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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杨廷德二进宋营 狄难抚再施奸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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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和尚往上一闯,将矬子曾杰围在当中。

正在这时,有人呐喊:“弥陀佛!住手!”众僧人听了,急忙闪在两旁。

曾杰抬头一看:“啊呀,原来是杨五爷!快来救命,帮我宰这帮秃驴!”

杨五郎走过来说:“弥陀佛!曾杰,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五爷,待一会儿我再告诉你,你先帮我收拾这伙秃驴!”

“暧!休要动手。这庙属我五台山天泉寺所辖,这位长老是我的门下,法号叫洗尘,咱们都是自己人哪!”

“自己人?哼,自己人为什么还杀?”

“是啊!洗尘,你为何杀人害命?”

“恩师非知。他来庙内借宿,我们好生款待,还给他饭吃。他吃饱喝足,不来道谢,反倒左一个秃驴,右一个和尚,骂声不绝。我两个徒弟见他身背凶器,认定他是为非作歹之人。我为保大刹安全,才想把他宰了。”

“噢!曾杰,你为何出口骂人?”

“谁说我骂人呢?我是骂出家人里边的坏人呢!”

“啊!”杨五郎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来来来,到里边再说,”五郎说罢,众和尚忽啦散去,大家伙来到禅堂,分宾主依次坐定。

杨五郎问:“曾杰,你这是从何而来?”

“五爷,你别问我,我先问问你,你不是回五台山天泉寺了吗?”

“是啊!我回山以后,琢磨再三,还是放心不下呀!”

“怎么?”

“狄难抚一不投降,二不归顺,他言说要占山落草。对这个事,我有些猜疑,他会不会说谎?我越想越不对味儿,就又下了高山。这番下山,不想露面,我只在暗中打听。若狄难抚不再出现,我也不能露面。出家人嘛,不能贪战,若狄难抚再杀奔前敌,那我就得出头。我下得山来,就住到这宝灵寺内。”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说着话,曾杰眼中涌出两行热泪,哭了:“五爷,五爷呀——”

杨五郎一看:“哎,你为何痛哭?”

“五爷,我心里难受呀!”

“嗳!男子议大丈夫,眼泪可不能轻弹。”

“什么?不可轻弹?哼,我是没对你细说呢,我要说了,你也得掉泪。”

“嗳,贫僧不哭。”

“真的?那好,我跟你晓说晓说。”

“你慢慢讲来。”

“杨五爷,多亏你去到前敌,帮我们打败了西夏国,宋营将士都感谢你呀!”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你走以后,我们就兵进鄯善。到了通天岭,敌将在那儿摆了一座金塔大阵。穆元帅临危不惧,派兵打阵。这一打呀,可就打出麻烦来了。”

“什么麻烦?”

“第一个进阵的是您的孙儿杨文举,不幸死在阵内,第二个进阵的是玉面虎杨怀玉,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下落不明。这个恶阵可太厉害了。你猜这阵主是谁?”

“谁?”

“就是你那个宝贝徒弟狄难抚!”

“弥陀佛!”杨五郎听说杨文举死在阵内。气得浑身战栗,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落前胸。

曾杰又说:“五爷,这还不算,穆元帅一气之下,也亲自前去打阵。元帅进得阵去,正在仔细观察,不料狄难抚又冲到阵前,摆开那两条宝枪,拼命厮杀,非要结果我家元帅的性命不可。我一看不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元帅救出。那时我想,狄难抚的武艺盖世无双,谁能对付了他呢?想来想去,就又想到了您老人家。我正要上五台山去搬请您呢。五爷,前敌战事十万火急,你看如何是好?”

“弥陀佛!曾杰!”

“有!”

“给我鞴马!”

“上哪儿去?”

“跟你上前敌!”

“这就对了!”

这时,东方已经发白。曾杰拉来战马一看,杨五郎早把浑身收拾利落。

洗尘长老和众位和尚把他们送出庙外。杨五郎飞身上马。曾杰一纵身,刷!跳到马后鞲上。二人直奔前敌而去。

两个人马不停蹄,来到宋营以外,杨五郎勒马抬头一看,啊呀,门上挂着免战牌子。不由暗暗点了点头,说道:“曾杰!”

“哎!“

“快快进营禀报!”

“是!”曾杰纵身形跳下战马,迈步进了营内。

此刻,杨五郎心想,嗯,全营将帅一会儿就会出来接我,等着吧!他下了战马,掸去身上的灰尘,等侯在一旁。

等了好大工夫,曾杰一人走出门来,对杨五郎说:“五爷,老太君命你报门而入!”

“弥陀佛!”他听老母亲让报门而入,不由心中一怔。

曾杰见五郎呆呆发愣,忙说:“五爷,你别生气。我刚才进帐报信,说你前来助阵。众战将都乐坏了。元帅正要传令出迎,就见老太君,啪!把桌子一拍,对我说,‘叫这个奴才报门而入!’看她那意思,都快要气疯了。五爷,你进帐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啊!”

