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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严原人论合解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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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藏经 华严原人论合解

元 圆觉解 明 杨嘉祚删合

华严原人论合解卷上

唐圭峰兰若沙门 宗密 论

元长安开元寺沙门 圆觉 解

明 寨云居士 杨嘉祚 删合

清 东甫居士 钱伊庵 真益居士 陈熙愿 同校

清 六不居士 顾莲善 重刊

华严原人论序

论题标华严者。以是此论之所宗。下五教中。一乘显性。即此经故。原者。推究其本之谓也。欲穷究人之本始。故曰原人。问曰。佛教常言众生通五趣者。何故此论但标原人。答曰。论主约人是我同类。故序云。我今得此人身而不自知。又六道中。其余五趣。苦乐不均。不堪修行。故偏劝人。裴相国原觉序云。生灵之所以往来者。六道也。鬼神沉幽愁之苦。鸟兽怀獝狘之悲。修罗方瞋。诸天正乐。可以整心虑。趣菩提。唯人道为能耳。三世诸佛。皆於人中成佛。盖为此也。知人之原。则四圣六凡。类可知矣。论。谓评议。假立问答。研究深旨。故名曰论。

万灵蠢蠢。皆有其本。

万灵者。羽毛鳞介昆蛊之属。蠢。动也。举昆虫以该胎卵湿化也。皆有其本者。本即因缘。瑜伽释众生云。思业为因。壳胎湿染为缘。有五蕴生。圆觉云。若诸世界。一切种性。卵生。胎生。湿生。化生。皆因淫欲而正性命。当知轮回。爱为根本。又俱舍颂云。倒心趣欲境。湿化染香处。楞严云。卵唯想生。胎因情有。湿以合感。化以离应。金刚论云。依壳而生曰卵。动类也。含藏而出曰胎。欲类也。假润而兴称湿。湿以合感。趣类也。不由父母。但自想合。无而忽有曰化。化以离应。假类也。化亦自想。悬想胜处。情爱彼境。即便化生。故云离应。故知众生之类。无问巨细。皆以爱染而为其本耳。此举有情以例人也。

万物芸芸。各归其根。

万物者。百谷草木之类。芸芸者。繁茂之状。物各有根。方得枝叶茂盛。此举无情以例人也。

未有无根本而有枝末者也。况三才中之最灵。而无本源乎。

无根本。那有枝末。是昆虫草木。尚有因缘。况三才中。唯人最灵。岂无本乎。三才者。天地人也。才。谓才能。谓天有运动之才。地有生成之才。人有鉴虑之才。

且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知人为末。自知为本。下文显真源处。了性同佛。是为智明。以本该末。亦无遗矣。

我今禀得人身。而不自知所从来。曷能知他世所趣乎。

我者。五蕴假我也。禀得者。有所禀受而得此身也。所从来者。即前世所禀。依内教说。即过去业惑。展转乃至本觉真如。是也。他世。即后世也。趣。谓趣向。谓舍此身已。当生何道。天耶。狱耶。或升。或坠。既不知身所从来。又焉知死所趣向乎。

曷能知天下古今人事乎。

天下。横约处也。古今。竖约时也。人事至赜。略如风俗美恶。礼乐成坏。刑政得失之类。是也。知身所从来。及他世所趣。即前自知之事。天下古今人事。即前知人之事。盖原身为本。天下古今为末。先本后末。则不失其序矣。若於自身而不知究。乃欲知天下古今人事。其安能乎。

故数十年中。学无常师。博考内外。以原自身。原之不已。果得其本。

无常师者。书曰。德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清凉云。益我为友。人皆友焉。亦具此意。博。谓广博。考。谓考究。内则佛教宗说之旨。外则儒老百氏之书。其志在於穷究自身之本也。原之不已。故得其本。故论主圆觉疏序云。髫专鲁教。冠讨竺坟。禅遇南宗。教逢斯典。又云。行诣百城。坐探群籍。此其事也。

然今习儒道者。祇知近则乃祖乃父。传体相续。受得此身。远则混沌一气。剖为阴阳之二。二生天地人三。三生万物。万物与人。皆气为本。

此下别叙诸宗。先叙外教也儒。即儒教。孔子为主。道。即道教。老子为主。二家之意。皆以气为初始。渐有人及万物。故近则谓祖传父。父传子。子续父。父续祖。受得此身。远则谓天地之前。惟一元气。混然不分。故曰混沌。剖。谓剖判。混沌既分之后。阳气轻清。故上升。阴气重浊。故下沉。升者为天。沉者为地。二气和合。人生其中。是为三才。从此渐有万物。道经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者。冲气也。言道动出冲和妙气。於生物之理未足。又生阳气。阳气不能独生。又生阴气。积冲气之一。故云一生二。积阳气之二。故云二生三。阴阳含孕。冲气调和。然后万物阜成。故曰三生万物。又周易云。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又钩命诀云。易有五太。一曰太易。气象未分也。二曰太初。元气萌也。三曰太始。形之端也。四曰太素。形变有质也。五曰太极。形质已具也。从此渐生天地万物。论中双合二家之意为文。

习佛法者。但云近则前生造业。随业受报。得此人身。远则业又从惑。展转乃至阿赖耶识。为身根本。

此叙内教也。虽总言佛法。意乃别指权小。近即人天教。远则下一句。小教。阿赖耶识。即法相教。於此三中。前不兼后。后必兼前。云乃至者。谓惑又从执而起。然惑与执。各有二种。惑二种者。一烦恼障。二所知障。执二种者。一我执。二法执。谓五蕴等从众缘生本无实性。众生不了。计以为实。名曰法执。由执法故。於诸理事世出世法。不能通达。名所知障。此五蕴中。法尚叵得。况主宰者。众生於中。妄计实我。名为我执。由执我故。烦恼障生。尘劳竞兴。业报不息。由此轮转。苦果无穷。而二乘人。但除我执烦恼障。未断法执所知障。菩萨双断二执二障。然此二执二障。於阿赖耶识。皆有种子。从种生现。起惑造业。推穷其本。则自赖耶。故云乃至。

皆谓已穷其理。而实未也。

如上内外教所说。皆是圣人权渐之谈。非究竟了义之旨。恐人执滞。故总非之。意在责人。非斥法也。

然孔老释迦。皆是至圣。随时应物。设教殊途。内外相资。共利群庶。

恐有难云。如前所说元气阴阳业惑识变。皆是孔老释迦至圣所说。何得非之。故今通云。孔老之时。此方人根未熟。尚未堪闻因果之说。况佛性了义之谈。故孔老先以仁义道德而渐诱之。且指元气阴阳为本。西方佛出世。四十年前。人根未熟。未堪闻於佛性了义之旨。是故大觉且随三乘五性之机。说业识变等。至四十年后。方说一乘。故法华经云。久默斯要。不务速说。皆显随时应物也。言殊途者。谓殊异路途。即指前所说元气业惑等。立教不同。故曰殊途。言内外相资等者。谓虽设教不同。然亦互相资藉。佛教藉儒老为诱物之始。儒老藉佛教为成物之终。故曰共利群庶也。

