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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回 清明节寡妇上新坟 永福寺夫人逢故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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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批:此回乃散雪娥之由,而嫁玉楼之机,所以出落春梅也。人言此回乃最冷的文字,不知乃是作者最热的文字,如写佳人才子到中状元时也。何则?上文如许闹热,却是西门闹热。夫西门,乃作者最不得意之人也。

故其愈闹热,却愈不是作者意思。今看他于出嫁玉楼之先,将春光极力一描,不啻使之如锦如火,盖云:前此你在闹热中,我却寒冷之甚;今日我到好时,你却又不堪了。然而此回却是写春,未便写玉楼。夫玉楼乃作者自喻,而春梅则非自喻之人。盖云:且令他自家人去,反转炎凉他一番,使他一向骄人之念,市井短见之习,自家愧耻一番。我却不与他一般见识,我还要自家愈加儆策,不可如他得时便骄纵。故下文方写玉楼,而接笔即写玉簪之横,见得我虽乾乾终日,尚有小人萋菲于下,设稍不谨,则又亡秦之续,故又接写“严州李衙内受辱”见忧心悄悄, 惟恐如斯,时以患难自儆,羞辱自惕。此我之所以处得意者必如此也。设也稍自放逸,求枣强县夫妻相守读书,岂可得哉?此作者直是第一等 人品,第一等身分, 第一等学问写出来, 以示人处宝贵之方。然而作者写西门热闹,则笔愈放;写春梅得志,则笔蓄锋芒而。不露;至后文写玉楼,则笔愈敛而文愈危,是大圣贤大豪杰作用。是故玉簪乃玉楼镌名之物,而即以之为抑玉楼之人,见我到富贵虽呼己名而求下于人犹恐不尽然也。至于严州,敬济固以色迷, 而玉楼实以名累。李衙内以利局人, 即所以害己; 玉楼以计骗人,几不保其身。 吁!名利场中,酒色局内,触处生危,十二分敛抑,犹恐不免,君子乾乾终日,盖以此哉!是故我云《金瓶》一书,体天道以立言者也。

于此回首夹写大姐归去一段文字,后文于雪娥文中篇尾,又夹写大姐归去一段文字。止用首尾带写,又是一样章法,总是收煞之笔也。然此回大姐去两番,而敬济终不收,是何故?盖又作者阳秋之笔,到底放不过月娘也,夫大姐即无寄放箱笼,亦有随身箱笼,于十七回内,明明说搬入上房,乃今止遣大姐独归,两番全不题起箱物,直至后文雪娥逃,来安走,惠秀死,敬济要告方肯拿出,则月娘之贪刻朋毒无耻, 已皆于不言中写尽。然则不为大姐哭,当为瓶儿哭也。故必幻化其子,方使月娘贪癖、刻癖、阴毒无耻之癖乃去也。

词曰:佳人命薄,叹艳代红粉,几多黄土。岂是老天浑不管,好恶随人自

取?既赋娇容,又全慧性,却遣轻归去。不平如此,问天天更不语。

可惜国色天香,随时飞谢,埋没今如许。借问繁华何处在?多少楼

台歌舞,紫陌春游,绿窗晚秀,姊妹娇眉妩。人生失意,从来无问今古。

【张夹批:此回单结金莲并结瓶儿。】

——右调《翠楼吟》

文禹门云:看到此回,方欲落笔,又复凝神静坐,仔细寻思。静气平心,准情度理,不可少有偏向,故示翻新,致贻阅者之讥,而以醉雷公呼我也。不但为批此书而然也,接人处世,排难解纷,言为心声,听其言亦可知其行矣。

此一回写陈敬济之昏愚谬妄,其所行所为,固当为是。而西门大姐之无礼,亦不始于今朝,其去而仍回,回而又去,再归遂不敢再往。当时之情节若斯,盖大姐亦实有自取之道。月娘原不能无罪,然尽归罪于月娘,开释西门庆,此论恐未平允,我所争者,尚不在此也。

金莲一淫妇也,春梅先为之掩藏,后为之勾引,且又与之同偷,是又一王婆子而加厉焉。此等妇女,不及早遣之逐之,而留养于家中,果何意见乎?然则开发不错也。夫无过而开发,我固无以对彼,有罪而开发,是自作自受,自取其咎,彼将无以对我,我又何惭乎?至于既出西门氏之门,其遇仇人而被杀也,我固不任咎,其遇贵人而得宠也,我原不能居功,我亦不愿认错。妇人视夫为荣辱,升天降渊,视乎时命之高低,不在人品之好歹。譬如朝廷之上,奸佞被诛,是其时乖,亦因人坏。宵小得志,是其命好,非其晶高也,莲、梅亦犹是焉耳。一旦无心邂逅,见面周旋,礼节谦恭,是春梅不忘旧主,语言逊顺,是月娘另续新欢,亦如子孙违教,难免敲臀,妓女从良,亦当刮目,此理所宜然,亦情所必然。不知何为羞杀月娘,丑尽月娘?又何为丑诋月娘?又何为丑绝月娘?况月娘此日,家未全倾,子亦尚在,无所求于人,亦何所畏于人乎?使批者而有犯法被逐之奴仆,一朝得志,狭路相逢,将何以待之?岂踞坐而谩骂之耶?抑握拳而痛击之耶?或引咎不遑耶?或怀惭避去耶?此无他,高视春梅,深爱春梅,而竟忘其与敬济通奸之春梅,为金莲拉牵之春梅也。

若谓月娘不识英雄,埋没豪杰,是二人不在贤德之列,逐

之正因识之而后逐也。如不逐去,春梅安得到此地步?方真是埋没也。若谓月娘不应如此谦让,大妗于今非昔比一语,已将世路人情说尽,不独月娘为然,普天之下亦无不然也。盖亦实有不然者,何责备一妇人之深也。本无此人,本无此事,我又何必与批者作对,亦因处世论事,不可少存偏心。或者我亦偏心乎子请质诸高明之士。

按:“不知为何羞杀月娘”句,系指竹坡夹批:

“羞杀月娘”。 “丑尽月娘”。 “作者此时丑诋月娘, 尽情放笔矣。”

“丑绝月娘。夫不动身,在金莲边犹可,在春梅边,真丑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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