“嗯,知道了。”杨五郎知道,娘亲如此动怒,都怪自已教下了这样的不义之徒。想到这里,迈开双脚,径自朝大帐走去。

杨五郎进了大帐,见文官武将早已列站在两厢。抬头一看,正当中坐着老太君。在她身旁,站着穆桂英。再仔细一瞧,老太君面沉似水,气得浑身战粟。杨五郎看到这里,低头喊话:“报!杨延德告进!”话音一落,紧走几步,来到太君跟前,撩僧衣,扑腾跪倒在地;“叩见娘亲!”

“陡!好你个奴才,还有脸再来见我?是你教下这样的无义之徒,把我宋营杀得如此悲惨!杨文举死在阵中,杨怀玉生死不明。现在,满营战将商量再三,也无法破他这座恶阵。延德呀,不是你教下了狄难抚,我征西大军焉有今日?我命你赶紧进阵,一要抓住狄难抚,二要救出杨怀玉,三要攻克金塔阵。三件事办妥,再回来叫娘;这三件事若办不到,从今往后,你休要再来见我!”

“老娘亲,孩儿遵命。呔,马来!”杨五郎话没多说,站起身形,转身就走出帐外。

曾杰见杨五郎出账,忙对老太君说:“老太太,五爷还没吃饭呢!”

穆元帅也说:“奶奶,这…”

太君一听,苍眉倒竖,满睑怒气:“住嘴。休得罗嗦!”

众人见老太君如此动怒,谁还敢再多言?

杨五郎来到帐外,抓缰纫镫,飞身上马,两腿一磕飞虎鞲,两脚一跽绷镫绳,这匹马直奔敌阵而击。

他跑在路上,回头一瞧,好嘛!来营的一兵一将也未跟自己前来。不来就不来吧,待我自己破他的恶阵。想到此处,马上又加了一鞭。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后边有人喊话:“呔!什么人又来进阵?拿命来!”话音一落,传来一阵马蹄声响。

杨五郎带马提铲一瞧,由里边蹿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

一人,金黄脸膛,有盔有甲,掌端一口板门大刀。

杨五郎见他单人独骑来到近前,勒马问道:“弥陀佛!你是什么人?’

“看守阵门的大将,在下名叫银头!”

“银头?金头你也休想把住阵门!”

“你是何人?”

“问我吗?五台山的和尚!”杨五郎一肚子怒气无处泄,哪有那么多闲话跟他讲?只报了个和尚,啪!就是一铲,银头见铲来了,忙闪身躲到一旁。

五郎见这一铲没铲上,扳过铲头,一调月牙,又向前刺去。这小子刚歪过脑袋,五郎急忙把马往旁边一闪,啪!又来了一铲,正铲在他的后脑海上,咕咚一下,掉下战马。

杨五郎铲死银头和尚,再往前走,就到在阵前。他勒马抬头一瞧,十三层的高塔,八个阵门,十三磴台阶。五郎看罢,又向四外踅摸了一遍,见周围没有军卒把守,便甩镫离鞍,下了战骑,把马拴到旁边的树上,提铲在手,来到台阶近前,起头脚刚落到第一磴台阶以上,就见从前边的阵门里边哧哧哧哧射出了弩箭。

杨五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箭来了,一纵身形,刷!蹿出有两丈多远。等他调过头来,仔细观瞧,四十多支弩箭,掉在了地上。五郎心想,好厉害呀!他定了定神心,又来到台阶前。

这回,他不踩第一磴,迈步上了第二磴。站在第二磴上,没事儿。五郎琢磨了一番,不踩第三蹬,抬脚直奔第四蹬。站在第四蹬上,还没事儿。

此时,五郎已明白了机关:不能走单,只能走双。他顺着二、四、六、八、十、十二蹬,终于来到塔上。五郎走得还真对,若要错过一步,性命就难保了再说杨五郎来到塔上,仔细一看,上面设有八个小门,是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这八卦的方位建造,他走到跟前用手一摸,才知道这门是由石头、砖头垒砌而成。五郎抬头一看,塔尖上挂着一盏红灯。他又用手挨着个儿地推着八个门,可是,哪个他也推不开。不由心中暗想,连门都推不开,还怎能到塔顶上摘红灯昵?

杨五郎正绕着小门转悠,就听见塔后有马蹄声响。紧接着,有人喊话:“呔!什么人大胆,敢来破阵?”

“啊?!”五郎一听这个声音,跟眉立即气褥竖了起来。怎么?他听出来了,来的正是徒儿狄难抚!

杨五郎眼珠一转,急转身形,按原道下台阶,来到马前,解开缠缝,飞身上马,端起月牙连环铲,来到了阵前。

狄难抚只听埋伏的军卒说有人打阵,可做梦也未想到是他的师父。他来到前边,把马带住,抬头一瞧:“啊?!”可把他吓了个够戗,差一点把心给崩出来!

杨五郎带住坐骑,端起月牙铲,圆睁二日,厉声喝喊:“弥陀佛!狄难抚,小冤家!当初,我一片诚心,费在你的身上,盼的是让你为国尽忠,为狄家杨名。你艺业学成,却助敌国鄯善,攻打大宋。是我赶到前敌,规劝于你,你口若悬河,说要脱离疆场,占山为王。不料你去而复返,蒙骗为师。现在,又摆下阵势,涂炭宋军将士。似你这样不仁不义、出尔反尔之徒,该当何罪?”