策勤万行。明因果始终。推究万法。彰生起本末。虽皆圣意。而有权有实。

又恐难云。三教圣人利物之心既同。则应三教皆可原人。何故此中偏宗佛教。故复答云。利物之心。三圣虽同。权实之用。三圣则异。儒道一向是权。佛教兼通权实。今取实教了义。故偏宗佛耳。策勤万行者。行门之多。不但说施戒等。至於四谛。缘生。十善。五戒。四禅。八定。儒老五常。道德等。皆在其中也。因果始终。惟明佛教。修因为始。感果为终也。万法生起本末。亦通三教而言。儒道以气为本。释教以业惑八识真如为本。随宗不同。末则可知矣。虽皆圣意者。纵辞也。而有权有实者。夺辞也。

二教惟权。佛兼权实。

权。谓权假。亦曰权宜。称锤曰权。言能酌量轻重。以喻圣人方便分别事宜。随器授道也。实者。果之核。取其坚也。亦确乎不可拔之谓也。然则二教之权。与佛教之权。可闻得乎。答曰。冥显有异。二教之权。即冥权也。佛教之权。乃显权也。何以言之。明教大师云。权也者。有显权。有冥权。显权则为浅教。为小道。冥权则为异道。为他教。浅教如法相破相。小道如二乘人天。是佛随宜之说。故曰显权。冥权者。无方妙用。潜兴密应。或为异道之师。以化正彼类。或为他教之主。用他教法以利於世。如华严经云。或持牛狗及鹿戒。或着坏衣奉事火等。

策万行。惩恶劝善。同归於治。则三教皆可遵行。

欲夺先纵。以显权教之用也。儒教三纲五常。老氏保雌守弱。释教三学六度。莫不皆使人策修万行。止恶兴善而已。为教不同。同归於治也。所归既同。遵行皆可。是故依儒教。则为成德之君子。遵老氏。则为清静之真人。禀释教。则出三恶而往人天。乃至究竟证三乘而圆二果者矣。

推万法。穷理尽性。至於本源。则佛教方为决了。

前纵此夺。以显实教之用也。前言三教皆可遵行者但顺圣人随宜益物。治已成之人身。非欲穷究所以成人之源本。欲穷其本。则非了义教莫能尽之。言推万法穷理尽性者。推。谓寻其本致。穷。谓极其根源。尽。谓竭其蕴底。万法。即色心等世出世法。然穷理尽性。语出周易。彼系辞云。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虽借彼文。取意则异。理。谓道理。真理。性。谓法性。心性。不取天赋。故不言命。谓真如一法。横对诸事。曰理广也。竖贯一法。曰性深也。然在无情。曰法性。在有情。曰心性。亦曰佛性。亦名本觉。亦曰如来藏。即下显性教中所说真性是也。谓色心等法。从缘而生。无实自性。全是真如随缘所成。故此万法。皆以真如而为本源。故论主圆觉疏序云。万法虚伪。缘会而生。生法本无。一切唯识。识如幻梦。但是一心。心寂而知。目之圆觉。此推万法至本源之谓也。唯识亦云。此诸法胜义。亦即是真如。常如其性故。即诸法实性。亦此义也。言至於本源者。非离真性之外。别有本源。但约教诠浅深之异。故有至不至尔。起信云。心真如者。即是一法界大总相法门体。所谓心性不生不灭。乃至云唯是一心。故名真如。又云。摩诃衍者。总说有二种。一者法。二者义。所言法者。谓众生心。是心即摄一切世间出世间法。依於此心。显示摩诃衍义。华严经云。云何说诸蕴。诸蕴有何性。蕴性不可灭。是故说无生。分别此诸蕴。其性本空寂。空故不可灭。此是无生义。众生既如是。诸佛亦复然。佛及诸佛法。是性无所有。则知不生不灭真如妙性。实诸法之本源矣。非一乘了义。何以臻此。言决了者。谓决定了义。亦决断显了也。

然当今学士各执一宗。就师佛者。仍迷实义。故於天地人物。不能原之至源。

此先显余宗未了。为造论之缘由也。学士。通指习三教者。各执一宗。谓习儒者。唯执天命。习老者。唯执自然等。更不复博究圆畅也。师佛者。即别指内宗习权教人。或执业惑。或执识变。不信一乘实教。设谈佛性。定拣阐提。纵说真如。但云不变。有所未悟。故曰仍迷。其犹众盲摸象。岂识象之全躯。坐井观天。宁见天之无际。前就学人所知。以显教之权实。今约学人所执。为造论之发端。

余今还依内外教理。推穷万法。

依内外教理。则见解圆融。而无偏局之弊。与未尝读佛书而辄议佛者。相去远矣。

初从浅至深。於习权教者。斥滞令通。而极其本。后依了教。显示展转生起之义。会偏令圆。而至於末。

从浅至深者。即指论初二门斥迷执偏浅也。於中前前浅而后后深。斥滞令通者。即破执情而显圆解也。极其本者。指第三门显真源也。依了教显示展转生起者。即第四门中用显性了义。会前所执。同一真理也。

文有四篇。名原人也。

总结论名。前序论竟。四篇者。一斥迷执。二斥偏浅。三直显真源。四会通本末。

一斥迷执(习儒道者)。

斥者。排摈义。迷。谓惑而不悟。执。谓固守不移。

儒道二教。说人畜等类。皆是虚无大道生成养育。

此下显二宗之大同也。道经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又彼经云。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皆言虚无大道。生成养育之功用也。

谓道法自然。生於元气。元气生天地。天地生万物。

就二宗推明生起次序也。谓者。二宗意旨也。道法自然。语出道经。彼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即上文虚无大道也。自然者。妙本之性。性非造作。故曰自然。道者。妙本之用。道与自然。体用之称。与上文有别。顺文言法。非谓道法效於自然也。又彼经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今云生於元气。即彼道生一也。元气生天地。即彼一生二。二生三也。天地生万物。即彼三生万物也。前叙中混沌。即儒者之说。此言大道。即老氏之意。前后互举。显二宗之大同也。

故智愚贵贱。贫富苦乐。皆禀於天。由於时命。

人中品类不同。言皆禀於天。由於时命者。儒宗多云。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又云。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

故死后却归天地。复其虚无。

前约从本起末。此约原始反终。天地者。儒宗所归。虚无者。老氏所复。道经云。夫物芸芸。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言万物既禀天地元气而生。如草木依根而得荣茂。死则复其本始。如草木凋落。精脉还其本根。是复其所禀之性命也。从天地生。复归天地者。如邵子云。上天生我。上天死我。一听於天。有何不可。此之谓也。

然外教宗旨。但在乎依身立行。不在究竟身之原由。

外教。即指儒道。谓佛法之外也。儒宗五常百行。老氏保雌守弱。皆以修饰其身耳。不言此身因何而有。何故得为人。何故为畜等。纵说原由。不过大道元气而已。

所说万物。不论象外。

象。谓物之形象。天地皆象内也。今世教所谈。至大者。不过天地而已。而人畜万物。皆在天地之中。故其所论。不出天地之外。庄子云。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也。则知天地之外。孔老非实不知。但以世人智浅。未足与议。论语云。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况象外乎。

