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银龙在肖金台上舌战闵士琼,指责他犯下四则罪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他刚把这个忠字说完,就引起了公愤。你想想,在这坐着的都是山寨王,哪个不是贼,萧银龙张嘴贼长,闭嘴贼短,叫人听来极端的不入耳呀。
再看各家寨主,一个个拧眉瞪目,这就要动手,但是,没有闵士琼的话,谁也不敢。闵士琼不露声色,捻着一胡一 ,眯缝着眼睛在这听着,萧银龙接着往下说:
“大寨主,说你这第二罪,你不孝,正因为你占山为王,反对朝廷,犯下不赦之罪,早晚有一天,山破人亡,一个也活不了。你本身犯了罪,还有情可原,其他的人,岂不受你的株连,连你的父母、亲属、九族,都得跟着掉脑袋,把你们的祖坟,都得刨了。你想想,你家老人生你一场,临终得到个刨墓掘坟的结果,你孝在何处?说你不仁,你今天在这举行英雄盛会,发请帖,传请柬,聘请你的朋友参加,目的是要把我们上三门的十三省总镖局的人斩尽杀绝,你设下一陰一谋,定下诡计,既不光明磊落,而且又一陰一险毒辣,仁字何在?说你不义,你不应该出尔反尔,约我老师上山,答应给宝灯,答应给盗宝的贼寇。结果,你说的跟做的不一样,把我老师困在金蛇楼,差一点要了他的性命,直至我们把楼破了,才发现都是计,那灯是假的。另外,你约请我们上山,当面商议赠灯之事,我们师徒几人闻讯赶来,你又定毒计把我们困在山口,打算把我们活活的冻死饿死。大寨主呀,这人生天地之间,无信不立,你说话不算数,欺骗人,你义字何在?就因为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绝没有好下场。要听我萧银龙好言相劝,及早一交一 出宝灯,献出贼寇,到朝廷负荆请罪。我想,当今圣上十分圣明,还能够酌情定刑,你这条命还可能有保证,这乃是上策。如若不听好言相劝,执迷不悟,后果是十分的可悲!”
小侠萧银龙是真能说呀,这嘴讲得是,滔滔不断,讲起来没完了,大厅里鸦雀无声,都听他讲话。等萧银龙把话说完了,闵士琼才把眼睁开,仰面大笑:
“哈哈,小侠,不愧是胜英的徒弟,不但长得漂亮,你这张嘴也好,说的近情近理。不过,萧银龙你别忘了,人各有志,你认为我做得不对,本寨主认为非常的对。今天在这里咱们别费唇舌,你不是把话说完了吗,现在你就下山,转告你老师,他所关心的事,我很快就给他答复。”萧银龙一听,闵士琼有个老主意,迟迟不愿明确答复,自己也无能为力,只好冷笑一声。
“好吧,但愿大寨主早日悬崖勒马。告辞了!”萧银龙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想,哎呀,我这次上山下书,这是假的,用意是观山里的情况。同时,我还要藏在山上做内应,我怎么能够当内应呢?我藏到什么地方呢?我怎么能出得去呢?萧少侠就犯寻思了。正在这么个时候,突然觉得脑后有风,“喔!”萧银龙就是一愣,他知道,有人在背后进行暗算。萧银龙赶紧往前一纵,噌!蹿出一丈多远,后面的兵刃走空。萧银龙转过身来,呛啷啷亮出判官双笔,定睛瞧看。
一看,后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二十多岁,黑脸膛,皂青褂。往脸上一瞧,面目狰狞,龇牙咧嘴,手中拎着一把鬼头刀。还没等萧银龙问他是谁,为什么杀我?就在这个时候,这个人又往上一纵,嚓嚓嚓又砍了五刀。萧银龙勃然大怒,用双笔把他的刀压住,高声断喝:
“呔!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暗地之中对我下手?”这个人闻听此言,紧咬牙关:
“萧银龙呀,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们大寨主手下有一个小诸葛叫张仁,曾经到你们镖局下过书,后来又到山口去接你们,没想到,叫你用毒一药酒给灌死了。这笔账我一定要清算,你要问爷爷我是谁,我姓张,叫张顺,人送诨号跳剑虎,看刀。”又是两刀。
