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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负重财爵兴往镇 受夹棍张风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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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负重财爵兴往镇 受夹棍张风归天

却说天来具遵出衙,借张风归家。泣诉其母凌氏,哭曰:“张哥两次受刑,于心有所不忍。古云:蝇蚋岂可负山,卵石焉能与敌?”张风摇首曰:“不妨,不妨!此仇可复,死亦甘心。”天来曰:“大小官员终有明断。母亲且要开怀。”安慰已毕,又携张风往见智伯,将开堂审判,具写遵依,张凤被打以告。

智伯叹曰:“吾词内句句真切,字字关情。前日县台不准,今朝府宪不怜。钱神用事,奈彼何哉?奈彼何哉!”天来曰:“弟辈命运乖违,多承顾盼。敢求再画一策,叩禀刑明。是否可行,万望羌生见教。”智伯曰:“遵依已具干证,遭刑如此,措词又多折駮。而且此衙刑重,未晓张哥之意何如?”张风厉声曰:“先生肯费心血,小人敢惜微躯?”(二句乃为后文智伯吐血、张风亡身谶言。)智伯见其两次鞭笞,口心不屈。今番再审,量不更移。乃援笔写来。(按察司之禀乃在智伯笔中叙出,文法又与前不同。)其禀云:

具禀人梁天来

告为捏凶叠噬坑杀八命七尸台宪受贿沉冤干证非刑受夹号天究救死生有赖事。蚁悲姓寡人单居住虎监凌贵兴叔侄肘下。恶听堪舆,要蚁拆居,长伊风水,见志不从。蚁念父置子不弃,相拒成仇,屡被势逼。破祖父天罡,斩伐长松树木,建白虎照明堂,毁拆后墙,填塞鱼池,掳掠花国,渡头截杀,惨殴夺银,锄冈芋,割田禾,抢雷菊玉石花盘、花梨木椅、桌。岂料恶十害不休,锅于戊申年七月十八夜纠贼焚劫,炯杀七尸八命。蒙黄县台验明在案。有张风亲见亲闻,愿为实证。蚁以“虎监叠噬抄杀七尸八命事”到县鸣冤。恶以雄财贿县。蚁复以“财神摆布巧织瞒详八命沉冤号天伸雪事”到府伸叩,恶以雄财大贿刑证沉冤,逼蚁具词存案。蚁悲一家受害,奚惜微躯?势着望光伸雪,死生有赖。沾恩切赴!

计粘原词二纸

写毕交天来,赴臬衙投递。按察焦公接览,火速行牌到县。

贵兴闻风,早已取出银一万六千两,托爵兴带领十余人,缠束上勇。说个“如此如此”,一齐同往佛山。其后焦公吊审,两造所供与府县无异,(此句省却无数笔墨)半日不能决,于是细诘张风曰:“汝既证人,谁非谁是,据实供来!如有挟仇妄指,按律施刑。”张风直指其“抄杀七尸八命,亲见亲闻”等语。

焦公默然良久,乃将贵兴诉词三番四复细阅几遍。阅毕,勃然变色,责张凤曰:“看汝这不逞之徒,鹘眼鹰头,必非善类!如此偷闲放荡,不治营生。既无恒产,必无恒也。(万六金贺得两个必字,为读者废书三叹。)原告已具遵依,干证何得潜事?本司洞鉴肺腑,岂容汝流丐诬捏斯文哉?”立时上起夹棍,叫其从实招来。张风所供如故。天来见张风夹得如花似粥,不禁凄然,近前叫声:“张哥”,曰:“尔可顺口供来,免至命归黄土。”张风摇首曰:“刑法可以乱行,我口不可以乱说。”天来以袖与他拭泪,众皂隶一齐发力,张风仰天哀喊。

是时九月初旬,天朗气清。忽然阴云密布,风雨将来。焦公退入后堂。天来哀求六、七人,暂松棍索。谁想这班皂隶私受贵兴五百余资,恨不能早日夹毙,各各分肥。此时张风受苦难堪,哀叫天来曰:“梁大爷,梁大爷!吾困矣,吾命休矣!吾与大爷永诀矣!”(三吾字有无限义烈,三矣字有万状凄凉,票票浮于纸上。)言罢,大小便一齐迸出,长叹一声而逝。正是:

斯君可继关睢齿,(暗藏张)

此地翻成落风坡。(明点风)

天来罔知所措,环抱而哭。先是爵兴往镇山时挽亲豆李辉国代行其事。是日偶遇其子乘龙,(不用扳荐,白来贵舍)辉国意欲却辞。因见有万六横财,竟托他人代理婚仪。星夜埋城,(万六财逐去一新翁)侵早走入臬衙,将此财与贵兴斡弄。又预买嘱夹棍手黎二等,故此张风得以致命。

当日张风既死,天来使人扛至天和店,嘱养福开丧,买水义服齐衰。智伯闻惊入店,偕天来并哭。天来曰:“如此大冤被他沉了八、九,不识可以继此而得告乎?”智伯曰“奉命以来,未尝寝食,空劳无补于心,实有所惭。”斯时,虽欲再求,难以解齿,乃掩袖而哭。智怕不忍其悲,慨然谓天来曰:“君如不弃,请更图之。”天来频频收泪,归家说知母亲,母子为之哀惨。凌氏诚其子曰:“公庭事一笔匀宜转,心不可构望其地灭,俟其天收。”天来强用善言安慰其母,复往省城与智伯酌议,再行禀告之计。未知天来去后何如,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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