虽指大道为本。而不备明顺逆起灭染净因缘。

恐有问言。儒道二宗。亦说大道元气等生成万物。则是大道元气。即是身本。那言不究原由耶。故今释云。元气天命父母等。但是生身之具。而非即是身本。譬如孩穉见母笼甑取饼啖之。便知是饼笼甑所成。后来索饼。即指笼甑。岂知笼甑但是成饼之具。岂是饼之所本哉。今元气天地等。笼甑之谓也。执为身本。孩穉之见而已。而不备明云云者。正显二宗所迷也。顺逆起灭者。谓内教所说十二因缘。迷则从无明起行。辗转乃至有生老死。即顺生死起动。而成流转也。悟则从老死逆观。乃至无明。遂起智断无明。由无明灭。故行灭。乃至生老死灭。即登圣果。此明逆生死而还灭也。此十二支通大小乘。义门繁广。非略可尽。言染净因缘者。有二。一约小乘。其说又二。一者。如前十二有支。由无明缘行。乃至生缘老死。是染因缘。由无明灭行灭。乃至老死灭。是净因缘。二者。约苦集灭道四谛。谓苦集是世间因果。灭道是出世间因果。由造集谛因。感苦谛果。名染因缘。由厌苦故。起道谛智。断彼集因。苦果不生。证灭谛理。名净因缘。故净名云。从痴有爱。则我病生。众生病愈。我病亦愈。二约大乘。亦二。一约法相宗。谓藏识法尔包摄三乘及三性名言种子。而一切众生有无不同。若有三乘种子者。遇缘熏习。修行断障。当得三乘圣果。名净因缘。(此且三乘总说应别明之)若无三乘种子。但有有漏三性等种。即造三种业(福非福。不动)三界流转。名染因缘。二约法性宗。真妄和合。成黎耶识。若迷之时。染法(即前妄也)有力。净法(即前真也)无力。向缘下转。沉轮三界。名染因缘。悟时净法有力。染法无力。背缘上转。成四圣位。(佛。菩萨。缘觉。声闻)名净因缘。广如下引。此等法义。外教岂知。况能备明。

故习者不如是权。执之为了。

孔老所说。但是权宜。不执则为入道之缘。固执则为障道之损。圭峰云。儒资戒律。道助禅那。此其缘也。八难之中。世智辩聪。反成为难。此其损也。

今略举而诘之。

就二宗诘难。下文有四。一难道生。道教所执。二难自然。道教所执。儒宗亦执。三难元气。此儒道皆执。四难天命。儒者所执。

所言万物。皆从大道而生者。大道即是生死贤愚之本。吉凶祸福之基。

此按定外宗道生以立难也。

基本既其常存。则祸乱凶愚。不可除也。福庆贤善。不可益也。

道既是常。物亦应常。如世子孙还类父母。则祸乱应常。非人力可以翦除。福庆应常。非积善可能增益。故李思慎云。老谓生与死命也。悉是道之所为。圣与不肖性也。但是天之所与。天与不可逃。道为不可悍。知天道之不可逃悍者。则能安处长生。

何用老庄之教耶。

圣人见善有益。可以致福。故教令为善。见恶有损。可以致祸。故教令远恶。既云吉凶祸福。於我无预。道使之然。不可增损。则孔老设教。劝善禁恶。何所图耶。

又道育虎狼。胎桀纣。夭颜冉。祸夷齐。何名尊乎。

若云万物皆是道之所为者。虎狼害人之兽。道畜之而使害也。桀纣虐民之君。道孕之而使虐也。颜冉之贤而不享年。道夭之也。夷齐之贤而致祸死。道祸之也。道经云。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使道之所为诚如是。何名尊乎。

又言万物皆是自然生化。非因缘者。

此又按定外宗自然以立难也。内教说一切万法从因缘生。谓亲能发起为因。疎能助起为缘。如草木等。从种子生。名曰亲因。水土人时。名曰踈缘。人畜等。从业惑生。名曰亲因。父母。二气。名曰疎缘。彼儒道既执自然。则不推因缘。故庄子云。不知所以然。名曰自然。又云。鹤不浴而白。乌不黔而黑。言皆自然也。儒宗如司马君实无为赞云。进退有道。得失有命。守道在己。功成则天。天复何为。莫非自然。

则一切无因缘处。悉应生化谓石应生草。草应生人。人生畜等。

既不待因缘。则石非草等因缘。应能生草。草生人。人生畜等。以皆非缘故。所言等者。等一切非缘之事。如火应生草木。木生鱼鸟。凡是一切不应生处。皆能生也。正取人不待父母缘。忽自生人等。如西方无因外道。亦作此计。瑜伽第七云。何因缘故。彼诸外道。起如是见。立如是论。答谓见世间无有因缘。或时歘尔大风卒起。於一时间。寂然止息。或时忽尔暴河弥漫。於一时间。顿即枯竭。或时郁尔花木敷荣。於一时间。飒然衰悴。由如是故。起无因见。立无因论。清凉云与此方儒老所计颇同。又涅盘经中。衲衣梵志。求佛论议。佛问云。汝宗何故知非因缘。彼云。我见牛生便能[口*束]乳。龟生便能入水。知非因缘。佛言。若言[口*束]乳非因缘者。俱非因缘。何不[口*束]角。若言入水非因缘者。俱非因缘。何不入火。梵志辞屈。投佛出家。

又应生无前后。起无早晚。神仙不藉丹药。太平不藉贤良。仁义不藉教习。

既云自然。不应缘习。然前后早晚约时。时乃疎缘中一事。如春兰秋菊。社燕宾鸿等。各因其时。人须十月。方乃诞生非自然也。神仙已下。别约有情。神仙要须宿禀寡欲之资。炼药服气为缘。方能长生不老。天下太平。必藉忠臣良士。武以定乱。文以经世。君臣相济。然后民安国泰。时和俗淳。人有才德之美。皆资训诲之力。习与性成。未有不学而自成者。执自然者。不亦乖乎。

老庄周孔。何用立教为轨则乎。

既贤者自然而贤。不由教习。愚者自然而愚。教亦无益。圣人立教。便成无用矣。然老氏上土下士之说。孔圣上智下愚之论。在吾教中。盖宿习力故。谓多生熏习纯熟。今得为人。诸识聪利。闻道勤行。孔老於此。谓之生知上士。故白乐天生而识字。世呼为三生人。若宿世从异类中来。未曾熏习。或因秘吝不肯教人。今得人身。诸情暗钝。倥侗颛蒙。困而不学。孔老於此。呼为下愚下士。其中人者。昔虽曾熏。然未纯熟。故於今世。学之则成。不学则殆。由此观之。虽愚钝之资。苟能自勉于学。纵未偕於上达。亦自胜於不学者矣。况中人乎。圣人知学问有益。可以革愚成智。故垂典诰以为轨则。斯则因缘之理明矣。而曰自然。岂为通理。

又言皆从元气而生成者。

此按定外宗元气以立难也。

则歘生之神。未曾习虑。岂得婴孩便能爱恶骄恣焉。

初生之子。八识虽具。创与境遇。未知染着。若渐长大。惯习力故。爱恶滋彰。所谓习与性成。非由元气使之然也。歘。暴起也。言欻然而生也。

若言欻有。自然便能随念爱。恶等者。则五德六艺。悉能随念而解。何待因缘学习而成。

设云孩子初生。便能餐乳。不得则啼。岂待习虑。自然便能随念爱恶等。然则五德六艺。亦应自解。不待习虑。何不尔耶。然人生便知饮乳啼号者。无始以来。惯习力故。与心俱生。如前云牛不[口*束]角。龟不入火。皆因缘也。岂是元气使之然也。五德者。仁义礼智信也。六艺者。礼乐射御书数也。

