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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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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觉和尚广录卷第十九

嗣法弟子 道霈 重编

论赞

建州弘释录论赞(十篇)

达本论

论曰。禅那一法。徧在诸乘。悉从修证。并落格量。唯达摩直指一心。强号为禅。无修证格量之可言。正如轮王鬓珠。尊贵无上。非他宝可并。亦如灌顶王子。虽在襁褓。非朝臣可拟。亦如金刚王剑。杀活纵横。无不自在。非轨则可局。故为僧者。必首重之。倘舍此而他务。虽苦行积劫。终堕半途。非善术也。我建。自唐马祖首开甘露之门。嗣是分灯续焰。在处昭灼。入传灯者。四十余人。至於宰官居士田父村媪。亦得与沾法味。同入宗镜。猗欤盛矣。胜国之季。禅学寝衰。然铁关晚出。犹有古尊宿之风。至於 国朝。则慧林久凋。正脉已失。学禅之士。指不多屈。即有一二称善知识者。要皆认奴作郎。守鼠为璞。反不若专修白业者之为得也。呜呼碧水丹山。千载如昨。俯仰凭吊。岂胜寂寥。余於是有重慨焉。

显化论

论曰。释氏之学。道其本也。通其末也。法当务道。道成而通发矣。若意在求通。则必失道。道失而通得。是为魔事。况通亦必失乎。故正见者。宁得道而无通。非厌通也。法不可务也。且通之法。大略有五。有修大乘而得者。有修小乘而得者。有修凡夫乘而得者。有修外道法而得者。有因宿习感报而得者。大小不同。邪正亦异。未可槩而齐之。是篇如瑞岩扣氷。则古圣垂迹。无可异者。其余或偏获小果。或尚滞凡夫。或落鬼伦。或出外种。或亦大权菩萨。方便摄化。既有数种差别。不容槩抑。讵可俱扬。在俗之士。固莫能辨。出俗之英。应知所务。若徙见异迹而生欣。必将流邪辙而莫返。可不慎欤。

崇德论

祖庭秋晚。狂慧竞兴。明道者多。行道者少。夫明之将以行之也。明之而弗行。与未明何异。且假此以钩显誉。营厚殖。则虽机辨自在。说法如云。吾以为直一裨贩而已。兹篇所录。并积粹纯诚之士。虽契悟弗逮马祖。神化难齐扣氷。而依教行持。动不踰矩。陶炼之极。终归圣果。又安取狂慧之诩诩哉。若夫暗修之士。或道大而知希。或德成而遇蹇。形晦声泯。物色无从。则非兹录所能尽矣。

辅教论

论曰。儒释分教。门户逈别。大儒融之以神理。则千差顿忘。小儒局之以格量。则一尘成碍。此大儒所以辨不禁而自泯。小儒所以谤欲息而不能也。昔自六朝以来。谤佛者不少。皆以私意揣摩。自成水火。其於我佛之藩。尚隔万里。即如昌黎一人。毅然以道统自任。而原道诸篇。特昏昏醉梦语耳。至於宋室诸儒。实非昌黎之比。第於梵经。皆粗浮一往。不能深穷其旨。故困於知解。而不信有绝解之境。束於人伦。而不知有超伦之事。所以有异说之纷纷也。兹录诸儒。则不然。并皆徧参诸老。深耽禅悦。未尝株守本局。夫诸公皆天挺人豪。地纵神智。而卒不能谤佛。则佛之决不可谤明矣。彼黄口浅学。毫无所窥。而藉口前贤。妄生横议。抑何其不思之甚也。噫。

栖贤澄湜禅师传赞

禅学晚进。妄意高远。輙谓戒律不足持。三藏不足阅。傲然自恣。以为身在三界之外。而不知已落泥犁之中矣。今观湜禅师。律身精严。动不踰矩。晚年三阅藏经。以坐阅为未敬。乃立诵行披之。呜呼真万世标表也。雪窦不合而去。自是雪窦不奈习气何。若黄龙南。依之最久。可谓。善依人者。

天宝逆川智顺禅师传赞

逆川初住天宝。未几即弃去。继而住归原。住东禅。住雪峰。皆如之散财退位於方盛之日。非大丈夫。能然乎。古有称大知识者。一院之间。恋恋而不能割。以此观之。逆川真万世之师也。独其语录。今不传。惜哉。

金道人烧身传赞

烧身之法。大乘所开。小乘所禁。意以大乘则悲愿既重。忍力已充。故可开。开之者。或为供大法而烧。或为护大法而烧。或为说大法而烧。其为益大矣。小乘则自利心重。厌苦情深。急欲烧之。为益既[耳*少]。况忍力未充。临危而失其正念。则其害可胜道哉。世复有为魔所着者。或有贪身后之名者。或有激而为之者。既非正念。必招恶果。可弗禁欤。是篇如哀公化后得舍利数合。金道人於空中掷下僧舄一只。其为可烧无疑矣。第恐。无知之徒。妄相仿效。则余未见其可也。

