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搜杨府找六郎,误闯到柴郡主院子,挨了一顿暴打。别看他有一身武艺,但在这些女将面前不敢使。若和女将抓挠在一块儿可没理呀!因此,吓得他和怀忠连滚带爬,跑出天波杨府。
再看女将,她们一个个二目圆睁,在后边紧迫不放。张金定一眼瞥见寇准在大门前笑咪咪地站着,连忙高喊:“寇大人您给我们作主哇!”寇准一看此情,暗自高兴,捂嘴直乐。因为是他叫书童寇安给杨家报信。巧了,这信正好告诉了大郎之妻张金寇。张金定不知道这个任炳就是杨六郎,光知道王强来了没安好心。她背着老太君,把八姐、九妹找来,一商量,正好借机教训教训他。八姐、九妹也没敢把这事告诉老娘,怕老太君不让,便偷偷对杨景说:“任大哥,兵部司马王强把你当六哥,一会儿就来搜府。你在跨院呆着,把王强引进来,我们今天要教训教训他。”六郎一听要教训王强,同意了。六郎在竹林边上一站,故意叫王强看个后影。王强一喊,六郎磨头就奔后边。王强往后边追去,到了郡主的院子里,挨了顿暴打。
寇准一听张金定喊他,忙装作惊慌:“大夫人,消消气,为什么要打王司马?”“天官大人,你是明白人,给评评理。到底为了何事?”“六弟活着时,交 了个朋友叫任炳,送灵进京。他长得和六弟一个模样,王强硬说是杨景。其实他在云南亲自监杀了六弟,他这是故意装糊涂。今天他以抓六弟为名,跑到我六弟妹院里了。此事若被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揍他是轻的,非得抓住把他嘴打歪。”“算了吧,看在王大人和六郎磕头的份上,拉倒吧!”说完,寇准追上王强,问:“抓住杨景没有?”王强一咧嘴:“光看见,没抓着。是我走错了门,误入了柴郡主院子。”“原来就因这事?你不能叫他们白打呀!这还了得,告她们去。”“那你得给我作证。”“那就不用说了。”
两人到宫中来找皇上,皇上正在养心宫喝茶呢。王强急忙跪倒,哭诉前情:“万岁!杨景没死,又诈死埋名,现在杨府。我因为抓杨景,挨了杨门女将的棍棒。看老臣这脸伤痕,请万岁作主。”皇上一看,王强被打得鼻青脸肿,忙问寇准:“寇爱卿,你可知王大人为何挨打?”“他走进了柴郡主的院子,人家说他找便宜,就叫人家给揍了。”皇上想:挨得不冤!谁让你到寡妇 院了?“寇爱卿,你可见着六郎杨景了?”“王大人说他见着了。我问过大夫人,说那人是杨景盟弟任堂惠,外号叫假六郎。”皇上一听,明白了:“王大人,没真凭实据为妄告不实。下去吧!”王强埋怨寇准说:“你怎么不和我往一块儿说呢?”“王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俩都闹错了,把任炳当成了六郎。不能再错下去呀,杨家也不是好惹的!”王强知道上了寇准的当,真是有苦难言。
王强带兵搜杨府,佘太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打听八姐、九妹,才知道王强是为搜查杨六郎,被晚辈们把他打跑了。太君暗想:六儿若老在府内,早晚会被人发现,这是祸根。再者说,任炳替死,我得叫六郎去照顾人家的家眷,好以恩报德。她原想把此事告诉众家夫人,但,一来怕走漏风声,二来又怕郡主不愿让杨景出走。到那时,哭哭啼啼,会招来更大麻烦。想到此,老太君忙上了无佞楼,把手下仆人全打发出去,只叫八姐、九妹呆在身边:“快把你任大哥叫来。”一会儿,杨六郎来到楼上。六郎还装任炳呢:“盟娘,侄儿给您磕头了。”太君来气了,心说:这屋就我们娘儿几个,还跟我装。太君没吱声,操起龙头拐杖,奔六郎肩头“啪!”就是一拐杖。太君是武将,别看上年纪了,体格好,力量挺大。一杖打在肩上,六郎疼痛难耐,一着急,忘了装任炳啦:“娘呀,您为什么打孩儿?”太君说:“你怎么不哎呀了?”“叫娘打忘了。”“奴才,你到底是谁?”“我是您的六儿。”“啊?!”八姐、九妹在旁边大吃一惊:“我们怎么没认出来呢?”太君说:“我早就知道了。