“这——”狄难抚听了师父的一番述说,把双枪往左手一交,马也没下,乐了:“哈哈哈哈!师父在上,徒儿盔甲在身,大礼不便,只好马上一躬!”

“嗯?难道你不认识为师了?”

“认识。无论走到海角天涯,你也是我的恩师。上一次,你叫我投奔宋营,我当面不敢不听,才谎说占山为王。这已经给你留了面子,也算报了你的养育之恩。可是,你想想,我血海深仇没报、穆桂英还没拿往、老杨家没宰完,我能走开吗?我若走去,狄家的冤枉不就石沉大海了?师父,你已经回了天泉寺,为何又返回前敌?不错,我是金塔阵的阵主。援阵以来,杨文举死在阵前,杨怀玉押在了塔顶。师父,你是出家之人,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还是请你回山,咸也没你,淡也没你,少管闲事。你若不听徒儿相劝,那咱就各保其主。”

“弥陀佛!有道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亏休说出这番言语。也好,你既这么言讲,从今以后,你不是我徒弟,我也不是你师父,咱们各保其主。今天,金塔阵,我要破;杨怀玉,我要救。而且,我还要把你的脑袋拿下!小冤家,你哪里走!”刹那间,噌!就是一铲。狄难抚见铲来了,忙摆双枪,仓啷啷往外招架。就这样,这爷儿两个枪来铲去,溺战在金塔脚下。

杨五郎一边打着,一边往塔顶上看。怎么?刚才狄难抚言讲,杨怀玉就在那里。五郎心里琢磨,若救不了杨怀玉、破不了恶阵、拿不住这个奴才,我怎么有脸回营去见娘亲!他想起老太君临行前的言命,把多少年练就的绝招都施出来了,别看狄难抚武艺高强,他哪能是杨五郎的对手?打着打着,就见他忙乎的泌出热汗。

再看五郎杨延德,摆开掌中铲,上下翻飞?抽撤盘旋,神出鬼没,围着狄难抚来回直转。

狄难抚一看,不好!我原想那杨五郎已是风前烛,瓦上霜,八十多岁的人了,他能是我的对手;现在一较量,比我厉害得多。我该如何是好?

狄难抚打着打着,眼球一转,卖个破绽,把马一鞠:“嗨!住手:你真厉害。我早就明白,你教我艺业时,不可能不留一招。哼,胜不过你,败阵去也!’说罢,一拨马头,顺着西边的山路跑去,他边跑边想,宋营在东边,我往西边跑,他只身一人,大谅也不敢追赶?

杨五郎母命在胸,不能放他,撒马便追。

狄难抚看:“唉哟,真追来了!”不由猛加一鞭,又拼命朝前奔跑。

杨五郎这匹弓,也是一匹宝马良驹。跟在后边,紧追不放,这样一来,狄难抚可有点害怕了,不由拼命往前奔跑。杨五郎也紧抖丝缰,催马上前,边跑边喊:“狄难抚,你给我站住!”

狄难抚听到喊声,慌不择路,两腿紧磕飞虎檐,一直朝山顶跑去。又跑了不大工夫,突然这匹马就停下了,还发出希溜溜一声嘶鸣。狄艰抚定睛一看:“啊?!太玄了!”怎么?前而是一道山涧!若再往前行走一步,就会掉下悬崖。他想再拨马返回,可是,来不及了。怎么?杨五郎的马巳经追了上来。

狄难抚向四外踅摸一遍,见无路可走,眼睛一转,计上心头,急忙甩镫离鞍,下了坐骑,把马拴牢,把枪挂好,靠左边一站,垂臂低头,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他那个意思是:我服了。

这阵儿,杨五郎催马追到跟前,抬头一瞧,狄难抚规规矩矩站在那里,把头部低下了。杨五郎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甩镫离鞍,下了战马,把马拴好,把月牙铲提到手中,来到狄难抚的面前:“难抚,来,咱俩再比试比试!”

双枪大将见杨五郎站在自己的对面,他就一点一点往下挪。他一边挪,一边说:“师父,千错万错,是我一时之错。师父,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干坏事了!”

杨五郎见他往下挪,自己也往上挪。挪来挪去,杨五郎的后背冲前山涧,难抚的背后便是这条山路。

杨五郎听了他的这几句告饶话儿,点点头说:“冤家,你知错就好。上马,跟我回宋营。”

“师父,我不能进来营。您放我走吧,我给您磕头了!”说活间,就将身倒下。

杨五郎见了,忙把月牙铲放征一旁,猫腰伸出手击。他的意思是:把狄难抚拽起来。

杨五郎刚刚探身伸手,再看狄难抚,猛然把头一低,蹭!从背后飞出一样东西,直奔杨五郎的颈项咽喉。就见杨五郎噔噔噔倒退几步,“啊呀”一声,由打山顶上,轱辘辘辘坠落了山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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