又若生是禀气而歘有。死是气散而欻无。则谁为鬼神乎。

儒者皆执气聚为生。气散为死。夫气散则已断灭。又谁为鬼神乎。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易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故知鬼神之情状。谓百骇四体。男女构精之所成。故曰精气为物。彼云游魂为变者。即如佛教所说心识。由无质碍。任运能往。故曰游魂。意谓游魂与精气合而为人。精气有灭。而游魂不灭。故为鬼神。则鬼神之说。儒宗许有明矣。而气散则谁为耶。

且世有鉴达前生。追忆往事。则知生前相续。非禀气而歘有。

达生前。忆往事者。知宿命也。如羊[袖-由+古]之识金镮。(晋羊祜。字叔子。幼年尝牵乳母至李宅门外枯树穴中。得金镮一枚。谓乳母曰。此吾先世。为李家子戏所藏也。吾年七岁。堕井而死。事出本传)崔咸之征墨志。(唐崔咸。父锐为泽潞。节度使李抱真从事。有客卢老者。每徃来泽潞锐尝善待之终谓锐曰。吾当与君家作子。以口傍墨志为验。及生咸。果如其言。出本传)房管剖松下之书。(唐房管。字次律。开元中。宰桐庐。尝与道士邢和璞过夏口。入一废寺。坐古松下。和璞使人凿地。得瓮中所藏娄师德与永禅师书。笑谓管曰。颇忆此否。因帐然。悟前世之为永禅师也。出明皇杂录。东坡诗云。殷勤古松下。为剖瓮中书)唐绍刺灯前之犬。(唐绍者。开元中为给事中。尝与对门中郎李貌善。每厚待之。妻尝谏曰。勿友非类。绍曰。非尔所知。后因骊山讲武。绍摄礼部尚书。玄宗援桴击鼓。时未三合。张说遽令绍奏毕。神武赫怒。拽兵部尚书郭元振坐于纛下。欲斩之。张说跪奏。元振有社稷之功。免死。乃斩绍。先一日。绍谓妻曰。吾前生为杜氏女。适[坝-雨+襾]陵王氏子。十七岁。尝灯下运针昏睡。犬入房。触油污衣。心怒。遂以翦刀刺犬。翦一股折。而犬犹活。复换一股。犬方毙吾十九而亡。犬者。今貌是也。明日行刑。必貌翌日果如所言。初一刀。头未落。再换一刀。头方落。出李吉甫记)圆观峡中之旧约。(唐李澄之。字子原。与道人圆观友善。相约自峡入蜀。路逢女子浣纱。观谓原曰。此吾寄托之所也。盖业缘不可逃。明年某日。君自蜀还。可相临。以一笑为信。又云。吾已三生作比丘云云。已而观果死。明年原如期至女子家。则儿生三日矣。原使抱临明檐。儿果一笑。却后十三年。原至孤山月下。闻叩牛角而歌者。曰。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常存。东坡作传)东坡陕右之梦游。(苏子由。谪南安。与云庵及聪禅师交游。一夕云庵梦同子由聪公出城迓五祖戒禅师。明日以语子由。语未卒。聪公至。具言所梦。与云庵同。山人方谈笑间。忽东坡书至。曰。已抵奉新。旦夕可相见。三人大喜。共出城二十里。至建安寺而东坡亦至。因举梦语坡。坡曰。轼年七八岁时。尝梦身为僧。往来陕右。又先妣方孕时。梦一僧托宿。颀然。眇一目。云庵惊曰。戒公陕右人。后失一目。暮年弃五祖来游南安。终于大庾。逆数五十年。而坡时四十九矣。出冷斋夜话)卢女忆贩羊之宿冤。(长安城南卢叔伦家女子。桑间逢僧乞食。问得食处。女曰。村东二里王家饭僧。遂徃。果得斋。王氏问僧所从。僧以实告。既而王氏翁媪俱至女家。女闭户不出。问女母曰。我家设斋。人无知者。女何知耶。女自房中出呼曰。某年月日。贩羊胡父子何在。翁媪惊趋出。母问女曰。汝适何故。女曰。我前世为夏州贩羊客。姓胡。宿其家。彼杀我父子。羊尽为所有。我后於其家作子。十五得病。二十而终。医药之资。已过所劫。犹每岁与我作斋。虽然。命债尚须偿也。出逸史)西山决弒亲之疑狱。(宋理宗初。真西山帅长沙日。市民程二者。有子年二十。谋弒厥父。密语其友。友恐事发相累。遂首于官。即呼其子问之。子不讳。及问其父。并邻人。皆不知所以。问其子杀父之故。亦无可言者真察其事暗味。乃斋沐叩神。一夕梦神报曰。但问其父二十年前曾作何事。即知之矣。翌日真私问其父曰此事我已知。汝但勿讳。汝二十年前曾作何事。父曰。二十年前。有沩山行者。将钱一千缗。欲买度牒。中夜杀行者。瘗于厨下。以其钱营产业焉。真复私问其子。吾欲释汝。欲以钱一千缗惠汝。从汝所之。汝若得钱。当何所作。子曰。诚如所言。当买度牒入沩山出家。真知行者之怨。遂籍其父产业。计一千缗以付其子。将其父配五百里外。出江湖纪闻)若此之类。今古实多。以此验知。舍身受身。自类相续。非禀气也。

又验鬼神灵知不断。则知死后非气散而歘无。

鬼神有知。证非断灭。若谓死而气散。则其神者为谁耶。

故祭祀求祷。典籍有文。

典籍有文者。如尚书金縢篇。谓武王有疾。周公作册书。祷於太王王季文王。请以身代。乃纳册於金縢之匮中。翌日乃瘳。又如礼记。祭法。祭义。祭统。礼运。皆言祭祷之事。又月令云命有司合秩刍以养牺牲。以供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祭宗庙社稷之灵。为民祈福等。皆其文也。

