兵刃和马匹都备齐了。”

吐鲁公主叫番女把甲胄拿进来,四将大喜,急忙披挂起来。吐鲁公主说:“我父还不知道我降唐的事。这件事必须向他挑明,争取他与我一同归降,不然可就不好办了。”

怀玉皱着眉说:“他要反对怎么办?岂不误了大事?”

吐鲁公主道:“我想不会,但也需采取手段。”

“公主快说,怎么办?”

“我早就安排好了,只须如此。”

四将鼓掌称好,马上依计而行。吐鲁公主对桑姑说:“你到前厅去一趟,把我爹请来,就说我有急事相商。”

桑姑去了。片刻之后,吐鲁松来到女儿房中,公主起身让座。吐鲁松问道:“听桑姑说,你有事与为父相商?”

“是,我找您商议一件事。”

“什么事,快快讲来。”

吐鲁公主单刀直入地说:“爹,咱们归顺大唐吧?”

“什么?”

吐鲁松吓得一蹦:“丫头,你疯了?”

“女儿不疯不傻,一切正常,我说的是真话呀。”

吐鲁松气得浑身颤抖,把桌子拍得“啪啪”直响:“你要背叛祖宗和狼主?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为父岂能容你?”

吐鲁公主不慌不忙,四平八稳地说:“爹,你先消消气,听女儿把话讲完,您好好想一想,咱们那个狼主是个什么东西?放着好日子不过,怂恿刘黑闼、朱伍登他们组成五国联军,进犯大唐。唐天子无奈,这才兴兵。谁是谁非,您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明白。保康王这个暴君,为打这场不义之战,刮尽了民脂民膏,他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个人的欲望吗?三年多来,死了多少人?挥霍了多少财产?有多少老百姓家破人亡?现在,天朝人马已经兵临城下,眼看咱们突厥国就要灭亡了。再打下去就要亡国灭种。难道说,你我父女也跟着他丧命不成?实话告诉您,我已经与罗通当面讲妥,今晚三更,奉献驼岭关,迎接唐军进城。再告诉您吧,我的终身已经许配给了罗仁,我现在是越国公的侄媳妇了。希望爹爹能够觉醒,随女儿一道扶保天朝。”

吐鲁公主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又像劝又像命令。吐鲁松大吼道:“无耻的贱人,还有脸劝我。来人,把她给我绑了。”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房门一开,“噌噌噌噌”跳出四条好汉,各擎利刃,把门窗堵住,四条明晃晃的剑锋,指向吐鲁松。吐鲁松一看,正是秦怀玉、罗仁、尤士杰和尉迟宝怀。他这才看出来,女儿是铁了心。

秦怀玉说道:“老伯,看在您和我父交情的分上,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希望您认清大局,赶快投降归顺,我敢担保您的功名富贵。事情明显在这摆着,您愿意也得这么办,不愿意也得这么办,何必自讨苦吃。”他回头对公主和罗仁说,“你们还愣着什么,还不给老人家叩头?”

罗仁先愣了一下,怀玉冲他一瞪眼,罗仁无奈,只好来到吐鲁松面前,双膝跪倒:

“女婿罗仁给岳父大人叩头。”

吐鲁公主也跪下叫了声:“爹——”

吐鲁松呆坐在椅子上,脑袋“嗡嗡”直响,心里好像开了锅。

书中代言。他这个人并不糊涂,他已看清突厥的命运,现在已到了垂死挣扎的时刻,亡国之祸迫在眉睫。由于传统的“忠孝”二字,把他的双腿缠住,他早就做好了自杀、殉职的准备。然而好死不如赖活着,有几个不贪恋生存的?看到这意外的变化,他哪能不动心呢?再看看眼前的罗仁,一表人材,堂堂罗门之后,能娶自己的女儿,这是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思前想后,他很快作出决定,一伸手把罗仁搀扶起来:“好女婿,好女婿,老朽求之不得呀!”

吐鲁公主闻听乐出了眼泪:“爹,您同意啦?”

“有什么不同意的,你要是早点说,我早就同意了。”

四将大喜,收剑入鞘,向吐鲁松道惊。

吐鲁松收敛了笑容,回头问女儿:

“你们什么时候献关?”

“今夜三更,城头上放三把火为号。”

吐鲁松问桑姑:“现在什么时刻了?”

“二更正点。”

吐鲁松道:“迟则生变,夜长梦多,不如提前行动。”

众将一致赞同。

“大帅,大帅。”一个番女跑进房中禀道,“不好了,不好了,保康王和左车轮来了!”

“啊?”屋中的人同时惊呼起来,吐鲁松面容大变,甩着手说:“坏了,坏了!他们这一来,咱们可就动不了啦!”

吐鲁公主紧咬银牙,寻思了片刻,问番女:“他们来了多少人?”