给他梳头时,就看见了他的红发。那么说,死的是你任贤弟?”“正是。”“奴才,你真大胆!你畏刀避剑,叫任炳替死。你为什么这么办?就不怕落个骂名千载?还不给我从实招来!”六郎不敢怠慢,就把任炳报恩替死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太君说:“这么说来,任炳为报咱杨家恩德,替你挨刀,是你的救命恩人。可是,他家也有娇妻 幼子,你当怎么办呢?”“他家的日子理应由我照料。只是我这趟好不容易回家,想在这儿多呆几日。”“奴才!任炳为你把命都搭上了,你还贪恋家乡和妻子,能对得起任炳吗?再说,王强对你生疑。今日搜查,虽无所获,只怕也不会轻易罢休。你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回云南,好好照顾自民,和任炳家中一切,永不许你回京。”“儿遵母命。”“八姐、九妹,你哥哥的事,只许你们知道,连你六嫂子都不许告诉。一旦走漏风声,你六哥死活事小,对不起任炳。”“娘,我们知道了。六哥,你可多保重呀!”“去,给你哥哥准备路费川资。”姐妹俩把自己攒的钱拿出来了,又把楼上摆的珠宝玉器装了一匣。这些东西比金银值钱,叫他到云南好瞻养任炳家口。
太君到银安殿,叫过董齐、宋亮,当着六郎的面说:“三位贤侄,你们一路上护送郡主,辛苦了。本应该留你们多住三天两日。只因我杨府之内全是女将,诸多不便。每人赠你们纹银三百两,回家去吧!”又给当兵的每人二十两银子,一同回云南。
就这样,哥儿三个带兵卒回到了云南,先见小梁王。小梁王又赏了他们每人一百两银子,给董齐、宋亮一个月假,回家休息。杨六郎傻了:我得回任家庄看弟妹白氏。白氏不知道我兄弟死了,拿我当他丈夫,叫我当大哥的该说个什么?他左思右想没主意。无奈,六郎先到城里任炳的两处买卖店里看了看,然后给白氏买了许多首饰、绸缎、布匹等物,还有吃的,整整装了一车,叫柜上伙计送回家去。“就说我由京城回来了。因柜上太忙,先不能回家,过两天再回去。”伙计把东西送到任家庄,带回白氏口信:“任员外,夫人见东西挺高兴,就盼您早点回去呢!”六郎点头,心里为难。心想:能老不回去吗?时间长了,白氏必然起疑。我得走!找什么借口走呢?有了,我任贤弟是牲口贩子出身,常到外边买马。我如也以贩牲口为名,远离家乡。这样,白氏也不会生疑。主意拿好了,找来董齐、宋亮,说晚任炳替死的真情后说:“兄弟,我在这里,多有不便,要到口外贩马。只是家中扔下白氏,我难以放心。望你们常去看看,缺什么少什么给她买,花钱多少我回来给。二人听了,感慨万端,点头答应。
次日早晨,六郎回任家庄见白氏。白氏以为丈夫回来了,高兴得忙迎出来:“将军走这么长时间了,回来怎么不先回家?”六郎假装应酬:“我看看买卖。六哥一死,我的心也散了,在家呆不住。我想去口外买牲口,挣点钱。你乐意不?”白氏是大贤人,对丈夫百依百顺。有心留他,又不好意思,只好点头答应:“你可早些归来,免得我惦念。”又问:此去要带多少钱?我给你准备。”六郎说:“不用从家里拿了。在京城,老太君给拿了银子,还有几颗珍珠、几块玉石,够用的了。”
六郎把盔甲、马匹、兵刃带在身边,辞别白氏,奔雁门关。一路上见了名胜古迹,就观看一番,碰上武术大师、高僧高道,就在一起盘桓几天。早晚还看看兵书,练练槍法。虽然他只为消磨时光,但无形中能为大见长进。
这日来到雁门关。因边关丢失,眼下,雁门关已落在大辽国手里了。六郎只好来到代州。他走进李家店,掌柜的拿六郎当任炳了,忙近前招呼:“这不是任老客吗?头六、七年我还帮你买过马呢!”六郎想:这准是任贤弟的朋友。“啊……记不清了。请问,您贵姓?”“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我叫李有财,是这里掌柜的。您又买马来了?”“对呀。”“这回可不行了。自己买一匹骑着还行,买多了过不了关。”六郎一怔,问:“那为什么?”眼下大辽和中原打仗,大辽训练马队还不够用呢,一匹也不叫过关。”“那我不是白来了吗?”“空手回去赔账呀!干吗非贩马呢?干脆买牛吧!南方种地用牛不?”“用。”“这边牛便宜,买回去杀了卖肉也上算。”“好吧,不空手回去就行。我在本地不熟,你替我买吧,事成有重谢。”