况死而苏者。说幽途事。或死后感动妻子。雠报恩怨。今古皆有耶。

说幽途事。多关释典。恐彼儒者尚未信之。今引儒者一说以证。宋吏部侍郎葛立方。字常之。所撰韵语阳秋云。欧阳永叔。素不信释氏之说。既登二府。一日被病亟。梦至一所。见十人冠冕环坐。一人云。参政安得至此。宜速反舍。公出门数步。复往问曰。公等岂非释氏所谓十王者乎。曰。然。因问世人。饭僧造经。为亡追福。果有益乎。答曰。安得无益。既寤。病良已。又如崔子玉之掌冥府事。韩擒虎之为阎罗王。(出搜神记)虞太傅之为更生佛。席相公之为皮场神。(出洪内翰夷坚志)皆幽途事之证。(不能具引)言感动妻子雠报恩怨者。如左传。宣公十五年。晋大夫魏颗。其父武子有爱妾。武子疾。谓颗曰。当嫁之。既疾笃。乃令殉葬。武子死。颗嫁之。亲族难之。颗曰。吾从治命。后颗与秦将杜回战於辅氏。见老人结草以御杜回。踬而颠。获之。夜梦老人曰。余尔所嫁妇人之父也。尔用先人治命。余是以报。又成公十年。晋景公疾。梦大厉披发及地。搏膺而踊曰。杀余孙不义。(前二年。景公以无罪杀臣赵同赵括)余得请於帝矣。(此言帝者。或是岳帝与冥王也。以事关幽途故)六月丙午。公薨。又江湖纪闻。载南宋衢州人郑朝议。从子某。幼旷达能文。娶会稽陆氏女。亦姿媚明爽。伉俪情至。郑生尝。语陆氏曰。万一不幸。汝勿再醮。汝若先丧。我亦如之。陆氏曰。要当齐眉。何不祥如是。相处十年。生二男一女。及郑生疾且死。方释服。陆氏尽携其资适苏州曾公曹。成婚方七日。曾生奉漕檄考试他郡。行信宿。陆氏晚步厅屏间。有急足呼於庭曰。郑官人有书。命婢取之。视外题。但有示陆氏三字。笔札宛然前夫手迹也。视急足。已不见。启缄读之。其辞曰。十年结发夫妻。一生祭祀之主。朝连暮以同欢。俸有余而共聚。忽大幻而长往。慕何人而轻许。遗弃我之田畴。移资财而别户。不恤我之有子。不念我之有父。义不足为人之妇。慈不足为人之母。吾以诉诸上苍。行理对乎幽府。陆氏叹恨。三日而亡。其书朝议男甸者得之。

外难曰。若人死为鬼。则古来之鬼。填塞巷路。合有见者。如何不尔。

此设难也。外宗闻说人死为鬼。则谓人人死已。尽皆为鬼。不知有六道轮回。转受后身。故作此难。

答曰。人死六道。不必皆为鬼。鬼复为人等。岂古来积鬼常存耶。

此设答也。人死六道者。谓或有生天。或还为人。或作禽畜。或堕地狱。前言鬼者。但一趣耳。言鬼复为人者。谓鬼业尽已。或复为人。又或转余趣也。其转余趣者。如梁高僧传。说后汉建和间。沙门安世高。舟行至[邱-丘+共]亭湖。泊舟。岸上有湖神祠焉。神降曰。舟中沙门。吾神宿世道伴。为我请之。安至祠中。神泣诉曰。吾与师尝为道友。以嗔心故。堕此趣中。幸相悯救。师请现本身。神曰。本身丑恶。恐相惊骇。安曰。无虑。忽有大蟒出於神后。引首向安。安抚之。以天竺语说法化导。蟒泣谢曰。幸闻教化。今脱苦矣。以绢千疋。黄白之资。付安。令作功德。安为建寺豫章。(夜话云。今洪州大安寺是)已而见后山有一大蟒。死於草泽中。自是庙不复灵。此亦鬼趣转生之例也。今俗子无识。乃有妄谓佛菩萨同鬼神者。其谬迷甚矣吁。可悲哉。

且天地之气。本无知也。人禀无知之气。安得歘起而有知乎。

气无分别。岂人禀之而有分别乎。若人因禀气而有分别。则草木等亦应有分别。以所禀同故。且天地之气。本无贤愚贵贱之异。岂人同禀之而有贤愚贵贱之异乎。而儒者皆执禀气。谓禀淳和之气。则为圣为贤。禀浑浊之气。则为愚为不肖。不知天地之气。本无差别。自吾人宿习之不同耳。其犹管钥之音。随窍发异。故有清浊高下之殊。而吹者之气。曷尝异哉。若谓吹气有异。则何藉竹管之殊窍乎。又李白桃红。姚黄魏紫。无乃春风之各异乎。何不辨其物性。而责於气也。

草木亦皆禀气。何不知乎。

举例难也。亦应云禽兽亦皆禀气。何飞走之不同。盖天地之气。犹炉冶甑爨之谓。但能成物。非物所本。故炉冶虽能范金。不能变铜铁为良锾。甑爨虽能熟食。不能变糠秕为珍馐。天地之气虽能成物。不能使草木为人。庸愚作圣。良以草木各有根。人畜各有本故也。

又言贫富贵贱。贤愚善恶。吉凶祸福。皆由天命者。

此又按定外宗天命以立难也。儒者多执天命。先儒解云。命犹令也。彼宗但以清气上升至高无上曰天。

则天之赋命。奚有贫多富少。贱多贵少。乃至祸多福少。苟多少之分在天。天何不平乎。

天道至公至平。无偏无党。何故而有贫富贵贱贤愚祸福多少之异。又复於中贫贱祸夭者多。富贵康寿者少。世途目击。往往如是。天实尔者。则公平安在耶。

况有无行而贵。守行而贱。无德而富。有德而贫。逆吉义凶。仁夭暴寿。乃至有道者丧。无道者兴。

无行而贵。如荀子所谓势荣。守行而贱。如任昉自称素业。无德而富。如何曾日食万钱。有德而贫。如相如家徒四壁。逆吉义凶者。如奸邪得志。善良遇害之类。仁夭暴寿者。如盗跖永年。伯牛短折之类。有道无道云者如世善人。动辄坎坷。强梁贪暴。触事利宜。自古迄今。此类常有。世俗每谓天不平。或云天不开眼。故邓攸无子。人谓天道无知。斯之谓也。

既皆由天。天乃兴不道而丧有道。何有福善。益谦之赏。祸淫害盈之罚焉。

儒宗执天命。不知自违其教也。书云。天道福善祸淫。伊训云。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洪范向用五福。威用六极。易谦卦云。天导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坤卦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大抵皆谓天道昭然。祸福不忒。今见无道兴而有道丧。则似易书之说无验。且如善良遇害。则福善益谦之赏全乖。奸邪得志。则祸淫害盈之罚相反。按其文而考其实。全成龃龉。故云何有。良以不推业理。但执天命。故祸福有时而倒置也。

又既祸乱反逆。皆由天命。则圣人设教。责人不责天。罪物不罪命。是不当也。

世人见说古今冶乱等事。莫不皆谓天数。若由天者。经书所说。只合责天。何但责人耶。如诗书所讥。春秋所贬。曾不讥贬天命。何耶。

然则诗刺乱政。书赞王道。礼称安上。乐号移风。岂是奉上天之意。顺造化之心乎。

既云福祸由天。不在人为。天乃自然之理。不容增损矣。则诗书礼乐。惩恶劝善。使人远祸就福。以承天休者。不成空言耶。诗有国风雅颂。善则美。恶则刺。书有典谟训诰誓命之异。皆明二帝三王治世化民之道。孝经云。安上治民。莫善於礼。移风易俗。莫善於乐。凡此诗书礼乐。皆所以规人心於善道者。是以人力而夺造化之权。岂是奉天意而顺天心乎。盖世儒不知感召之端。实由乎我。一向归之天命。不但违佛教因缘之说。亦违自宗诗书礼乐之本意矣。