他这一说,萧银龙想起来。啊,是有这么一回事,曾经是有个叫张仁的,到镖局子下过书,我们到山上赴会,是他把我们接至迎宾棚,假意招待,摆了一桌子酒席,端上一壶毒一药酒,同时给我老师满了一杯,被我发现这杯酒有毒,被我抢到手中,掐着张仁的脖子,给他灌下去了,才把他灌死。闹了半天,眼前站这人是他兄弟,这是要给他哥哥报仇了。萧少侠想到这一阵冷笑:
“哈哈,张顺哪,你说这话,羞也不羞,臊也不臊,你哥哥是什么东西?打算用毒一药酒,把我们师徒都灌死,结果让小太爷发现了,我才置他于死地,他这就是罪有应得,你不替你哥哥含羞请罪,还舔着脸,替你哥哥报仇,真不是个好东西。”
“萧银龙,你看刀吧!”又是一刀,萧银龙跟他一一交一 手不要紧,惊动了大厅里的各位寨主,闵士琼往院里一看,打起来了,喝令一声:
“不准打,都给我带进来!”张顺单手提刀,怒冲冲走进大厅,萧银龙手握判官双笔,也跟进来了。闵士琼把桌子一拍:
“萧银龙,你胆子不小哇,本寨对你不错,你因何在此撒野!”银龙把头一扬:
“大寨主,你说话怎么不讲理呀,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暗地之中行刺于我,是你派的他,还是他自己要这么干的?你们这肖金台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乱七八糟,真叫小爷我可发一笑。”银龙说完了把脸一甩,面带气愤。这下可把大寨主闵士琼给将住了,闵士琼把桌子一拍,怒问张顺。
“张顺,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寨主,我哥哥张仁就死在他的手中,我打算替我哥哥报仇。”闵士琼气得把桌子一拍:
“张顺,你奉的谁的令这么干事呀?哪个让你杀萧银龙来的?你简直是目无山规!这还了得吗,把张顺推出去,杀了!”刀斧手往上一闯,把张顺拖到院里去了,张顺就喊上了:
“大寨主饶命,大寨主饶命,各位寨主给求求情吧,诸位给求求情吧!”满屋的人全都傻了,大伙都不明白,大寨主为什么这么做,这不是袒护萧银龙吗?可又一想,能看着张顺掉头吗?闵德俊从旁边过来了,说道:
“爹,请您息怒,张顺虽然违犯了山规,但是,为了给他哥哥报仇,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也是情有可原,请爹爹饶恕他吧!”
“呸,德俊,你要再给他求情,连你我也一块杀了,退在一旁。”闵德俊弄个大红脸,不敢言语了。大家都知道闵士琼的脾气,说一不二,谁求情都得撞南墙。这可怎么办呢?眼看张顺要掉脑袋了,萧银龙在旁边暗挑大拇指,看来闵士琼这老小子甚会收买人心,我也不能这么看着,也得对得起他。萧银龙往上一抱拳:
“大寨主,我看这么办吧,既然张顺要给他哥哥报仇,也算有点原因,您要这么把他杀了,他也不服气。是不是这样,你把他放回来,让他和我动手,他要把我杀了呢,就算替他哥哥报了仇;他要被我杀了呢,那是他自找,不知道大寨主意下如何?”闵士琼一听也对:
“好吧,萧少侠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本寨就答应了。来呀,把张顺放回来。”时候不大,张顺回来了,跪倒在地,谢过大寨主。闵士琼把桌子一拍:
“张顺,死罪躲过,活罪不免,我命你,跟萧银龙较量。你不是要给你哥哥报仇吗,有能耐你就使,你要报不了仇,那怨你自找其祸。”
“多谢大寨主。”张顺把眼泪鼻涕擦了擦,手中握刀,跳到当院。
“萧银龙你出来,某家今天跟你拼了!”萧少侠乐呵呵提着双笔也来到院中:
“张顺哪,这情是我给你求的,我要不说话,大寨主要了你的命啦。”
“呸,你乃是我的仇人,我感谢你个屁,少在我面前卖狗皮膏药,二爷我不领情,你看刀吧!”蹦起来就是一刀,萧银龙接架相还,跟他战在一处。十几个照面,张顺捧刀一剁,萧银龙用左手的判官双笔一挡,噹啷刀落地,右手的判官双笔一翻,直奔张顺的前心。张顺躲闪不及,咔一声扎了个大开膛。呀!这小子躺下,蹬了蹬腿,命归那世去了。萧银龙把判官双笔拔出来,在他身上把血迹擦干,提双笔二次进大厅,冲闵士琼一抱拳:
“大寨主,我把他结束了,替你行了山规。”闵士琼暗中咬牙,萧银龙这小子真不是好惹的,杀了我的人,还得让我领情,这也太便宜了你。还没等闵士琼说话,旁边宝刀大将韩殿奎实在压不住了,韩殿奎心里说话:今天来这个小孩也就十五六岁,居然目中无人,在我等面前一胡一 作非为,如果把他饶了,显见得肖金台的人一大软弱无能了,就连我们这些客人也跟着掉价。想到这,把桌子一拍:
“胆大的萧银龙,前者你就在莲花湖大闹飞虎厅,我家大寨主手下超生,将你押入水牢,哪知道你被人救了,才活到今天。而今,你又跑到肖金台来撒野,拿命来!”韩殿奎说着话,双手一摁桌子,噌就跳到萧银龙的面前,拽出五金折铁刀,搂头就剁。萧银龙用手上的双笔往上一架,就在屋里跟萧银龙打起来。
萧银龙能耐再大,也不是韩殿奎的对手,要么怎么说,“姜是老的辣”呢。也就五六个照面,叫韩殿奎一脚踢倒在地。韩殿奎用刀扎萧银龙,小侠使了个鲤鱼打挺,就跳到天井当院。萧银龙奓着臂膀,用脚点地,悠往空中一纵,打算逃走。他就忘了,这院里有天罗网,脑袋正碰在铁网上,叭嚓一声又摔下来了。银龙恍然大悟:从上面是出不去呀,转过身,刚想出南门,再看万丈桃花浪小帅韩秀带着金银铜铁八大锤把门给封锁了,韩秀手握双刀,冷笑一声:
“萧银龙,此路不通!”
“啊!”银龙一看,南门出不去,转身奔角门,结果一看也出不去了。左面的角门有一伙人在这横着,为首的正是二位寨主,天门白玉虎闵德润,手中擎着金顶龙头槊,哇哇暴叫。右边这个门,有震八方林士佩在这等着。萧银龙真是束手无策呀,这可怎么办?
正在这个时候,宝刀大将韩殿奎拎着刀就追出来了。
“娃娃,我看你往哪里走!”“唰”又是一刀。萧银龙实在没法,直接扑奔林士佩。林士佩一看来的好哇,想从我这过,门儿也没有。林士佩抡镩就砸。小侠往旁一闪,大镩砸空。萧银龙急中生智,脚尖一点地,往上一纵,噌把网抓住了,把身子就悬在半天空。林士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仰脸向上一看。萧银龙就利用这个机会,两脚一碰,靴子上连泥带土全抖落下来了,弄得林士佩满脸,两眼全都迷住了。“啊呀!”林士佩揉眼睛这工夫,萧银龙就下来了,照林士佩就是一笔,林士佩虽然眼睛看不见,耳朵好使唤,往旁边一躲,正好碰在柱子上,脑袋上起了个包,林士佩光顾脑袋痛,把角门就让开了,萧银龙一哈腰就蹦出去,那真跟小鸟出笼一般,等蹦出去之后,萧银龙撒脚就跑,把众贼气得鼻子都歪了。心说话,聚义大厅,那是天罗地网,连鸟都飞不出去,怎么能让他跑了呢。而且这么多英雄把他包围了,他这一跑,在场的没有不丢人的。
“追呀,追呀!”群贼各拉家伙在后就撵。
单说林士佩,费了挺半天的劲,才把沙子揉出来,迷的他两眼通红呀。林士佩一听说萧银龙跑了,把他气得哇哇暴叫,心说:小娃娃,别人能饶你,我是不能饶你呀,要没有我,能把你放跑吗,我非得把你抓回来不可,林士佩擎大镩在后面就追。
不表群贼追赶,单表小英雄萧银龙,顺着后山,其快如飞,把腰一哈,他就玩了命了。可是有一样呀,萧银龙没来过萧金台,他对地理不熟,认人家追得他只顾跑了,结果在前面闪出一道山涧,萧银龙来到山涧边上,往下一看,“哎哟!”但见这山涧深不见底呀,摔下去就得摔成肉饼。往对面看,宽能有五丈,凭自己的功夫跳不过去呀,小侠客就知道身逢绝地了。转身一看坏了,贼人分三路追上来了,就见林士佩跑在最前头,手中晃着分水狼牙镩:
“萧银龙,你哪里走!”萧银龙一看怎么办哪,前有山涧,后有追兵追赶,我肋生双翅也难以难逃了。天哪,我萧银龙可完了。小侠客又一想,我宁愿摔死,也不能让他们生擒活拿。想到这,他把双笔往身后一背,把衣服往脸上一蒙,就想跳涧。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山涧对过有人说话了:
“银龙不要着急,我在这里。”萧银龙一听,谁呀,这么耳熟呢。抬头一看,毛乎乎的正是大贼魔欧一陽一天佐。
自从萧银龙奉命下书之后,大贼魔欧一陽一天佐一句话也没说。诸葛山真就问:
“贤弟,你想什么呢?”
