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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高元帅兵进寿州 余军师计困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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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一时勇愤义从王,虽属孩提切远将。

优恐相逢强敌处,六军失却白鸠扬。

住语宋太祖在宫中与诸皇后妃子饯别长言,却说东平王高怀德受了太祖拜授统兵招讨大元帅,是日退朝,回归王府中,进内堂,有皇姑赵美容迎接王爷,夫妻见礼下座,请问王爷今天五更天上朝,何至午刻之晏方回,有何朝政酬议?高王爷将南唐不肯臣服,书下,反出强逆之辞,触怒圣上,今要御驾亲征,命着本藩为督师主帅。王姑听了,即曰:“君命所差,固不得推委,但王爷方得数载卸下马上辛劳,今又要涉险沙场,妾心颇不乐也。”东平王冷笑曰:“为臣本当忠劳王事,为子本当尽孝双亲,是人生立品之大节,岂以劳逸为辞。况本藩叨蒙汝兄恩宠,以极人巨,一家显贵,谁谁可及,正报不尽王恩也,岂敢少言推委。但母亲耄耋1之年,儿子年少,全赖王姑代劳,敬奉小心。严训孩儿,教文则外师,技武则王姑,不可使他安逸首重,不许外出游荡,三五为群,欺压招灾,有私心□清白高门。”王姑领从,语未毕,庖官2早已送进酒筵徘上,说不尽许多山珍美酒,海味琼浆,侯王门不啻3天子丰著,不须多表。

当日夫妻畅叙交酢4,两旁音乐齐呜。此时高琼公子,表字君保,年方二九,一闻父王奉旨远征,即来上禀,言儿在家,一无所事,不若跟随父王同往,一来可以左右随从,二来与国家出力,立微功于朝廷,以报些小圣上隆恩。王姑闻言,冷笑曰:“小小年纪,便口出大言,真乃不知年少,不明汗马功劳匪易也。”君保曰:“母亲勿将孩儿小觐为一劣夫,儿今已习操得枪怯精通,弓马纯熟,各府王子那人出得孩儿之右。今跟随父王出征,原要学些进退兵怯,以为日后与国家出力,方不愧我高家功臣之后,望求父王母亲准允,了却孩儿素志。”有平王爷闻言喜悦曰:“我儿出此智量之百,虽未见诸实行,但立心高远,爱国忠君已见于大概了,果不愧高门有后也。兹汝虽有其志,年纪尚轻,且婆婆年纪已高,母亲一人,汝又无弟妹,不若汝在家代为父敬奉婆婆,孝顺母亲。今思起汝叔怀亮,身亡于沙场,想来令人下泪,为父不时伤感折此雁行,今幸婶娘李氏十分贤慧,抚养成汝弟君佩,与汝恍惚,生来气质不凡,后日亦能继父志。惟当弟兄一心,同习文武世业,切不可外游放荡招灾,恃世宦欺压别人,以取怨忿,方为成器之儿。今不必随征,依母亲在家可也。”君保又见父王如此吩咐,料必不允,只得揖别,闷闷退出。此天高王爷祭祀过家庙祖宗,然后与王姑饯别,婶母子侄送行,有许多天性分别离感之言,不多细表。王姑复进朝往内宫送别皇兄宋太祖,也无交代。

单说高元帅誓师日期已至,一众武臣将士早在教场伺候,十万虎贲1两旁站立,杀气腾腾,誓师祭旗,申明军令,炮响三声登程。一众文武大小朝臣,1耄耋(m àodi é,音冒叠)——指八九十岁年纪的人,泛指老年。

2庖(p áo ,音袍)官——厨师。

3不啻(chì,音赤)——不但;不仅;不只。

4文酢(zuò,音坐)——以酒回敬。

1虎贲(ben ,音奔)——勇士之称。

王子公侯何下千余,皆叙于教场中,送别主上銮驾。朱太祖嘱咐御弟主勤劳监国,次及左相赵普,及六部大臣,一众一品大员,要依肤政令处置得宜,一一不须过述,文武全称领旨,送出皇城十甲外。太祖传旨,御弟众王子大小臣回城,不须远送,众臣领旨,行程望不见旗幡之影方回。各文武回府,按下休提。

单言宋太祖登程,高元帅大乓所到,秋毫无扰,军令森严,百姓淆安,实乃军威势锐,杀气冲霄,旌旗耀日,盔甲鲜明。未入东南境,先有南唐探子越境打听明白大宋天子御驾亲征,一报知唐主。唐主闻报,心下惊惶不安。