是知专此教者。未能原人。

结前儒道外宗未了义也。

二斥偏浅(习佛不了义教者)。

佛教自浅至深。略有五等。一人天教。二小乘教。三大乘法相教。四大乘破相教。(上四在此篇中)五一乘显性教(在第三篇中)。

此五种教。圭峰约义分判。由所被机有五乘之异。故能被教有此五种。言五乘者。一人天乘。二声闻乘。三缘觉乘。四菩萨乘。五佛乘。(此依华严二地。及圆觉弥勒章意。从所求法。以立乘名耳)今合声闻缘觉而开菩萨。故立此五。若依法相宗说五种种性者。一声闻乘性。二缘觉乘性。三菩萨乘性。四不定乘性。五者无性。就不定中复有四类。一声闻菩萨性。二缘觉菩萨性。三声闻缘觉性。四声闻缘觉菩萨性。其无性者。谓总无前三乘种性。今人天教收彼无性。小乘教收彼声闻缘觉二性。后三教收彼菩萨性。其不定性。中间三教摄之。若依贤首五教者。一小乘教。同此第二。二大乘始教。当此三四。三终教。四顿教。五圆教。当此第五。良以贤首后三。皆约一乘。故圭峰合之。贤首约同教别教。历位无位开成三异。而彼始教双收西域空相二宗。以俱未尽大乘法理。故合为初。(初即始也)圭峰依西域仍为二。或开或合。各有攸当。不可一准。万松老师。于此论中。立九对十八重。总该贤首圭峰二种五教之义。一苦乐对。(以三途对人天)二人天对。(以人对天)三定散对。(欲界为散。上二为定)四色空对。(以四禅望四空)五凡圣对。(前四皆凡。后三乘圣)六大小对。(声闻缘觉小。始教去皆大)七始终对。(法相为始。法性为终)八顿渐对。(始终历位。顿教不立)九偏圆对。(贤首前四皆偏。华严独为圆教)是则於贤首小教中。曲开前五对。收此论义。可谓辞简而理尽矣。

一佛为初心人。且说三世业报。善恶因果。

明人天教。於中先总名大意。初心人者。所被机也。对后三乘。故曰初心。一向方便。故云且说。三世业报者。谓过去造业。今世受报。今世造业。来世受报。故曰三世。业即能招之因。报即所招之果。然业与报。皆通善恶。故曰善恶因果。如下广明。

谓造上品十恶。死堕地狱。中品饿鬼。下品畜生。

先叙恶因果。言十恶者。谓身三。杀盗淫。语四。妄言。两舌。恶口。绮语。意三。贪瞋邪见。言上品者。泛说善恶皆有三品。三位明之。一约境。且如杀生。杀人为上。杀畜为中。蚊蚋为下。不杀反此。谓不杀人为下。不杀蚊蚋为上。二约心。不论善恶。但猛利心作为上。泛尔心作为下。庸庸为中。三约时。若善若恶。但三时无悔为上。二时无悔为中。一时为下。言地狱等者。梵云捺洛迦。此云苦器。即众生受苦之器也。今言地狱。约义立名。有云地者。底也。狱者。局也。地下有狱。故名地狱。总有四类。谓八热。八寒。近边。孤独。言八热者。一曰等活。谓刀剑锉斩。成千万段。以叉拨聚。唱言活活。彼即便活。活已复斩。斩已复活。故曰等活。以四王天寿五百年。(诸天寿量。下自有文)为一日一夜。如是积数。至五百岁。二曰众合。众山四合。碎罪人身。犹如微尘。以忉利天寿一千年为一日一夜。积此岁月。寿一千岁。三曰黑绳。如世解木。绳抨锯解。以夜摩天二千年寿。为一日一夜。寿二千岁。四曰号叫。以兜率天寿四千年为一昼夜。寿四千岁。五大号叫。以化乐天八千年寿为一昼夜。寿八千岁。六曰炎热。以他化天一万六千年寿为一昼夜。寿一万六千岁。七曰。极炎热。寿半中劫。谓从人寿八万四千岁时。百年减一岁。减至十岁。名半中劫。为此狱寿。八曰阿鼻。此云无间。有五义故。立无间名。一者。作业无间。约治罚说。二者。受报无间。约果报说。三者。受苦无间。约楚痛说。四者。寿命无间。无中夭故。五者。身量无间。谓众生自业。各各自见身满狱。中间无空处。故曰无间。此狱寿命。一增减劫。言八寒者。一曰按部陀。此翻为疱。寒苦触身。如疮疱故。二曰疱裂。身冻裂故。(此二皆约苦相立名)三蝎螫沾。四虎虎几。五吓吓几。(此三约受苦身立名)六青莲华。七红莲华。八大红莲华。(寒苦触身。变如是色)然此八寒寿量。二说不同。依俱舍说。比前更长。如第一按部陀寿命不知其数。佛说如憍萨罗国斛。量胡麻满二十斛。高盛不概。百年取一粒。取尽此二十斛胡麻。其寿犹未毕尽。且以此数略而计之。余七地狱。倍倍增数。若准瑜伽说。八寒寿量较於八热。次第减半。如按部陀减於等活之半。乃至大红莲华较阿鼻亦尔。依此。则是八寒轻於八热也。三近边狱者。八热四门。各有四狱。一曰煻煨。沸灰齐膝。下足焦烂。举足如故。二曰尸粪。粪泥齐膝。中有毒虫。下足食尽。举足还复。三曰锋刃。刀剑等刃。布为道路。履则割伤。四曰灰河。沸热灰汁。或煮或煎。皮肉溃烂。四孤独狱者。处所不定。或山间树下。旷野城隍等处。依瑜伽说。近边孤独。寿命不定。随业长短。言饿鬼者。谓长受饥饿。故曰饿鬼。轻重不同。凡有九类。一曰炬口鬼。谓於口中常出猛焰。二曰针咽鬼。头腹如山。咽喉如针。三曰臭口鬼。口如臭尸。此三名无财鬼。皆不得食故。四曰大瘿鬼。项中有瘿。以手抉脓。还自食故。五曰针毛鬼。身毛如针。还自刺身。出血而食。六曰臭毛鬼。身毛臭秽。嫌故拔出。取血而食。此三名少财鬼。少得饮食故。七曰得弃鬼。常得祭祀所弃之食。八曰得失鬼。常得巷陌所遗食故。九曰势力鬼。此有三种。一者夜叉。二者罗剎。三者毗舍阇。此三名多财。多得饮食故。此上诸鬼。以人间二十日为一日一夜。彼还以三十日为一月。十二月为一年。寿五百岁。上依俱舍。有云。鬼趣寿命不定。极长者七万岁。言畜生者。畜者。养也。人所畜养。如牛马犬豕之类。此名则局。或云傍生。傍行而生。通一切飞走之类。此名则宽。别而言之。羽毛鳞介。蠢蠕飞潜。其类繁广。於中最福德者。如龙及金翅。皆通四生。然畜趣寿命。长短不定。极长者。寿一中劫。广如别章。(此依圭峰行愿钞引)今言中品饿鬼。下品畜生者。圭峰依杂集等论。故作此配。若依华严二地。则以畜生为中。饿鬼为下。清凉引正法念处经会云。然此三途。各有边正。正者为重。边者为轻。正鬼望边畜。则鬼重畜轻。(如今文是)正畜望边鬼。则畜重鬼轻(如华严说)。

