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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闹禅林仆人仗义开圣教大众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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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闹禅林仆人仗义开圣教大众归心

话说李杜二人尚未早起,忽听外面打门,不知何事。仆人李忠听见打门,便出来开门。刚将门拴抽下,外面多少人一齐拥入,皆高声道:“抓出姓李的那个小子来。”李忠道:“甚么事?甚么事?”那些人乱道:“【皆乱道人也。】不必分说,抓去!”李忠道:“抓那个姓李的?”那些人又乱道:“他叫甚么李金华。”

李忠看事不巧,便道:“那就是吾,你们要做甚么?”【见义必为,毫无恐惧。】内中有人答道:“既然是你,也跑不了你,先与你讲个理儿。”【懂的么。】后面忽闪出一个人来,挽着纥【音各】繨【音搭】纠子,捋着胳【音各】膊【音波】,高声喝道:“那里有闲工夫与他讲理,给他个先打后问!”说罢,抓住李忠按倒在地,这一下,那一下,打个不了。正打中间,忽又闪出一人道:“不必打了,不必打了,问问他是个甚么东西?敢乱言骂人。”【前所论,此乃名正言顺,岂是骂人。】这才撒开李忠。李忠那里担得这个,虽然未死,也就不能动了。【替主被伤,其身不动,其心更不动。】那些人还着脚踢着他道:“滚起来。你可再说呀!”

李金华在屋中听见,也不知是甚么事,虽然李忠替他应承,他也不能妆无事的,慌忙起来,到了院中。虽然问那些人话,那些人只管打李忠,何从听得他说话。直等到不打了,才听见有人问他们:“为的甚么事?”内中一人答道:“只因昨日晚晌,这庄里马金二位先生,上这里来,与这个小子说话,不料他言语之间,将念书的人作践了个不用题。他二位全是老实人,竟是听着他说,直等到回去,马先生合他儿子说了一遍,他儿子便有点气,马先生还说是好话,真令人可笑。他儿子听他一一说完,即出来叫开吾的门,与吾一说,吾才同他找这些人,与这个小子算帐。你是甚么人?问此作甚?”

李金华听毕,哈哈大笑道:“这就是了。人也打了,气也出了,有话可漫漫说罢。”【度量虽大,也是不吃眼前亏。”】那些人道:“我们就是为此,别无可说,叫起他来说罢。”李金华道:“众位既然说李金华言语不周,到底可知他说些甚么?”内中一人答道:“他说为学之人,不解为学之事,闹的不孝不悌,以至不忠不信,无礼无义,便是无廉无耻。八个字,人们全都不记得,这不是活活的骂人么?”【你还怕骂么。】李金华道:“众位这不是拿着个屎盆子向自己头上戴么?”那人道:“这话怎讲?”李金华道:“众位既然给为学的出气,众位必然是为学的人了?既然是为学的人,万不可不孝不悌,不忠不信,无礼无义,无廉无耻,既然不可不孝不悌,不忠不信,无礼无义,无廉无耻,又何必生这歪脖子气?若是生气,便是不孝不悌,不忠不信,无礼无义,无廉无耻的人。【这便是揭他的秃疮疙胗。】众位固然不是不孝不弟,不忠不信,无礼无义,无廉无耻的人,这岂不是拿着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戴么?”【议论风生,众口驳倒。】那些人听见此话,大眼看小眼,竟是一言不赞。

李金华道:“众位中必有马先生之子,即请出来,吾有一言相劝。”内中一人,拉出一人来,【不愿见人么。】向李金华道:“这就是那马先生的儿子。”李金华道:“少兄台不必烦恼,吾有几句话,可愿意听否?”那人也不答言。李金华道:“吾说这话,少兄莫怪。你父亲向你说的,他既然说是好话,你就该遵着行去,才是孝子。你不问是非,反来找吾,吾便是李金华,你们打的那是吾的仆人。你们可将心定一定,到底想想,该呀不该?”

