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铭同志:六月三日来信收到,因事忙不能即复。《林家铺子》写作时间,与我《故乡杂记》无关。《故乡杂记》中所写的,大部分(或竟全部)是回忆,非回家一次的所见所闻。例如《春1蚕》,我有《怎样写〈春蚕〉》(大概如此)被抗战胜利后(约为一九四五年下半年)上海出版的《文萃》转载,近始见之,原来发表于何处,我也记不得了。我于一九二七年前,即从我进商务到大革命失败蒋介石通缉“要犯”数十人之后,这大约十年内,最初每年回家两三次至四五次,后移家上海
1叶子铭注(下同):我接到沈老1978年5月7日信后,曾再次写信给沈老,提出他所写的《故乡杂记》一文,记述1932年“一。二八”上海战争后回故乡乌镇的沿途见闻,甚为具体详细,似乎不可能纯属虚构,目的是想借此证明沈老“一。二八”后似乎回过乌镇,而《林家铺子》、《春蚕》、《当票前》等短篇的创作,同他这次的故乡之行有关。这里的一段话以及全信的内容,都是针对我提出的问题所作的回答。关于这个问题的最后结论,请参见沈老1978年5月7日信注2(本书第419页)。
(大约是进商务后的第四年),即不常去。“奔丧”在一九二1七年以前。一九二七年以后,偶尔去一、二天(因我母亲有时回乡我送她去,或她要来沪寓,我去接)。一九三六年十月我因母病回家,自己也发痔疮,故未能参加鲁迅丧事。《林家铺子》决非回家一次所写,正如《阿q正传》不是鲁迅回家一次所写而根据回忆也。还可以告诉你,《林》原应《申报月刊》创刊号之请(他们只要一篇小说,不出题目,但又怕内容太激烈),题名曰《倒闭》,主编《申报月刊》之俞颂华(此为我老友,是个进步人士)以为创刊号上登《倒闭》,似乎不吉利,商我同意改为《林家铺子》。你如能查得《申报月刊》创刊号,即可知与《故乡杂记》无关也。匆此即复;顺颂健康。
沈雁冰〔一九七八年〕六月二十一日
1沈老在1932年12月所写的《我的回顾》一文里说:“本年元旦,病又来了,以后是上海发生战争,我自己奔丧,长篇《子夜》搁弃了,偶有时间就再做些短篇,《林家铺子》和《小巫》便是那时的作品。”我曾就这段话里所说的“奔丧”,写信询问沈老“当年是奔谁的丧?”由此就引出了关于沈老“一。二八”后是否回过乌镇的问题。