故佛且类世五常之教(天竺世教。仪式虽殊。惩恶劝善无别。亦不离仁义等五。而有德行可修例如此国敛手而举。土蕃散手而垂。皆为礼也)。

后明善因果也。五戒。十善。四禅。八定。是善因。人天等。是善果。今先言人乘。类。谓比类。世。谓世俗。通西域此方。不但周孔说五常也。言五常者。谓。仁义礼智信。是人之所常行。造次颠沛。不容离故。注中别会两方世教。以显大同。亦潜通妨难。恐人疑云。佛出天竺。彼国世教。仪式或殊。那言类此五常。即应是佛教仿效孔老。作是附会。故为此通云云。又龙树释摩诃衍论。引道品经。(此方所无)立四法藏。一补特伽罗藏。(补特伽罗。此云数取趣。以数数造业。取余趣生。即目人也)经云。佛子谛听为汝解说。仁藏。义藏。礼藏。智藏。信藏。(此人天藏)并声闻藏及菩萨藏。大觉法藏。所以者何。一切行者。渐次转胜。次第之法故。

(天竺者。葱岭已西。有五天竺。谓成劫之时。光音天人。下生於此。故受天名。梵云印士。或云身毒。讹略云竺。言世教者。谓国王治世之教也。西域有佛法处。依佛法治国。如金光明有王法正论品也。又轮王以十善化世。遵古佛遗教也。言仪式虽殊者。如正朔衣冠之类。随方或殊。而惩恶劝善。与此方大同。德行虽多。举其大纲。不出仁义等五者可见天下之理。至当归一。故治世之法。若合符节。非周孔特为斯民而创式也亦非如来仿效此方而设教也)。

令持五戒(不杀是仁。不盗是义。不邪淫是礼。不妄语是信。不饮酒啖肉。神气清洁。益於智也)。

若翻前十恶。合云十善。华严二地中说十善通五乘。谓下品人因。中品天因。上品三乘因。上上品佛因。而佛於律仪中。又制近事五戒。亦通五乘。故知五戒十善。大同小异。开合随宜。其犹大乘六度十度耳。

(注以五戒会五常。以义同故。明教大师云。一日不杀。谓当爱生不暴一物。不止不食其肉也。孟子曰。杀一无罪。非仁也。故以不杀为仁。二不盗者。谓不义不取。不止攘他物也。孟子云。非其有而取之。非义也。三曰不淫。谓不乱非其匹偶也。而礼所以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故同不淫。四不妄语者。谓不以言欺人。而信者言无反覆。故同不妄。五不饮啖者。由饮啖故。心神浊乱。情虑痴狂。害於智也。故不余啖。智思清洁也。然此五戒依律仪中。复有支时具阙之异。五戒能持。名为支具。或但能持四三二等。名为支阙。尽形寿持。名为时具。或但能持十年五年。下至一日。名为时阙。支时相望。应有四句具阙之义。由此有一分少分多分满分优婆塞夷。於此五中不杀阙故。虽得人身。多病短命。不盗阙故。资财乏少。不淫阙故。无好眷属。不妄阙故。言无人受。不饮阙故。诸情暗钝。又此五中。前四是性戒。谓杀盗等。体性是罪。故曰性戒。饮酒一戒。是名遮戒。由饮食乱性。犯前四故。故佛制此以防前四。故曰遮戒)。

得免三途。生人道中。

五戒十善。皆依师受三归。言下得此戒体。先受三归。后受五戒十戒。由归佛故。不堕地狱。归法故。不堕饿鬼。归僧故。不堕旁生。得免三途。盖三归之力也。未有不归三宝而得戒者。以受五戒。必先三归。故略不言。

修上品十善。及施戒等。生六欲天。修四禅八定。生色界无色界天(题中不标天鬼地狱者。界地不同。见闻不及。凡俗尚不知末。况肯穷本。故对俗教。且标原人。今叙佛经。理宜具列)。

上品十善有二意。一者。对前五戒。为下。故曰上品。二者。人中十善为下。故以天中为上品也。天中十善是总。施等为别。谓修十善。与散心俱。兼行施等。生六欲天。与定心俱。生上二界。言十善者。杀盗淫妄。与五戒同。五不绮语。谓不饰非言。六不两舌。谓语不背面。七不恶口。言必善顺。八不贪爱。谓心常知足於有有具。不生染着。九不嗔恚。谓不以忿恨宿于心。十不邪见。谓心见正直。无诳无謟。此后六戒。诸教标列。或小异同。皆不相违。又有一经。中合语四为三。谓不诽谤。(通两舌恶口也)不欺诳。(即绮语也)不妄语。(如名)加不饮酒食肉。为四。华严於语四中。妄言。两舌。恶口。绮语。为次。此约重轻为先后也。嵩公辅教编。列意三为嫉恚痴。(故前释贪。别依唯识)缨络梵网。唯局大乘。故此不会。然其意三得为业道者。清凉大疏依瑜伽释云。贪若未决。但名烦恼。决即名业。嗔痴亦然。故意三中要具五缘。方成业道。言五缘者。一事。(泛言他物。他所摄故)二体。(所贪物体。即金银财宝等)三差别。於中有三。一不求。(始欲名求。即他物想)二不愿。(希得属己。即是乐欲)三不贪。(终起夺想为贪)於差别中。前二方便。后一究竟。并前事体。即是五缘。於此五中。若阙究竟。(即终起夺想)但名烦恼。善恶相反。成业例然。言及施戒者。谓持十善时。又广行惠施。故感欲天。衣食自然。宫殿随身。眷属围绕。如是果报。由布施故。天人寿长。由持戒故。然前云十善。此又云戒者。此或是近住戒。或出家戒等。如报恩经中说。有一日一夜持近住戒。或沙弥戒。比丘戒等。故别言之。而言等者。即等取忍进定。或余善法。谓供养三宝。孝顺父母。修八福田等。但十善为正因。余皆助因。而是有漏心修。故不免轮回。非如菩萨通无漏者。言生六欲天等者。泛言天者。俱舍云。光洁自在。神用得名。总为三界。别为二十八天。谓欲界六天。色界一十八天无色界四天。言欲界者。谓饮食。睡眠男女情爱。故名欲界。言六天者。一曰四王天。是帝释臣佐。居须弥四傍。去地四万二千由旬。(一由旬四十里)身长半由旬。衣重半两。寿五百岁。以人间五十年为一昼夜。阴阳如人世。二忉利天。此云三十三。居须弥顶。其须弥山出水八万四千由旬。前四王天居山之半。山顶之上。四周广平。於其四方。各有八天。最中一天。帝释所居。故总名三十三天。此天身长一由旬。衣重六铢。寿一千岁。以人间百年为一昼夜。以相抱为阴阳。三[火/(〦-一+又)]摩天。此云时分。以莲花开合为昼夜。故曰时分。居前天之上一倍。身长二由旬。衣重三铢。寿二千岁。以人间二百年为一昼夜。以身相近为阴阳。四兜率天。此云知足。於所受乐。常知足故。居处倍前。身长四由旬。寿四千岁。以人间四百年为一昼夜。以执手为阴阳。五化乐天。为随心意乐。自化乐具。还自受用故。居倍兜率。身长八由旬。衣重一铢。寿八千岁。以人间八百年为昼夜。以相熟视为阴阳。六他化自在天。谓他化乐具。自得受用故。居倍前天。身长十六由旬。衣重半铢。寿一万六千岁。以人间一千六百年为昼夜。以暂瞬目为阴阳。自此以还。名曰欲界。言修四禅八定者。梵语禅那。此云静虑。法苑章云。静者。性离嚣尘沉浮等障。虑者。专心一志。筹度境门。然诸无色定有静无虑。纯定心故。欲界等持。有虑无静。多散动故。唯色界中静虑均平。故得此名。言四禅者。一有寻有伺静虑。寻伺。亦名觉观。对治欲界恶不善法故。然寻约粗相。伺约细相。二无寻无伺静虑离前初禅觉观之心。生欢喜故。三离喜静虑。离前二禅喜心。忧喜双忘。住於乐受故。四离喜乐静虑离前三禅喜乐。苦乐双忘故。言八定者。四禅之后。加无色四空定。谓一者空无边处定。前色界中所有色想。今皆超越。住无边空处故。二识无边处定。前色与空。皆不离识。今皆超越。唯住无边识故。三无所有处定。前有识可住。今识亦不可得。若心若境。皆无所有故。四非想非非想处定。前能离心识之想。今亦无故。此与四禅俱名定者。以四禅中有一分定义。故得定名。言生色无色界者。由修四禅。得生色界。谓有五蕴色身。故名色界。其十八天者。谓初禅三天。一梵众天。即梵王人民。二梵辅天。即梵王臣佐。三大梵天。即是梵王。然此三天。皆寿一劫。自此已上。身衣随意。无复男女。但以禅定法喜为食。内有觉观心故。外感火灾所坏。二禅。少光。无量光。光音。三天。寿命二劫。内有喜故。外感水灾所坏。三禅。少净。无量净。徧净。三天。寿名三劫。内有乐故。风灾所坏。四禅。九天。无云。福生。广果。三天。寿四劫。无想天。五百劫。无烦天。千劫。无热天。二千劫。善现天。三千劫。善见天。四千劫。色究竟天。五千劫。修后四定。生无色界。言无色者谓无粗色蕴。但有四蕴心。及心所依定。而住。名无色界。其四天者。一空无边处天。寿一万劫。二识无边处天。寿二万劫。三无所有处天。寿四万二千劫。四非想天。寿八万四千劫。