“哎呀,老兄,我看你棋走一招错。”
“我错在何处?”
“你不应让萧银龙前去下书。”诸葛山真一愣:
“请问贤弟,怎就不应该呢?”
“哥哥请想,萧银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娃子,经验甚少,他一个人赶奔萧金台,难免有失,万一出了差错,我们大家是悔之不及呀!我想,萧银龙这么去了,是凶多吉少!”大贼魔这么一说,打动了胜英,胜英一想,可不是么,这个决定可有点冒险哪,想到这真替萧银龙捏着一把汗。震三山萧杰也在旁边坐着呢,听欧一陽一天佐一说,老头子眼泪掉下来了,老夫妻就这么一个儿子呀,银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两口一个也不能活。可是三哥的命令谁敢不听,把孩子打发走了,当爹的能不挂念吗?所以,欧一陽一天佐这一提醒,萧杰难过了,老头子眼泪一下来,胜英可就坐不住了:
“各位,我去看看银龙,如果孩子有了危险,我宁愿舍老命也要把他救出来。”胜英说到这,就要去,被大贼魔拦住了:
“哎呀,三哥,我看这件事情就不用你老人家亲自去,有小弟兄足矣,我替三哥走一趟。”胜英一听大喜,因为他知道,欧一陽一天佐的能耐比自己高,人家的计谋比自己深,所以胜英这才同意。大贼魔把东西收拾收拾,出了镖局子,赶奔萧金台。
走山口他怕遇上事,所以他从后山往上转,这一转,才耽误了时候,比萧银龙多走了很长的时间才到。但是,无巧不成书,大贼魔爬上后山,一看山涧拦路,他也跳不过去,但是他有办法,老侠客一伸手在兜里把飞抓掏出来,又用绒绳把飞抓接上,量了一量,比山涧还长,所以他就打算扬飞抓,做一个天桥,他顺这好过去。哪知道,还没等动手呢,就听对面喊杀连天。欧一陽一天佐打凉棚往对面观看,一看是萧银龙让一帮人给追来了。天佐心想,怎么样,我猜得不错吧,我要晚来一步,这孩子命就没了。所以他喊了一声,爷俩这才见面。萧银龙急得直跺脚:
“大叔呀,赶紧救我!”
“哎呀,不要着急,我现在就救你。”大贼魔说完之后,哗!把飞抓扔到对岸,萧银龙接住就问:
“大叔呀,这怎么办?”