“那书上说的明白,君子有三戒,有戒之在斗一言。【妙在不直斥其非。】君子有三畏,有畏圣人之言一句。吾虽非圣人,吾所说实圣人之话。况上面又有几章,更当遵行。吾前所讲,乃是《论语》前四章,后道千乘之国章,那是治己方能治国话。这五章恐人不能深懂,所以第六章,乃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这一章是令为学者次序行去。学莫先于孝,故先教之以孝,这个孝字,是为学者万不可缺的事。【万化造端,士责攸赖。】况这个孝,是为子之心,并非外来的。【人性本善,孝从心生。】若是不知孝,便是没了心了。人若无心,诚禽兽有所不知。【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物尚有心,人何昧本。】如问怎样行孝?须将父母爱我之心,反而加之父母。如不知父母怎样爱我,须想我有儿女,我怎样爱他。在这爱中添上一番恭敬谨慎心,便是孝思不匮。【言简意赅。】至于这个弟字,较着孝字似乎难行。若以诚心行去,亦甚不难。如与己之兄长,须想我不敬,我父母必有所不欲,不但不悌,反成不孝。或与我之伯叔更当易父也。就是父母不欲你敬他,还须拿为兄弟之心,徐徐劝解父母,必令父母如意,依然敬他。如此行走,不但成全弟道,亦并成全父母之仁。既为尽弟,更为尽孝。”

“至于亲戚朋友之长于我者,亦须以长我之心挂在心头。人长于我。必有长于我者之德,岂可轻视?然我并非敬他,实敬其德耳。如谓其无德,我就该远他,更不可得罪他。其次再加之以谨,谨之中更能信。如果不信,则谨便非真。谨既非真,便是巧言令色之流。再者人皆说是父兄之教不当,反给父兄落些怨言,则孝弟亦因之俱废。如此则谨而信,更要紧的很,下边所说之泛爱众,是教为弟子者自成其仁恐其不能,又须常常亲近仁者。至于文之一事,虽不可不学,亦须待其余力。下章之贤贤易色,非亲仁者不能。事父母能竭其力,非入则孝者不能。事君能致其身,非出则弟者不能。与朋友交,言而有信,非谨而信,泛爱众者不能。故子夏谓其为学中人。其见为学中人者,非见其行之皆当,而有文之可观么。下章又紧紧赘上不重不威等语,是诚教人不可过于文,苟过于文,其学必不坚固。所以又叮咛教人以忠信为主,以益友为尊。如此为学,亦难免无过,只要速改,众位如此实过于过,还须速速改了。书上说了这三章,又紧紧赘上慎终追远,无非还是教人尽孝之意。若能尽得孝字,到了慎终追远地步,自然去治国的时候,而民德万无不归厚之理。”【你们曾听见这一讲否?从孝字贯彻到此,联络串珠,一一发明,学者阅此,当细心体会焉。】

“众位千万莫怪,若是怪着,可就成了些怪人了。【怪人甚于怪妖,中华国中,焉容此物。】况且吾也吃不起这场打,幸而没将李忠打死,若是打死,这场人命官事,可就要连累你们了。到那时受刑不禁,以至丧命,将父母遗体毁伤了还是小事,如无兄弟子嗣,岂不绝了祖宗香烟么?不孝之罪,到此已极。是与不是众位想想。”正说中间,从外面来了几个人,跑的直是上喘,不知为甚?下回再明。

注解:

圣学莫先于教孝,惟孝可以端始基。圣学莫重于行孝,惟孝可以继圣统。圣人以孝弟等事教弟子。曾子独得真传,首着孝经一部者职是故也,乃孔门以孝弟为急务。而今也以伦常为闲情,只求文字之工拙,不顾实行之缺欠。悯世者有见于此,故不惜词费,融会贯通,创新解以济圣教之穷,揭真谛以救气数之偏。并非迫人以难能,自可希贤而希圣世之业儒者。何弗取此章。而三复之也耶。

理注:

话说,杜李二人,是入定未出,忽听有人打门,却是外尘来扰。李忠者,慧也。李忠挨打,原是理欲相交,定乃慧之主也。李金华焉能得安?略定定再说。是定能治乱,定乃体也,慧是用也。所以马元龙,又来到将众人赶散,是用意将群魅打退,拉住他儿子,与李金华陪罪,是除邪崇正矣。

偈云:

外客群邪起,冲动内里功。

定力来相助,才用马元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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