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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散余资太君明大义 复世职吴礼沐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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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吴礼进内,见了枢密院(1)各位大人,又见了各位王爷。升平王道:"今日我们传你来,有遵旨问你的事。"吴礼即忙跪下。众大人便问道:"你兄弟交通外官,恃强凌弱,重征粮米,办事不力;奸骗良民妻女,不遂逼死等事,你都知道么?"吴礼回道:"犯官蒙主上隆恩,得袭世职,自思上有天子威慑,下有祖宗余泽,谅必不致生事,因此每日不过剪花修竹,会客望友,诵经读史而已。一应家务并未留心伺察,实在糊涂,不能管教兄弟子侄,这就是辜负圣恩。亦求主上重重治罪。"升平王据说转奏,不多时传出旨来。升平王便述道: "主上因御史等参奏吴智工部任职之初交通外官,恃强凌弱。据该御史指出兴义州互相往来,吴智包揽词讼。严鞫(2)吴智,据供兴义州原系姻亲来往,并未干涉官事。该御史亦不能指实。惟有在外任期间,重征粮米,收受钱物是实的,然系被属员蒙蔽,究与贪官污吏有间(3)。今从宽将吴智发往台站(4)效力赎罪。所参吴信奸骗良民妻女不从逼死一款,经死者钟青之未婚夫袁南绅陈述,是实,然已无物证。再钟丝自缢掩埋并未报官一款,查钟氏实系因其妹已死,恐娘家人不依,所以自尽,并非吴信逼勒致死。但身为武职官员,罔知法纪,私埋人命,本应重治,念伊究属定公之子,不忍加罪,亦从宽革职,派往海疆效力赎罪,吴廉年幼无干省释(5)。吴礼身系世袭职员,治家不正,致使兄弟子侄生事,念系渊妃之兄份上,所以只削去世职,并加恩令代弟职在工部行走。"吴礼听了,感激涕零,叩首不及,又叩求王爷代奏下忱(6)。升平王道:"你该叩谢天恩,更有何奏?"吴礼道:"犯官仰蒙圣恩不加大罪,又蒙将家产给还,实在扪心惶愧,愿将家父遗受重禄积余置产一并交官。"升平王道:"主上仁慈待下,明慎用刑,赏罚无差。如今既蒙莫大深恩,给还财产,你又何必多此一奏。"众官也说不必。吴礼便谢了恩,叩谢了王爷出来。恐权太君不放心,急忙赶回。