此日,召余鸿国帅、大无帅黄晖、威武大将军林文豹、镇殿大将军林文旦、

世袭平辽王薛吕、护国公秦风、越国公罗英、鲁国公程飞虎一班武将上银安

殿。唐主即曰:“前者批回表文尾于宋君,料必他愤怒,今兴发大兵亲行征伐,孤想他天下已得十之八九,兵雄将勇,孤以一掌之地,与彼相恃,何异犬与虎争,故特宣请国师与众卿酌议,抑或投降,定夺战守,以早定主见为宜,以免兵临城下之日,一群生灵皆作刀头之鬼。”余军师奏曰:“我主勿忧,宋兵将虽然强盛,只可别压诸邦,倘要胜我主,除非山人不在此金陵土地,波兵若来,个个遭擒,方显山人手段。少立奇功,以报千岁平日相知雅托。且一切放心,勿坠三军锐气。”唐主曰:“军师乃法门高弟,今既一力担当,孤固已安忱无虑。惟今宋主御驾亲征,兵雄将猛,亦当准备迎敌。古云兵骄必败,但须早定个胜算,方不至兵到忙惶,岂不为上。”余军帅曰:“臣料定宋师此来,必由寿州发进。”唐主曰:“军师何以预知?”余鸿曰:“宋君万里兴兵,先计粮草,乃敢深入重地敌境。宋主在马上一十八载,久证惯战,几老于兵,今外涉吾上,必先人此平庄大道,必言得了寿州,一路由凤阳府直取金陵,便成破竹之势。”唐主曰:“如此须命一员上将有勇略者,以重兵驻扎,方能保守此要害地也。”余鸿曰:“不须将兵驻守,他兵新到,正在锐盛,与战断非我军之利,不若投个空城之计以困之,一绝彼之粮草,不忧十万兵为饿鬼,宋邦随征大小君臣一概断绝了。”唐主闻言,大悦曰:“得军师如此妙算,岂惧大宋将兵凶勇。”是日,余军师即差勇将林文豹、黄甫晖授计前往寿州城,传令知尽行城厢内外众百姓,民间军兵,不分贵贱,往速迁运入皇城内地,以避宋兵攻征。不然,彼大兵一来,皆要尽杀。令一下,吓得寿州城众百姓数十万,人人惊惧,个个凄惶,急急搬迁,纷纷跑走皇城避兵,拖男带女,一路嚎哭之声,可怜悯也。再说林黄二将,令军士数千,将寿州城仓库钱粮,一概日夜督令北运讫,些少不留,然后回城缴令,余军师另有机谋慢表。

再说宋太沮一路大兵,一月久方入金陵城境界,已攻破了界牌关,杀却唐兵万余。有败残逃奔散去,高元帅将兵拨一万五千与潘美把守界牌。连日君臣酌议渡江进取,太祖要从寿州攻入,高元帅曰:“寿州乃金陵咽喉之地,重扼之方,唐人知我军攻破界牌关,定必严加守御,抑或设伏奇兵算汁,趁我军初到,地土未捻熟,反中他计。依臣愚见,不若从卢州府迸兵,暗攻合淝,出其不意,尚易成功。”有苗军师亦以为然,请帝准依。太祖曰:“朕菲不知附马之谋是慎重之行,然施诸强敌必须如此,今伪唐兵单将弱,找兵一到,即攻了界牌,可知运筹无策的,谅今直攻直进无不克之理。况卢州水险山岖,我军不时要运粮接济,寿州平坦大路,夫马易于往来,先攻他一阵,看彼如何,再作设施。”众将领旨,一程向寿州攻进。已近城五十里,高元帅发令下寨。苗军师吩咐军兵掘井取泉,不许食南唐城濠之水,众军遵令。

次日,高元帅下了战书,南唐差遣大将林文豹、黄甫晖统领一万五千军马出敌。高元帅即差发史圭、石守信出营与林晖二将对垒。一万雄兵杀上,将兵交手,宋兵甚锐,唐兵抵悄不往,大败而奔,林晖等押止不得,见兵卒散乱,死亡数千,收兵入城躲避。高元帅令将人马将寿州城只要围困攻打,不料林文豹二将受了余军师之计,许败不许胜,此日一败,即领归众兵入却皇城,弃寿州不守。再说宋太祖催令高元帅进兵,差史石二将带兵要攻打杀人,二将心雄先登,喝令抢关,三军奋勇争先,须臾,城门大开,宋将兵杀人,并无将兵把守。史石二将暗自称奇,不知何意,只道南唐君臣等人人俱敌不战,弃城而走之,岂知乃余鸿用计。此日得了寿州城,即回营中报知,太祖大悦,深以势如破竹,指日攻破金陵。高元帅传令,不要追逐甫唐败散之军,多伤杀害,一同护驾大小三军拔銮进城。正在传令毕启行,方登帅堂,命将查点仓库回报,上其仓库上俱空,粒粟全无。城中百姓,所查城厢内外井无一人。

宋太祖大惊,已知中计,有高元帅低首不言,知太祖拒谏败事,但君上过处难以面执而责之。有苗军师曰:“此乃空城之计,岂有重地要害之城,如此而无兵丁把守之理。今当速退,再扎大营,以免中他空城之计为高。”正在宋太祖悔错之际,高元帅发令,众军退出,只听得轰天炮响发振,有军士入报,四边城濠外有军马数十万杀来,灯球火箭,打个不绝,喊杀如雷喧哗,宋兵大惊,不敢出城。太祖悔恨不及,高元帅只发令王侯四大将军紧闭四方城门。元帅军师复请太祖登上城楼一观,果见城外重重叠叠,雄兵猛将围困得犹如铁桶相似,真乃令人可法也。远远只见队伍中拥出一道人,纶巾羽扇,八卦道衣,头尖颔阔,双目星光,门牙突出。手中提了一条杖棍,在城下指向宋太祖骂曰:“可恼宋君,假托着陈桥兵变,窃了幼主天下,一得无义江山,复又枉杀有功之臣。我师乃大罗上仙,今命山人下罚,知事者投于我主大唐,倘恃兵力意谓灭却诸邦,天下无故,擅自兴兵,窥睨1吾主金陵,休思妄想。今日身临远土,正当亡灭也。却被山人用着小小机谋,即令汝十万军兵,数十员猛将,困围了如在宠中之鸟,釜内之鱼一般矣,还想望什么纵横宇宙,霸土争雄,倒不如写下降表文书,将大军且攘与我主大唐,尚不失为藩王宾位,是汝知机之处。”不知宋唐交兵如何,下回分解。

1窥睨(n ì,音逆)——暗中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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