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太君带杨门女将和辽国开仗,都被打败了,太君叫人去找杨排风。
排风在行军路上连累带受凉,病倒了,好几天没上帐。等把排风叫来,见她眼窝深陷,走道都直打晃。她来到太君跟前:“奶奶,我不行了,要死了,身上关节哪都疼呀!”太君伸手,一摸排风的脑袋,发烧烫手。太君很心疼:“来人,把排风搀下去,让她好好休息。八姐、九妹,你俩随本帅出兵。”众媳妇看婆婆要去打仗,心里难过:婆婆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两鬓皆白,怎还能抡刀打仗?大媳妇张金定急忙拦阻说:“您是主帅,万一败仗,定会挫伤军中士气,不宜出军。再说,您偌大年纪,如有闪错,我们这些人依靠何人?”“不出战又当怎么办?”“等排风病好了再开仗。”太君觉得有理:“把免战牌挂出去。土城上多准备灰瓶、炮子、滚木,防备韩昌偷营。”辽国兵将更逮着有理的啦,天天骂阵。一连数日,宋营外挂了七道免战牌,老太君急得如火上房。
过了几天,杨排风的病情见好,能上帐伺候元帅了。老太君正打算让她出阵迎敌,突然军兵来报:“营外来了位小姐,口口声声要见元帅,说有话要讲。”佘太君想:来个女子找我,有什么事呢?也许是救兵。“走,去看看。”老太君带众将宫和八组、九妹出帅帐,上了土城。土城不高,居高临下,看得挺真切。只见那里有匹桃红战马,得胜钩上挂着口刀,旁边站着一位小姐,二十来岁,长一张上宽下窄的瓜子脸,面似挑花,两道弯眉,一对大眼,长睫毛,跟一汪葡萄水似的,鼻如玉柱,唇似涂朱,头上青丝高挽,迎门扎蝴蝶结,前边留着发帘儿,身穿淡青色衫子,上绣着朵朵黄色团 花,肋下佩带宝剑,长得美貌大方,虽然娇滴滴,却又透着杀气。这些少夫人看完后,纷纷交 头接耳:“哟,哪来这么个美人?长得真俊,能赶上我们六夫人柴郡主了。”“可不是吗,还是个武的。”老太君一看这个没见过的姑娘,忙问:“姑娘,你从哪里来的?到前敌有什么事呀?”这姑娘抬头一看,城上全是女将,一个个评头论足,不由地脸一红,粉面含羞:“不知城上老人您是哪位?”“老身佘赛花。”姑娘听了,又惊又喜:“婆婆在上,不孝儿媳给您磕头。”这句话一出口,城上女将全愣了。老太君脑袋发胀:“你是没出阁的闺秀,为何这样称呼老身?”“婆婆,我……我来找七将军来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杜金娥。您把我忘了?”接着,就把她爹如何被贬原籍,母女如何上山,以及巧救七郎的前前后后讲述了一遍。因为口羞,没好意思说已同七郎成了亲。然后,又说:“七将军走后,叫我在山上等着。我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转眼几个月了,音信皆无。前三天,听说杨家和韩昌在这儿开仗,我急忙辞别母亲,到前敌找七将军。婆婆,您速开城门,放我进去!”
来的是七郎之妻杜金娥。杨延嗣被潘仁美害死,她一点也不知道。过后,慢慢发现自己怀有了身孕,她天天到桃林张望,盼七郎回来。谁知,一直未见七郎的踪影。如今身怀六甲已有九个月,杜金娥着急了:小孩生在娘家,杨家不认怎么办?一打听,得知杨家和辽国正在开仗,金娥想:丈夫定是没工夫接我,我找他去吧。杜金娥和她娘一说,老太太答应了。杜金娥半夜悄悄骑马下山,来到这里。
老太君一听是七儿媳,她将信将疑,说:“分别的时间二久,老身认不出来了。我来问你,你说你见着七郎,有何凭证?”“七将军走时,给我留下了别顶的金簪子。”“拿给老身看看。”金娥从怀里拿出个小包,打开绿绸子,里边是个白绸子包,再打开白绸子,里边是个红纸包,打开红纸包,从边拿出根金簪。这东西在姑娘身上珍藏着,今天用上啦!小心翼翼地用手捧出。这时,宋兵从土城上用绳子系下一小筐,杜金娥把簪子放在筐里,让军兵吊上去。老太君拿起簪子一看,上边有七郎的名字,正是儿子的遗物。见物同见人,物在人不在,触景生情,委时,全哭了。太君老泪横流:“儿呀!”杜金娥着急了:“婆婆,您倒是开城呀!”老太君含悲忍泪,看着姑娘:“我那苦命的孩子,当初你和我七儿的亲事,是你娘和我作的主,指腹为婚。只说是你们小夫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定能白头到老。谁想到天不作美。你回家和你娘说,这门亲事退了,你可另行嫁夫找主。这根金簪给我留下,我给你五十两黄金,孩子,你快回家去吧。”姑娘听了这话,愣住了:“婆婆,您说什么?为什么退亲?”“苦命的孩子,七郎他,他……死了。”杜金娥吓得颜色更变,站立不稳:“他是怎么死的?”