“你找个结实的地点,把它抓住。”
“哎!”银龙一回头,看有树,他找了棵结实的,把飞抓盘在上面,大贼魔在对岸抻了抻,这条绳是笔管溜直,他又把那面固定住,这就搭了一座天桥。就见欧一陽一天佐飞身蹬上绒绳,两胳臂一伸,噌噌噌像小燕子一样,时间不大,就来到萧银龙近前。萧银龙一看,我这大叔的能耐是没比的,据说在老一辈当中,他是首屈一指,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呀。
萧银龙正在赞叹之时,追兵就上来了。
“别让萧银龙跑啦,哗——”等到了跟前一看,这是谁呀,毛茸茸站着一个怪物。他们有不认识欧一陽一天佐的,就见这位,身高能有八尺挂零,稍微有点水蛇腰,头上戴着海龙的皮帽,怕帽子掉了底,勒一个帽带,上身着老羊皮的皮袄,毛朝外。有可能是怕冷,又套了一个坎肩,这个坎肩是古铜色罩的面,大铜纽扣。往下看,穿着一寸厚的老棉裤,棉裤的外面还套着老羊皮的外裤,脚下蹬着大毡窝,腰里系着带子,在带子上背着铜杆大烟袋。现在什么时候,正是六月三伏,你看这身打扮,特殊不特殊?再看此人,黄白镜子,方下领方脑门,扇风耳,小鼻子,小眼,大酒糟鼻子头,在鼻子上架着眼镜。这眼镜也与众不同,左面有镜片,右边没镜片,戴与不戴没啥区别。手只拿着把折纸小扇,一面光扇有面,一面光有扇股。往眼前一站,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少有的怪物。你别看好多小贼不认得欧一陽一天佐,有些高人可认识,比如说,震八方林士佩,宝刀大将韩殿奎,万丈桃花浪韩秀,大寨主闵士琼,八宝真一人梁洪斌,都认识欧一陽一天佐,一见是他,无不胆寒,都知道这贼魔最缺德,专门治贼,用他的话讲,是贼吃贼,越吃越肥。如果犯了事,到了他手,头一次打一百巴掌,二次把大腿拧折,三次用他那大铜烟袋烧屁一股,第四回才把你整死。不少人都让他给收拾了。一看大贼魔在此,哗一轰而散,都不敢过来。你别看别人跑了,就林士佩没走,他是怎么想的呢?
他一想,萧银龙是战败走的,要不是我迷了眼睛,不把角门放开,他能跑得了吗?我见到大寨主没法交代呀,再危险,我也得把萧银龙整回去呀。出于这种心情,林士佩没走,把手中三挺分水狼牙镩一晃:
“呀呔!对面那怪物,可是欧一陽一天佐吗?”欧一陽一天佐从来不着急,看着林士佩冲着自己哇哇直叫,伸手把大烟袋拿出来,撩开衣服,把烟袋荷包也拿了出来,装了一袋烟,往嘴上一叼。
“哎呀,银龙,快取火镰,给我点着。”萧银龙急得直跺脚,心说:大叔,什么地方你还抽烟,你还不带我走。但是,一看欧一陽一天佐那个稳当劲儿,自己也踏实多了,按照欧一陽一天佐的吩咐,从兜里头取出火镰、火石、火纸,往一块一碰,叭叭点着了,当时给他点上烟,银龙又把火石、火镰给他揣到他兜子里。
再看欧一陽一天佐,狠狠地吸了两口,从鼻子眼和口里冒出两股烟来。
“哎呀,前边这小子,是不是震八方林士佩?”
“然,正是林某。”
“林士佩你装什么疯呀,你的老贼窝都没了,还跑到这撒什么野?我劝你,从哪里来的,再滚回去,如果不听我的良言相劝,你来看,我今天让你抽袋烟。”林士佩火往上冲,抡镩就砸。欧一陽一天佐往旁边一闪身,大镩走空了。这阵,他的烟抽得也不大离了,那烟袋锅烫得就不用提了,他把烟袋锅翻过来,扣到林士佩的嘴巴子上。叭!呀!当时就给林士佩烧了四个泡呀。林士佩回来,撤大镩往回一架,欧一陽一天佐手腕子一翻,叭!这嘴巴子上又扣了一下子,结果又扣四个泡。林士佩一瞅,实在不是他的对手,转身就走。
“不要走,林士佩,再抽一袋烟!”林士佩头也没回,就跑了。欧一陽一天佐也没追他。
这会,他把烟也抽完了,抬起老毡窝来,叭顺,叭哒,把烟袋叩了叩,然后,别在腰上。
“银龙哪,敢紧跟我回镖局。”把小侠萧银龙乐得手舞足蹈,把眼泪都流下来了,心说,我大叔这能耐是跟谁学的,这哪是打仗呀,这跟闹着玩一样,我多久才能学到这种绝艺呢。听大贼魔一说,银龙点头:
“大叔,我怎么过得去呢?”