“回公主,听说王驾的心腹都来了,足有三四十人,这会儿快到帅府了。”

吐鲁公主把手往桌子上一捶:“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一勺烩。”

怀玉道:“他们人多势众,岂是好对付的?”

吐鲁公主冷笑道:“对,凭真本领,咱们是战不过他们,可是你不要忘了,我这还有宝贝呢。”

说着她指了指背后的五色描金幡。

“对呀!”众人眉头舒展,脸上绽开了花。吐鲁松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把保康王和左车轮抓住,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吐鲁公主赶快把解药掏出来,每人分了一块,让大家含到口中,以防中毒。

吐鲁松道:“我看,就在这儿把二贼抓获。”

吐鲁公主会意,众人又计议一番,这才埋伏在四外。吐鲁公主按计划行事,浓妆艳抹,在此等候。吐鲁松急忙跑到前厅,去迎接赤壁保康王和左车轮。他刚跑出帅府大门,就听见鼓乐喧天,保康王的御队到了。八十名侍卫往左右一分,保康王跳下逍遥马,左车轮紧随在后。随行的还有:大驸马撤木德、护国禅师金刚活佛、飞钵僧、铁板道、镇国大都督桑巴木、巫师巴巴彦、保康王的哥哥阿尔泰亲王、他的侄儿洒特沁亲王等等。一大群王官、宫女围绕在前后。吐鲁松跪接,躬着身把保康王接进帅厅,众人归座。保康王问吐鲁松:“孤听说你的仗打得不错呀,活擒了唐将五名,把先锋官秦怀玉和那个闯营的小蛮子罗仁都抓住了?”

“托王驾的洪福,仗大帅的虎威,的确是这么回事。”

“为什么不把他们都给我宰了?”

“臣打算把他们献给大王,由您亲自处理,故此才没下手。”

“嗯,也对。一会儿就把他们提来,开膛摘心,给死去的二驸马海东珠和阿塔报仇!”

“是,不过臣想请大王和诸公先用膳,然后再处置他们也不迟。”

说罢扭回身,命人摆宴。仆人们闻风而动,眨眼间把桌椅摆开,端上酒肉。众人围坐,吐鲁松在一旁伺候着。

保康王问吐鲁松:“我军士气如何?”

“回王驾的话,自从打了胜仗后,弟兄们的士气高多了。”

“嗯,希望你继续固守,只要能守住一个月,兄弟国家的援军就到了。”

“请大王宽心,慢说一个月,就是半年也无妨。”

保康王大喜,连喝三大碗,他笑着问:“听说这次的胜仗,全靠的是吐鲁格格,是吗?”

“是的。臣是文官,出谋划策可以,战场上就不行了,全靠她去浴血奋战。”

“哈哈哈哈。”保康王狂笑了半天,他眯缝着笑眼说:“孤家早就喜欢上好了,原打算得胜后再娶她过门,现在我可等不及了,不如趁此机会,完婚如何?”

金刚活佛插言道:“贫僧夜观星象,今明后三天都是吉祥如意的征兆。大王龙凤花烛,真可谓喜上加喜。”

众大臣全都迎合着保康王,频频向他敬酒。保康王心喜若狂,已有了六分醉意。他憨着脸说:“吐鲁格格哪去了,因何不陪孤饮酒?”

吐鲁松奏道:“小女害羞,听说大王驾到,她躲到房里不敢出来。如大王肯于降尊,不妨到她屋里去。”

“对,对,你说得太对了。”

保康王乐得手舞足蹈,晃悠悠地站起来,用手指着吐鲁松说:“快给孤家带路。”

“大王请。”

吐鲁松搀扶着他往后面就走,金刚活佛、左车轮紧随在后。其他人很知趣,都坐在帅厅中等候。

保康王被搀进内宅,侍卫不敢往里走,都在院内警卫。吐鲁松为了给屋里的人打个招呼,高声喊道:“丫头,还不出来接驾,大王和大帅、活佛爷三位来了。”

他这么一喊,屋里的人就明白了。噢,来了三个,都是谁,心里有了底。吐鲁公主强压怒火,接出门外,在门旁跪接,保康王借着灯光一看,见吐鲁公主身着淡妆,面施薄粉,更显得娇媚动人,勾人的魂魄。保康王本就是个花里的魔王,素来喜欢玩弄女性,见着这般花儿似的姑娘,早已按捺不住。他伸手把公主的小手拽住,笑着说:“我的心肝小宝贝,快起来,快起来,叫孤亲亲。”

吐鲁公主粉面通红,急忙抽回手一转身,把保康王摆脱掉,勉强带笑说:“臣已经为大王备下水酒,请王驾赏脸。”

“哈哈哈哈。”

保康王乐得两眼眯成一条线,迈步走进房中,左车轮和金刚活佛紧随着也进了屋,吐鲁松急忙让座。保康王别处不坐,专坐在公主的床榻上,两只醉眼直勾勾盯着公主。左车轮坐在门旁的椅子上,金刚佛坐在他的左侧,吐鲁松堵着门口一站。保康王问公主:“方才孤和你父说过了,这一两天内就要娶你为妃,你可愿意?”

