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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黄毛公西番显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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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猴精因于林家庄出乖弄丑,在途中犹千思万想那幼妇不置,自吟自叹,且忆且行,日夜兼程,行不上二三十里。张法师回自林家,中途遇一雀,三跳其前,手占一卦,是何吉凶之兆?乃谓其童曰:“妖猴此去不远,追之可及,即不能得彼而灭之,亦使有惧而速逃外境。不然,延迟此处,远迩必有复受其殃者。”即当天祝请祖师,召遣天兵追之。猴正经过一乡村,见一女子,送嫂回母家,行半程别嫂而归。心中火燥,欲向前迷之,乃变作一鸟,飞在女子面前,跳踔而行。忽闻后面铃角之声,喧天而来,急一跃向高山而望之,乃知法师之追兵也,遂丢了女子,舍命而逃。法师纵兵随之,至于口外,乃始召回其众,曰:“妖已入于西番矣。彼蛮夷之人,非我族类,虽遭妖害,非吾力之所能及也,吾可以已则已矣。”

那猴一出口外,见山童水涸,四野绝花鸟之声,万里无往来之迹。不觉凄然不乐。再竭力经过一重高山,见大石巉巉,修树阴阴,腹馁力疲,欲少憩之,见虎豺犀象,相随而出,着一大惊,潜迹而逃,乃叹曰:“人出幽谷迁于乔木,吾下乔木入幽谷矣。”仍行至一水滨,欲渡之而不得泮头。乃一跃于高处望之,见河西一坐尘烟,心中喜曰:“此必有国都焉。”遂往各处觅渡,见四下并无舡航,乃咏古诗一首云:

谁谓河广,一苇可航。

谁谓国远,企而可望。

企而可望,我心忧伤。

一苇可航,宛在水中央。

咏罢,终不见人马来往,乃自语曰:“吾闻云: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今既不得方舟,吾就于浅处泳游之,何不可之有?”直至河滨,见黑水千仞,井无洲渚,复心生一计,向山中取一条枯木,欲浮于水面,以身立其上,用手鼓动其水而渡。

不知此水乃是弱水,一日十二时辰,只有子时可以筏渡,其余诸时,即毫羽投之亦沉。猴将其木,一半放于水中,一半阁之岸上,即以身缘坐其中,用力推开其木,不觉连身俱沉水底。猴急扯住垂杨,才得幸免。及至登岸,浑身湿尽,不得已乃坐于石岩上晒日,且馁且寒,心中大闷。坐少许,皮毛略干,转过石岩下闲游,见一穴景甚雅致,近前视之,有二小鼠,把住其门。见猴即坚闭不出,遂入报其主,其主令开门问之,猴告以情由,鼠乃教以半夜子时可渡。猴与之求食,鼠不与。猴怒,大破其穴,尽取其储粮而饱之。

至子时,见有渡者,随往其济处,次早而至弱水国。见其景物虽不似中华,第比之诸蛮中颇称富强之国。暗喜之,历览其庙宇,以为安身之计。至王殿后,有一所土地祠,因番王新立一庙于当国之中,以便国人祭扫,故迁其神而祀之,此祠遂空。猴见其既无神祀,栋宇轩翔,檐阿华采,遂窃据其所。是晚,即托梦其境之社长曰:“玉皇上帝披按历数,谓今大统之传,宜在尔西番。第见尔君臣安于弱水,而不能奋发有为,故特命吾殿前卷帘大将军来守此土。尔可报于国王,为吾大立庙宇,春秋不失其札,自然国势日昌,天时有待。今吾暂宿旧馆,此非吾所居也。”其人惊觉,次早聚会境中社众相议,凡境内如是之梦者甚多,即同往国王殿前,俟候番王升殿。朝班礼定,诸社长俯伏阶下,奏闻所梦。王曰:“倘有是事,乃寡人之愿也。”遂下诏亲幸其宫,行香毕,乃祝之曰:“尊神降临敝国,敝国之幸也。倘得邀天之灵,邀神之福,大惠小邦,不腆牲帛,春秋不失。”是晚即显梦于国王。王见其金盔锦袍,威风凛凛,次早登朝,召诸酋长,议于国中大建庙宇,封为镇国大将军,月朔一小祭,三月一大祭。祭必多备牛酒,品用生物,祭祀行礼之后,用一大帐将品物俱围于内,立刻而空。庙祝恍惚之间,如或见之。国内有事,小祈之则小应,大祈之则大应,其验若执左券,其报只在须臾。国内即一冠一婚,亦必祷于其庙。王即行一政,布一令,亦必祝于其前,而后乃设施措置焉。其威灵显赫,大震西方。使数年之内,收成广畜。王又敕命诸大小军营尽祀之,乃能常常于夜静之时,演武大力,以教兵士,国赖之以富强。时有小蛮不服,番王兴兵伐之,祷告其庙始动,至与会阵之时,那小蛮军中所见,漫山塞野,尽是猴子猴孙,不战而兵自败。番兵由是大张声势,凡诸夷小丑,无不闻其国有将军庙云。有诗为证:

逃遁入西番,途逢有许艰。

得据寻为怪,凭灵辄肆贪。

近谋欺小丑,远计犯大邦。

除荡威未震,非横犬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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