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曰:
英雄才结女班头,又向疆场破敌谋。
当年白马金枪去,麟阁标登姓字留。
当下刘小姐辞别公子,回归庄上,一心感念丈夫远行不为意,只忧余鸿法力利害,丈夫恃勇心刚,遭其毒手,故后园夜夜焚香祷告,当空佑护公子一路平安,无灾无咎入城。他实乃多情之女也,不烦言。
再说高君保一路行程,快马加鞭,饥飧渴饮,夜宿晓行,将有半月,赶至潼关。此座关乃三王爷赵光美镇守,兵多将勇,以守御此咽喉重地。惟君保是背母私逃的,单枪匹马,要与三王爷冥舅借兵一万五千。是日扣关,令人通报,三王爷闻王外甥到关,大喜,即传他进见。高公子下礼,上请过三王母舅金安,三王爷曰:“贤甥至亲,休得拘礼。”命之下坐。甥舅情深,谈论多时,是夜少不免排筵宴,甥舅以叙,王爷问及起,公子将背母私逃瞒过,只说借兵先往寿州报知太祖公公,后队母亲、陶夫人大兵不日到来。三王爷许允。此大事在别人,没有王姑号令,抑或陶元帅军令在,三王爷必不允借离守关之兵,惟君保乃外甥至亲,故不用令箭为号,即一诺借之。次早,王爷令人点起精壮铁甲军一万五千,粮草齐备与之。公子暗暗大悦,拜别三王母舅,出潼关而去,迨后1王姑赵美容差人赶到,三王爷方知王外甥乃背母私出,懊悔不羁留他,又不查察明,恐招姨妹怪恼,即日差兵追赶,已是不及,只由彼行为。有家丁赶回,上复赵王姨,不多细述。
却说高君保得了一万五千雄兵,威威武武一程向金陵杀进。一到了寿州城,果见唐营大寨扎结于五里之外,将寿州围困得如铁桶一般,其坚固势若江潮,众如蚁附数十万之多,看此光景,可不令人寒心。公子忖思,此区区万五千兵,这回方知观海难为水,他众我寡,怎能一阵杀入城中知会。原来君保乃心雄胆正小英雄,一想,令军士一众尽将带用的爨灶食器所用东西概行毁弃了。军后一刻不明,只得依令,抛毁碎烂。又见公子拔出宝剑,对众兵一按曰:“今爨釜食物已毁弃尽,一军莫能造飧食,但限以今天,各军兵奋力向唐营阵冲杀,大破敌寨,入了寿州城,不愁无食。”说出此言,三军方知公子是效着沉舟破釜之谋。但事已至此,军令一下,不得不遵,各抖锐气,领将令而出。公子喜悦,一马当先,众兵随后踩人,无不奋勇,以一当百。公子长枪犹如生活蚊龙一般,使发起,挑刺得唐兵尸横遍地,宋兵纷纷杀入唐人营寨,透进重围,刀枪交如,砍个不休,唐营大乱,各逃四散败走,飞报余鸿军师,出阵一见自营散动,宋兵奋杀。又见一个少年美将军,用的丈八银枪将唐兵挑死无数。余军师大喝:“宋将且住,休得逞强,山人在此。”
当时高君保住了长枪,将余鸿一看,身穿八卦道袍,手持茶条杖,呼喝而来。
公子想妖道法术非凡,须要小心提妨为上,待兵入城,方得无碍,即大言喝曰:“本公子今日入城见驾,知事音休得拦阻,倘执迷专恃妖法,只忧死在本公子枪尖之上,那时枉尔千百年修炼之功。但恨汝陷害我父王,弄此妖法反至倒戈背君,有玷清白之名,皆因尔这妖人的计陷,深仇莫大于此。看枪,小爷爷岂惧尔邪法多端,今要分明拼个死生。”有余鸿闻此语,方知此少年将,乃高怀德之子,赞美不尽,父子英雄,家传将种,怪不得大宋当兴之主,1迨(d ài ,音代)后——等到。
有此国彦佐粥邦家。又见小将枪法高妙,十分沉重,非以力可胜之,取出落魂锣一响,岂知公子得刘小姐的定魂符结札于发盔中,由尔神锣响振,公子只作不闻,反冷笑曰:“妖道,尔之小小铜锣何异乎小孩子顽弄之戏物,本公子有何惧哉?尔有什么妖法只好尽演,好待吾取尔妖命。”此一夕言词,不过公子的硬言,岂真有实法力降伏他。只有余鸿一心想来,此神锣善于追魂落魄,如何宋之少年将多不畏不验的。前月出城少年,将此锣不验,今入城小将,又一少年不畏惧,难道是宋之少将皆有仙家一体?心中惊疑不定,此人又言有法力,倘照依前月出城黑面小贼,破我法物,弄巧反拙,败阵出丑,反被唐主所轻,不免让他进城,谅彼之救兵有限,仍难逃出此围困。遂喝令军士,休得与此小贼较斗,谅彼是釜中之鱼,待他进城一同受死。当时唐兵被宋军猛力杀一阵,死者万多,受伤不少,实乃一夫拚命,万人莫当。