(三途天人。类趣各别。欲色无色。依地有殊。注言见闻不及者。天堂地狱鬼趣。孔老不谈。俗眼不见故也。天为本。人畜为末。世人但知人畜草木依天所生。不知人畜从自业招。妄谓天生。是不知末。况能知彼天等果为何物。纵若说者。不过但云清气上升。高明悠久。无声无臭以为至极。更不信有佛教所说能尽天地之实者。故曰况肯穷本。岂复能知空生大觉。如海一沤者乎)。

故名人天教也(然业有三种。一恶。二善。三不动。报有三时。现报。生报。后报)。

(注辨业报差别也。业以造作为义。然体有假实。身语是假。思是实体。然思有三种。谓审虑。决定。动发。正取动发。方成业道。谓动身思。是身之实。发语思。是语之实。审决二思。但是方便。注一恶者。即前三品十恶是。二善者。即前五戒十善等是。三不动业者。即前四禅八定。对欲界散动。得不动名。言报亦有三时等者。报以酬因为义。现报者。现在作恶作善。现身受报。如服狼虎药。立时见效此约极猛利心作业。故得现报。如琉璃王诛灭释种。生陷阿鼻法照和尚专念弥陀。生归极乐。更不历中有身也。二生报者。今生作业。来生受报。如今岁种麦。来岁收刈。三后报者。今生作业隔生方受。如负二人债。强者先牵。善轻恶重。则先受恶报。恶轻善重。则先受善报。则以后受者。为后报矣。此约善恶间杂。复由轻重分先后耳。余经论说。此三之外。复有不定报对时料拣。复有四句。谓一时定报不定。二报定时不定。三时报俱定。四时报俱不定等)。

据此教中。业为身本。

但知此身从业而招。更不推业从何来。良由根钝。未能穷究。

今诘之曰。既由造业受五道身。未审谁人造业。谁人受报。

谁造谁受。总诘也。彼应答云。是我身心能造。故下别难也。

若此眼耳手足能造业者。初死之人。眼耳手足宛然。何不见闻造作。

此难身也。由彼不了身等是假。执为实能造。故招此难。

若言心作。何者是心。

此难心也。佛教说心。凡有四种。一肉团心。五藏中火也。二缘虑心。通八种识。俱能缘虑自分境故。三集起心。唯赖耶识。集诸种子。起现行故。四坚实心。即如来藏性是也。今人天机。不知后三。故招此难。此与世俗言心大同。

若言肉心。肉心有质。系於身内。如何速入眼耳。辨外是非。是非不知。因何取舍。

言有质者。以肉团心。属色法故。但是心等所依。无实作用。如何速入眼耳耶。然佛说第六意识。有二义用。一与五识俱行。如眼缘色时。意亦缘色。分别皂白。起殊胜解。耳缘声等。例亦如之。二不与五识俱。名独头意。如前五不缘境时。内自思等。今人天教。不知缘外境者。是意识作用。执以为心。故招此难。

且心与眼耳手足俱为质碍。岂得内外相通。运动应接。同造业缘。

显肉团心无作用也。如其有用。肺等应然。则诸已死。应能缘虑。

若言。但是喜怒爱恶。发动身口。令造业者。喜怒等情。乍起乍灭。自无其体。将何为主。而作业耶。

迷心者。往往认情为心。遂谓心能喜怒爱恶。发动身口。故能造义。不知喜怒等。但是意识心所法也。岂可以心所为心王耶。且喜怒等情。乍起乍灭。对顺情境。则喜则爱。对违情境。则怒则恶。境来则起。境去则灭。而心体常恒。本无起灭。若境去心无。心即断灭。谁为主宰。而作业耶。

设言。不应如此别别推寻。都是我身心能造业者。此身已死。谁受苦乐之报。

前将身心分破。此将身心合破也。设彼救云。不应如此别别推寻。都是我身我心。总合能造。然则身死心灭。谁受报耶。彼若许心不灭。则无此难。

若言。死后更有身者。岂有今日身心造罪修福。令他后世身心受苦受乐。

设彼救云。前身虽死。仍有后身。前身造业。后身受报。复有何过。难云。若心不灭。自作自受。属於一人。於理则可。汝今既执身心俱灭。则后身心非前身心。不应彼作而令此受。其犹前官枉法。后官被黜。安有此理。

据此。则修福者屈甚。造业者幸甚。如何神理如此无道。

现身修福。而由前身所造恶故。令现受苦。不亦冤乎。现身行恶。而以前身善故。得享其福。不亦幸乎。理神者。即业理也。业由心造。故得名神。神理至公。必不如此枉滥。但自彼宗不能深究。率情而论。故似枉也。

故知但习此教。虽信业缘不达身本。

结显前宗未了也。既信业报。则胜前儒老唯执自然气命等。但不知业由心造。心法剎那。自类相续故云不达身本也。前后论意。皆蹑迹相破。如此人天宗之以业报破。业报即是儒道所迷。故但举业报足破之矣。未达色心从缘等。是此教所迷。后即以小乘复为能破。

华严原人论卷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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