“金娥呀,上次七郎从两狼山冲出,到幽州找潘仁美搬兵,可恨老贼官报私仇,将七郎抓住,绑在百尺高竿之上,射了一百单三箭,其中七十二箭从前胸穿过,将我那七儿活活射死。他已死,哪能连累姑娘你呀!”金娥听完,象当头挨了一棒,差点昏过去。半天才稳住心神,不觉泪如雨下,悲痛万分,她心里暗暗叨念七郎:夫呀,你可坑死奴家了。自桃柳林夫妻分手,我天天想,夜夜盼,盼望着夫妻团 圆,哪知道你却被贼人害死!早知这样,我可与你一块去幽州,我们夫妻同生死、共存亡。唉!将军到山寨那天,娘成全你我完婚,那天,满山寨欢歌阵阵,笑声朗朗,我们夫妻如鱼得水,情深意重。虽然只是一日夫妻,可称一日夫妻百日恩德呀!如今棒打鸳鸯两分开,狂风吹断并蒂莲。不能同生,但愿同死,我不如随你到地下。想到这,手扶剑柄,拔剑就要自刎,忽然,腹内一动,金娥大惊:慢!我死了,这苦命的小冤家他也完了。这是七将军的骨肉呀!不如把他生下来,抚养成人 ,也算对得起死去的丈夫。想到这,金娥磕头碰地:“婆婆,我远路到此,没想到七将军不在了。不过,我不能回家了,活是杨家人,死是杨家鬼。请您开门,我要为他守节,替七将军尽孝。”几句话一出口,城上的寡妇 、太太受不了啦:“这么多寡妇 ,又来一个。”太君不知金娥己和七郎成亲,又没看出她怀揣六甲。哪能叫姑娘来守寡?“金娥呀,你可知守寡如守冰,老身万万不能收留你。”“那些嫂子怎么守寡呢?”“他们夫妻成亲多年,岁大了,不走就不走吧!你还是个姑娘,老身怎忍心让你守望门寡?”杜金娥急得想说:婆婆,我孩子都快生了,还叫什么望门寡?但,一看城上那么多人,连男带女不好说出口,急得她就哭:“婆婆呀,我不后悔,快开城门放我进去!”“你说什么也不行,你给我快走!”“婆婆,我还有什么脸回去?把您穿剩的粗布衣给我一件,吃剩的粗茶淡饭给我半碗,我乐意在您的床 前床 后伺候您老人家。直到老死,我也决不后悔。”八姐、九妹听罢,全哭了:“娘呀,就收下七嫂子吧!”太君把眼一瞪:“你们懂什么?还嫌寡妇 少吗?”金娥说:“娘,再不收,我就死在您眼前,和七将军搭伴同行。”大媳妇张金定心软了:“娘呀,收下吧!”“留下怎么办?”
她们婆媳正在举棋不定,突然金娥身后一阵鼓响,辽国军队亮兵了,又来讨敌要阵。
原来,韩虎早得信了,听说宋营又来了一员女将,佘太君在城头上,两厢说话,不知道干什么。韩虎觉得这是个机会,忙带两千人冲出营门,远远看见杜金娥,领兵就杀了过来。城上太君着急了,怕她有个闪错,忙叫城上军卒准备弓箭,保护金娥。杨排风着急了,忙说:“七奶奶,后边来了敌兵,没法开城了,一开城,敌兵准要乘机而入。我看你不如出马临敌,若退了敌兵,太君准能收你。”太君说:“排风多嘴!金娥别听她的,快走!”杜金娥一想:老杨家不收我,这孩子又要降生?我还能回到娘家吗?人活百世也是一死,我不如拼了,若死在疆场,就和我丈夫一块去。想到这儿,杜金娥奔辽兵冲去。太君可吓坏了:哪能叫人家拼命呀!“八姐、九妹火速点兵,给杜金娥压阵。”排风说:“我也去,给七奶奶帮个忙。”说完,下城点兵两千,队伍冲出土城。排风跑到金娥面前说:“七奶奶,战败敌将,我接你进城。”杜金娥想:要是平时,打个三阵五阵算什么?怎奈我身子不便,到疆场,我要见机行事。她往对阵观看:只见辽军冲来两千多人马,各个手擎兵刃,拧眉瞪眼。队前一员大将,身高八尺,金盔金甲淡黄袍,手拿狼牙棒,往脸上看:大块红斑、小块白点,斑斑点点,长得不光溜,满脸的疙瘩。杜金娥用刀点指:“敌将,通名受死!”“我乃大辽国元帅韩昌的兄弟韩虎是也!你是谁?”杜金娥一报名,韩虎见她年轻貌美,便哈哈大笑:姑娘,你还能打仗呀!大宋朝没人了,今天怎么又派个女将?姑娘,我不忍下手呀,跟我走吧,我韩虎今年二十六岁,给我当个二房夫人吧。”杜金娥听罢,气得浑身颤抖,抡刀就砍。韩虎没使劲,用兵刃一崩,震得金娥在马上晃了几晃,手中刀差点出手.这一震不要紧,她刹时腹内疼痛难忍。心想:坏啦,小冤家,你早不降生,晚不降生,偏这阵儿你要降生。韩虎嬉皮笑脸地说:“姑娘,投降吧!”金娥想:难死我了!婆婆不收,小孩要生,敌将又羞辱我,我可怎么办呢?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对韩虎说:“将军,我本不想出战,佘太君逼我上阵。你如果看上奴家,我愿意以身相许。这么办,你让我几招,咱俩假打假战,你前边败走,我佯胜而追,一追我就不回城了。跟你走,怎么样?”韩虎一听,乐坏了:“妙计呀妙计!只要答应我的亲事,你随便砍吧!”说到这,只见杜金娥强打精神,催马抡刀,要巧赢韩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