今闻军师下令,纵他入城,即一刻哄退下去。高公子也发马扬鞭,一万五千兵随后。
先说宋太祖自令郑印回朝诏取五阴将来解此城围困,不三四天郑印驾云先回报知,有十万大兵,即日五女将登程赶进来,不须圣虑。故太祖天天盼望救兵。此日高公子杀到城濠下,大呼开城,军士人报知太祖与苗军师,即登城上一望,下果见大宋旗号,遂发大炮轰天,大开城门,接应兵马纷纷进城。
单言公子下马,至内城帐中见太祖,山呼已毕,太祖一见,龙颜大悦,问明大兵既会集,缘问尔母并四位夫人还未到城,何也?高公子上奏陛下:“臣甥儿并非与母大兵同队,原因母亲不准臣甥随军,但想父王闻投降了敌人之事,乃逆之大者,为此,臣甥放心不下。且陛下又困此孤城,正臣甥用武之日,只得私下背母奔出,先往潼关三王舅处借兵一万五千,先来寿州见驾,敬请龙安。及询明父王怎生降敌反戈皆主,今已罪及满门,实有不安也。
惟后队陶夫人伯母与母争等,不出七八天大兵即到关矣。”宋大祖闻奏,只喜色扬扬,曰:“难得甥儿年虽少,作用有此老成,背母私自鸣此险地,并非不索以逆亲,正见忠君爱国。念及父之当灾,且汝父乃忠烈奇男大丈夫,岂有背主忘君之理,实乃妖道之计算作弄也,又乱惑我之军心耳,圣御甥有何可罪之理,且一旦放心,尔母一到,责罚自有朕与汝言情作主,定必代为讨恕。”且吩咐排筵宴与御外甥接风,各勤王兵丁,大加犒赏,以得胜论三军,欢声振悦,深谢圣恩。当时高公子参见过军师,又见礼各大臣文武,有郑印是兄弟同班,正乃君臣一堂共叙畅乐,酒至三巡,是夜尽畅叙亲爱之欢。
太祖又及问:“余妖道用邪术伤人,且他兵将十倍于贤甥,尔仅得一万五千之兵,怎能破围人城?且细言朕知闻。”当日公子将己之意见,想来南唐之兵,自不及十之一二,怎能冲杀透入内城,是至弃却釜灶食器物件,一时奋力鼓锐三军,又得灵符镇压,方得智退余妖道,以进城中见驾。太祖闻言大加叹赏,曰:“御甥一年少儿,未经疆场大敌,今有此智量,奖励三军机谋,即古之名将不外如此作用,日后长成,更见智略位加,是寡人之深幸也。有继父之儿,亦朕国家之幸也,今日妖术既不能伤高郑甥侄,何愁南唐不服,其功浩大。”命左右侍御监满酌,庆功三大觞,以表御贤甥英少奇才。公子喜色欣欣,领君隆锡,拜受不敢辞,一连三吸而尽。正喜悦之际,太祖还要问及得灵符以镇退神锣得于何来自之由,君保对答,言未出口,顷刻仆倒于地中,吓得太祖及众文武大惊。太祖离位,众将文武挽扶他起,只见公子面容发赤如桃花,两目紧闭,牙关不动。太祖观此吓得惊慌无措,将御手抚摸身体,四肢尚温暖,惟昏沉不动,如睡熟一般。太祖不觉下泪曰:“贤甥,不晓汝一刻昏迷不醒,是何得此速疾之灾?倘真长逝,不独朕拆去一栋梁少将,即王姑妹半世只得此子,岂驸马双双气杀也。”太祖纷纷悲泪。有苗军师曰:“我王休得悲伤,臣观此速疾无妨,公子只于马上过于劳动,以少年王子贵体,未经惯劳风霜,一刻入城,用酒过杯,以至邪风乘一时晕迷耳。
且用宁神和解药饵,可保平安也。”是日太医下药,公子暂回苏复阳,但只一病恹恹,来得痊瘥1。宋太祖略觉心安,天天探问病痊,多召太医驳察其疾,日望他痊愈,安养在后堂,再不提枪出敌。但不知王姑大兵到城如何解围,且看下回分解。
1痊瘥(chāi
,音拆)——病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