李有财出去两天,把牛买来了。买了一沟牛,共五百三十头。不是键牛,就是壮牛。六郎说:“一个母牛没有,买这么多在牛有啥用?”“任老客,母牛人家不卖,留着出奶,下犊。你是卖肉,什么牛不行?况且,价钱便宜呀。”“行!”六郎答应了。李有财又对六郎说:“任老客,你看这五百多头牛,没人喂、没人放可不行呀!依我看,你就雇咱店里的伙计吧。二十多人都给你赶老牛,我们也借机会到中原的南方看看。不过,吃喝您得供着,多少给点零花钱。怎么样?”六郎说:“那是自然。你店里伙计每月拿多少钱,我给多少钱,先给半年的。给你双份工钱,由你代管这些伙计。”李有财乐坏了。
六郎卖了两颗珍珠,开销了一切,就准备起身。
这一沟牛里,有一条头前带道的头牛,叫大老黑。这条大牤牛,个头比别的牛高大,黑色的毛油亮,长的龙门角,两椅角往里长,拧在一块儿了。无论上哪儿去,它都走在最前头。有什么好草,它要吃,别的牛不敢上前。五百多头牛要走散了,用人圈可费劲了。只要这头牛“牟”一叫唤,所有的牛听见就得往回跑,赶牛的看住头牛就好办。李有财是六郎的好帮手,对杨景说:“任老客,快走吧!两国交 兵了,别把我们隔住,听说大辽国又占了几个关城。”“好,走吧。”杨六郎带着李有财,赶着一群牛登程,出代州、奔遂州。
这日来到遂州,在城西北角有家会友店,叫李有财打店。“掌柜的,请出来!”掌柜的四十多岁,挺和气:“客爷住店?”“啊。院子大不大?”“大呀!咱店是大车店,有个十辆八辆大车也全能装下。”“我们有五百多头牛,放在院子里,能不能装下?”“行呀!前院装不下,还有后院呢。”“店房我们全包下了,房子空着也给钱,住两天我们就走。”“好吧!”“掌柜的贵姓?”“我叫张有财。”“好哇!咱俩同名不同姓,我叫李有财,也是开店的。任老客雇我们赶牛,才离开家。张掌柜的,到这儿多照顾点。”“没说的,住下吧。”房子全倒出来了,让给六郎他们住下。
遂州是中原管辖地,六郎想在这住两宿,好好休息一下,准备第三天天亮就起身。哪知道,刚睡到半夜,就听街上人喊马嘶。六郎不放心,派人一打听,说:“前敌打了败仗,受伤军卒送进遂州,要开仗了。”等天亮,杨景派人再打听,探事伙计回来报信说:“现时四门紧闭,咱走不了啦!”从此,天天见有败兵进遂州,当兵的越来越多。就这样,连困三天,店家着急了,找六郎说:“任老客,城门一关,粮食草料运不进来,您这五百多头牛得饿死呀!”“每天少给点。”又过两天,草料全没了,买也买不着。李有财、张有财都着急,六郎也愁了:没草料,牛得饿死!
这一天,杨景在店房门口闲站,只听街上十三棒铜锣开道。他回头问身边的张有财产掌柜的:“这是哪儿的官员?”“遂州知州。”“不对呀!十三棒铜锣开道,最小是个王爷 。知州哪能用十三棒呢?”“客爷,您真是个行家。咱们知州原来在京城就是王爷 。”“这是怎么回事呢?”“您叫我从头说?从尾说?还是当中间插一杠子呢?”“从头说吧!”“这个事都怪兵部司马王强。想当初,王强奏本当今万岁,说杨六郎在云南造反,皇上叫他去云南追杀杨景。老贼王强把人头解到京城,让皇上金殿验人头。双王呼延丕显昕说杨郡马被杀,气得披麻带孝,哭上金殿,骂皇上、哭郡马。天子生气要杀他,多亏寇天官讲惰,将双王以大贬小,调出京都,任遂州知州,所以,我们这个知州十三棒锣开道。”六郎听了,喜出望外,心想:呼延贤弟原来在此,我得看看他去。“掌柜的,咱这牛饿不死了。你跟我走,找知州大人借草料去。”“你认识他?”“他是我的好朋友。”张有财不信,说:“任老客净说大话,你有那么个好朋友就不用卖牛了,当个看门的也阔起来了。”“跟我走吧!”说罢,杨六郎迈开虎步,要去会见呼延丕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