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真彩云催动,急向东行,近而视之,果见紫霞正与灵宅大战不已。念虑真人曰:“灵宅子心极多猾,灵变莫测。如知道祖命吾四人擒之,必舍紫霞而逃异地。那时追逐,又费一番踌躇。不如化一小小物儿,偷近紫霞身侧,嘱彼诈败,以引之来。吾四人各持锁心链,分守以候,将四面罗网预先布就,其擒之也,不较诸生吞活剥为更易乎?”念静曰:“道弟之言甚是。谁化小物,以告紫霞耶?”念安曰:“吾愿当此一差。”念虑曰:“道兄既愿,速去毋迟。”念安真人于是化为小蜂,潜入紫霞云内,密告紫霞曰:“道祖命吾四人前来擒捕灵宅子,恐彼知而远遁,尔我追逐又费心力。吾等于东西南北四面分守,尔与争战,不拘引入何方,皆有捕捉之人,庶几易于就擒,以好复命。”紫霞曰:“全仗四真布置,吾即引彼入阵焉。”念安言已,偷出云外。念虑询曰:“紫霞之言可达知否?”念安曰:“已达知矣。速速分守四方,以候紫霞引入吾阵。”紫霞见四真来助,知必获胜,乃呼灵宅而言曰:“尔与吾已斗三日,不肯罢战,未必将同师习道之义抛弃弗讲,不杀至尔亡我死不止耶?”灵宅曰:“正欲如斯,尽尔力量使来,吾不惧尔。”紫霞于是手举翻天如意以击之,灵宅不慌不忙,以撑天玉杵架着,一来一往,一上一下,真所谓工力悉敌,无隙可乘。
正酣战间,紫霞倏将祥光高举,向灵宅头上击一如意。灵宅笑曰:“尔紫霞动辄讲尔仙法高妙,为何却阵欲逃?”紫霞曰:“尔何知吾欲逃乎?”灵宅曰:“尔将祥光高举,意欲跳出圈外,逃之地方。吾让尔逃,不来逐尔,恐尔随带弟子四面埋伏,杀吾措手不及焉。”紫霞暗思:“灵宅多疑而猾,今果然矣!”亦笑而言曰:“吾之门人业已分战群妖,如有埋伏,何不一拥而进,就此擒尔?尔以伏兵他处为疑,是又尔怯吾之意也。”灵宅曰:“吾若怯尔,应先逃之,岂尔欲逃而谓吾怯尔者?”所言至此,紫霞出其不意,劈首一如意打下。灵宅不及招架,祥光直坠数十丈。缓将祥光升起,刚与紫霞相品,突以宝杵还来。紫霞不及提防,祥光亦坠,乘势诈败,向南而逃。
灵宅子忘了伏兵之疑,飞起祥云,随后追赶。赶到南隅角上,念定真人让过紫霞,以锁心练抛去,早将灵宅束定。东西北面三真知灵宅已擒,同来其间,带归复命。
紫霞忙忙促促,先至八境宫内,禀见道祖。道祖闻禀升殿,坐于八卦台,问及何事。紫霞入,参拜已毕,跪而禀曰:“灵宅子累次阻碍闸道,以害虚无子之化身,弟子甚恐三缄为彼所诛,大道不得阐明,因而与之累相争战,此非弟子不以道弟为念,实皆灵宅之自龋祈师恕弟子仙规不守,好为争战之罪。”道祖曰:“阐道一事,灵宅子岂不知师旨奉上皇王母耶?胆敢违抗,罪有攸属,与尔无干。尔其速归洞中,时时临凡,指点三缄师徒,以望速成,好复上旨。”紫霞得此一言,拜舞而退。
道祖环顾左右,谓诸门人曰:“灵宅子可捕至乎?”门人禀曰:“已曾捕得,现在宫外,候道祖传旨。”道祖曰:“速传吾命,将灵宅带入。”门人领命趋出,传宣四真,四真即带灵宅入宫,跪于八卦台前,俯首皈依,不敢仰视。道祖曰:“尔与紫霞均系吾徒,吾传大道,原无厚薄,今何不罚紫霞而传罚尔躬,尔知罪否?”
灵宅曰:“弟子之与紫霞相斗者,心有不服耳。”道祖曰:“尔所不服者何?”灵幸曰:“紫霞自领阐道之任,濡滞不前,姑息三缄,任其迷于名利。弟子前日曾集群仙,议将虚无子收回,另选有道门人临凡阐之,原为大道计也。谁知紫霞因此挟忿,累与弟子争斗不已。”道祖曰:“尔与紫霞争战,彼先与争乎,尔先与争耶?”