“哎呀,我背你过去。”
“大叔,您受累了。”说着,萧银龙往大贼魔身上一趴,大贼魔一手拢住他两条腿,一只手拿着纸扇,这才上了独绳桥,溜溜溜眨眼的功夫,走过二丈五,正好是独绳桥中间的地方,大贼魔的意思还有几步到了对岸了,他做梦也没想到,突然之间,这独绳折了。这一折不要紧,把大贼魔吓得脑袋嗡的一声,心说,完了,这绳怎么折了呢,我事先经过检查,挺结实来的。哎呀,怪我马虎大意。萧银龙就觉得心里头一翻,他把眼一闭,把欧一陽一天佐紧紧抱住,心说话,我们爷俩全摔死了。
书中代言:怎么折的呢,有人破坏。破坏的人是谁,正是八宝真一人梁洪斌。前文书也说过,这梁洪斌是闵士琼的军师,又是肖金台的智囊,这老道不仅能耐大,而且,鬼点子特别多,在追赶萧银龙的时候,他也来了。一看是欧一陽一天佐,把他吓得钻到树林里去了。他为什么这么害怕?他吃过欧一陽一天佐的亏。想当初,他偷盗了一家,偷了一百两银子,让欧一陽一天佐给堵上了,把他绑在树上,揍了他一百嘴巴,大贼魔说了,下次我再遇上你,把你的腿拧折,你记住了!打那以后,梁洪斌一听到欧一陽一天佐,把他吓得魂不附体,方才一看正是大贼魔,所以才把他吓跑,老道在树林是腿肚子转筋哪。后来,他探出脑袋一看,欧一陽一天佐没发现他,背着萧银龙要走,这老道眼珠一转,主意来了,暗自咬牙,心说:哪有那么便宜的,公开和你动手,我不是你的对手,暗地之中下手,你就防备不了啦,这就叫诈,金风未动蝉先晓,暗算无长死不知。老道想到这,偷偷地从树林中摸出来,就来到悬崖的崖头,旁边并排有三棵树,这飞抓在第一棵树这盘着。老道一看,干脆,我把这棵树也砍倒算了。老道使用手中的大宝剑,十八斤沉哪,他拼命抡起宝剑,咔嚓咔嚓,把树砍掉大半边,故此,两个人的分量一坠,飞抓这才脱落。
梁洪斌往下看了看,深不见底,老道一阵狞笑:
哈哈,无量天尊,待我回去,禀明我们大寨主,派人捞取你们的一尸一体。想到这,他高高兴兴回到中平大厅,群贼正在屋里唉声叹气,一个个怨天恨地,怨自己倒霉,怎么遇上了大贼魔。正这时,梁洪斌进来了,就数他高兴。闵士琼一瞅他,知道有喜事。
“师兄,你乐什么?”
“无量佛,大寨主,我给您道喜了。”
“喜从何来?”
“欧一陽一天佐和萧银龙全都归位了。”大厅就一乱,人们围过来就问:
“怎么归位的,是死在道爷您的剑下?”
“非也,刚才是我斩断独绳,使他们掉入万丈深谷。”
“是吗,这是真的?”
“哎呀,贫道岂能一胡一 诌,不信,你派人下去,一会就能把一尸一首找到。”林士佩说:
“我去,我恨透了那个贼魔和那个小兔崽子,他就是摔死,我也要补上三镩。”人们一看林士佩嘴上鼓了好几个包,大伙都不敢乐。
单说,林士佩领着一伙人转过后山,直接找到山涧底下,顺着草棵石丛,来找两具一尸一体,八宝真一人梁洪斌也跟着,从南走到北,从北走到南,来返走了六趟,也没找到一尸一体。梁洪斌一想,是这,他站到底下,抬头一看,那不崖头吗,是这呀,他掉到地上怎么摔没了呢?再看地下,血点皆无,林士佩冷笑一声:
“仙长,人跑了,没摔着,要摔着人能没吗?可见您那方法不顶用。”
“不能呀!”梁洪斌不相信。
“我说你先在这,我再往前踅摸踅摸去。”说着话,这恶道一边走,一边往四外瞭望。他正找的时候,就觉得脖子后面热乎乎的,梁洪斌一想,这什么玩意?一回头,“梆”,一个烟袋锅正砸在他脑袋上,把他吓的魂飞天外,眼前站着正是大贼魔欧一陽一天佐。
“无量天尊!”梁洪斌吓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你你,你还活在世上?”就见欧一陽一天佐蹦三步,蹿三蹿:
“哎呀,我死的可怜哪,我的一陰一魂不散,特来要你的狗命!”其实,欧一陽一天佐这是开玩笑,他一点都没受伤。那么说,那么深的山涧,他们两人下来就摔不着吗?这里有原因,连欧一陽一天佐也猜不透。
原来,爷俩掉下来,离地还能有五尺,欧一陽一天佐背着萧银龙,他有再大的能耐,气功他也使不上。可正在这时候呢,悬崖底下藏着一个人,这人往上一起,用手一推欧一陽一天佐的屁一股,把竖劲变成了横劲。这一推,欧一陽一天佐借上劲了,马上使了个云里翻,啪!翻了个跟头,两脚落地。不过,他背着萧银龙呢,他站不稳当,身子一栽,咕咚坐在草丛里头了,可是没摔着。欧一陽一天佐回过头来,定睛观看,再找那个人,踪迹不见。谁推的?没看见,就凭欧一陽一天佐的眼力,他要没看见这个人,可见这人功夫有多高。
欧一陽一天佐没工夫找这个人去,回过头来,再瞅萧银龙,已经人事不省。怎么回事呢?萧银龙吓的,脑袋一迷糊,昏过去了,其实,身上没伤。欧一陽一天佐赶紧摁住萧银龙的人中,晃动他的胳膊,时间不大,萧银龙这才苏醒过来。欧一陽一天佐把他晃醒之后,他才把眼睁开,往上瞅瞅,又往左右看看。
“大叔呀,咱爷俩死没死?”