上下男女人等不知传进吴礼是何吉凶,都在外头打听,一见吴礼回家,都略略的放心,也不敢问。只见吴礼忙忙的走到权太君跟前,将蒙圣恩宽免的事,细细告诉了一遍。权太君虽则放心,只是世职革去,吴智又往台站效力,吴信又往海疆,不免又悲伤起来。韩夫人倪夫人听见那话,更哭起来。吴礼便道:"老太太放心。二弟虽则台站效力,也是为国家办事,不致受苦,只要办得妥当,就可复职。三弟年纪略小,很该出力。若不是这样,便是祖宗的余德,亦不能久享。"说了些宽慰的话。 权太君素来本不大喜欢吴智,吴信又非自己亲生究竟隔了一层。只有韩夫人倪夫人痛哭不已。韩夫人想着"家产一空,丈夫远出,膝下(7)无儿;虽有欣萍,又非自己亲生,且在夫家受苦;倒是曼萍是自己的女儿,然自己素来禀性怪戾,自己也知道,与女儿不睦,且也已远嫁海疆;只有孙儿梅儿在自己跟前,倒也乘巧聪明,只是媳妇尤洁与自己话少,与董夫人话多。独自己一人孤苦伶仃,怎么好。"那倪夫人本来在自己院独掌家计,除了吴信也算是惟他为尊,又与吴信夫妇倒还相和,"如今犯事远出,家财抄尽,依住西院,虽则老太太疼爱,终是难比从前。廉儿媳妇又是不能兴家立业之人。"又想着"廉儿先妻钟氏同他妹妹之事吴奎也是有份的,如今他们倒安然无事,依旧夫妇完聚。只留我们几人,怎生度日!"想到这里,痛哭起来。权太君不忍,便问吴礼道:"你二弟和三弟现已定案,可能回家?廉儿既没他的事,也该放出来了。"吴礼道:"若在定例,二弟三弟是不能回家的。我已托人徇个私情,叫二弟三弟回家好置办行装,衙门内业已应了。想来廉儿同着二老爷三老爷一起出来。只请老太太放心,儿子办去。"权太君又道:"我这几年老的不成人了,总没有问过家事。如今那两院是全抄去了,房屋入官不消说的。奎儿那里也都抄去了。咱们这里银库,南省地土,你知道到底还剩了多少?他两个起身,也得给他们几千银子才好。"吴礼正是没法,听见权太君一问,心想着:"若是说明,又恐老太太着急,若不说明,不用说将来,现在怎样办法?"定了主意,便回道:"若老太太不问,儿子也不敢说。如今老太太既问到这里,现在奎儿也在这里,昨日儿子已查了,旧库的银子早已虚空,不但用尽,外头还有亏空。现今二弟三弟之事若不花银托人,虽说主上宽恩,只怕他们两个也不大好。就是这项银子尚无打算。南省的地亩早已寅年吃了卯年的租儿了,一时也算不转来,只好尽所有的蒙圣恩没有动的衣服首饰折变了给二弟三弟作盘费罢了。过日的事只可再打算。" 权太君听了,又急得眼泪直淌,说道:"怎么着,咱们家到了这样田地了么!据你说起来,咱们竟一两年就不能支了。"吴礼道:"若是这个世俸不动,外头还有些挪移。如今无可指称(8),谁肯接济。"说着,也泪流满面,"想起亲戚来,用过我们的如今都穷了,没有用过我们的又不肯照应了。譬如权侯家,听见说如今也是支不敷出了,也是虚架子罢了,不消一二年也要完的。咱们家,昨日儿子也没有细查,只看家下的人丁册子,别说上头的钱一无所出,那底下的人也养不起许多。"权太君正在忧虑,只见吴智、吴信、吴廉一齐进来给权太君请安。 权太君看这般光景,一只手拉着吴智,一只手拉着吴信,便大哭起来。他两人脸上羞惭,又见权太君哭泣,都跪在地下哭着说道:"儿孙们不长进,牵连大哥丢了世职,又累老太太伤心,儿孙们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了!"满屋中人看这光景,又一齐大哭起来。 吴礼只得劝解:"倒先要打算他两个的使用,大约在家只可住得一两日,迟则人家就不依了。"老太太含悲忍泪的说道:"你两个且各自同你们媳妇们说说话儿去罢。"又吩咐吴礼道:"这件事是不能久待的,想来外面挪移恐不中用,那时误了钦限(9)怎么好。只好我替你们打算罢了。就是家中如此乱糟糟的,也不是常法儿。"一面说着,便叫如意吩咐去了。

这里吴智等出来,又与吴礼哭泣了一会,都不免将从前任性过后恼悔如今分离的

话说了一会,各自同媳妇那边悲伤去了。吴智年岁大些,倒也抛的下,独有吴信与倪夫人怎忍分离!吴廉也只有拉着父亲啼哭。吴梅虽幼,却是懂事,哭着拉了爷爷的手,说了些安心去效力,放心家里的话。吴智听了,抱着孙儿的头恸哭。虽说是比军流(10)减等,究竟生离死别,这也是事到如此,只得大家硬着心肠过去。