杨文公亿传赞

大年见地超旷。不亚慈明。且於告终之际。洒落自在。归处分明。真没量大人也。史氏称公性耿直尚节义。真宗欲立德妃为后。命公草诏。使丁谓谕旨。公弗从。丁谓曰。勉为之。不忧不富贵。公曰。若此富贵。非所愿也。公之所守如此。岂学禅而弗验哉。说者乃谓。其闻命而惶惧失措。以此诮公之禅。亦弗之审矣。岂有於生死关头。自在若此。乃于寻常利害之间。反尔动心耶。此必当日柔小之徒。巧生诬谤。而传闻失实。遂有吠声之讥也。

胡文定公安国传赞

文定强学力行。志在春秋。忧国爱君。远而弥笃。其於禅学。深参独到又如此。则禅何害於忠孝哉。世之不达者。輙谓。学禅有害於忠孝。夫亦未之考也。昔宋游定夫先生。与吕本中书曰。佛书所说。世儒亦未深考。前辈往往。不曾看佛书。故诋之如此之甚。殊不知。其破佛者。皆佛自以为不然者也。定夫。可谓知言哉。

朱文公熹传赞

文公於释氏之学。或赞或呵。抑扬并用。其扬之者。所以洗世俗之陋。抑其之者。所以植人伦之纪。盖以身为道学主盟。故其诲人之语。不得不如此耳。公晚年有斋居诵经诗云。端居独无事。聊披释氏书。暂息尘累牵。超然与道俱。门掩竹林密。禽鸣山雨余。了此无为法。身心同宴如。观此。则其有得於经者不浅。非特私心向往之而已也。

鼓山寺志论(六篇)

胜迹志论

论曰。昔王敬美谓。兹山以峻名。以登眺胜。灵源之外。奇丽无闻。而议者犹惜其不到凤池。而白云洞尚未辟也。盖山中诸胜。奇秀则称灵源。超异则称凤池。怪险则称白云三天门。若夫登高眺远。兼收山海之奇。为八闽之独胜者。则屴崱无尚矣。故今古名贤。杖履而游。叹赏之不足。继之以歌咏者。趾相错也。然吾以为善游者。盖亦鲜矣。倐然而开豁。倐然而幽郁。倐然而身世可捐。倐然而尘埃难脱。岂游之义乎。岂游之义乎。孔子曰。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固当自有别论也。

建置志论

论曰。涌泉之兴废。路人能言之也。夫亦知易之道乎。易曰。上栋下宇。以待风雨。盖取诸大壮。取其四阳之方盛也。亦取其盛而未极也。又曰。栋隆吉。以其刚而得中也。栋桡凶。以其刚而失中也。岂非以宫室不欲其过盛。且必有刚中之德以待之。不则有栋桡之凶而已。昔涌泉之盛也。飞甍峻宇。已极人间之巨丽。犹赖有德者居之。庶可持盈而不坠。厥后以凉德。处盛极之势。如之何。不至湮没乎。故虽以列祖之德。闽王之威。而曾不能与樵竖之火格数也。亦理也。今兹再造。二十余秋。尚弗逮古人之半。而居者。多以缺陷为耻。游者。且以观览未壮为嫌。独不思古之学佛者。树下可宿。冢间可居。今之涌泉。固非树下冢间之比。况刚中之德未闻。而妄希栋隆之吉。无论其求之弗得。营之弗就。即能媲美前规。亦安能保其无栋桡之凶乎。是亦未讲於易之道也。

僧宝志论

论曰。闽中诸剎。首必推雪峰。而鼓山实次之。岂以岩峦之秀丽。登眺之奇伟哉。良以列祖之主斯席者。率皆慧光浑圆。足以辉映人天。而光大我觉皇之教也。故古之名贤。如张德远李伯纪赵子直朱晦庵辈。皆能降心折节。相访於深林僻谷之中。岂非以其人有足重者乎。胜国以来。风渐不竞。至 国朝。而斯道绝响矣。此其故何哉。盖宋以前。称住持者。上必奉诏旨降香。次必由监司举请。故兹山皆极一时之选。胜国但由广教考中宣政给札。此可以致抱道之士哉。洪武永乐间。则由僧纲举报。僧录给札。宣德以后。竟置不问。由是裨贩如来者。率以其力攘之。窃十方之公物。润一家之私槖。子孙相继。醉浓饱鲜。又安问佛法之何若哉。重兴以来。稍提唱斯道。庶几复见汉官威仪。然当此魔罗竞起之日。危如一发引千钧。而欲希踪宋唐。不其难乎。不其难乎。

田赋志论

论曰。膳僧必以田。居田必以德。德之所在。田必随之。田之所在。害必伏之。昔鼓山之盛也。僧众万指。施者唯恐其后。故虽於邪万亩。无敢觊觎。及其衰也。谁忍其以檀信之膏腴。恣无赖之嗜欲乎。由是豪强扼而夺之。海波荡而吞之。官府且用其六。用其八。而莫之恤矣。余昔来鼓山。见廨院僧。尽其岁之所敛。尚不足以完官。鞭笞既急。日夜唯豪家之镪是求。其不至於产尽僧亡不止也。此其咎果安在哉。今俗僧率营厚殖。以遗子孙者。其请问之鼓山。