“死了还能说话?”
“这怎么回事?”
“我会掐诀念咒,我一念咒,我们俩都没有事情了。”
“是呀,您还会念咒?”
“银龙呀,不要在此耽误,赶紧随我走。”他们俩人在山涧底下找出口。怎么找也找不着从哪出去。正在东转西转的时候,林士佩八宝真一人领着一伙人来了。欧一陽一天佐一看就明白,嚄,来找一尸一首来了,好小子,我正想找你们算账呢,他让萧银龙在树林里等着。
“你别动,我出去一下。”这才戏耍了梁洪斌。
书归正传,梁洪斌一看是欧一陽一天佐,连打都不敢打,抹头就跑哇。欧一陽一天佐说:
“不要跑,你站住,你给我往哪里跑!”他说话这工夫,把烟袋荷包拿出来就装烟,等这烟点着了,八宝真一人梁洪斌也跑出挺远去了。就见欧一陽一天佐把大烟袋一抡,往下一哈腰,三蹿两纵就把这恶道给追上了,拿烟袋锅照他脑袋上就一磕,把梁洪斌烫的嗷嗷直叫。幸好旁边有一条河,这老道一头钻进河里,借水逃走,总算逃出一条狗命。
欧一陽一天佐抹过身来,找林士佩,把林士佩早吓没影了。欧一陽一天佐一想,是非之地,不可久待,这才进树林,找到萧银龙,爷俩回十三省总镖局。
简短捷说,路上无话。回到镖局子了,众人一看,萧银龙回来了,无不欢喜,萧杰也不哭了,胜英拉着他的手,问经过。萧银龙就把下书的经过,从头至尾讲了一遍。众人听了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萧银龙死中得活,喜的是大贼魔去就对了,如果欧一陽一天佐不去,银龙的命就保不住了。
经过萧银龙的介绍,老少英雄无不气愤,认为闵士琼说话不算数,对这种人非严惩不可。到了第二天,诸葛山真分兵派将,命李刚、一胡一 景春守住镖局,余者一百零八人,全赶到肖金台赴会。
老少英雄离开镖局,一路无话,来到山口,孟金龙把脑袋一晃:
“呔,快点给老匹夫闵士琼送信,就说我三伯父来了。”喽罗兵伸头一看,是胜英还有一百多人,吓的一缩脖子,转身去里面送信去了。一直等到中午,就听三声炮响,闵士琼领着偏副寨主从山上接下来了。闵士琼见着胜英,不亲假亲,不近假近,拉住胜英的手,哈哈笑道:
“老英雄,怪我,全怪我,今天你来的正好,我服输认罪,你相跟到山上,我现在就一交一 出宝灯,另外盗宝之人也一交一 给老侠客。”胜英一笑:
“大寨主,但愿这次你言而有信。”说着话,人们往里走,三道山口无人阻拦。来到天井当院,这个院,就是萧银龙来过的地方。胜英闪回一望,大厅十五间,东西厢房各十间,南房也十间,两个角门一个南门,全有重兵把守。抬头再往上看,三层天网,鸟都飞不出去。东厢房里满是山寨的人以及被请来的人,一个个佩剑悬鞭,龇牙咧嘴,瞪着眼睛,瞅着大伙。
闵士琼把胜英他们让到西厢房,这十间都是通连的,里面摆着桌案,桌子上摆着茶壶茶碗,各种点心,闵士琼让大伙归坐,这才转身回到中央大厅。
贾明伸着脖子一看哪,里面摆着香炉,蜡烛高烧,香烟飘渺。往中央一瞅,悬挂着一幅画,这张大画,高有一丈二尺,宽有四尺五,上面画着三个人,正当中的这位,长的面似蓝靛,一副大红一胡一 子,头顶金盔,身披金甲,外披大红战袍,脚蹬虎头靴,身挎双剑,后边副将给他拖着锯齿飞镰大砍一刀。这个人,二目如电,目视远方。再看上垂首画着一人,但见这人细条条的身材,高颧骨,缩幼帮,一对小眼长的是尖嘴猴腮,头上戴扎巾,身穿布袍,两手倒背,脸上露着得意神情,是似笑非笑,下垂首画的这人。是小个不高,黄脸金睛,身穿布衣,背后背着一个大蒲一团一 。贾明看完了不认识,看旁边的孟金龙:
“大小子。”
“什么事呀,小小子?”