灵宅曰:“吾先与紫霞争者,系吾与紫霞弟子争,而紫霞护卫之也。”道祖曰:“紫霞护卫三缄何事?”灵宅曰:“彼弟子不认师叔,仙道何存?”道祖曰:“尔倍紫霞护卫弟子不认师叔,仙道固有所亏。
尔调群妖以破万星台,是悖吾之命,逆天而行矣,罪又何属?
且尔累次兴妖作梗,师非不晓,其不咎尔者,以三缄磨折未满耳。今尔炼就斩仙宝剑,欲行一网捕尽之计,其罪难逭,至此以无再宽再宥。飞天神将,速将灵宅子与吾打入猿儿筐内,永不许跃出以乱大道。“神将领命,押出宫外,打入筐内,抛下锁心练儿,紧束乃身,动作不得。束已,复命道祖。道祖叹曰:”修道容易得道难,谨防灵宅乱三关;倏然下了锁心练,大道成时上九天。“叹罢回宫,群仙散去。
惟碧虚、灵虚等来至紫霞洞府,而谓之曰:“灵宅于今已收伏,阻道无人,三缄师徒无虑无忧,定能成此大道矣。”紫霞曰:“皆仗群真护道之力。”言刚至此,忽听阴风怒号,向洞门直过。紫霞默会片刻,乃向诸真言曰:“可恼四妖被诛,阴灵不散,还从吾洞隐隐带哭而去,以阻老猿师投三缄之行。
不知老猿可能敌此阴魔否?“凌虚曰:”这猿道法奚若?“紫霞曰:”与四妖等。然寡不敌众,如之奈何?“碧虚曰:”胡不命复礼子以助之耶?“紫霞曰:”
这是自然。“无何,诸真辞去。紫霞送别后,即命复礼子、正心子同去长虹外帮助老猿。
老猿自得道士指点,教毕猿孙猿子,将四妖头首提在手内,以为投师贽见,妖风驾着,直向万星台而来。只想催动风车,急到万星台参师学道,岂知四妖魂魄已在长虹岭下,阻住去路。
老猿甫到其地,觉得妖首重若泰山,力不能胜,坠下风车,立于切道。前后左右俨有三四人影,或隐或现焉。老猿询曰:“何方野鬼,胆敢在兹以阻吾行?”四妖不答。老猿曰:“尔不答吾,吾将行矣。”刚欲屈身去拾妖首,复有人影拉着毛衣。询之,依然不答。老猿怒甚,举棍乱打,又不着劲,定目详视,一物无有。心窃思曰:“吾目昏花乎,何所见若斯也?”于是席地而坐,以观动静。坐至良久,毫无他异。及至移步,仍复如前。
老猿无奈彼何,大声吼曰:“尔等究何冤魂,须详说之,吾方明白此言。”只听隐隐中有哭泣声曰:“吾等领灵宅子命,与三缄诸徒力战。战既败矣,逃出圈儿,意欲仍于长虹山暂避锋锐。尔何暗藏是地,以斩仙宝剑害吾四人?此仇不共戴天,万难解释。尔还欲投三缄门下,携吾首级去作贽见。吾等阴魂不服,故在半途候尔。
而今尔也来此,如欲前行,必将魂魄还吾,方准尔去。“老猿曰:”尔以为吾无故杀尔耶?尔亦知杀人者人亦杀之之理乎?以吾暗伤尔等,据尔半面言词,似属不仁。
不知老猿公之仇,尔更结之于先也。“四妖曰:”尔仇何来?“老猿曰:”尔不记捕杀黑猿,以炼斩仙剑哉?大战场争斗,尔枪我戟,伤其性命,是力不胜人,自受其死,尚且结下冤怨。吾之猿儿在乎洞内,未曾有触尔等,胡因一剑之微,尔忍伤其躯?吾伤尔身,尔知痛恨;尔伤吾子孙,吾独不知痛恨乎?“四妖曰:”是谋出自吾师,与吾四人何涉?“老猿曰:”谋出尔师,捕杀系尔。吾恨尔师灵宅未与尔等同入长虹,如同入时,吾必并诛,以泄其忿。“四妖曰:”尔之猿儿止一命也,诛吾一命以偿之,吾所不怨,何以一命而诛吾四命耶?“老猿曰:”猿儿虽止一命,系尔四妖共擒,即杀尔四命偿之,亦其宜也。冤仇报复,兹已言明,尔速敛迹潜形,毋阻路矣。“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