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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节 白袍将百步穿杨 唐太宗独契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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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节 白袍将百步穿杨 唐太宗独契英雄

是时葛定方正走间,万留公扯开硬弩,指定矢来。定方翻身落马。郭翟却待舞斧抵住交锋,万留公复架一矢,纵马扭回身射落,穿透郭翟脑髓而死。石云龙冲入阵中,唐兵死者不可胜数。契苾何力被丽兵一裹,直围入西北角上去了。王许忠一匹马在阵前左冲右突,不能得出。当头一员铁勒将乌赛神阻住交兵。许忠无心恋战,刺斜引败骑杀出。赛神放马紧追。许忠恰慌,连人带马陷入土坑。赛神展出一条蛇矛,从坑中刺下,可怜大将王许忠,一命须臾。是时唐兵你我不相顾。契苾何力望山谷寻路而走,后面喊声大振,当先那员铁勒将,手c铁锤,大叫:“小将休走!吾乃万留公也。”契苾何力终是胆寒,架隔不住,纵马望山脚下而逃。走到前面,正值塞了山口,只得勒回马,却被万留公按住铁锤,扯起硬弓矢来。何力躲过自身,坐下马中了一矢,掀下何力便倒。

何力挣起直走,正在危急间,天山隘口鼓声擂动,当先一员大将,白袍银甲,手拈丈八蛇矛,大叫:“贼将慢来!”契苾何力认得本家兵马,大叫曰:“薛将军救我也!”原来败军正遇东营总管兵到,指说:“西北角上,被丽兵围去主将契苾何力。”士贵急遣先锋薛仁贵抄出天山后来救,正好此间遇着。仁贵一骑抢出来战万留公。二人战上数合,不分胜负。仁贵激怒曰:“不斩此贼,非是英雄!”二人又战二三合,留公勒马便走。仁贵纵马追来。留公扯弓在手,回马望仁贵左胁矢来。仁贵眼快力大,左手已将一矢接住,乃曰:“且吾回他此一矢,看他躲避否?”架上弓弦,复回一矢,正中留公左腿,负痛而走。丽兵风卷来到,救出本营去了。仁贵勒回马,与契苾何力出山前。

李世勣、张士贵兵马都到,众军同归寨内,世勣与士贵议曰:“此一阵折了许多人马,一连被杀了四员大将。如今何以计议?”士贵曰:“我等且守住寨栅,公往见天子定夺,再战未迟。”世勣依其言,来见御驾,奏知折将败军之事。太宗惊曰:“铁勒何等人马,折许多将士?朕明日亲自临敌,以观胜负。”长孙无忌曰:“陛下将帅云集,何必自冒矢石,以损威望。但谨保圣躬,看各营自用退敌也。”太宗曰:“寡人不亲临阵,诸将未肯齐心。吾意决矣。尔等勿再言。”无忌再不敢谏。

次日,御驾离了银城,水陆总管李世勣、张亮、王大度、程名振、张士贵,俱会齐进兵。李世勣入御驾前奏曰:“铁勒人马据守石城,离城五里,地名天山,最是险隘。今贼兵屯聚列栅,预备严固。我军若攻其前,彼则退出于后。地利生疏,难以克敌也。陛下虽调拨应有军马,当先冲阵,将东、西营分作三路迎战,方能成功。”太宗从之:“中一路,朕御驾自引兵;左一路,公与李思摩;右一路,张亮、程名振。再调东营张士贵、御前薛万备护驾,各一万马军,平踏到石城而来。”铁勒大将李摩天,摇旗擂鼓,引军搦战。太宗自跨黄鬃马,打起龙凤日月旗,左有张士贵,右有薛万备,指虏兵曰:“尔等不度时势,拱手归降,尚乃蜂屯猬聚,自来寻死路耶?”对面虏兵见旗下唐天子亲出阵,万留公一马当先,手掿铁锤,腰带雕弓,答曰:“尔自为中国主,亦已足矣,何乃弃金汤之险,而取域外封境,亲冒矢石,侥幸成功,非重威望者乎?今若退回兵马,我等与高丽王称臣进贡,且使军士息争罢战,庶民省供给之劳,岂不美哉。”太宗顾谓诸将曰:“顽皮逆贼,军前巧言摇舌,以侮寡人。谁先出马擒之?”言未毕,薛万备纵马挺枪而出,直奔虏将。万留公正待出马,其弟万济公一骑当先,手执乌龙棍,与薛万备交锋。战到二十余合,胜败不分。两下金鼓齐鸣,结住阵脚。虏阵万通公见兄济公战不下唐将,勒马舞宣花斧助战。对阵张士贵跃马提刀,接住厮杀。万通公战到二三合,勒回马便走。右卫将军李思忠,靺鞨人也,生得颜容奇怪,善使流星锤,坐一匹追风马,太宗征高丽虽有战功,是日见虏将卖阵而走,要在天子面前显功,拍马追去,万通公见唐将追来,兜回马,挥起越斧,对面劈来。思忠侧身,躲避不及,左臂伤了一斧,坠于马下。万通公再复一斧,可怜思忠脑髓迸流而死。张士贵看见,一匹马抢出,正待救时,不提防万留公回马一矢,射中士贵坐下战马,那马立地起来,把士贵掀在地上。留公拈锤打之。