“你看没看见屋里挂的那张画。”
“看见了,那画上画着三人。”
“那都是谁呀?”
“那你也不认得。”孟金龙一扑楞脑袋。
“当间是你爷,两旁是你叔。”
“去你妈的。”两人在这一胡一 扯。书中代言:这三人是谁呀,当中画的那个顶盔挂甲的就是刘展雄,上垂手画的那个洋洋得意的叫东方朔,下垂首这个小个儿,叫金眼毛虽。据说,这三个人都有来历,刘展雄在中国历史上是头一个占山为王的,就是头一个贼头。所以,占山的山大王,都得供刘展雄,认为这是开山祖师。东方朔呢,善于偷摸取盗,也把东方朔看为祖师。毛虽善会转术,专会掏包,所以,这帮人就把毛虽看作是掏包的祖师爷,因此,才悬挂这幅画像。再看闵士琼出来进去,张罗来张罗去,这才来到胜英的面前:
“老明公!”
“大寨主!”
“刚才我在山口说的清楚,这回我一定说话算数,你不来了吗,我一交一 宝灯,还把罪犯给您,我,还要带我儿子,进京请罪。”胜英点头:
“但愿大寨主说话算数。”
“这回你放心,我要对天盟誓。”闵士琼说到这,用金盆净了手,来到正厅,这才拿过一炷香来。这香是西藏大香,味好,把封皮撕下去,对着蜡烛把香点燃,然后往空中一举,插在香炉里,用香灰挤住,闵士琼向后一退,撩衣服跪倒:
“苍天在上,三位祖师在上,弟子闵士琼在下,我向胜英做了保证,今日先一交一 主灯,后献贼寇,再带我儿子进京打官司,话说一句,决不反悔,口不应心,天诛地灭!”你听他说的多好听呀,等说完了之后,至至诚诚地叩了三头。胜英众人在西厢房看着,侧耳朵听着,一看闵士琼这回是真的,不然的话,能对天盟誓吗?就见闵士琼叩完头站起来,又说:
“离地三尺有神灵,烧一炷香,表明我的心愿就得了。”说到这,他把这香从香炉里拔出来,这香刚烧一截,外面有个四方的香池,就是把烧不了的香扔到里面去,这里面全是烧不了的香和香灰。闵士琼来到香炉池旁边,把香举起来就想扔,在这时候,闵士琼偷眼观看胜英和带来这些人,心说:“全叫我给稳住了,胜英啊,胜英你哪知道我的计策,这截香只要往里一扔,你们是一个也活不了!”闵士琼心里有数呀,韩殿奎、韩秀以及他请来的人心里也都清楚,一个个在那坐着洋洋得意,盯着胜英,心说,你们甭美,这香一进香炉池,你们就得玩完。
那位说,香炉池里有炸药哇?不,没炸药,那要一爆炸,不连自己的人也完了吗!说不是炸药,那里面有什么机关呢?这条计可够毒辣的。闹了半天,这香炉池里有一种特殊的毒一药,沾火就着。见火之后,它冒出一种蓝色的烟来,这种烟,闻上七窍流血,必死。人家山上的人都发了解药了。这就是闵士琼请胜英上山,设下的十条绝户计的第一条,斌老家伙的心有多毒辣呀,他把掌中的香举起来,往香炉池里就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