艺文志论

论曰。鼓山之名。唐以前未着。故诗文亦少见闻。朱梁时。有徐寅灵源洞记及十二咏。皆轶弗传。自宋以后。始见篇什。而传者盖亦寡矣。至我 明永乐间。僧善缘始辑之。为灵源集。嗣有僧古鉴。再辑之。至万历间。谢武林徐兴公始为志。搜罗称大备焉。迨今几三十载。兴公复收之为续志。余乃得因二志。而更益之。盖斯文未坠。人握隋珠。将来源源。未有艾也。予独悲。夫江山如故。佛国长存。而搦管登坛者。卒如浮云幻影倐忽有无。虽曰名存。实将安在。况久之名亦不存。则立言称不朽者。不亦难乎。是必有贯今古。参天地。卓然而不可泯者。固不在区区名字之末也。或者犹思希踪韩柳。比肩李杜。谓名决可不坠。愚以为。韩柳李杜。特雕虫刻楮之雄而已。丈夫竖立。可不图其大哉。

杂志论

论曰。兹志所载。俱非大节所系。似亦可略。然尝徧读儒家诸经及历朝正史。岂非传世之大典哉。其中鸟兽草木之繁。器用文物之富。非博及诸书者。鲜能尽通。故知大舜询及刍荛。诚为至训。礼失必求之野。决非谩谈。昔闽人有吴海者。谓。诸子百家。六经之贼。外纪野录。正史之贼。欲尽去之。不知楚之萍实。鲁之爰居。汉之劫灰。又孰从而辨之哉。予谓。君子之学。当先其大。而后其小。务其本而游其末。则片言只字。异书曲典。皆药笼中物也。然犹见世有负盛名。称博雅者。日探讨琐僻以自张。至於身心性命之微。礼乐刑政之大。古今治乱之故。率皆卤莽涉躐。间有陈论。如魇[穴/(丬*臬)]中语。则何其隘而鄙也。譬之井中之鲋。乐升斗之水以自濡。而溟渤之沧茫浩渺。非所愿矣。请扩而大之。不亦善乎。

温陵开元寺志论(四篇)

建置志论

论曰。紫云旧剎故域。甚广居者。亦尝万指。自永乐之后。主席又虚。禅风渐泯。高明之衲。云散四方。而守鸡肋者。视为故物。德既下衰。外檀弗至。地广人稀。睥睨斯起。由是寺之不能保故域者。十之七八矣。然犹赖为绵蕞所设之场。故经声佛火。不至全销也。近年戒坛法堂已复。大殿亦幸鼎新。则似当七日来复之会。在人益善其事以应之。则为临为泰。未可知也。若徒芥蒂於故物之未归。而厥德弗修。则虽疆宇尽复。又将何以居之乎。若能懋修厥德。则虽敝寮老屋。尽可跏趺。固不止蜗庐草舍仅容七尺而已也。况人心有佛。各能放光。安知黄长者。不再见於今日乎。是在诸君之自勖耳。

开士志论

论曰。余作开士志。而叹紫云之多贤也。非吉祥殊胜之地。能有是哉。然自桑莲现瑞以来。几及千载。古如斯。今亦如斯。何古则圣贤辈出。而今则寥寥绝响也。语云。嘉羽生应龙。应龙生凤皇。凤皇生百鸟。其势必渐下耶。抑法运下衰。圣贤隐伏。今之不逮古。非独一剎耶。呜呼此岂可以局志道之士哉。凡有待於外者。时与势得而局之。无待於外者。非时与势可得而局也。故春秋虽厄。不能局仲尼。陋巷虽贫。不能局颜渊。首阳虽困。不能局伯夷叔齐。是在有志者之自立耳。若夫规厚殖。逐荣名。旦夕孳孳。不能以时势自安。是惑之甚者也。悲夫。

艺文志论

论曰。呜呼吾於志艺文。而叹不朽之难也。世书称不朽者三。立言居其一焉。夫言固可传。言而不文则不传。有言而文矣。而犹不传何也。或曰。以其人不足传也。夫夏殷之礼。且无征矣。尼父六经。且失其二矣。岂人之果弗可传哉。呜呼幻化匪坚。虽远必亡。天地且不能免。而况於人乎。况於文乎。吾释自有不可灭者。在有志者。自勉之耳。

田赋志论

论曰。紫云寺产。乃唐宋以来。众檀所施。僧赖之以存活。而输官税。供里役一如民间。非有耗於国也。至於近世。谓僧非民且耗国。忍为变卖之议及请给之谋。非独无以施之。且扼而夺之。产已失十之五矣。至嘉靖间。防倭事起。当道抽其六饷军。巡抚金公。且征其八。至於今日。军已撒而饷不减。又有加焉。如之何僧不穷且窜也。昔紫云高僧。有弘则者。王公与之膏腴。谢不纳。有栖霞者。州牧王继勋。为广其居殖其粮。固辞曰。毋为子孙累。有禹昌者。人施其膏腴。则曰。有是吾子孙其不免狼虎矣。今日观之。三师真伟人哉。

永觉和尚广录卷第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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