却说权太君叫董韩倪三夫人同了如意等,开箱倒笼,将做媳妇到如今积攒的东西都拿出来,又叫吴礼、吴智、吴信等,一一的分派说:"这里现有的银子,交吴智四千两,你拿二千两去做你的盘费使用,留一千给二太太另用,孝儿媳妇向来温顺,梅儿也好,也分给他们一千。这三千给吴信,你只许拿一千去,留下二千交你媳妇过日子。仍旧各自度日,房子是在一处,饭食各自吃罢。茹丫头将来的亲事还是我的事。这是你父亲留下来的衣服,还有我少年穿的衣服首饰,如今我用不着。男的呢,叫二老爷、三老爷、奎儿、廉儿拿去分了,女的呢,叫二太太、三太太、兰丫头、孝儿媳妇、廉儿媳妇拿了分去。这五百两银子交给奎儿,明年将茗丫头的棺材送回南去。"分派定了,又叫吴礼道:"你说现在还该着人的使用,这是少不得的。你叫拿这金子变卖偿还。这是他们闹掉了我的, 你也是我的儿子,我并不偏向。 只可怜兰丫头操心了一辈子,如今弄得精光,也给他三千两,叫他自己收着,不许叫奎儿用。如今他还病得神昏气丧,叫银杏来拿去。麒麟已经成了家,我剩下这些金银等物,大约还值几千两银子,这是都给麒麟的了。这便是我的事情完了。" 吴礼等见母亲如此明断分晰,俱跪下哭着说:"老太太这么大年纪,儿孙们没点孝顺,承受老祖宗这样恩典,叫儿孙们更无地自容了!" 权太君道:"别瞎说, 若不闹出这个乱儿,我还收着呢。只是现在家人过多,只有大老爷降到工部还得当差的,留几个人就够了。 你就吩咐管事的,将人叫齐了,他分派妥当。各家有人便就罢了。譬如一抄尽了,怎么样呢?我们里头的,也要叫人分派,该配人的配人,赏去的赏去。如今虽说咱们这房子不入官,你到底把这园子交了才好。那些田地原交奎儿清理,该卖的卖,该留的留,断不要支架子做空头。我索性说了罢,杭州尤府还有几两银子,大太太那里收着, 该叫人就送去罢。倘或再有点事出来,可不是他们躲过了风暴又遇了雨了么。"吴礼本是不知当家立计的人,一听权太君的话,一一领命,心想:"老太太实在真真是理家的人, 都是我们这些不长进的闹坏了。"吴礼见权太君劳乏,求着老太太歇歇养神。权太君又道:"我所剩的东西也有限,等我死了做结果我的使用。余的都给我伏侍的丫头。"权太君等听到这里,更加伤感。大家跪下:"请老太太宽怀,只愿儿子们托老太太的福,过了些时都邀了恩眷。那时兢兢业业的治起家来,以赎前愆(11),奉养老太太到一百岁的时候。"权太君道:"但愿这样才好,我死了也好见你们父亲。你们别打谅我是享得富贵受不得贫穷的人哪,不过这几年看看你们轰轰烈烈,我落得都不管,说说笑笑养身子罢了,那知道家运一败直到这样!若说外头好看里头空虚,是我早知道的了。只是'居移气,养移体'(12),一时下不得台来。如今借此正好收敛,守住这个门头,不然叫人笑话你。你还不知,只打谅我知道穷了便着急的要死,我心里是想着祖宗都是为官作宰的,你父亲更身为国公,无一日不指望你们比祖宗还强,能够守住也就罢了。谁知他们兄弟两个做些什么勾当!"权太君正自长篇大论的说,只见佳玲慌慌张张的跑来回董夫人道:"今早我们奶奶听见外头的事,哭了一场,如今气都接不上来。银杏叫我来回太太。"佳玲没有说完,权太君听见,便问:"到底怎么样?"董夫人便代回道:"如今说是不大好。"权太君起身道:"嗳,这些冤家竟要磨死我了!"说着,叫人扶着,要亲自看去。吴礼即忙拦住劝道:"老太太伤了好一回的心,又分派了好些事,这会该歇歇。便是孙子媳妇有什么事,该叫媳妇瞧去就是了,何必老太太亲身过去呢。倘或再伤感起来,老太太身上要有一点儿不好,叫做儿子的怎么处呢。"权太君道:"你们各自出去,等一会子再进来。我还有