锤未落,只听得一声弓弦响,一箭射中留公马面。翻身落马。马济公抛了薛万备,杀回救了。射留公马者,乃先锋薛仁贵也。是时仁贵激怒,挺丈八蛇矛,纵马直冲入虏阵,迎头正遇李摩天。两下更不打话,战上四合,仁贵手起枪落,刺于马下,杀散余骑。太宗见仁贵首先杀死虏将,亲击战鼓催兵。仁贵左冲右突,人不敢近。万家兄弟杀回保本阵。石云龙、乌赛神合势抵住仁贵交锋。薛万备当先杀入,唐兵继进,喊声大振。仁贵独敌石云龙、乌赛神二将,全无退心。提起金枪,石云龙闪落马下。云龙攀鞍复上。薛万备一马近前,再复一枪,刺透咽喉。虏兵散而复合。万备与仁贵二骑马直杀入中军,虏兵大败。万留公兄弟只顾得抵敌,那里分得前后?忽然北风大起,飞砂走石,对面不能开眼。太宗恐深入重地有失,急鸣金收军。铁勒人马亦退回石城去了。

且说太宗点计诸将,折了右将军李思忠,甚是感伤。兵马折损者亦多。乃谓长孙无忌曰:“今日临阵,非东营先锋薛仁贵连赢虏将,吾军盛挫锐气也。”无忌曰:“吾所以不与陛下冒矢石,正以虏贼顽皮,恐有不测也。”太宗深然之。即敕各路且慢进兵,须在见机而动。李世勣、张亮等按住寨栅听候。次日,太宗召东营先锋薛仁贵来见。仁贵卸却盔甲,径诣驾前,拜伏在地。太宗亲慰劳之曰:“昨观卿对阵,真劲敌也。且矢无虚发,一连诛斩虏将,实与寡人壮观威风。回銮之日,功劳朕不负也。”仁贵顿首曰:“此乃陛下威望所及,臣有何能?然寸心报主,未尝一日有忘。必尽诛此类,克伏高丽,方遂吾愿矣。”太宗大悦曰:“朕有白袍将,足可克敌也!”张士贵奏曰:“仁贵善骑射,陛下且试之,以观其能。”太宗曰:“朕幼年亦好矢箭,未见巧射。既仁贵善此,朕正须试之。”因谓仁贵曰:“闻卿善骑射。古人善射者,有能穿七札悉透,卿试以五甲射焉。与孤较其力量。”仁贵曰:“陛下既要试臣射艺,当于御前面较。”太宗即命步骑离御前约有一百五十步,竖起高竿,竿上叠悬五甲,甲用红绒索系之。步军承旨,准备停当回报。太宗亲自击鼓为号,命仁贵射之。仁贵辞太宗而出,披袍挂甲,跨下玉珠龙马,盘旋于帐前。左右诸将看者,专待仁贵射中喝采。仁贵调了弓矢,勒动飞马,搭上箭,拽满弓靶。太宗击动号鼓,仁贵弓开如明月行天,箭去似寒星坠地,口呼:“箭应!”一矢洞贯五甲,不差些须。太宗大惊曰:“真将军也!”仁贵勒回马,再复一箭,射落系甲红绒坠地。众军士见了,齐声喝采。仁贵下马,伏在御前。太宗曰:“观公之射,春秋养由基殆不过是也。”更取黄金甲赐之。仁贵拜谢。张士贵奏曰:“铁勒九姓部落,惟万家善射。陛下委仁贵征进,必能成功。”太宗允奏,即敕仁贵征讨万家兵马,总管张士贵辅之而行。

仁贵辞太宗,归至军中,与士贵议曰:“铁勒之众,昨日已输二阵,今已坚守石城,据住天山,正在养威蓄锐,要来与我军决取胜负。本管若驱兵攻之,未得地利,难以克敌。莫若约集二路李世勣、张亮之兵,出天山隘口,以防敌人冲突。刘君卯与本管引兵直出石城。吾与副将杜微、卢敬以步骑埋伏天山正路。江夏王道宗、薛万备为左右救应。御驾大队人马据住安市,以防内应。须是如此而行,铁勒之众可破,石城反掌而得矣。”士贵曰:“公言甚善。”即往太宗御前,奏知仁贵所行。太宗曰:“仁贵妙算,朕钦服也。”即敕诸军照依仁贵所行。士贵回至军中,李世勣、张亮兵马自出天山隘口,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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