吐鲁公主气得牙根直痒痒,她计算着离三更天已经不长了,必须马上动手,错过这个机会就不好办了。她把头高高昂起,突然冷笑道:“保康王,你不要再做美梦,你们现在已经是大唐的俘虏了!”

“美人,你说什么?”

保康王不以为然,仍然嬉皮笑脸地说。吐鲁公主正颜厉色地说道:“你们听着,我们父女已经归降大唐,尔等们已成俘虏了!”

保康王立刻收敛了笑容,霍然站起:“你说的可是真的?”

吐鲁松也鼓起勇气说:“这还假得了,快投降吧!”

“什么,你敢造反?”

左车轮、金刚活佛几乎同时跳起来,拔剑在手。

“噹!”“噹!”里屋门和后窗户都开了。

秦怀玉、罗仁、尤士杰、宝怀各擎利刃闯进房中,厉声喝道:“你们哪个敢动?”

金刚活佛没听这一套,打算破门而出,罗仁手起一锤,将他打翻在地,尤士杰又补了一剑,金刚活佛双腿一蹬,再也动不了啦。左车轮刚想动手,吐鲁公主把描金幡一晃,左车轮应声栽倒,保康王也摔倒在床下。众番女往上一闯,把他俩五花大绑。在外面担任警卫的番兵,听见屋里的声音不对头,撒脚到前厅报信儿去了。

大附马撒木德、大都督桑巴木、阿尔泰亲王、洒特沁亲王急忙拔刀在手,率领亲兵卫队杀奔后院。飞钵僧、铁板道立刻跑出帅府调动军队。形势紧迫,眼看着一场血战就要爆发,恰在这时,三更天已经到了。

再说吐鲁公主,命罗仁、秦怀玉、尤士杰守住内宅,她率领几十名番女闯出内宅,急向城楼扑去。许多人都闹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干喊叫不敢伸手。吐鲁公主左手擎着描金幡,右手执着宝剑,厉声喝道:“有仇的靠前,无仇的靠后,谁要误了我的大事,休怪我手下无情。”众番兵急忙闪在一旁。吐鲁公主快步来到城上,命令番女燃起三堆大火。霎时,火光冲天,亮如白昼。吐鲁公主又冲到城门洞,把番兵叱退,命人把城门开放。原来她是这里的主将,番兵们又都是她的部下,因此进展十分顺利。

城门一开,早就埋伏在城外的唐军,一齐呐喊,震撼天地,像决堤的洪水,似飚风卷地,冲进驼岭关。宝庆、铁牛当先开道,罗通、老程督率中军,潮水般杀进城中。

众番兵早已士气低落,见此情况,早吓得魂不附体,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抵抗。唐军迅速向纵深发展,很快就把驼岭关占领了。等飞钵僧、铁板道把援兵调来时,驼岭关早已控制在唐军手中,他们连城都进不来了。街上还有一部分番兵顽抗,结果免不了搭上性命,落个横尸街头。

再说吐鲁公主,把唐军接进城中,两军迅速地汇合在一处。罗通、老程跟着她冲进帅府,把顽抗的番兵番将全部斩尽杀绝,几位亲王都变成了俘虏。天色大亮,旭日东升,全城战斗结束。中午,唐王、徐军师引军来到,罗通把他们接进驼岭关,禀报了详细经过。李世民大喜,重赏吐鲁父女,又命人把保康王、左车轮等押进大厅。这时,他俩早已清醒过来,见大势已去。

李世民问保康王:“尔今已变成了阶下囚徒,还有何话说?”

保康王不敢仰视,嗫嚅地说:“亡国之君,任凭陛下发落。”

李世民欠身离座,亲自把保康王和左车轮的绑绳解开,扶于上座。保康王吃惊地望着李世民:“陛下,这是何意?”

李世民笑道:“朕与你兄弟也,愿握手言和,永结盟好如何?”

保康王双膝跪倒,眼泪横流地说:

“小臣听信谗言,屡犯天朝,犯下不赦之罪,亡国灭种也是咎由自取。陛下皇恩浩荡,不计前仇,小臣和突厥数万臣民,感激不尽?”

李世民双手把他扶起,传旨把所有被俘的人松绑,设宴款待。保康王亲自写了降书顺表,诏令突厥臣民,放下兵器,全部归唐。

一月后,接交手续办完,李世民把保康王、左车轮等全部释放。保康王感恩不尽,发誓再不反唐,两国永结盟好。

李世民在驼岭关休息了一段时间,传下旨意,让罗仁、吐鲁公主奉旨完婚,封吐鲁松为镇西侯,把守临夏府,余者皆随驾班师。

这才叫:班师金镫响,君臣凯歌还,一部《说唐后传》,到此结束。欲知以后的详情,请看《罗通扫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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