话说。" 吴礼不敢多言,只得出来料理兄弟起身的事,又叫吴奎挑人跟去。这里权太君才叫如意等派人拿了给慧兰的东西跟着过来。

慧兰正在气厥(13)。 银杏哭得眼红,听见权太君带着董夫人,麒麟,如金过来,疾忙出来迎接。权太君便问:"这会子怎么样了?"银杏恐惊了权太君,便说:"这会子好些。老太太既来了,请进去瞧瞧。"他先跑进去轻轻的揭开帐子。 慧兰开眼瞧着,只见权太君进来,满心惭愧。先前原打算权太君等恼他,不疼的了,是死活由他的,不料权太君亲自来瞧,心里一宽,觉那拥塞的气略松动些,便要扎挣坐起。 权太君叫银杏按着,"不要动,你好些么?" 慧兰含泪道:"我打从过门来,老太太,太太怎么样疼我。那知我福气薄,叫神鬼支使的失魂落魄,不但不能够在老太太跟前尽点孝心,公婆前讨个好,还是这样把我当人,叫我帮着料理家务,被我闹的七颠八倒,我还有什么脸儿见老太太,太太呢!今日老太太,太太亲自过来,我更当不起了,恐怕该活三天的又折上了两天去了。"说着,悲咽。 权太君道:"那些事原是外头闹起来的,与你什么相干。就是你的东西被人拿去,这也算不了什么呀。我带了好些东西给你,任你自便。"说着,叫人拿上来给他瞧瞧。慧兰本是贪得无厌的人,如今被抄尽净,本是愁苦,又恐人埋怨,正是几不欲生的时候,今儿权太君仍旧疼他,董夫人也没嗔怪,过来安慰他,又想吴奎无事,心下安放好些,便在枕上与权太君磕头,说道:"请老太太放心。若是我的病托着老太太的福好了些,我情愿自己当个粗使丫头,尽心竭力的伏侍老太太,太太罢。" 权太君听他说得伤心,不免掉下泪来。麒麟是从来没有经过这大风浪的,心下只知安乐,不知忧患的人,如今碰来碰去都是哭泣的事,所以他竟比傻子尤甚,见人哭他就哭。 慧兰看见众人忧闷,反倒勉强说几句宽慰权太君的话,求着"请老太太,太太回去,我略好些过来磕头。"说着,将头仰起。 权太君叫银杏"好生服侍,短什么到我那里要去。"说着,带了董夫人将要回到自己房中。只听见两三处哭声。 权太君实在不忍闻见,便叫董夫人散去,叫麒麟"去见你二叔三叔,送一送就回来。"自己躺在榻上下泪。幸喜如意等能用百样言语劝解, 权太君暂且安歇。

不言吴智等分离悲痛。那些跟去的人谁是愿意的?不免心中抱怨,叫苦连天。正是生离果胜死别,看者比受者更加伤心。好好的一个定公府,闹到人嚎鬼哭。吴礼最循规矩,在伦常上也讲究的,执手分别后,自己先骑马赶至城外举酒送行,又叮咛了好些国家轸恤勋臣,力图报称的话。吴智等挥泪分头而别。

吴礼带了麒麟回家,未及进门,只见门上有好些人在那里乱嚷说:"今日旨意,将定国公世职仍着吴礼承袭。"那些人在那里要喜钱,门上人和他们分争,说是"本来的世职还给我们老爷袭了,有什么喜报。"那些人说道:"那世职的荣耀比任什么还难得,你们闹掉了, 想要这个再不能的了。如今的圣人在位,赦过宥罪,依旧赏给大老爷袭了,这是千载难逢的, 怎么不给喜钱。"正闹着,吴礼回家,门上回了,虽则喜欢,究是兄弟们犯事所致,反觉感极涕零,赶着进内告诉权太君。董夫人正恐权太君伤心,过来安慰,听得世职复还,自是欢喜。又见吴礼进来, 权太君拉了说些勤黾(14)报恩的话。独有韩夫人倪夫人心下悲苦,只不好露出来。且说外面这些趋炎奉势的亲戚朋友,先前吴宅有事都远避不来,今儿吴礼复职,知圣眷(15)尚好,大家都来贺喜。那知吴礼纯厚性成,虽然复职,想念兄弟们,心内反生烦恼,只知感激天恩。于第二日进内谢恩,到底将赏还府第园子备折奏请入官。内廷降旨不必,吴礼才得放心。回家以后,循分供职,但是家计萧条,入不敷出。吴礼又不能在外应酬。

家人们见吴礼忠厚,慧兰抱病不能理家,吴奎的亏缺一日重似一日,难免典房卖地。府内家人几个有钱的,怕吴奎缠扰,都装穷躲事,甚至告假不来,各自另寻门路。独有一个包勇,虽是新投到此,恰遇定府坏事,他倒有些真心办事,见那些人欺瞒主子,便时常不忿。 奈他是个新来乍到的人,一句话也插不上,他便生气,每天吃了就睡。众人嫌他不肯随和,便在吴礼前说他终日贪杯生事,并不当差。 吴礼道:"随他去罢。原是尤府荐来,不好意思,横竖家内添这一人吃饭,虽说是穷,也不在他一人身上。"并不叫来驱逐。众人又在吴奎跟前说他怎样不好,吴奎此时也不敢自作威福,只得由他。忽一日,包勇奈不过,吃了几杯酒,在定府街上闲逛,见有两个人说话。那人说道:"你瞧,这么个大府,前儿抄了家,不知如今怎么样了。"那人道:"他家怎么能败,听见说里头有位娘娘是他家的姑娘,虽是死了,到底有根基的。况且我常见他们来往的都是王公侯伯,那里没有照应。便是现在的府尹前任的兵部是他们的至好,难道有这些人还护庇不来么?"那人道:"你白住在这里!别人犹可,独是那个黄大人更了不得!我常见他在定府来往,前儿御史虽参了,主子还叫府尹查明实迹再办。你道他怎么样?他本沾过定府的好处,怕人说他回护一家,他便狠狠的踢了一脚,所以定府里才到底抄了。你道如今的世情还了得吗!"两人无心说闲话,岂知旁边有人跟着听的明白。包勇心下暗想:"天下有这样负恩的人!但不知是我老爷的什么人。我若见了他,便打他一个死,闹出事来我承当去。"那包勇正在酒后胡思乱想,忽听那边喝道而来。包勇远远站着。只见那两人轻轻的说道:"这来的就是那个黄大人了。"包勇听了,心里怀恨,趁了酒兴,便大声的道:"没良心的男女(16)!怎么忘了我们吴家的恩了。"黄傥甫在轿内,听得一个"吴"字,便留神观看,见是一个醉汉,便不理会过去了。那包勇醉着不知好歹,便得意洋洋回到府中, 问起同伴,知是方才见的那位大人是这府里提拔起来的。"他不念旧恩,反来踢弄咱们家里,见了他骂他几句,他竟不敢答言。"那定府的人本嫌包勇,只是主人不计较他,如今他又在外闯祸,不得不回,趁吴礼无事,便将包勇喝酒闹事的话回了。 吴礼此时正怕风波,听得家人回禀,便一时生气,叫进包勇骂了几句,便派去看园,不许他在外行走。那包勇本是直爽的脾气,投了主子他便赤心护主,岂知吴礼反倒责骂他。他也不敢再辨,只得收拾行李往园中看守浇灌去了。未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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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枢密院--封建时代中央官署名称,始于五代,宋代沿置,主要掌管军事机密、边防等。明代废。这里是托古虚拟。

(2)鞫(ju)--审讯、查问。

(3)有间(jiàn)--这里是有区别的意思。

(4)台站--清代设置在边远地区的报告军情、传递公文、押送犯人之驿站。

(5)省释--释放。省:这里是略而不计、免于论处之意。

(6)下忱--自己的私意、想法,是谦卑的说法。

(7)膝下--子女在父母跟前叫膝下,也是旧时子女对父母的尊称。

(8)无可指称--无可凭借,没有指望的意思。

(9)钦限--皇帝亲定的期限。钦:皇帝亲自处理事情的专用词语。

(10)军流--充军流放。

(11)前愆(qian)--从前的罪过。愆:过失、罪咎。

(12)居移气,养移体--语出《孟子·尽心上》,意思是一个人所处的环境可以改变气度,供养可以改变体质。这里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意思。

(13)气厥--由情绪紧张、气血逆乱而引起的昏厥。

(14)勤黾(min)--勤勉,努力。

(15)圣眷--皇上的恩遇。眷:眷顾,关切。

(16)男女--封建官官僚贵族称奴仆为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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